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
書名:女尊之黃粱一夢
作者:閑看庭前花開落
文案:
這其實是一篇溫馨的女尊文╭(╯3╰)╮
小小女子穿到女尊國,長大以後娶了小夫郎,過着小日子
顔善琪只想本本分分地做一個小老百姓,卻招惹了一個太有錢的小相公。
幸福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接還是不接,這是個問題
內容标簽: 穿越時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顏善琪 ┃ 配角:賀寶寧,依雲,寧嘉,賀維,老劉,老楊,其他 ┃ 其它:一對一女尊
==================
☆、第 1 章
夏日的日光烈得很,曬得人頭昏腦漲的。
汗水一滴滴地彙聚成小溪,或從腮邊或延鼻翼滑下臉龐。一滴汗水滑至唇畔遲遲不落,顏善琪雙手負重,無暇顧及,不便擦拭,只好伸出舌頭來迅速舔了一下。幹裂泛白的嘴唇傳來一抹濕意,舌尖的觸感則是又鹹又澀。當然了。這是身體裏面的排洩物,一堆垃圾,味道當然不怎麽樣。
監工坐在涼棚裏,一腳踩着地,一腳卻踩着旁邊的椅子,左手拿着把蒲葉扇緩緩地搖着,右手卻端着酸梅湯慢慢地喝着。一雙精明的眼睛還随着碼頭的身影來來去去。看似毫不在意悠閑自得,一旦發現誰在慢吞吞地做事,插科打诨,不勞她老人家親自動手,只需一個眼色,周圍巡視的打手便直接沖上去一頓打,然後拎出去,工錢撈不着不說,以後恐怕也別想在這兒幹了。
“開飯啦!”
Advertisement
顏善琪松了口氣,把肩上扛着的麻袋扔在倉庫裏,便去領飯。衆人各自領了飯,便蹲在碼頭旁邊大口吃了起來。顏善琪看了看碗裏的饅頭和鹹菜,又看了看身邊狼吞虎咽的工友們,也只好吃了起來。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陌生的身體,陌生的世界。
最初醒來的時候,簡直吓了一大跳,明明是救了人,她親眼看着自己被推上救護車,最後被火化,眼看着父母哭天喪地,哀痛欲絕,她卻無能為力。以為魂歸地府了,最後卻來了一個未知的國度。據說,原來的這個人小時候死了父親,母親原本是個讀書人,一心想高中狀元,衣錦還鄉,可家中不事生産,家財也散盡,後來又屢次落榜,眼見幼女無人教養,衣衫褴褛,身體瘦弱,終是棄了做狀元的妄想,但是百無一用是書生,身體又不結實,雖說蒙鄉鄰照顧,找了份碼頭苦工的工作,可是,身體孱弱的書生,經歷了幾年的風吹雨打,終究沒能挺過去,一場風寒便去了。顏善琪只好自己扛起了家庭負累,為了給母親買副棺材,便借了鄰居家三十文錢,都是清苦人家,日子都過得緊巴巴,這顏善琪倒是個明理的,母親的頭七過了便自己去找活做,想着還了鄰居的錢,誰知在碼頭搬重物時被貨物砸暈了。被人救出來已經是奄奄一息,醒來時還不認得人,就被人告知欠了一屁股債,沒辦法,用了人家的身體,能不給人還債麽。于是顏善琪只好代替原主兒還債了。
天黑了,監工也放了衆人回家吃晚飯。
回到家,顏善琪先燒了火把早上留的一點稀粥熱了吃了,又燒了水洗漱了一下,便就着昏暗的油燈數起了自己的存款。碼頭裏的苦工不是誰都能當的,要進去還得先交十文下河錢,還得自己買簍子扁擔什麽的,再加上之前欠的三十文錢,總工欠了別人四十文錢。你說這四十文錢在以前的世界裏也就是四十多塊錢,明明是一點小錢,現在卻讓她身心俱疲啊。
碼頭這種地方,多半是幹的多拿的多,因為她年紀小,走的也沒別人快,一天下來也就能做七八趟,監工也是念在與她母親有舊,所以才留了她下來,給她的工錢也只有人家的一半,但也只到她還完錢為止,換做別人,早趕走了。到現在為止,她已經做了三天了。明天她去把欠的債還了,就可以不去了,但是以後還是得生存啊,碼頭肯定是不去了,她的肩膀到現在還是酸痛的,但也不知道找什麽工作。以她的年紀,不知道誰家會要個童工啊,好歹她也是個大學生,到了這裏完全是個文盲啊,又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缸裏的米也不多了,想到這兒,她就一陣頭大,只好蒙頭大睡。
