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不知道心裏越來越大的不安是什麽,也不知道心裏越來越深的空虛是什麽,可是,旬之刖把寒煦罵了千萬遍。如果見到了,旬之刖一定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車在某個小區的門口停了下來,這個小區,旬之刖非常熟悉。坐在車裏,旬之刖又開始準備抽煙,可是,那原本放在熟悉位置的地方,再也沒有香煙了,反而放着一瓶東西。旬之刖拿來一看,是戒煙糖。

是誰會那麽大膽的把他的香煙收起來,而放了這麽俗氣的東西?不用猜,旬之刖也知道,是寒煦。

這不想還好,一想,他又開始煩躁了。混蛋,那個混蛋。砰的拉開車門,旬之刖上了樓。

這個小區旬之刖之所以熟悉,是因為這裏曾經是他和于承眠經常睡覺的地方,而自從那天之後,旬之刖把這棟房子過戶到于承眠的名下了,也自從那天開始,他未踏進這裏一步。

有句話叫冤家路窄,形容旬之刖現在的處境,最貼切不過了。他在剛走出電梯,就看見于承眠站在電梯口,手裏拎着一袋垃圾。

Shit!

旬之刖罵了一句髒話。今天真倒黴,最倒黴的是寒煦那個白癡,竟然住在這一層,不過反之,如果寒煦不是住在這一層,他們又怎麽會認識。最讓旬之刖意外的是于承眠,他以為以于承眠的驕傲,這個人不會住在這裏,可事實上,他錯了。

“好久不見。”旬之刖從來沒有想過,會是于承眠先跟他打招呼,那仿若老朋友般的方式。

“好久不見。”習慣性的把雙手插進褲帶裏,旬之刖走出電梯。

一條泛白的小腳牛仔褲,一件咖啡色的毛衣,配上黑色羊絨大衣,腳上是黑色的羊皮短靴。旬之刖的身上總是恰到好處的流露出某些特色,而這特色令人移不開視線。這也是為什麽盡管他性格這麽差,卻還有那麽多人願意跟他友好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他是旬家的太子或者演藝圈的名導演。

只是因為,這個人是旬之刖,獨一無二的旬之刖。

兩個人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在于承眠的眼裏,他以為他們曾經在交往。而在旬之刖的眼裏,這不過是各取所需。他需要一個做運動又幹淨的男人,然後他提供給對象客觀的利益。只是沒想到,最後變了樣。于承眠竟然在酒裏下藥,企圖用藥來上他,可撿到便宜的,是寒煦。所以糾結出旬之刖和寒煦之間的關系了。

旬之刖從于承眠的身邊走過,他敲了敲對面的門,卻一直沒有回應。

于承眠原本想下樓扔垃圾的,可因為旬之刖的動作,他停住了:“對面的人又一個多星期沒來了。”他好心的回答。

哦?聽到他的話,旬之刖眯起眼看着他,眼中的意思,只有他們彼此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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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業務來收水電費,因為他不在家,所以敲了我家的門,才知道對面的水電費一直沒交,也一直聯系不上他。不過,我替他交了水電費,好歹也算認識一場。”于承眠解釋。“既然來了,要不要進來坐坐?”

“不用了,我還有事。”旬之刖拒絕。私下,他覺得和于承眠沒什麽好聊的,如果還有合作的機會,那也只是在公事上。

“你還在怪我,那件事?”

旬之刖又眯起眼:“你覺得我會費心去怪一個我根本就不在乎的人嗎?”雖然旬之刖每天笑的很漂亮,可是鮮少有人知道,這個人的骨子裏,有多麽冷酷。如果不是那麽無情,又怎麽可能為了貪圖自己的快樂,而跟男明星搞在一起。

拍過旬之刖電影的男主角,有多少個沒跟旬之刖搞過?只是于承眠是最長的一個。卻沒有想到,還是分開了。

“你真絕情。”于承眠站在電梯口,攔住了旬之刖的去路。

“絕情?”旬之刖覺得好笑,“我本來對你就沒有情,又為什麽要絕?”在他看來,絕情是用在兩個有感情基礎的人上,就像他和當初的柯以闵,就因為誰也不願意在彼此的身下,所以老死不相往來,這才是絕情吧。

想到了柯以闵,旬之刖又馬上聯想到了寒煦,那個混賬消失了,不會也從此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吧?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旬之刖的心堵的難受,恨不得拿把刀剖開自己的胸口,讓心髒出來呼吸一下。

“你……”于承眠眼神暗了下來,“我們真的回不到從來了嗎?”

