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示異常憤怒,質問他為什麽在開始的時候不明說了周太醫是院長,等到他的藥物有了療效了才又把功勞歸到了他頭上,擺明了就是馬後炮仗。
秦斂對我這樣的毅然抗議表示了一點點驚異,但驚異也僅僅是一瞬而逝,很快他就恢複了正常神色,唇角抿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才是兔子!”
秦斂飽蘸了筆墨,慢吞吞地翻看書冊,在上面圈圈畫畫,連頭也不擡:“過來看看這個。”
我正義凜然地道:“我才不過去呢。”
秦斂瞧我一眼,輕描淡寫道:“你哥哥要來南朝商定新邊界,我還以為你會對岐國地形感興趣。”
“……”我默默地把站起身,默默地走到他旁邊,結果被他一手撈過去抱在了腿上。他翻開一邊的冊子,又重新掐住我的腰把我固定好:“亂動什麽。”
“你不會覺得我很沉嗎?我還是下來好了……”
秦斂好笑看我:“你要真這麽溫柔體貼,還不如給我捏捏肩。”
“可我不會捏肩,我只會撓癢。”
“女紅不會捏肩不會,琴棋書畫自大婚後就沒怎麽用過,我娶你還真是虧。”秦斂單手支頤敲敲桌面,“看看這個。”
我沒想過秦斂會主動給我看岐國的地形圖,但他的心思本就百轉千回,以我的本事一向都難以揣摩到,所以無論他做什麽我也不會覺得驚異。岐國的整塊國土細長得就像是一條蚯蚓,在中間地方畫了一道标記,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蘇南兩國未來的分界線。
秦斂懶懶地說:“你覺得,如果這麽劃分土地,你哥哥會滿意麽?”
我道:“你們的事,我怎麽會知道……”
秦斂的唇角很快翹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把我看得心中直發毛。我試圖掙脫他,卻被他摟得更緊,他把我的手指屈起又伸直,伸直又屈起,淡淡地道:“蘇熙,你哥哥來,你怎麽一點興奮的意思都沒有?”
我亦淡淡地道:“聽說昨天岐國把它當朝第一美人和裕公主送了過來,陛下本來打算将她賞賜給你,你怎麽一點興奮的意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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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斂又笑笑:“你不是說過儲君納妃分上中下三策麽,這個和裕公主哪一策都算不上,我幹什麽要興奮?”
我也笑笑:“所以說啊,蘇啓來南朝又不是為了來看望我,我幹什麽要興奮?”
秦斂撐着額角,笑容漾起更深,目光深邃辨不明切,又帶着一點詭異,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霧中花水中月。我被他看得越發忐忑,從他腿上跳下去,轉身迅速往外跑,一直到跑出書房,他竟然也沒有攔着。
初十的早晨,我剛剛洗漱完畢,婢女便來通報正廳裏來了貴客。
然而等我急匆匆趕到正廳,卻沒有見到人。倒是院中的桂樹下一個長身玉立的翩翩人影,虹玉橫腰,錦弁華服,斯文又清雅。此刻正斂起眉眼,低頭逗弄着手心裏滾成一團的小白貓。肩膀上落了兩片桂花瓣,察覺到有人來,微微側過頭,随即淡淡笑開,手腕一動,小貓随即輕盈跳到了地面上。
蘇啓直起身,環了環拇指上的玉扳指,笑容清淺如光風霁月,聲氣清朗如冬雪消融,不疾不徐地道了一句:“妹妹。”
他笑得如春風拂面,我瞄他一眼,福了個身,也盡量輕輕柔柔道了一句:“哥哥。”
蘇啓道:“久別無恙?”
我道:“一切安好。姐姐與父皇別來無恙?”
蘇啓道:“尚可。”
我道:“哥哥大婚否?”
蘇啓道:“尚未。”
我道:“行了,拽來拽去得你不怕咬着舌頭啊?回屋去說話。”
蘇啓:“……”
蘇啓落座,首先就從衣袖中摸出一小袋東西,我估摸着他很想習慣性把那個繡囊甩手就扔給我,但是鑒于周圍婢女在,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它輕而柔地放到了我手上。
我聞到了熟悉的玉陀花的香氣。剛剛“咦”了一聲,蘇啓就解釋道:“據說前幾天你又咳嗽了。這裏面都是玉陀花瓣。”
我盯着那個錦囊好一會兒,不得不表示鄙視:“你就帶來這麽點兒?”
蘇啓橫我一眼,道:“這本來就是順手帶來給你做香囊用的,哪知道你會又犯咳嗽。我又不是搬運工,難不成還給你扛兩麻袋過來不成?”
“……”我把繡囊放到袖子裏,道,“那你是什麽時候到南朝的?”