醒來的時候天蒙蒙亮,這裏沒有鬧鐘,只能聽着雞鳴聲起床。顏善琪起床起了竈,燒了熱水,撒了一把米到沸水中,竈裏只留下一根柴,便任它自己煮。這七月的天正熱得很,顏善琪就着葫蘆瓢裏的冷水略微洗漱了一下,然後拿了把斧頭扛在肩上便出門了。路上還遇見了自己的鄰居,大家夥兒便一塊兒上山砍柴了。
天越來越亮,顏善琪擦了把臉上的汗,卷起袖子,将砍下的幹柴碼的整整齊齊,然後捆起來扛在肩上,斧頭插在柴上,然後亦步亦趨地下了山。回到家的時候粥也香噴噴了。顏善琪洗了把臉,舀了一碗粘稠的粥,小口小口地吞下去,眼淚卻不由自主地落下。人總是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想起父母含辛茹苦地将自己養大,自己卻客死異鄉,沒辦法再承歡膝下。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初的她就不會執着于北上廣深,執着于追求自己的夢想,而使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每次回想起雙親在靈堂抱着自己的骨灰哭得肝腸寸斷,老淚縱橫,一夕之間仿佛老去了十歲,她都不禁潸然淚下,子欲養而親不在,現在她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有多麽深刻。而如今,不知是哪裏的神佛給了她這一縷幽魂重新來過的生命,既然無可選擇,那便接受這恩賜吧!
顏善琪擦幹了眼淚,一口喝完碗裏的米粥,把裝着錢財的小袋挂在脖子上,塞在懷裏,便出門了。她先去敲了鄰居家的門,将欠下的三十文錢給還了。然後緊張兮兮地揣着剩下的錢去了碼頭。
大上午的,太陽就曬得很。李監工翹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在看碼頭的帳篷下躲日頭。顏善琪走了過去,雙手恭敬地遞過早就數好了的十文錢,這下河錢之前是李監工給墊的,正所謂“親姐妹,明算賬”,雖說李監工和顏書生關系好,但是該給的錢還是得給的。
“李姨,這是欠您的下河錢,您收好。”
李監工瞅着眼前這孩子,并沒有接,“這是幹什麽,你李姨還差這點錢麽?”原本是看着顏書生的面上,讓她女兒來碼頭幹點活,好歹湊個棺材本,也沒指望這孩子多幹點活,但沒成想,這孩子倒是個能扛得住事兒的,咬着牙愣是做了三天,把欠的錢湊齊了,這倒不像她那個娘啊。
顏善琪笑了笑,仍是捧着手,“我也知道李姨對我好,但是這下河錢是規矩,要想進碼頭幹活,就得先交下河錢,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也不能讓李姨為了我壞了規矩不是。”
李監工也笑了起來,這丫頭倒是個死心眼呢,“也罷,你既有心,我總不能拂了你的意。你年歲尚小,日後有何打算呢?”
看到李監工收了下河錢,顏善琪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欠了債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啊,還是還了的好。“我也想過,本來我想繼承娘的衣缽,發奮讀書,指望将來金榜題名,衣錦還鄉。但是有我娘的前車之鑒,再加上上學堂需要束修,我家中已無餘錢了,我想還是正正經經找個活兒,先養活自己吧。”
李監工點點頭,“你的話在理,瞧着你也是個懂事的,倒是比你娘踏實得多啊。”
“聽說李姨見多識廣,到處是朋友,不知可曾聽說哪裏有招工的麽?”