“我們之前從來沒有從前。”

“就算不是交往,就連曾經那種各取所需的日子也回不到了嗎?”于承眠退一步。就算不是交往也沒有關系的,就算是被利用也沒有關系的,只要回到從來就好,難道也不可能了嗎?

“現在的你還需要我提供什麽?你現在有拍不完的廣告,接不完的影片,已經拿了影帝的獎杯,你還需要什麽?還是,你真的可以放下尊嚴到一輩子在床上張開腿伺候我?”旬之刖問完,也不要于承眠的答應,因為他不需要去聽。

既然電梯口被堵住了,那走樓梯總行吧。

今天真是該死的晦氣。

用真心去期待一個心根本不在你身上的人,值得嗎?

砰的一聲,于承眠把垃圾袋扔下了樓梯口,他一拳打在電梯的按鈕上,陰狠的雙眼看着對面的門,寒煦……寒煦……眼中有些犀利的狠意。

《類似愛情》的宣傳活動開始了,沒有了男主的宣傳活動,憑着旬之刖三個字的名氣,還是一樣的熱鬧。

活動中有不少對這個影片一直很關注的記者,他們都坐在臺下。

“很高興今天大家能夠來到現場,說實在話,這麽冷的天要大家一個個過來,我在良心上受到了譴責。”旬之刖講話,一直那麽幽默。可今天,有幾個人敏感的發現,他幽默的背後一點笑意也沒有,他們在想,是哪個不長眼睛的又惹旬導生氣了?

因為旬之刖一生氣,他的嘴巴就特別嚴,別想套出一點資料。

“哪裏哪裏,旬導能抽出一點時間給我們,已經是最大的恩惠了。”

“是啊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旬導今天神采奕奕呢。”

“戀愛的人就是不一樣。”

一句句,都是馬屁聲,卻不知道犯了旬之刖的禁忌。戀愛兩個字非常的諷刺,在旬之刖聽來就像一個随時會爆炸的炸彈。混賬,寒煦那個混賬。又是一肚子的氣,旬之刖想殺人了。從來沒有人敢這麽玩他,那個混蛋,睡了他兩次之後,在說了喜歡他要跟他交往之後,竟然失蹤了。最沒面子的是,他竟然神出鬼沒的答應跟他交往了。

如果沒答應,還好,這面子,他真的丢不起,雖然沒有人知道。

旬之刖看了看時間,那些傻子一樣的記者還在拍馬屁,他頓時有些不耐煩了:“大家有什麽問題就問吧,只有半個小時,我還要赴下一場的約。”語氣不好,臉色不好,大家疑惑,好端端的,又是怎麽了?

總之,是個陰晴不定的人。

“旬導,對于本部影片《類似愛情》的演員們,你有什麽要評價的嗎?”其中一個記者順勢發言。

每一部影片結束,旬之刖總會對主角們或者配角們評價他們的成績,只是這次的演員都是新人,所以大家好奇旬之刖會給出怎樣的成績。

“對新人不要有太大的期待,當然也不能完全的否定。”旬之刖打着啞謎,“我只能說,他們把演員的角色掌握的很好。”

啊……頓時大家意外極了,這可是旬之刖給出的最高評價。以往就算是獲得影帝封號的于承眠,旬之刖也只說,他還需要上升的空間。沒想到現在的新人竟然讓旬之刖如此滿意。

“旬導,你為什麽會在拍愛情片的時候,摻合了同性戀的情節,這和您自己有關系嗎?”第二個記者問的有些尖銳。在問影片的同時,也帶入了旬之刖的個人私事。

現場,因為那個記者的問題而陷入了一片的安靜之中。旬之刖是Gay,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也從來沒有被證實過。他光明正大的跟男星上酒店,也從來不隐瞞。而跟他上過酒店的男星都會紅,他們紅了,也沒有因為和旬之刖之間的緋聞而名氣大跌。

所以後來,大家對旬之刖是不是同性戀的話題也不關注了。直到那天,旬之刖自己說,他戀愛了,對象是男人,所以才被揭發出來。

“不錯。”旬之刖大方的承認了,“我的确只對男人的身體感興趣,我在這部影片中加入同性戀的場景,不過是順着時代的潮流而已,難道你們不知道,現在100個女人裏面,有90個是腐女嗎?90%的比例,這筆錢賺起來很客觀。而且……”旬之刖淺淺的笑着,“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同性戀不是病,只不過是愛上了同性而已。”

他宣誓,驕傲而自信,還是那麽張揚。

讓全世界都知道,誰敢說那麽重的話?站在知名導演的位置上,的确,他的話,能引起全世界媒體的關注。

啪啪啪的掌聲,不知道是誰先響起的,跟着,大家都拍掌了。

這個世界其實還是很保守的,盡管同性戀的圈子已經大了,可當着全世界的面承認自己是同性戀,除了旬之刖還會有誰?

