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做人別太過分,早晚遭報應的

鄭海洋腦袋開瓢,血止不住流了一路,工廠後門地上都是鄭海洋的血,送去醫院縫了兩針,傷口不大不小豁開一道口子,剛好在額頭斜右上方發際線的位子,那一塊的頭發被剃幹淨了,縫針之後蓋了塊白紗布。

按照鄭海洋的說法,當時牆頭上突然竄出塊石頭,是朝着韓一奔過去的,他拉不住孩子擋了一下,那石頭就砸他頭上了。

程寶麗氣的兩只手都在顫,幾個大人都納悶,到底是什麽人朝他們院子裏頭扔石頭?因為當時院門關着,所以也沒瞧見外面扔石頭的是什麽人。

陳靈靈當時根本沒想到劉偉那個小胖子身上,畢竟是個孩子,她也不會心裏陰暗去懷疑到一個孩子身上。

可偏偏,扔石頭的就是劉偉這個小胖子。

小胖子當時是帶着幾個小跟班跑來廠旮旯的這個小院子的,他作為廠書記的孫子理所當然是這群孩子裏的頭頭,其他幾個孩子基本都是廠職工家裏的小孩兒;小胖子最近老帶着幾個人往這裏跑,可院子門關着他進不去,這麽關着大門已經好幾天了,小胖子心裏略不爽。

其他幾個孩子是聽說這個院子裏有好吃好玩兒的才來的,結果一看院子門兒關着進不去就起了一陣哄,轉頭正要走的時候,小胖子氣鼓鼓地拿起地上一塊石頭,朝着牆裏頭扔了進去。

兩秒之後,院子裏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不好,砸到人了!

牆下的小胖子和幾個男孩兒趕緊朝回跑,也不管牆那頭是不是砸到了人,有懂事的孩子對小胖子道:“劉偉,你得去看看,說不定是砸到人了,砸到人要道歉的。”

小胖子的下巴一昂,氣鼓鼓道:“道歉你個大頭鬼!我為什麽要道歉?我又不是專門朝誰身上砸的,石頭落誰身上算誰倒黴!他自己運氣不好還怪我麽?”一點都不當回事、半點是非觀念都沒有,就這麽回家去了。

可事情鬧得還不小,程寶麗她們抱着孩子去醫院的時候剛剛好是廠裏的下班時間,門口職工人來人往,小孩子被石頭砸了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這麽一傳,當時在場的有幾個小崽子就沒兜住事兒,把前因後果都說了,說是書記家的小胖子扔的石頭。

普通職工哪裏敢惹書記,可偏偏大家都不待見劉國農這人,有人私下裏偷偷把話傳到了程寶麗他們院子裏。

小孩兒被砸随便換了哪個家長心裏都不舒服,家家戶戶現在都只有一個孩子,都寶貝,程寶麗鄭平心疼兒子,而劉國農他們家也心疼孫子。

本來這事兒小胖子做得不對,如果誠心實意道歉,程寶麗他們也沒辦法計較什麽,畢竟也就五六歲的孩子,大人不好和孩子計較什麽,道過歉就算了。

可偏偏劉國農家裏護犢子護得緊,兩家還沒對上面,劉小胖兒的媽媽說話就特別難聽:“我兒子扔石頭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扔誰都扔不到,怎麽就剛剛好扔他們家兒子頭上去了?自己不看好兒子,還怪我兒子頭上了?再說,那院子誰讓他們去住的?早不就讓他們搬走麽?現在被砸了倒怪起我們家來了?誰家兒子不是兒子?他兒子被砸了難不成要我兒子去給他們家兒子磕頭賠罪啊?呸!想都別想!”