“有倒是有,我想想,嗯,我聽人說南區的賀家好像在招工,待遇也挺豐厚的,你姑且去看看吧。”
顏善琪大喜,連忙作揖,“多謝李姨指點,他日善琪若是過得好,必不會忘了李姨的教誨,善琪先告辭了。”說罷轉身朝南區走去。
李監工眯着眼,望着顏善琪遠去的步伐,長嘆了一口氣,我言盡于此,但願你不像你娘那般不求上進啊。
作者有話要說: 決定整合章節,修改一下字數,原來看過的孩紙們可以不用看了
☆、第 2 章
落日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顏善琪一路晃過來居然也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其實要真說起來,碼頭距離賀家沒這麽遠,但是顏善琪剛來這裏不久,連路都沒認熟呢,就開始打工還債了。一聽說賀家招工就屁颠屁颠地跑來了,連賀家在哪裏都不曉得,只知道往南去,結果走到半路才發現不知道往哪兒走,只好一路問過來了。七拐八繞的,等到顏善琪到達賀家大門口的時候,大家夥兒都在吃午飯呢,賀家大門也關着的。
顏善琪還以為招完了,結果扯住路人一問才知道,賀管家和家仆都回府裏頭吃飯去了,顏善琪吊在嗓子眼的心可算是落下來了。正好肚子也餓了,于是從錢袋裏摸出一文錢買了兩個饅頭。顏善琪一邊啃着溫熱的饅頭,一邊在心裏頭估摸着,今天還了債以後,應該還剩下六文錢的,剛剛又買了兩個饅頭,就只有五文錢了。唉,五文錢能幹嘛呢,能吃五頓,但是接下來等着餓死麽,家裏的米也所剩無幾了。饅頭啃完了,顏善琪無事可做,便聽着大家夥兒在一旁瞎扯。
“老劉啊,你去做什麽啊?”
“你管老娘做什麽?老娘是去做廚子的。”被稱作老劉的女人斜眼看着問話的人,嘴裏還叼着一根兒狗尾巴草,雙少交叉放置在胸前端坐着。
“得了吧,就你還做廚子呢,”那人雙手超在腦後,躺在長板凳上,霸占着整條板凳,還翹着個二郎腿。“你那雙手摸過你男人我還信,要說摸過菜刀我可真不信了,嘿嘿。”
“嘿你個狗娘養的,嘴裏不幹不淨說啥呢,你沒摸過你男人啊。”說罷,老劉站起身來,一腳踹翻了那人的板凳。
“哎喲,”那人哀叫一聲,連忙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說說而已嘛,當什麽真呢。”
“就是就是,”周圍的人開始起哄,“老劉你也別生氣,逗個樂子而已,知道你疼你男人啦。”
“哎,還別說,老楊你也是個不正經的,你天天往惜春館跑,弄過的男人還少了哦”
“哈哈,回去沒被你家公老虎揪耳朵啊。”周圍一陣哄笑。
老楊似乎也很尴尬,瞅了瞅周圍,忽然發現周圍還有一個小女孩在,便說道,“大家夥兒少說點葷話了,沒看見這有沒斷奶的小孩子嘛,別教壞了小孩,她娘過來找你們的麻煩。”說着便向顏善琪走來,“女娃兒,你多大了,咋這麽小就跑來招工?”
顏善琪還沒開口,周圍便有人咋咋呼呼地叫起來,“哎,這不是顏書生家的女兒嗎,怎麽跑這兒來了?”
顏善琪抿抿嘴,開口道,“各位姨好,我娘前些日子過世了,家裏只剩我一個,我得出來養活自己。”
“哎呀,可憐見的。”
“前些日子聽說顏書生身子扛不住,病倒了,哪曉得這麽快就走了哦。”
“是啊,雖然顏書生不是個踏實過日子的人,但是好歹也是這落日鎮這麽多年唯一一個考上秀才的了,只可惜啊???”
