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上
後宮終究沉寂了些日子,君言自從為太後娘娘緩解頭痛之症之後,便日日往壽康宮去,每天為太後按摩穴位,更親力親為的做了食療膳食,引得太後對她越加滿意,唇邊的笑意止不住的流。
君言知道想要在後宮站穩腳跟,只憑自己一個人是不夠的,需要有一個穩固的靠山。
而大樹底下好乘涼,前世的太後雖說有頭風之症,然大體上身子還算得上是康健的。
至少直至自己死了,太後都還好好的活着,那麽這一棵大樹就不得不抱穩了。
當今聖上重孝,而太後又是他的生母,感情自是非同一般,若想長久獲得聖寵,從太後入手就是必不可少的環節了。君言這樣盤算着,也這樣做着。
期間還曾帶了雲遲前往瑤芬儀的寝宮探望,但都被堵在了門外,君言也不惱,就怕她不使這些小性子。如今後宮風傳,顧家二姝,姐姐愚昧無知,妹妹卻乖巧懂禮,系出同門性格截然不同。
君言聽過這些也只是笑笑不說話,這些流言還不足以擊垮顧青衣,而父親給顧青衣留下的後宮人脈盤根錯節,也不可小觑。
就連上一世的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個多龐大的關系網,顧青衣在這方面一直防着自己。只有偶爾幾次接觸過一些粗使丫鬟,只知道若是顧青衣想,那麽六宮之中甚至每個偏殿都能安插上自己的人。
但顧青衣還是太過蠢笨,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卻被她這樣糟蹋。就算是前世算計,也不過謀得貴嫔一位,哦不,像是自己死後她裝可憐得了好處,晉了淑妃。
真是自己的好姐姐,就連自己的死也要利用。
那麽好姐姐,妹妹就好好陪你玩一玩,若是太快讓你曲終離場,豈不太過無趣?一擊必殺固然爽快,但姐姐你害我腹中孩兒,令我難産而死,這深仇大恨若是不徐徐圖之,慢慢折磨豈不辜負了你?
這一世,我要你好好看着我平步青雲,将你狠狠踩在腳下!
這邊,許久沒有翻牌子的辰統帝看着腳下跪在地上的敬事房宦官,手裏剛剛捧起漆盤,上頭整齊的擺放着後宮妃嫔的綠頭牌。以賢妃的玉質綠頭牌為先,後跟宜妃。婉貴嫔,趙婕妤則為銀質。而後的低位妃嫔皆為木質。
辰統帝一一掠過,停在了宜妃頭上,霂佑剛想揮揮手讓那敬事房宦官傳話下去,便見辰統帝只是頓了片刻,又挪了開去。
見後頭木質牌上寫了暖香塢顧才人幾個字,才開口:“大好了?”
霂佑愣了愣,才道:“正是,今日剛放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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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她吧。”辰統帝随口一說,便将那牌子翻了過去。
敬事房宦官如同大赦,舉着漆盤一路退出正殿。
“哎喲,顧才人大喜。皇上今兒翻了您的牌子,過會兒子鳳鸾春恩車就來了。緩竹姑姑您快伺候着自家小主梳洗吧。”
“有勞公公,不如随雲遲下去喝杯茶歇歇腳?”緩竹笑得溫婉,塞了銀子給那小內侍。
“使不得使不得,李爺爺還等着小的回去複命呢。”小內侍連擺手,歡歡喜喜的收了銀子告退,緩竹轉身看向自己小主:“小主是個有主意的,奴婢便不多做插手了,小主自個兒準備着,待那鳳鸾春恩車來了,奴婢再進來通報一聲。”
君言滿意的點點頭,不曾想這緩竹姑姑竟是如此機靈。
君言自個兒褪盡了衣衫進了浴桶,也只有在侍寝之日,小小才人才能用得上名貴花瓣。君言随手捏起一瓣放在手心上出神,片刻才放下手去。
歷來妃嫔侍寝都是要經過宮裏老嬷嬷檢查的,因着前朝有妃嫔刺殺皇帝的先例,故侍寝之時并不能佩戴發簪。任那三千青絲垂落即可。
發髻上翻不出花兒來,衣裳也是如此。早就有小宮娥奉上寝衣。饒是歷經兩世,君言還是有些羞紅。前一世皇帝從未如此正經的召幸過自己,這如紗一般的寝衣自是沒穿過。
君言嘴角抽了抽,看着銅鏡中的自己身姿曼妙,少女的身體玲珑有致,像是新抽的嫩芽兒。
這些都是祖宗規矩,只有妝容一項,可由着自個兒裝扮。君言自然不會放過在眉間點上紅蓮的機會。瞬間從稚嫩少女轉變成了妖豔無格。
像是連眉宇間都多了一分嬌媚。
待到鳳鸾春恩車來的時候,只有緩竹進了內室,為君言披上淡色蓮花刺繡褙子,遮去了身材,又外罩一件暗紋鬥篷,戴上兜帽,攙扶着君言上了車。
一路無話,待到緩竹再攙扶君言下車的時候,已是夜深。
送至養心殿門口,緩竹便不可再入內了。她緊了緊君言的手,像是鼓勵。
君言報以一笑,跟着養心殿的嬷嬷走入內室。
“小主且在這兒候些時候,皇上一會兒就來。”那嬷嬷說着上前欲解開鬥篷,君言下意識的抓緊了衣服,那嬷嬷一笑:“小主不必緊張,這是祖宗歷來的規矩,後宮每位娘娘都得經歷。”