劉小胖在工廠裏就是孩子王,作威作福習慣了,平時欺負了不少小孩兒,很多孩子都怕他,偏偏因為是書記的孫子,大家基本都選擇忍了,劉家壓根就沒把鄭海洋被砸這事兒放在心上,就算聽說孩子腦袋上縫了兩針也壓根不放心上,反正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劉家該幹嘛幹嘛,第二天劉小胖的媽媽騎着自行車從廠後門出來去買菜,跟沒事兒人一樣,卻沒想,程寶麗從後面沖過來,把将人從自行車上攔下來。

兩個女人基本在工廠沒打過照面,劉小胖媽媽不屑在大食堂吃飯,程寶麗又時常在外面跑,這第一次見面,兩個女人都掐上了。

程寶麗昨天聽人說了劉小胖媽的那些話,氣得一晚上都沒睡好,一想到當時寶貝兒子滿頭是血她心裏就發顫,不管怎麽樣她這個當媽的都得替他們家洋洋要個說法!!

劉小胖媽從車上下來,一聲“哎呦”跟喊號子一樣響亮,她扶着自行車轉頭瞪眼看程寶麗,大聲喊道:“你有病啊,你要摔死我啊!?哪個車間的啊?”

程寶麗剛剛就沒用力,此刻看到女人這副嘴臉心裏冷笑,她想人善真是被人欺,程寶麗一叉腰,也不客氣了,她在老家窩囊了二十多年,難不成來了省城還被人欺負成這樣?她用比劉小胖媽媽還要尖銳的嗓音,道:“吵什麽?你和我吵?我還沒和你吵呢?你兒子朝我們院子裏扔磚頭,把我兒子的腦袋砸成那樣,縫了兩針!你們家都每個人過來道歉的?有你這麽當媽的?”

劉小胖媽一愣,上下打量程寶麗,一臉無所謂,一腳又重新瞪在了自行車腳蹬子上,好像随時準備騎走一樣,她道:“哦,你就是那個姓鄭人家的媳婦吧?有什麽大不了的?小孩子胡鬧罷了,虧你個大人也好意思和小孩子計較。”

程寶麗一手放在龍頭把子上,揚眉:“行啊,你說小孩子胡鬧?那把你家小胖子帶過來,我讓我兒子也扔個石頭砸個腦袋!這事兒就算完了!”

劉小胖媽一聽就破口大罵:“呸,你以為你誰啊?誰讓你住那個破院子的?我告你聽我兒子就喜歡扔磚頭怎麽了!!他天天在大院兒裏扔磚頭,沒砸到別人家孩子怎麽就砸到你們家孩子了?是你兒子有問題!!還怪我?走開走開,我去買菜了。”

程寶麗哪兒能讓她就這麽走了,今天這事兒沒完了!她已經忍了很久了,本來昨天晚上就應該解決,要不是怕鄭爺爺以後在廠裏不好做人,她昨天就和鄭平一起沖劉國農他們家去了。

一時間程寶麗和劉小胖她媽掐上了,劉小胖媽的話真是越說越難聽,程寶麗在廠門口才不會和她這麽吵,圍觀的人多了一些之後,程寶麗直接對着看熱鬧的人把前因後果說了,一說完周圍的人紛紛指指點點,程寶麗話鋒一轉,裝着一種略憋屈的口氣,道:“你也不能因為是書記的兒媳婦孫子就欺負我們吧。”

一句話,噎得劉小胖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圍觀的人更是一臉憤憤樣,書記家的欺負普通工人,似乎引起了某些共鳴。

後來胡成過來,把劉小胖媽和程寶麗一起喊去了工廠的會議室,又把兩家人都叫了過去,他的本意是讓劉家小胖子給鄭海洋道歉賠禮,本來事情就是他做的不對,結果劉小胖一過去就大聲嘶喊,“你們人多欺負我!我才不給他道歉呢!”

劉國農心疼孫子,又拿出他書記的架子來,手一背,說出的話竟然和他兒媳婦說的一樣,“本來麽,早點搬出那個院子,砸也砸不到你們。”

小胖子在後面喊:“活該!都是你活該!”

