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陰差陽錯
許崇山堅定內心的想法,卻沒有跟沈文柏說,在他看來後者不過是雇主而已,拿他錢財,替他辦事。沈文柏則以為即将拿到寶貝,到時候這些個“仙人”都要看他的臉色說話,從此以後長生不老,榮華富貴一輩子,把剛剛毀去的靈堂抛到腦後,随便吩咐還活着的家丁收拾收拾,他要去滕州城外拿寶貝。
在下人的眼裏,這位老爺已經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盡管他有着笑眯眯的表情,但轉眼間就能棄家丁們的性命于不顧,真是堪比魔鬼。下人們表面上吶吶的答應着,轉眼卻開始互相商量起來,能不能把府上值錢的帶走一部分,離開沈府另尋他處。
從沈府到茶攤這段路程極短,許崇山不知道如何想,他随手拿出一件法寶,示意沈文柏站上去,接着灌注靈力,法寶立刻變大飛起來,平穩如平地一般。
今天沈寒要去後院割靈米,黃狗趴在竈臺前面負責燒火,依舊是皎白月經營茶攤,他準備好茶葉和茶點,跑到茶攤外面看看有沒有人來。
“啊……”沈文柏發出一聲恐懼的尖叫聲,從高空中墜落,随後跌在茶攤範圍內,再被莫名的力量彈飛,最後狠狠地撞在一叢長着倒刺的野草上。許崇山眯起眼睛,手上包裹着厚厚的幾乎要凝成實質的靈力打過去,茶攤周圍卻像有一個彈弓一樣,把這股力量原封不動的改變一個方向打回來。即便是早就有所準備,腳下懸空的法寶還是立刻飛遠,帶着許崇山重重地砸在沈文柏旁邊。
認出來人是誰,皎白月立刻跑回去,過了一會兒黃狗率先蹲在茶攤外面搖尾巴,沈寒抱着許多割下來的靈米出來,準備搓米粒,皎白月手裏拿着一條板凳擺好坐下。一人倆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文柏艱難地爬起來,竟然都是皮外傷,算他命大,而許崇山不怎麽好,剛剛被茶攤反彈的力量打到,受了點內傷。
“他們果然進不來。”皎白月笑眯眯,幫着弄靈米。
靈米生長時間跟凡間大米不一樣,模樣也大不相同,不像凡間的大米,米粒都躲在殼中,靈米一個個紅色的米粒全部都突在外面,輕輕一撮就會掉下來。沈寒不一會兒就搓了一簍子靈米,擺放在茶攤外面晾曬着,繼續回去抱剩下的靈米穗。
許崇山睚眦欲裂,他吞下一顆療傷丹藥,打坐片刻,一手抓着沈文柏靠近茶攤,沉聲道:“我希望你能交出寶物。”
“汪。汪汪汪。”黃狗搖着尾巴狂叫,別看他也是魔修,但從不殺生,許崇山身上的煞氣蓋都蓋不住,身上背着那麽多條人命,黃狗很不喜歡。
“不要說出來。”皎白月伸手揉揉狗頭,低聲道,“咱們也不知道茶攤哪樣東西是寶貝,這件事不能讓他們知道。”
“汪汪。”黃狗認真地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實黃狗用的狗狗才能聽懂的話,人類是聽不懂的,皎白月不用多此一舉。
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許崇山從未被如此忽視過,即便是路過某些大型門派,偶爾遇到一兩名弟子也會對他敬畏有加。三番兩次奈何茶攤不成,許崇山的耐心已經差不多耗盡,他正想着繼續沖茶攤喊話,就看到官道的另一端,一群扛着柴火或者拿着扁擔等的漢子們一擺溜進入茶攤。
那些都是實打實的凡人,許崇山可以确定。
沈寒把靈米擺到外面,随後帶着黃狗和皎白月回到茶攤,開始倒茶、上茶點,偶爾跟歇腳漢子們說幾句話,聽聽他們說的八卦。“小老板,要不我再幫你做個石磨?”還是先前那漢子,沈寒沒收石磨錢,他總感覺過意不去,反正有一把子力氣,又會弄石磨,左右不過是耽誤一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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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回頭我找個拉磨工就行。”沈寒搖搖頭拒絕,問了句,“你兒子的傷寒可是好些?這裏還有山楂糕,要不要那一塊帶回去?”
