第24章 阿兄來了

“殷皓宇, 你叫我什麽?”殷淑君轉身冷冷望向親弟弟。

殷皓宇被她問得一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她是長姐,可他卻直呼其名。可要他馬上認錯, 他卻又不甘心,仗着自己殷家嫡子的地位犟道:“誰讓你碰我的飛雪。”

原來那雪白貍奴名作飛雪,正是殷皓宇的愛寵。

“它是沙子堆的, 不能讓人碰嗎?”殷淑君冷笑。

“別人可以碰, 你就不行。”殷皓宇道,“你把自己屋裏的都禍害完了,還想禍害別家的?我定不讓!”

“別家?殷皓宇, 我才是你長姐!”殷淑君氣得眼眶泛紅, 雙拳緊攥。

殷皓宇瞧見了, 自忖話說太重,有些與心不忍,剛要再說什麽, 後頭忽然傳來一聲清脆叫喚。

“阿宇,抓着了。”

卻是殷良君抱着才剛跑掉的貍奴興沖沖跑過來,滿臉堆歡地朝殷皓宇道。

殷皓宇面上一喜, 繼而又望她裙子,急道:“三姐姐, 你受傷了?”

殷良君低頭看看自己膝蓋處裙子上的泥污,不以為意笑意:“沒事兒,追飛雪的時候跌了一跤。”說完又向殷淑君道,“大姐姐也在呢,那正好, 咱們三一起去阿宇屋裏喝茶賞畫, 我聽說昨日祖父賜了幅名畫給阿宇。”

殷淑君手攥得更緊了。

明明是自己的親弟弟, 見了她跟見仇人一般,卻管別人一口一個姐姐叫得那般親熱。

“不必了。”她心裏蓄着一團火氣,不出不痛快,陰森森笑開,“你們開心就好,可記得看緊這畜牲,小心它被禍害。”

她說完轉身就走,殷皓宇卻被氣得變了臉色,待要上去與殷淑君再争辯幾句,卻被殷良君拽住。

姐弟二人不歡而散。

Advertisement

殷淑君悶悶回到繡樓,一進屋就把下人都攆出去,将門緊緊關起,連明舒和雙雁都被攔在了門外面面相觑。沒過多久,屋裏就傳來不絕于耳的碎瓷聲。

屋門再度打開時,殷淑君面色已經恢複,但屋裏的瓷器已無一件完好。

————

夜深,明舒不必服侍殷淑君,用過飯就早早躲到自己屋裏去忙自己的事,正伏案做着自己的小筆記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匆促腳步聲,伴着守園嬷嬷慌亂的叫喊。

“娘子已經歇下,公子若有要緊事,老奴着人通傳就是,公子留步,留步……”

園子亂起來,明舒推開窗望去,正瞧見殷皓宇怒氣沖沖地闖入園中來。大戶人家閨閣繡樓森嚴,便是兄弟也不可亂闖,今日殷皓宇夜半闖園,也不知是出了何急事。

四周已經出來不少下人,殷皓宇走到園內停步,沒真的闖入繡樓,只站在樓下喊:“殷淑君,你給我下來!”

“公子,到底發生了何事?”殷淑君屋外值夜的丫鬟匆匆下來問道。

“發生了何事?這話該問你們娘子!”燈籠昏暗的光線下,殷皓宇的臉龐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猙獰,他聲音很大,大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聽到,“問問你們娘子幹了什麽,我的飛雪……回到屋裏沒多久就開始嘔吐,入夜起抽搐,就剛剛……飛雪沒撐過去。”

貓死了。

“你說什麽?”殷淑君的身影出現在閣樓的美人靠前,她朝下一問,又匆匆下樓。

“我說什麽?我說飛雪死了!姐姐,你怎麽這麽狠?”殷皓宇氣得狠,說話再不留餘地,“飛雪和你屋裏的輕霜,也是一對姐弟,是我和你同時抱回來的,你害死了輕霜還不夠,連飛雪也不放過?”