鄭海洋內裏一個成年人,不和小孩子計較,但這家人死不認賬還推卸責任的态度實在是太可氣了,他擡頭朝他爹媽看過去,又看了看跟過來的韓治軍,不知怎麽的,他總覺得他們臉上有一種氣定神閑的感覺,似乎這事兒已經解決了。

劉國農又道:“不過,石頭既然砸了人,醫藥費,我給你們報,但你們還是早點搬走吧,回頭再砸了,醫藥費我就不給你們報了。”

胡成在旁邊眯着眼睛,幽幽道:“老劉,做人別太過分,早晚遭報應的。”

小孩子有時候是非常有眼力見見識的,小胖子知道他爺爺已經幫他擺平了,得瑟得在旁邊轉圈,朝鄭海洋做鬼臉,動着嘴巴無聲道“活該,活該,活該。”

程寶麗臉上流露出一個篤定的冷笑,伸手牽住兒子,而就在這個時候,廠長辦公室的一個小秘書跑了過來,大聲道:“胡廠長,劉書記,糧食局來人了!糧食局來人了!”

鄭平轉頭朝門口看了一眼,緩緩道:“剛剛說什麽來着?‘做人別太過分,早晚遭報應的’。”目光幽幽轉向劉國農。

他們油廠可是糧食局的直隸下屬單位,糧食局怎麽會一個通知都沒有就過來了?劉國農一大早吓了一跳,趕忙和胡成一前一後朝外面跑,這個時候哪有空管他們家小胖子啊。

糧食局當然會來人,韓治軍鄭平如今在省城這片把能接觸的廠領導都接觸過了,借着“一洋介紹班”的光,面子可還不小,他們簽的頭十單合同裏有一家是個棉紡廠,棉紡廠是個下面的鄉鎮工廠,負責人和糧食局的局長是表兄弟兩個。

人一個電話去糧食局反應油廠書記的作風問題,糧食局那邊立刻就派了人下來檢查了,書記是黨委書記,作風問題,當然是不容小觑的問題。

劉國農平日裏在廠裏橫着走,劉家小胖子又在職工大院兒裏作威作福,他們劉家又向來趾高氣揚,得罪了多少人可想而知,就今天早上一堆人還圍觀了劉小胖媽的作威作福呢!這一次,搞不好就是一衆人一起推他這堵“牆”。

韓治軍和鄭平他們就這麽回院子去了,陳靈靈拿兩個煤爐炖湯給鄭海洋補補身子,一鍋“紅豆湯”一鍋‘骨頭湯’,炖得滿院子都香噴噴的,炖得屋子裏的韓一口水直流。

韓一現在十分黏鄭海洋,就好像知道那一磚頭本來砸得應該是他一樣,韓一靠着鄭海洋,鄭海洋擡手圈着他,心裏嘀咕道:“少年,這麽下去,我預感未來還要幫你擋刀子啊。”

程寶麗坐在床邊,捅捅陳靈靈:“你說,糧食局的人來真的有用?”

陳靈靈:“那當然了,這事兒他們要道歉,孩子也沒大事兒,你要願意原諒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過去了。他們偏偏這副嘴臉,你還能和劉小胖媽打架撕臉不成?糧食局的人來了,劉國農那邊只會跌得更慘,丢了飯碗不說,他一個書記,搞不好還要受處分的!”

程寶麗腦子裏靈光一片,突然抓住了什麽,原來有些事情是可以這樣解決的,四兩撥千斤,不靠吵架打架,靠腦子!

第20章 娘,你的表演不夠真實,有點浮誇,不過剩在語句到位,滿分十分給你勉強打9.9999999分

劉國農這次可摔得不輕,糧食局的人下來檢查就是沖着書記的作風問題來的,來了之後不找廠長不找書記,先是找了職工代表;職工代表這種身份早些年還有些用,現在已經沒什麽實權了,像他們這種國有工廠一般也就是上頭來人檢查的時候跟在領導後面接待接待,平時也就是普通工人。

但糧食局的人一來就找職工代表,說是想聽聽他們對廠長和書記的看法,私下裏把他們叫了過去。

早上劉小胖媽在廠門口那副嘶喊的模樣還尤在衆人腦海裏晃悠,到了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有人幫劉國農說話的,一開始職工代表還有些顧慮,但糧食局的人拍桌子一副大公無私的模樣,幾個職工代表就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最後一股腦把劉家在廠院裏作威作福的事情全都說了。

糧食局的人一從辦公室裏出來,就把劉國農喊走談話了,劉國農走的時候一臉陰郁,劉小胖躲在人群後面喊了兩聲“爺爺”,劉國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劉小胖回到家就哭,扯着嗓子嚎,劉小胖爸爸拿個皮帶死命抽兒子:“讓你扔石頭!扔石頭!出事了吧!?”