顏善琪默默地聽着衆人七嘴八舌地評論,不由得想,原來她娘還是個名人呢,雖然不怎麽受人待見。周圍忽然一片沉默,顏善琪擡頭一看,大家都望着一個方向,只見四個轎娘擡着一頂青色的轎子,從賀府旁邊的小巷子裏走了出來,然後又晃悠着去了市中心的方向。簾子後面一閃而過的,是一張眉目如畫的臉孔。盡管只是個側臉,卻可略見本人的風姿,只是神情似乎很冷淡。
許久之後,才有人低低地嘆息了一聲,“昔日的落日第一美人,如今卻是這般收場,不知他的父母泉下有知,會作何感想呢?”
“個人有個人的造化吧。都是苦命人啊!”
“他是誰啊?”顏善琪轉過身,好奇地問道。
“賀家正夫。”
顏善琪還想多問一下賀正夫的事兒,老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摸摸她的頭,“女娃子,這些事兒別多問了,哎,賀府的大門開了,走,去看看吧。”
顏善琪于是閉上了嘴巴,跟着老楊身後往賀府大門的方向走去。大門緩緩開啓,家仆們搬出幾張桌椅,椅子靠牆,前面放桌,擺在門前的臺階下,然後拿出告示,一一貼在每張椅子旁邊的牆壁上,分別是“廚子一人(男女不限)”、“侍衛兩人(限女子)”、“奴仆八人(男女不限,男子優先)”。具體的聘用細則基本上都詳細地寫明了。大家若是有了目标,便可去指定的桌子前排隊面試。
顏善琪看了心裏一樂,這還真像前世的招聘會呢。她一一上前看了一下,廚子和侍衛的話,首先年齡不夠格,她才十歲呢,而且既不會廚藝,拳腳功夫不在行,身體又單薄,只能去做奴仆了。
有句話說“勞心者制人,勞力者制于人”。雖然現在她沒那本事制人,可是也不想受制于人。但是,問題就出來了。現在的她還是個小孩子,大概除了李監工,沒人會收童工。幹不了什麽活兒不說,還得倒貼錢養着她,誰會做着虧本買賣呢。這樣下來,不僅賺不了錢,說不定還得走上歪門邪道呢。而賀家招的奴仆就不太一樣了,有兩種形式的。一種是終生制,待遇很豐厚,一千五百兩買斷終身,生死不論。落日鎮的物價不算低,但是這錢也足夠普通的一家三口吃上一輩子了。這大概是犧牲一人,拯救全家吧。另外一種是十年制,賣身十年,三百兩,這種情況就稍微好一點,畢竟将來還有機會再見到家人,運氣好的,在賀府幹得好,沒準兒以後就呆這兒了。
顏善琪仔細地考慮了一番,決定去賣身十年。十年之後,她也才二十歲,那時候她也有能力自立根生了。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娘顏書生因為驟然辭世,家徒四壁,天氣又炎熱,下葬的時候只是臨時借了鄰居的三十文錢 ,買了一個劣質木棺材就入土了。若是得了這三百兩,就能給她娘換個好點的棺木了吧。于是,顏善琪也站到了隊列中。
等了一個多時辰,陽光曬得人口幹舌燥的,終于輪到到了顏善琪,桌後的人頭都沒擡起來,“叫什麽?”
“顏善琪。”
“多大了?”
“十歲。”
賀全這才擡起頭,身子往後靠着椅背,右手執筆,左手輕叩桌面,嘴角輕扯,“小小年紀便出來幹活了,家裏人呢?”
“爹娘都過世了,只有我一個人。”
“會幹什麽?”
“砍柴,燒火,煮粥,洗碗,洗衣服????”
“呵呵,”賀全笑了起來,“想做多久?”
“十年的。”
“你家裏人不是都沒了麽?怎麽不做終身的?”