“我沒有!”殷淑君下來得匆忙,鞋也沒趿好,長發散着。

“不是你還會是誰?白天若非我及時趕到,恐怕它已經被你摔入池中。威脅我要小心的,也是你!”殷皓宇道。

“當時是你咄咄逼人,還不許我說兩句氣話嗎?”殷淑君急紅了眼,見殷皓宇這篤定的神情,只覺百口莫辯。

“只是氣話?”殷皓宇長吸口氣,克制情緒道,“姐姐,現在輕霜和飛雪都死了,玉莺也被你趕走,你身邊還剩下什麽?父親母親整日為你争執不休,是否真要衆叛親離,你才高興?”

“你知道什麽?!玉莺她……”殷淑君擡手揪緊自己的衣襟,眼淚一顆顆滾下,“為什麽你們不願信我,是你們不信我!”

“信你?你要我們如何信你,你連陪伴數年的人都下得去手……”

“公子!”旁邊忽然插入一個聲音,“捉賊拿贓這是連三歲孩子都懂的道理,你說娘子害了飛雪,可有證據?”

“要什麽證據?除了她還有何人會行此惡毒之事。”殷皓宇轉過頭望向說話之人,“你就是那個伴讀陸明舒?你替她說話?”

明舒簡單行個禮,面無表情道:“我不替誰說話,也不知道貴府從前發生的事,我只知道,今日我陪娘子路過石橋忽遇貍奴,娘子上前欲抱,未及抱起公子便趕到。娘子到底是要抱貓還是要摔貓,這不過是個人揣度而已,事實是她什麽都沒做,此其一。其二,飛雪乃是偶遇,娘子當時手上沒有東西,并不曾給貓喂食,我與雙雁親見;其三,公子說貍奴回你屋中後便開始嘔吐不止,但我們娘子回繡樓之後也不曾外出過,只将自己獨自緊鎖屋中,園子只有一處出口,娘子不可能避開滿園耳目悄悄溜出,這一點,整個園子的人都能作證!”

她的話條理清晰,有憑有據,殷皓宇一時之間竟無可反駁,僵滞當場。

“雙雁,先扶娘子回屋整理形容,再出來與人分說。”明舒卻朝雙雁輕喝一聲。

雙雁如夢初醒,把明舒之語當成聖旨般,忙扶殷淑君回屋,殷淑君還要争辯,卻見明舒一個眼神遞來,冷靜從容的目光不知怎就感染了她,她當下閉嘴,跟着雙雁回屋。

明舒這才再度面對殷皓宇:“公子若是不信明舒之辭,可待明日将全園下人聚起逐一問話。不過依明舒之愚見,貓是在公子屋中出的事,公子屋中之人,也需得盤查一遍,查明真相抓出真兇,給死去的愛貓一個交代,也還無辜之人以清白。”

“你覺得她清白?”殷皓宇這時反回過神來,指着已經離去的殷淑君道,“那是你沒瞧見她的手段!你如今跟着她,當心日後也像那些人,那些貓一樣,沒有好下場!”

“公子慎言!裏面那個,是你親姐。至于我的下場,就不勞公子操心了。”明舒聲音忽厲。

殷皓宇猛地收聲,他今晚是被氣瘋了,以至口不擇言,被明舒一聲冷喝叫回神來。

“我親姐……”殷皓宇點着頭,雙眉間除了怒還有痛,也不知能說什麽。他為了貓氣沖沖而來,可難道還能為了一只貓要親姐償命不成?

明舒待要再度開口,外頭又有一行人提着燈籠匆匆趕來,為首之人正是李氏身邊的芸姑姑。

殷皓宇夜闖長姐繡閣并家中寵貓再度被殘害之事,已然傳到殷立誠與李氏耳中,甚至驚動了殷老大人。

殷淑君與殷皓宇都被帶走,一起跟去的,還有明舒。

————

飛雪遇害之事,殷淑君與殷皓宇各執一辭,誰也不相讓。

殷立誠與李氏單獨召見明舒問話。作為旁觀者,又與殷府任何一個人都沒利害關系,明舒的身份最為公正。關起門來,明舒只将剛才和殷皓宇所說之話一字不差又重複了一遍。這番話沒能說服殷皓宇,倒是打動了殷立誠。他思忖良久,有了定奪。

