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義和忽悠主義的成分比較大,又很是一本正經,半點不含風月事,讓我進來的時候本來很精神抖擻,坐了沒一盞茶的功夫就變得昏昏欲睡。然而這個茶館的桌子很矮,趴着睡覺肯定不舒服。我歪頭看了看,變得很觊觎秦斂的那個肩膀。單純從客觀講,那個地方肯定比桌子要舒服;然而從主觀來講,它長在秦斂身上,而秦斂是陰險狡詐之人,而陰險狡詐之人的便宜總是很難占到,要想得到就必須用更大的代價去交換,而我按照經驗來說一般都交換不起。所以我糾結了片刻,最後還是放棄。

我很努力地睜着眼睛,坐得端端正正。然而昨天睡得太晚,我最後還是沒能抵住睡意,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我醒過來是因為不知哪位青年人提到了我的名字,而如果硬要把蘇國公主蘇熙和政治聯系在一起,那就只有一件事,就是和秦斂的聯姻問題。

這個話題我從嫁給秦斂之前就聽過許多,然而今天卻是頭一回我這樣客觀公正不帶任何私人感情一樣的提及我倆的聯姻。我很快就睜開眼,很認真地聽下去。

那個人道:“蘇國公主蘇熙和我朝太子殿下聯姻,意味着蘇國和南朝至少有一段時間會和睦共處。但是兩位國家的國君和兩位儲君都是雄心勃勃的性格,據聞我朝太子殿下即将親征穆國,等到穆國疆土納入南朝,而蘇國太子蘇啓再攻克了岐國,那南朝和蘇國的邊界就相鄰了。到時候會生出多少事端,還不知道呢。”

我嘆了口氣,這話和我當初從蘇啓口中聽到的也差不了多少。一點新鮮的信息也沒有。于是歪個頭打算繼續睡,突然覺得枕着的布料十分光滑,連帶枕頭也十分舒服,在這個茶館裏有這樣舒适的枕頭,實在是一件很奇異的事……停頓片刻後心下終于察覺到了什麽,很快扭頭一看,果然是枕在了秦斂的肩膀上。

我悻悻地重新坐端正。秦斂垂着眸子,曲起手指輕敲桌面,歪頭睨我一眼,道:“終于醒了?”

他眼中感情無波無瀾,我偷偷看了看窗戶外面,果然太陽已經披了萬丈晚霞。剛剛我睡着的時候它明明還在中間略略西偏的。

我很老老實實地道:“醒了……”

秦斂毫不留情地打擊我:“叫都叫不醒。睡得一動不動,就像一頭豬。”

我頓時就怒了,低聲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昨天晚上某人一定要折騰到很晚,我能睡得這麽久嗎?”

秦斂單手撐着下巴瞧着我:“某人是誰?”

“……無恥!”

第 九 章

夕陽西下時分我們終于出了茶館,去那個秦斂提到的帶有曲藝比賽的酒樓。

其實我對曲藝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因為從小就看過太多,如今看到這些東西,就會不自主地進行比較。這就好比是一個人養了一只豹子作寵物,自認天下無雙,這個時候如果有路人甲也領了一只更漂亮更威武的豹子到他面前,那他受到的打擊會很大;而如果有路人乙領了一只瘦瘦小小的山雞到他面前,那他又會很嚣張,連理會也不想理會一眼。而無論從哪一方面看,對人對己都沒有什麽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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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秦斂明顯沒有聽到我的心聲,而我們一路走過的地方又沒有小攤可以讓我拖延時間駐足一會兒,所以我們最終還是在日暮時分到了酒樓,并且還坐到了位置最好的前排。

秦斂點菜,點完之後我有點兒驚訝地望着他:“這裏竟然也有蘇國的芙蓉玉露糕……”

說到這個比較妩媚的糕點名字,還要提到蘇啓。明明只不過是在荷花形狀的米糕上綴了幾粒白芝麻,但那天蘇啓恰巧心情很好,他心情一好就會做出那麽幾件意料不到的事,而那次他做的意料不到的事就是給賣這糕點的燒餅西施題了塊匾。其實假如只是題匾也就算了,這畢竟也算是好事一樁,但他卻是題了這麽一塊如此附庸風雅酸得掉渣的匾,就讓我不得不表示鄙視了。

然而不管我鄙視不鄙視,因為這糕點被蘇國最有名的名人嘗過,并且取過名字,甚至還題了匾,所以它注定是要紅透大江南北。這就是極簡單又極強悍的名人效應。

我以前問蘇啓:“你為什麽要取這麽一個……嗯,的名字?”

“這名字怎麽了?”