“旬導,我的這個問題是想問男配角利惟烽先生的。”有一個記者舉手,“影片的大概內容我們都已經知道,而利先生在裏面演的是一個愛上好朋友的男朋友的男同,不可置否,我想請問利先生,你是異性戀嗎?如果你是異性戀,那麽在演男同時,你是帶着怎樣的心情?你能把那種男同的心裏完全的掌握嗎?”

燈光打在了利惟烽的身上。他嘆了嘆氣,現在的記者真夠尖銳的。還以為大家都會把目光盯在旬之刖的身上,沒想到,他這麽想做隐形人,還是被發現了。

利惟烽拿着話筒:“我無法掌握男同的心裏,因為我不知道男同的心情和異性戀的心情有什麽不同。”他選擇性的回答。

“利惟烽先生,之前有周刊報道,你和寒煦先生在拍戲之外的時間在逛街,而且你們有說有笑的,請問一下,你們是不是像影片裏那樣假戲真做了?”

“你們認得我父母或者我兄弟姐妹的樣子嗎?”利惟烽反問,“不認得對不對?那麽我跟你們眼中不認識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在你們的眼裏,這就是我的地下情了?老天,我還沒有開放到和兄弟姐妹或者父母搞在一起。”

利惟烽的反駁非常鋒利,影片的工作人員聽了心裏直誇好,沒想到這小子斯文的外表下,有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旬導,作為旬氏集團會不會因為你是同性戀而取消你繼承人的資格?”又一個尖銳的問題響起。

旬之刖蹙眉,這些人:“這個問題應該去問我爺爺,目前旬氏的領導權還在我爺爺的身上。不過我爺爺的脾氣不好,比我還不好。”老頭子最怕麻煩,旬之刖突然很不孝的想,拿老頭子來當擋箭牌,是非常不錯的。“不過你們放心,旬之刖并不會因為離開了旬氏的庇佑就一無所有,實際上,我有很多錢,旬氏每年給我的,連我的零花錢也不夠呢。”

又是一句狂妄的話,這男人就是喜歡炫耀。

“旬導,請問該影片的第一男主角寒煦怎麽不在?”

該死的,這狗仔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旬之刖很想拉下臉把話筒砸過去,寒煦不在關他屁事啊,他又不是寒煦的話筒,關于寒煦的問題為什麽要來問他。不過也只是想想,旬之刖面上還是帶着笑容:“寒煦死了奶奶,回家處理喪事去了。”笑,繼續笑,笑的咬牙切齒。

噗……

某個正在吃飯的人,看着現場直播的宣傳活動,聽到旬之刖的話,差點把口中的飯給吐出來。死了奶奶?這種話虧他說的出來。好在他的奶奶真的已經死了,否則這不孝孫子的罪名,他已經被扣上了。

宣傳活動現場

“關于寒煦的有些問題,可以請問旬導嗎?”

“寒煦的私事我不知道。”

“那就問一些旬導知道的吧。”記者争鋒相對。“大家都知道旬導會經常和男星去開房間,請問寒煦也是這些開房間中的其中一個嗎?寒煦是個新人,一出現就占了男主角的位置,請問他是靠和旬導的潛規則才得到這個位置的嗎?”

旬之刖眯起眼,這個記者很陌生,但是他的問題很犀利。演藝圈的潛規則誰不知道,可這麽直接問的還是頭一次。

旬之刖冷靜下來,這個人的問題,似乎是在針對寒煦。寒煦一個剛出道的人,而且以他的性格更加不可能得罪人,對方針對他的理由是什麽?轉而一想,旬之刖把疑惑藏在心裏。用微笑代替的眸底,隐藏了真正的冷冽,誰也不知道的冷冽,其實很恐怖。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信嗎?”旬之刖反問。

對方記者也微笑,似乎料到了旬之刖會這樣回答:“之前大家都知道,于承眠和旬導你是公認的一對,現在你們分開了,請問是不是出現了第三者,而這個第三者是寒煦嗎?”

又是寒煦,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到寒煦,不得不驗證了旬之刖的推測。對方在貶低寒煦,這件事其實沒什麽,以往也不是沒有記者貶低跟他在一起的男星。可是這一次,旬之刖不爽了,對方的話聽在他的耳朵裏,覺得像刺在紮一樣。

“我和于承眠什麽時候成了公認的一對了?”旬之刖反問,“只是一起吃飯,一起做過愛,就成一對了?如果是這樣,這個圈子裏,和我配對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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