最終的結果讓人詫異,殷皓宇因為深夜擅闖長姐閨閣,又不敬長姐,被罰于自己屋中禁閉思過三日,殷淑君反倒無事。一時間各人散去,自有下人将事情自理回禀殷家大家長,殷立誠也回房歇息,只有李氏拉着明舒的手感慨。

“好孩子,這次多虧了你,否則淑君又要挨罰。若是她再犯錯,可就沒人能幫得了她了,你說那孩子,怎就不讓人省心呢?”

明舒一聽李氏這話,便知其實她心中并沒完全相信淑君,然而做為一個母親,不論淑君做了什麽她依舊想庇護女兒。明舒垂下頭,她人微言輕,短短幾句話改變不了人心中的固有看法。

其實有些失望的。

她說那番話的初衷,更希望得到的結果是殷立誠能夠下令徹查飛雪之死,然而這個目的并沒實現。

一只貓的份量,在殷家長輩心中無足輕重,為了貓而徹查全府,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所以飛雪之死,蓋棺定論為飛雪誤食野外毒物。

然而這樣和稀泥的遮掩,成全的不過是高位者的臉面,卻無法令人信服半分。殷皓宇心裏的刺,只會越埋越深,對長姐的仇怨也只會越來越重。就像兩年前死去的那只貓和兔,雖然用同樣的方式壓下了輿論,但有些東西,被永遠留在人心之中,成了無法拔除的偏見。

————

飛雪之事過去後,殷淑君變得更沉默,偶爾看明舒的目光,也格外複雜矛盾。

大概是對她又愛又恨吧——明舒是這麽覺得的。

她沖殷淑君望來的目光抛了一記春波,殷淑君怔了怔,随即又沉下臉撇開頭去,像極了一個別扭的小孩。

明舒是不會和小孩子計較的。她最近很忙,忙着和殷府中的人繼續唠嗑。

“噓!你小點兒聲。咱們這不能提玉莺這個名字。”修剪花木的王嬸手裏的剪子一停,做了噤聲的動作,待明舒捂緊嘴點下頭後才又拉着她往花木後一縮,神秘兮兮道,“玉莺就是那個跟了娘子十年的丫鬟,後來因為一點小事被娘子狠狠鞭打了一頓,趕出府去了。我聽說出府的時候,背上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這手下得也忒狠了。”

“十年啊,娘子也舍得?”明舒往王嬸手裏塞了把花生,和王嬸一塊蹲在地上吃起來。

偷懶八卦讓人愉快,王嬸也不例外。

“誰知道娘子在想什麽?玉莺從娘子七歲起就到她身邊服侍,一直都是娘子身邊最得力的丫鬟,兩個人姐妹一般處着,哪能想到後來娘子性情大變,連玉莺都不放過。”

“她們感情很好?我瞧咱們公子對這玉莺也極熟稔。”

“那是自然。公子和娘子就差了兩歲,從前娘子沒變的時候,都是娘子在照顧幼弟,姐弟兩特別要好,這一來二去,公子和玉莺也就熟了,也拿她當姐姐看待。”

“原來如此,難怪那日公子提起玉莺語氣不一般。”明舒恍然大悟。

“你啊,跟在娘子身邊可要小心行事,別落個與玉莺一樣的下場。”花生吃完,王嬸的話也掏得差不多,起身準備繼續幹活,一轉身卻像被雷打般定在當場。

“娘……娘娘子……”

竟是殷淑君悄無聲息地站在二人身後。

“陸!明!舒!”殷淑君幾乎是咬牙切齒喊出她的名字。

明舒拍淨花生屑站起,對上殷淑君的眸,她眸中除了怒火,似乎還有些難過。

明舒想解釋什麽,殷淑君卻折身就走,明舒兩步跟上,殷淑君已是俏臉怒火,指着她的鼻頭道:“滾!你別靠近我!你和他們沒有兩樣!”