“我以後不想再做下人,我要做個普通的老百姓。”顏善琪看着對方的眼睛,信誓旦旦地說道。
“這樣啊,那就你了,後面的人散了吧,人齊了。”說罷,賀全站了起來。衆人漸漸散去。
顏善琪呆愣住,哎,自己居然被選中了,這太快了,好不真實啊。
賀全看了她和其他的人一眼,“你們先過來登記一下,按個指印,然後回家和家裏人相聚一下,明天早上過來報到,沒來的作廢,以後已不用來我賀府幹活了。”
顏善琪正想拉住賀全問個明白,對方已轉過身進府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到一篇短文《你可知那句 “待我長發及腰” 原詩有多美》
待我長發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絲绾正,鋪十裏紅妝可願。
卻怕長發及腰,少年傾心他人。
待你青絲绾正,笑看君懷她笑顏。
【原文】:
待我長發及腰,将軍歸來可好?
此身君子意逍遙,怎料山河蕭蕭。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頭老。
寒劍默聽奔雷,長槍獨守空壕。
醉卧沙場君莫笑,一夜吹徹畫角。
江南晚來客,紅繩結發稍。
【回信】:
待卿長發及腰,我必凱旋回朝。
昔日縱馬任逍遙,俱是少年英豪。
東都霞色好,西湖煙波渺。
執槍血戰八方,誓守山河多嬌。
應有得勝歸來日,與卿共度良宵。
盼攜手終老,願與子同袍。
☆、第 3 章
身後有人拍拍她的肩膀,顏善琪轉過頭,老楊笑嘻嘻地望着她,“女娃子,你也選上了?我還以為你這麽小選不上嘞!”
顏善琪彎彎嘴角,“诶?大姐,你也進來了啊。”
老楊還沒開口,身後先傳來一陣大笑聲,“哈哈,大姐?老楊,你都一大把歲數了,也好意思讓人家小孩兒喊你姐啊,哈哈,簡直笑死人了。”捂着肚子笑個不停的人不正是老劉。
老楊狠狠瞪了她一眼,“他爹的,關你啥事兒啊?”說罷,便不好意思地看着顏善琪,“剛剛聽到你叫顏善琪是吧?小顏啊,你也別叫我大姐了,都三十多的人了,可當不起這聲大姐哦,你叫我楊姨吧,”然後指了指走過來的老劉道,“她是劉姨。”
“楊姨,劉姨,今日這就完了麽?明天我們就來上工麽?”顏善琪問道,看了看三三兩兩散去的人群,以及正往府裏搬東西的家仆們,“這麽輕易地就進去了,感覺很不真實啊。”
老劉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賀家待遇豐厚,想進去哪這麽容易?想來你也是初次來這種大戶人家裏招工,一般招工地也就看看你能不能做事,第二天就可以幹活了,但是賀家啊,明天你就知道了。”
顏善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和老劉和老楊拜別,便回家收拾行李去了。
第二天趕到賀府的時候,顏善琪這才發現,人數好像有點多,至少比預計要招的人數多了一倍。賀府仍舊大門緊鎖。顏善琪啃着饅頭,和老楊她們一同在門外等着,昨天還沒注意,今天她才看到原來男女都不在一塊兒的,男人自成一堆,大多是有點歲數的,也不乏小男孩。顏善琪偷偷看着男眷那邊的情景,因為這個世界以女子為尊,若是老盯着男人看,會被認為是很輕佻的行為的。即使是上了歲數的男子,也沒看見長胡須的,不知道是不是天然生成的,個子有高有矮,無論是大的小的都小口小口地吃着嘴邊的食物,而女子卻是大口大口地吃着。
老楊輕撞了一下她的肩,“看什麽呢?”
“沒什麽。”顏善琪垂下眼,,繼續吃着饅頭,不再看了。
大約巳時的時候 ,賀府門開了,和昨天一樣的陣仗,但是這次擺放了五張桌子,顏善琪疑惑地問道,“這是幹什麽?還要招人麽?”
“等一下就知道了。”
沒過多久,賀全領着兩男兩女走出門來,站在臺階上,喊道“各位,賀某先報名字,各位念到名字的人先過來領自己的昨日填寫的招工函,沒來的人,招工函作廢。”
“李二桂。”
“張大牛。”
“??????”