蘇啓擺弄着桌子上那套紫砂壺,慢悠悠地道:“就是今天清晨。我這不是想念你麽,還沒來得及正式面聖就來瞧你了。”
我說:“那你什麽時候走呢?”
蘇啓一臉恨鐵不成鋼:“聽聽這是什麽話。皇帝給我辦的國宴我還沒參加呢,你就這麽希望我走啊?”
我說:“我希望不希望有什麽用,父皇肯定不希望你在這裏逗留太久啊。”
蘇啓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茶,半晌才不緊不慢地道:“我都沒操心,你操的什麽心。只不過,”他語氣忽然一轉,冷聲道,“門口那個偷聽的婢女又算什麽?”
我還來不及反應,蘇啓手中的茶杯蓋已經直接迅疾地擲了出去,随即便聽到一聲低低的吸氣。蘇啓坐直身子,眼睛漫不經心地掃過去,肅聲道:“出來。”
果然有一個宮女從門前花叢後畏畏縮縮地走出來,我趴在椅子扶手上見怪不怪,對那快要哭出來的宮女擺擺手,努力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溫婉态度,淡定道:“我都沒哭你哭什麽。沒有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蘇啓側過臉瞅我,看樣子餘怒未消,眼神在一瞬間像是變換了數種複雜意味。我捏着茶盞慢慢喝茶,權當沒有看到,半晌之後聽到他嘆了口氣:“……真是敗壞興致。”說罷不由分說就把我從椅子中拽了出來,“別喝了,你跟我出宮走走。”
一個時辰後,我們靠窗坐在都城最大的酒樓二層,面前是好酒好茶好菜色,然而我這個兄長明顯沒有想要動筷的意思,一個人斂着眉眼思索一會兒,終于還是出聲問:“難道說,你自從嫁過來,就一直受監視?”
“哥哥你的話說得好難聽。”我咬了一口鮮脆的紅蘿蔔,說,“誰都心知肚明蘇國和南朝本就不是什麽友好鄰邦,互相有猜忌也是正常的。如果秦斂的妹妹嫁給你,你不也是照樣想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麽。”
蘇啓沉着臉:“這些人都是秦斂授意的?”
我想了想,道:“東宮本來就是秦斂的地方啊。不過秦斂都是正大光明的安排,今天正廳上站着的那些婢女都是他的,但是那個偷聽的,大概是其他人安排的吧。”
蘇啓聽完以後臉色更陰了。我隔着桌子拍拍他的手背,好聲好氣安撫他:“你不要生氣啊。你想想看,哪個人身邊沒被安插幾個耳目呢,就連哥哥你不也是一樣麽?反正我還沒做過什麽虧心事,不怕的。嘗嘗這裏的蘿蔔絲,很好吃的,你在蘇國肯定沒吃過這個味道的蘿蔔絲。”
“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麽吃。”蘇啓瞟我一眼,還是沒好氣,“蘿蔔絲再好吃也就是蘿蔔絲,你有點兒追求行不行?”
“哦,”我點點頭道,“你和父皇攻打岐國就叫追求,我吃飽肚子就不叫追求是不是?我才是從始至終的受害者啊,你不安慰安慰我就算了,還沖我發火?”
蘇啓的臉色終于勉強緩了緩,捏着筷子不說話。我道:“幹嘛這麽嚴肅,笑一個啊。”
“笑不出來。”蘇啓緩緩籲出一口氣,冷聲道,“晚上還有宴會呢,現在你吃這麽多做什麽?兩邊臉蛋上這麽多肉,像頭豬。”
我頓時怒了:“蘇啓!”
蘇啓涼涼道:“我以前沒告訴過你吧?去年冬天你在蘇國大吃大喝,我當時沒忍心說你,其實你那個時候是以人眼能夠看得見的速度向豬的形狀看齊的。現在倒是比之前瘦了些,但依舊是豬一樣的臉蛋,基本沒怎麽變。”
我差點要跳起來謀殺親兄,結果又被蘇啓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重新按回在椅子裏:“熙兒,其實父皇的話你可以不必全聽,還有我在呢。”
我怔了怔,扭頭望了望窗外天色,笑了一下,慢慢地說:“可我終究算是個公主啊。”
陛下近日聖體抱恙,但晚宴依舊按時出席。他坐在高高的皇位上,單手撐着下颌,臉色有些病态的蒼白。盡管無人敢提及,但今年南朝皇帝的身體狀況愈發不佳已是一個默認的事實。
宴會上觥籌交錯,半點未曾提及與岐國有關事宜。那個前幾日被岐國國君忍痛拱手送上的傳說中美豔不可方物的和裕公主,也不知道此刻被安置到了哪裏。而蘇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