一邊罵,她一邊怒沖沖進了園子,開始喚人:“把她的鋪蓋給我扔出去!”

下人們面面相觑,殷淑君見使喚不動人,索性親自沖進明舒屋內,把她的鋪蓋往地上扯,明舒進去時,已然滿地狼藉,而殷淑君的舉動仍未停止。

“啪——”

一個巴掌,蓋在殷淑君臉頰上,清脆的聲音讓所有人頭皮一麻。

世界陡然安靜。

殷淑君瞪大眼,吃人般盯着明舒。跟着進來的人都和她一樣,石化了。

難以置信,明舒甩了殷淑君一巴掌。

明舒抖着微微發麻的手,道:“冷靜下來沒?冷靜了咱們就來掰扯掰扯。我是你母親請回來的伴讀,可不是賣身你家為奴的人,你想讓我走,可以,去找你母親,只要你母親開口,我馬上走。否則……”明舒蹲下身,慢條斯理拾起被褥扔回床,人也跟着坐在床沿。

“我就賴在這裏了,你奈我何?”

“……”殷淑君氣瘋了。

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

殷淑君對明舒發脾氣,卻被明舒甩了一巴掌的事,很快傳遍全宅。

沒人關心殷淑君如何,倒是對這位伴讀新的壯舉十分佩服。

陶以謙自然也聽說了這樁事,佩服之餘他又擔心明舒,便尋了個空隙找到明舒。

“放心吧,我沒事。”明舒聽完陶以謙的話,反過來安慰他,說了幾句,她又提起另一事來,“你來得正好,剛巧我也有事想找你幫忙。”

“何事?”陶以謙問她。

明舒從袖中取出張折好的紙遞給陶以謙,低聲道:“幫我查幾個人。”語畢附耳而上,在陶以謙耳畔說了幾句話。

陶以謙越聽越詫異,詫異過後又露出些微為難:“其他事都好辦,可就是宮中……”

皇宮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

明舒挑挑眉:“怎麽,不行?”

陶以謙不願被她看輕,拍着胸脯咬牙答應:“成,你開口,我必給你辦成。”

明舒一笑:“如此,就先謝過了。”

這一笑,甜得勾魂。

————

與陶以謙道別後,明舒自去尋殷淑君。

殷淑君已經不在學堂,也沒回繡樓。明舒找了幾處都沒找到人,不由覺得奇怪,走到半道上時,卻正好碰上雙雁。她拉了雙雁問話,雙雁卻欲言又止,磨蹭了半天才說:“娘子去妙勝小境的幽香館了,不讓我跟着,也不讓我告訴人,你……你別說是我說的。”

妙勝小境是殷府後宅一個用太湖石壘成的疊石假山,山上有座幽香館,是夏日納涼的好去處,但如今是早春,上去了得凍死。

殷淑君去那裏做什麽?

明舒來不及多想,她的責任就是盯緊殷淑君,當下便往妙勝小境跑去。

————

早春的傍晚,夕陽微沉,天際薄染一層霞色,似少女臉頰的紅暈。

殷府的園子,因着這抹霞色顯得格外明媚。

殷淑君帶着雙雁在卵石鋪的曲徑上走着,一側是嶙峋疊石山,石隙裏生出的迎春花開了一片又一片,黃燦燦的好不迷人。殷淑君唇邊帶笑地看着,心情頗佳。

“娘子,咱們這樣做不好吧?”雙雁卻神不寧道。

“不好?有什麽不好?”殷淑君勾唇。她接連在明舒手上吃了三次虧,早就想報仇回去,琢磨了半天總算琢磨出個辦法來,把明舒騙去幽香館。幽香館的門動過手腳,只要她推門進入,就會被頂在門上的水盆澆得通透。她衣裳濕透必不敢往外跑,就得身在幽香館中挨冷風。

“天還這麽冷,明舒被水澆透後讓山頂的風一吹,萬一凍出病來可怎麽是好?”