劉小胖媽護着兒子,也嚎嗓子:“你打兒子幹什麽?兒子有什麽錯?不是你老劉家的種啊?你打死了怎麽辦?”

“你還護他?”劉小胖爸一把推開劉小胖媽,那皮帶指着他道:“還有你!你早上在廠門口嚎什麽嗓子?和人吵什麽架?”

“我有錯?是啊,都是我們娘兩的錯!你打死我們啊!打死我們好了!”劉小胖媽坐在地上開始哭:“我這都是為了誰啊為了誰啊?!”

劉小胖爸扔了皮帶,坐在椅子上抽煙,連抽了好幾根,劉小胖媽哭了一會兒又幹嚎了一會兒不嚎了,她抹抹臉道:“肯定是那破院子裏姓鄭的娘們幹的好事!”說完拍拍屁股就站了起來,轉身朝外面沖。

劉小胖爸嫌惡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繼續陰沉地抽煙,劉小胖從裏屋跑出來,看看他爸又看看他媽,轉頭跟着跑了出去。

鄭平和韓治軍兩個男人去了介紹班,程寶麗沒跟着去,待在家看看孩子,和陳靈靈一起整理整理東西,他們打算最近看看房子就早點搬走了。

程寶麗和陳靈靈正把冬天不穿的衣服塞進箱子裏,突然的,就聽到“嘭”的一聲。

程寶麗和陳靈靈吓了一跳,跑出去一看,小院兒門被磚頭給砸開了,落了一地的碎石頭,劉小胖媽一臉兇神惡煞站在門口看着她們兩個,就跟跑過來索命一樣,後面劉小胖也跟着跑了進來。

陳靈靈和程寶麗對視一眼,現在總算知道這小胖子扔石頭的習慣哪裏來的了,敢情是遺傳他媽的!

陳靈靈一想起昨天石頭砸孩子腦袋流了一地血的情景就心有餘悸,趕忙後退了一步,堵在了房門門口,程寶麗看了看地上的碎磚頭,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道:“你幹嘛?”

劉小胖媽站在院子門口,似乎是路上跑得急了,胸口喘氣起起伏伏,怒氣沖沖看着她們,就跟看仇人一樣,緊接着彎腰撿起一塊石頭,朝着程寶麗她們砸過去,面孔猙獰大喊:“滾出去!打死你!打死你們!”

那一石頭砸在程寶麗腳邊,程寶麗跳着讓開,然而石頭落地的沖力把石頭塊兒都給打散了,碎石濺得到處都是。

程寶麗和陳靈靈終于感覺到不妙,這哪裏是個正常人會幹的事情?這簡直就他媽是個瘋子!

劉小胖媽拿地上的石頭丢程寶麗她們,程寶麗跳得像個兔子一樣蹦開躲開,一邊躲一邊喊:“你停手!住手!你有病啊?!”

“我就是有病!”劉小胖媽專挑大石頭朝她們砸,劉小胖在後面看着還拍手叫好,從院子外面搬大磚頭。

程寶麗看到劉小胖搬的那塊轉頭簡直要瘋了,立刻撲了過來,從孩子手裏一把奪過轉頭扔進院子裏的大水缸,小胖子磚頭被搶了立刻開始嚎嗓子,小胖媽轉頭就拿院子裏的一根笤帚打程寶麗,陳靈靈看到了立刻去推女人。

“打死你們!都是你們這些喪門星!!都是因為你們!!”小胖媽胡亂舉着手裏的笤帚,程寶麗和陳靈靈都伸手去搶,一時間小小的一個天井院子一陣雞飛狗跳。

劉小胖心裏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鑽空朝着屋子的方向跑去,結果剛跑到門口房門就嘭的一聲合上,大門貼着他鼻尖關上了。

屋子裏鄭海洋腦袋上貼着個白紗布,皺眉鎖上了房門,小寶寶韓一還一臉懵懂什麽都不知道地朝他的方向看着,結果,“乓”一聲,房門旁邊的窗戶玻璃被砸碎了。

鄭海洋:“……”

韓一還是一臉懵懵的表情愕然坐在席子上,幸好窗簾拉着擋住了,碎玻璃才沒有飛進來,但如果有個萬一,席子上爬着的小寶寶搞不好就要被碎玻璃紮到了。

凸(゜皿゜メ)靠! 鄭海洋心裏真的怒了,沒見過這麽極品的啊,他姨媽程寶雅和這家人比起來簡直就是朵白蓮花啊!!