我道:“我還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也沾上了這麽酸腐的文人氣息,你以前不是挺喜歡大江東去日夜白,驚濤拍岸千堆雪的麽,現在又變成庭院深深深幾許,一入侯門深似海了?”

蘇啓睨我一眼,很有點“道不同不欲為謀”的意思,但忍了忍還是道:“知不知道什麽叫策略?這就叫策略。這就好比一棵柳樹杵在湖邊,它再好看也不過就是一顆杵在湖邊的柳樹。然而如果有一天它被栽在了皇家園林裏,并且只種了這麽一棵柳樹,那它就不再是普通意義上的一棵柳樹。你懂了?”

“好像,不大懂……”

蘇啓忍無可忍:“我若是就給它起個名字叫荷花芝麻糕,你覺得它會像現在這麽受歡迎麽?這回你終于能懂了?”

“……”

不過如果另一方面看,這大概也算是蘇啓和秦斂處事風格裏大為不同的一點。蘇啓最擅長忽悠,如果讓他使出三十六計的話,那他最喜歡的大概就是樹上開花無中生有偷梁換柱空城計這類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計謀,而秦斂就比較務實,并且在務實中力求陰險,如果讓他使出三十六計的話,那他最喜歡的大概是暗度陳倉上屋抽梯假道伐虢反間計這一類讓人前頭有多得意後頭就有多懊悔的計謀。總之這兩人都是天生适合玩弄政治的人。

并且我總覺得秦斂如今已經是占人便宜上了瘾,比如現在我感慨完畢後,他單手撐着下巴瞅我一眼,道:“我還以為,你在感嘆之前會先謝謝我。”

我道:“既然大恩不言謝,那小恩也就不用計較了吧……”

秦斂的唇角翹了翹,轉過臉又對正在倒茶水的小二道:“剛才那個芙蓉玉露糕……”

我趕緊抱住秦斂的胳膊,用十分真誠的眼神望着他,用萬分懇切的語氣道:“謝謝你,非常感謝你,我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謝你。”

秦斂輕飄飄地瞧了我一眼,收了後面的話,等小二離開後,雲淡風輕道:“你……”

他的話音截到半頭沒說出來,因為從我們的身後突然插^進來一個比我剛才還要真誠懇切的驚喜少女音:“秦哥哥,你竟然也在這裏!”

伴随着這話一起到達的是趙佑儀的手腕,我只覺得眼前一花的功夫她就已經抱住了秦斂的另一只胳膊,半個身體都靠過去,很快她頭上的金簪步搖就嘩啦嘩啦響起來,然後我便聽到她語氣很輕快地道:“你什麽時候到的呢?我好高興,來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你。”

我今天終于看清了這位趙家小姐的模樣。錦衣華服,從頭到腳都帶有貴族姑娘的特質,有傲氣也有嬌氣,然而長相也确實可以配得上這樣的傲氣嬌氣,眼睛水水汪汪,嘴唇嬌嬌滴滴,此刻讨好秦斂的模樣,一看就有人讓人掐一掐的欲^望。

然而我總覺得秦斂歸根結底并不算是人,他只能算得上一只人面獸心的狼,所以他連對趙佑儀掐一掐的想法也沒有,從剛才到現在連眼神沒有變,只是平聲道:“就你自己?你哥哥呢?”

“他才不會和我一起來看這個。”趙佑儀熟門熟路地撿了秦斂右邊的一張椅子坐下,歪着頭嬌聲道,“我也沒想到你會來看這個呢。”

秦斂道:“随便來逛逛。過一會兒就回去。”

我把剛剛抱住秦斂的胳膊默默收回去,眼觀鼻鼻觀心地端起茶盞喝茶。我本以為秦斂會和趙佑儀很熟絡地聊上半天,哪知轉眼他的面孔就對準了我,把我的茶盞強制放下,又塞了一塊芙蓉玉露糕給我,道:“嘗嘗這個。”

我盯了一會兒那個糕點,道:“這個……”

秦斂道:“這個?”

我擡起眼望向他:“芙蓉玉露糕也會水土不服麽?還是說,南朝的荷花長得就和月季一樣?”

秦斂:“……”

俗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師。但這個三人行,至少也要講講情願與不情願。比如說現在,我就非常不想和趙佑儀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更遑論要從她那裏借鑒與學習。她一刻不停地在講話,講得還都是小時候她和秦斂的趣事,然而我對他們兩人如何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和性格很沒有興趣,所以我現在比剛才在茶館還要昏昏欲睡。

當曲藝比賽開始的時候,我繼續單手撐着下巴昏昏欲睡,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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