“那也是她活該,誰讓她老與我作對。凍出病來最好,就可讓她滾回去了。”說歸說,殷淑君走的方向,還是往妙勝小境去了。

畢竟只想教訓一下明舒,她也沒打算要人性命。

“啊——娘子,快看!”

才走到一半,雙雁忽然指着某處失聲驚叫。

殷淑君順着望去,臉色頓白。

疊石山上挂着一個人。

“娘子,那是明舒!”

殷淑君早已認出,不用她說已經往山下跑去。

一陣風吹過,挂在半山處的明舒搖搖欲墜,看得人膽顫心驚。

對面的卵石道,又有一行人走來,卻是今日殷老大人宴客,正邀了客人逛園子,打遠也看到這幕,殷老大人與殷家衆人的臉色,立時都沉了。

殷淑君已顧不上外人眼光,只往明舒那處跑,然而明舒已經憋得滿臉通紅,攀在石壁上的手再也撐不下去。

“啊——”

“快救人!”

幾聲慌亂的驚呼響起,殷淑君眼睜睜瞧着明舒從半山腰摔下。

————

摔下山的那一刻,明舒只有一個念頭。

老天爺可能就和她這腦袋過不去,失憶不夠,還得摔傻。

所幸妙勝小境不是真的山,只是用太湖石壘成的假山,并不算高,明舒從半山腰墜下,中間手扯了把迎春花藤減緩墜勢,并沒摔得太厲害,不過落地時腳狠狠一崴,人栽在地上。

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意識雖沒徹底失去,但也起不來身,只聽身邊鬧轟轟的,有驚叫聲,有斥責聲,還有人掐她人中……很快有人搬來春凳,把她擡上去。

明舒渾渾噩噩,也不知被人擡到哪裏。

很快,身邊的聲音小了下去,她迷迷糊糊似乎睡着,黑暗裏忽然伸了只手出來,在她背後一推,她猛地從夢魇中驚醒。

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已去,她發現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妥當。

屋內有人自言自語:“都怨我,明知表妹性情頑劣,當初就不該推薦你來給她做伴讀。”

“五公子莫自責了,這事誰也料想不到。”另一個聲音勸慰道。

明舒認出這二人,一個是陶以謙,另一個是府內嬷嬷,她掙紮坐起,道:“陶以謙……”

陶以謙霍地轉身,見她醒來很是欣喜,沖到床邊道:“你醒了?大夫已經給你看過了,除了腳踝扭傷外,都是皮外傷,你可還覺哪處不适?”

明舒掙搖頭道:“沒有。”說話間她又看眼屋外天色,“我暈了多久?”

“沒有很久,約半個多時辰。”

“淑君呢?”她又問道。

陶以謙卻誤解她的意思,恨恨回道:“外祖父發話,已經把淑君關進佛堂了。先前還當她只是脾氣壞了些,到如今竟還害起人命來,你放心,這件事,家裏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是……”明舒掀開被,“不是淑君做的。”

“你還替她說什麽話?她那丫頭雙雁都招認了,是她們将你诓去妙勝小境的。”

“總之不是淑君,你帶我去見大太太,我自己同她說。”明舒急道。

“大太太也被罰禁閉了。”老嬷嬷回道。

“不是,我才是受害者,你們都不用問問我的意見就給人定罪?”明舒捏着眉心道。

“明舒,你就別操心了,先把身上的傷養好。已經派人通知你母親,一會就把人接過來照顧你,你安心在這住着。”陶以謙勸慰道。

明舒差點跳起來:“你說什麽?通知我母親?誰讓你通知的?”

“是外祖父……他說好好的姑娘在我們府上受了傷,是要給人家一個交代,于是……”

明舒重重撫額:“這有何可說的,我又不是受了什麽重傷,你們真是大驚小怪……”

她抱怨的話沒說完,就被門外傳入的聲音打斷。

“大驚小怪?所以你還想着要瞞?”

明舒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門口。

丫鬟打起簾子,夜風湧入,吹得人一哆嗦,明舒抱緊了小被子,看着踏夜色而入的少年。

來的不是曾氏,是陸家那尊鎮山太歲。

陸徜的眼,冷得像結霜的夜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