“哎,狗蛋子早晨還說想吃山楂糕,老板你給拿一塊,我今天帶的銀錢多。”那漢子爽快的從懷裏掏出兩枚銅板扔到陶罐裏,揣上包好的山楂糕跟在其他漢子身後離開。
收拾完矮桌上的茶碗和盤子,沈寒繼續搗鼓靈米。漢子們已經走遠,奇怪的是許崇山并沒有出手,反而還為他們讓路。
其實許崇山也想出手,但不知道為什麽,面對這些如同蝼蟻一般的凡人,他擡不起手,無論如何都使不出力量。修士感悟天道,通過吸收的靈氣不斷淬煉身體,每一次提升一個大境界都會發生巨大的變化,随着力量的增強,他們不再跟凡人一般見識,但如果他們真的出手,那便是毀天滅地。
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許崇山的表情,沈文柏又看看已經離開的歇腳漢子們,他心裏驚疑不定,不知道許崇山的打算,只得忍着身上的疼痛垂首站着。
這邊沈寒搓完所有的靈米,擺在簍子裏,還拿出一塊草席鋪在茶攤旁邊,靈米堆在上面,準備晾幹保存。黃狗搖着尾巴跟在沈寒屁股後面,小聲嘀咕着,“夫人,那個魔修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咱們怎麽辦?”
“小寒不要離開茶攤。”皎白月一手托腮坐在板凳上,修長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的點着白皙的臉頰,他眼裏滿是笑意,“許崇山不會有好下場的。”
壞人肯定沒有好下場,沈寒一直相信着,現在知道有修士這種人,便更加相信天道。自家狗被雷劈成灰,就剩下一小撮尾巴毛,現在還不是活蹦亂跳的回來,而且變成人形,模樣特別好看。手上的動作不停,把摻雜在靈米中的小石子和草葉揀出來,沈寒笑道:“咱們既然有茶攤庇佑,便是上天眷顧。”
他們不打算離開茶攤,許崇山在外面毫無辦法,附近樹林中的修士們全部凝神屏氣,隐身的陣法加了一層又一層,生怕被許崇山察覺到,跑過來消滅他們。
今天沒能去喝茶,往常這時候定然已經吃完茶點,體內有一絲絲純淨的靈氣,只要打坐一段時間煉化這些靈氣,修為就會更加凝實。昨日便說好要找另外藏身的地方,只是還沒動手許崇山便來了,散修們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鼠眼男眼珠子轉了轉,看向不遠處的茶攤道,“目前來看,茶攤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們若是能齊心協力,在許崇山趕到之前沖進茶攤,定然是好極。”
“誰知道小老板會不會讓我們進去,若是像以前那樣被彈飛,豈不是自動給許崇山送命!”很快有修士反駁。
“待在這裏的時間越久,便越有可能被許崇山發現。”一位穿着灰色長袍的道士壓低聲音,“依我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一拼,說不定尚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我認為不妥,誰去阻止許崇山,誰在後方坐享其成?”終于有人說出最根本的問題。
修士們頓時沉默,他們在聚集到這裏之前,都互不相識,若是真讓其中一兩位擋在前方,那是萬萬不行的。誰都想躲在後方,享受其他修士拼命阻攔許崇山得到的暫時安全的時間,沖到茶攤裏面便徹底安全。
“若是小老板能拿出法寶對付許崇山便好極。”不知道是誰說了這麽一句。
衆修士繼續沉默,他們也想這樣,只是小老板和另外一個男子看上去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唯一一個妖修還是不能化形的黃狗,能指望啥,指望黃狗跑過去汪汪叫吓唬許崇山嗎?
就在修士們犯愁的時候,皎白月也在犯愁,他今天負責經營茶攤,第二波來喝茶的修士們竟然還是沒有出現,這樣會少賺許多銀錢。作為一只跟随沈寒許多年的狗,皎白月很早之前就知道,銀錢對于茶攤來說是多麽珍貴,以前生意不好的時候,買的粗面粉不多,沈寒總會把吃的留給他,自己則是餓着肚子,晚上一起睡覺的時候還能聽到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小寒,怎麽辦?”茶攤并不是只要準備好茶葉和茶點就可以的,還要會經營,皎白月沒辦法,過去抱住沈寒,聲音有點委屈。
曾經不茍言笑,據說是修煉鬼才,麾下有無數效力的魔修和妖修的魔尊對一個凡人抱怨,還是抱怨一個天底下數都數不清的茶攤,黃狗只覺得小心髒砰砰跳,尾巴毛嗤啦一下炸開,他不在意地搖搖尾巴,豎起耳朵繼續聽。
“我出去看看吧。”沈寒放下手上的活,想了想繼續說,“再攢一段時間的銀錢咱們就可以把茶攤推掉,蓋一座木屋。”
想要反駁的話已經到了嘴邊,皎白月硬是咽了下去,伸手摸摸沈寒的嘴唇,點頭道:“跟黃禪一起,還有紅果,可以救那些修士。”茶攤對于沈寒來說是等同于性命的存在,皎白月深知這一點。
黃狗的尾巴毛再次炸開,很想賴在茶攤裏,不過他沒有反駁的機會。
就在許崇山準備繼續喊話的時候,沈寒抱着一個陶罐從茶攤裏走出來,前者腦子一昏,想到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威脅的話終于可以面對面說。
作者有話要說: 許崇山腦子被茶攤折騰壞掉了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