鄭海洋把韓一連抱帶拖弄進了裏屋,沖出房間之後就見院子裏三個女人拉拽在一起,而劉小胖正彎腰撅着屁股在地上挑碎石頭,看那樣子似乎還想挑個大的繼續扔窗戶,這孩子簡直就是個小瘋子!!鄭海洋想也不想,過去一腳踹在那小胖子屁股上,小胖子“哎呦”一聲摔了個狗吃屎,屁股撅得老高,露出一片白花花的屁股。

鄭海洋想你哎呦個屁啊,老子腦袋被你砸開花的時候都沒吭一聲。

小胖子站起來就要和鄭海洋幹架,那一副怒容和他媽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真是有其母就有其子,偏偏個大身體壯,比鄭海洋高了足足一個頭。

他沖過來就要去按鄭海洋,鄭海洋轉頭就跑,跑出了院子,邊跑邊喊:“救命啊,小胖子打人啊!”

這麽一喊很快周圍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們就看見小胖子手裏高高舉着石頭在後面追,前面鄭海洋腦袋上頂着紗布瘋了一樣的跑。

有年輕男人跑過去一把将鄭海洋提起來,小胖子的石頭就砸在男人腳邊上,男人皺眉:“這孩子幹嘛呢!!”

一吼,小胖子轉頭跑了。

鄭海洋大聲道:“小胖他媽帶着他去我家院子砸門,他媽還打我媽打我姨!!”

這麽一說,周圍的人全跑去了鄭海洋他們的院子,一進門都愣了,地上全部都是碎磚頭碎石頭,院門上有一個很明顯的石頭坑,其中一間屋子的窗戶也被砸碎了,而程寶麗和陳靈靈兩個女人一人一邊拉着劉小胖媽的胳膊,劉小胖媽披頭散發跟個瘋子一樣大喊:“放手!放手!”

陳靈靈向來是個聰明漂亮不動粗口粗手的女人,此刻眼睛都紅了,一巴掌朝着劉小胖媽臉上扇了過去,大喊道:“瘋女人閉嘴!!”

衆人這才匆忙進了院子,一撥人去拉劉小胖媽一撥人去把地上的碎石頭掃開,一撥人去把陳靈靈和程寶麗拉進屋子,結果進了屋子拉開簾子一看地上都是碎玻璃,幸而鄭海洋把韓一弄進了裏屋,孩子沒什麽事兒。

這一次,事情才是真的鬧大了。

鄭爺爺鄭奶奶胡廠長都來了,鄭奶奶心疼兩個孩子心疼壞了,被砸了腦袋的鄭海洋她心疼,什麽都不懂才一點點大的韓一她也心疼,她一個勁兒地哄孩子,拒絕任何人靠近孩子。

院子裏劉小胖媽摟着劉小胖嚎嗓子哭,哭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人前完全沒了剛剛在院子裏扔磚頭打架的嚣張氣場,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細數自己多可憐多不容易,冷靜下來之後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做得過了,又開始哭說她知道錯了,說她是一時沖動,說她主要也是心疼孩子,接着又哭她家兒子多可憐,早産好不容易救活了又營養不良,她也是為了兒子才這麽沖動的……

鄭海洋心裏都噴了,他朝院子裏看了一眼,這女人前後态度大變,這會兒哭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跟演戲似的。

旁邊者知道劉小胖媽平日是個什麽處世,但此刻見她哭成這樣,就有人在一邊心軟道:“她也知道錯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吧,讓她和她兒子賠個禮道個歉……”

話還沒說完,鄭海洋的童聲響起:“憑什麽算了?他把我砸死了,也說個對不起就算了?”站在道德制高點誰不會?反正砸的不是你家門砸的不是你家玻璃?憑什麽這就這麽算了?她哭一哭裝個可憐,倒顯得是我們這些人不對了?