君言本也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當下緩了緩神色,松開了手。那嬷嬷解開了鬥篷,褪去褙子,又沖着君言上下好一通亂摸,才停了手,帶着笑意的退了下去。
有些局促的站在內室,連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
“從前的那股子機靈勁兒哪兒去了,朕怎麽只瞧見一個笨頭笨腦的女人。可是送錯了人來?”從外間傳來了聲響,辰統帝推開門,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禦史女官。
君言這才想起來祖例侍寝,是還得有女官在一旁記錄的,當下羞紅了臉,只想往床後躲:“嫔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君言說着一竄至床沿後頭,只露出個腦袋來。
辰統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番動作,揮了揮手讓那禦史女官退至外室。
“前些日子還伶牙俐齒的,今兒竟也知羞了起來。再不出來朕就叫緩竹給你領回去,白瞎了朕欽點的緩竹,那可是從前舒嫔最得用的奴才。”
辰統帝自顧自的坐下為自己斟了杯茶:“還不過來伺候着?”
君言狠了狠心,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原是皇上欽點的,嫔妾還以為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呢,得了個如此機靈的姑姑。”
辰統帝挑了挑眉尖:“入宮之時姑姑沒教過你規矩?禦前說話口無遮攔的,什麽死不死的。你不怕朕現在就把你拖出去領罰?”他扣了扣案幾,示意君言續上茶水。
“嫔妾前些日子的話難道就沒有越矩嘛?如今嫔妾還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兒,可見皇上并不在意這些,又何必拿來吓唬嫔妾呢?”君言歪了歪頭,說的真切,提起茶壺斟了杯茶。
“哦?你确定你不怕朕?前些日子你姐姐的事兒朕還沒問了你去呢。在朕面前如此鬼機靈,怎的換了別人,就開始裝傻充愣了?不老實。”辰統帝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手覆上茶杯摩挲,眼眸裏不知在盤算些什麽。
“嫔妾早就說了,皇上是嫔妾的夫君,有什麽好怕的呢?”君言未曾看透辰統帝眸子裏的算計,自然的接了話:“嫔妾只有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可是你說的。”辰統帝放下手中茶盞,手撫上君言肩膀,頭湊至君言耳旁說着又是一笑,輕抿一口茶水,便覆上君言的唇,茶水順入君言喉膛,還不待她有反應,辰統帝輕聲:“君言可還喜歡朕這兒的茶水?只是朕覺得再好的茶水也比不上美人來的可口。”話音一落,打橫抱起君言便往龍床上去。
君言此時咬斷了自己舌頭的心都有了,太過得意,都忘了自個兒是來這兒幹嘛的了,低頭看了看自己透明如禪意的紗衣,懊惱的羞紅了臉。
“這可是你該做的事兒,顧才人可別推脫。”辰統帝吹滅了屋裏燭火。
第二日起身,辰統帝早已不在身側,徒留昨日的嬷嬷一臉喜色的說着吉祥話,攙扶着君言起身:“小主好福氣呢,皇上今兒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了不必吵醒小主,奴婢等就在這兒候着。”
說着奉上銅盆與茶盞,供君言漱口:“祖例三品以下的小主是不可在養心殿過夜的,皇上也只為瑤芬儀破例過一次,依老奴看啊,小主的福氣還在後頭呢。霂公公已在外候着了,待小主起了身便進來宣旨。”
說着指揮着小宮娥一陣忙活,又奉上一件玉色宮裙:“這是緩竹姑姑今兒早上送來的,小主快穿上接旨吧。”
君言點了點頭,任由小宮娥服侍着穿戴完畢,外間的霂佑才得以入內,捧着聖旨。
君言自是不得不拜,連同養心殿的一衆奴才一道跪了下來。
“朕恭奉皇太後慈谕,才人顧氏,溫惠端良,毓生名閥。今擢升為從六品貴人,賜號敬,以便常伴君側,欽此。”
“嫔妾顧氏謝皇上恩典。”
“奴才恭賀敬小主,現時日還早,今兒恰逢初一,小主可要前往太後處請安?皇上吩咐了小主多有勞累,特此肩輿一臺。”霂佑奉上聖旨,又補了幾句,擡眸看向君言,像是詢問。
君言淺笑生春:“自是要去的,只是君言不過是從六品貴人,肩輿實在是不合規矩,再者言也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君言省的,謝皇上美意。”說着又向乾清宮一拜,才起身朝着壽康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