要是這個時候哭能顯得我們可憐,那我們也哭好了!

周圍人都是一愣,這铿锵的一句話振地有聲,屋子裏竟然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韓一小寶寶挨着鄭海洋,小崽子大約沒聽他洋洋哥這麽色厲內荏的說過話,一時适應不了,嘴巴一撇竟然哭了出來。

這一哭哭得無比是時候,陳靈靈也開始委屈地抹眼淚,程寶麗朝着兒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鄭海洋在朝她擠眼睛,福至心靈,程寶麗兩手一拍大腿,演技略浮誇地哭喪了起來:“可憐我六歲死了爹,娘又不疼啊,我怎麽這麽命苦啊,我兒子頭被砸了還被人說活該啊!我們娘倆怎麽這麽命苦啊!我男人不在他們就欺負上門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聽到那句“可憐我六歲死了爹”的時候,鄭海洋一口吐沫差點噴出來,他抽着嘴角去摟韓一,抱着小寶寶埋頭假哭,心裏想着——娘,你的表演不夠真實,有點浮誇,不過剩在語句到位,滿分十分給你勉強打9.9999999分。

這下好了,兩個女人兩個小孩兒齊齊一哭,可比外面院子裏小胖媽一個人哭有用得多,瞬間人心一邊倒。

鄭爺爺冷着臉對胡成道:“這工作幹不成就算了,我兒媳婦孫子被欺負成這樣!!”

胡成立刻表态:“老鄭老鄭,你放心,這事兒我肯定給你個交代。”

當天鄭平韓治軍聽到消息趕回來之前,胡成已經找了人給重新裝了窗戶玻璃,院子也打掃幹淨了,小院子大門也換了個帶鎖的大鐵門。

韓治軍進了屋子,見女人孩子沒事,轉頭和鄭平出門撈了大鐵鏟就朝外面走,怎麽砸的他們院子他們就照本宣科一個個砸回來,還是陳靈靈把人給攔住了。

陳靈靈當時洗了臉正在抹雪花膏,一臉香噴噴的,她道:“我和寶麗哭得多不容易,寶麗嗓子都要喊啞了,你們一砸不都讓我們白哭了!別去,等着,看他們一家有什麽好下場!”

當然沒好下場,劉國農本來被糧食局領導批評了一通,革去了書記的職位去了廠長辦公室工作,怎麽也還是個文職也還是小領導;現在好了,劉小胖媽作威作福砸了人家院子的事情又捅到了上面,這一次鬧得更大,不光油廠人知道了,劉小胖媽呆的那個肉聯廠也傳開了,劉家夫妻兩個都在肉臉廠工作,一個是小領導一個是車間組組長,這下,兩人不光丢了臉皮,還丢了飯碗。

陳靈靈程寶麗絲毫不受影響,兩個女人同仇敵忾可開心了,偶爾還把當時的情景拿出來說一說,陳靈靈道:“當時甩那一巴掌真痛快,我這輩子還沒和人打過架。”

“舒服吧?”程寶麗邊收拾東西邊交流“作戰經驗”:“我跟你說,甩巴掌不是最痛快的,撓指甲你知道吧,拿指甲尖撓,撓破皮,指頭才舒服呢!”

鄭海洋:“……”媽媽們,你們要不要這樣啊。

為了獎勵韓一小寶寶當時哭得恰是時候,鄭海洋決定私下裏偷偷獎勵一下小寶寶,韓一太小了不能吃糖,鄭海洋就自己含一塊糖在嘴裏,含化了把嘴巴湊過去用嘴喂給韓一。

韓一嘗了糖果的甜味可歡了,咯咯咯笑個不停,舌頭舔舔鄭海洋的嘴巴,吃得津津有味。

“還要不要啊?”鄭海洋含着嘴裏的東西含糊問道。

“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