等到顏善琪領到招工函以後一看,上面寫着:
招工:四等奴仆
名字:顏善琪
性別:女
年齡:十歳
然後就沒了。
顏善琪頓時o(╯□╰)o
這算哪門子的招工函,內容這麽簡單哦。
等到大家夥兒都領完了招工函以後,賀全又開始喊話,“現在女子站在左邊,男子站在右邊,各自排隊去就診。”
這下顏善琪還真是愣住了,這算是體檢吧,老楊推了推她,“想什麽呢?還不快去排隊?”
“楊姨,為什麽還要就診?”這讓她莫名地想到在前世進公司以前需要去醫院做一次體檢。
“一般的人家誰會這麽費事啊。賀府家大業大,若不就診,萬一帶病進去了以後有個啥事兒,可是要賠錢的。”
“賠錢?”
“對啊,反正賀府有自己的專職大夫,不在乎這點診金。但若是平白被人訛詐了,誰願意白添這冤枉錢!再說了,萬一把病氣過給了府裏的貴人們,誰擔待得了呢?”老楊不以為然道。
“原來如此啊。”
“你看,”老楊指指隊伍後頭幾個畏畏縮縮正離開的人,幸災樂禍道,“這些人八成是來訛詐的,現在可沒膽子進去了吧。”
聽了這話,顏善琪心裏不由得大為佩服古人的智慧來了。
終于輪到顏善琪了。
顏善琪看着眼前的女人,對方一臉的漠然,閉着眼,手指輕叩在她的手腕上,半晌,睜開眼來,在她的招工函上寫了一個字“可”,然後就喊“下一位”了。
顏善琪慢慢出列,和老楊她們站一起,手中的招工函已被留下。跟老楊核對了一下,才發現,函上寫了“可”字的是留下來的,而寫了“否”字的則拿着自己的招工函直接離開了。
最後剩下來的人果然不多了。雖說原來說的是“廚子一人”、“侍衛兩人”、“奴仆八人”總共十一人,但是目前明顯已經超過了這個數,看來是要做備胎的啊。
賀全看着門前聚集的二十來個人,開口道“各位,我是賀府的總管,現在大家跟着我一塊兒進府吧。”
衆人進了府裏,賀全便道“關門”。然後對站在庭院裏的衆人說道,“簽的終生制的人,請往左邊站;簽的十年制的人,請往右邊站。”大家聽着指示依次列隊站好。賀全指着身旁的青衫高個子又道,“現在終生制的人跟着賀文走。十年制的人,留下來。”
老劉和幾個人跟着賀文走了。顏善琪有點奇怪,拉拉老楊的衣袖,小小聲地問道,“楊姨,他們幹什麽去呢?”“別多話,待會兒就知道了。”老楊的神情有點兒嚴肅,顏善琪便不敢多話了。
賀全淩厲的目光掃過剩下的人,接着說道,“先跟大家說一下大家的待遇問題,之前說的三百兩,是一年給三十兩,一共給十年的。平時吃住都是府裏提供。當然,若是有急用,可以申請臨時預支,幹了幾個月就給幾個月的,那麽年底的話只會發給你們剩下月份的銀兩。若是不想在這兒幹了,還是老話,幹幾個月拿幾個月,剩下的便不給了。”衆人靜靜地聽着,賀全滿意地掃視一圈,“另外,如果大家真的能幹上十年,那麽,大家出府的時候,還将額外地拿到三十兩,作為賀府對大家辛苦多年的獎勵。如果有異議的話,請從側門離開,如果沒有的話,就到賀武這裏簽字畫押。”
于是有異議的人走了。
顏善琪大致算了一下,每年三十兩比起她之前做的碼頭苦工來說要高許多,而且包吃住的,幹的活沒那麽辛苦,合同到期還有補貼拿,那就這一家好了。于是簽字畫押按指紋了。老楊也簽了。
這邊還在簽字畫押中,一片吵嚷嚷的,那邊賀文已經帶着人過來了。老劉的臉色有點難看,右手大拇指上也有一個紅通通的朱砂印,看樣子也是簽過字了的。
老楊迎了上去,一邊扶着老劉,一邊低聲問道,“怎麽樣了?拿到了麽?你沒事吧?”
“沒事兒,這點小痛我還挨得住,賀管事的說了,先給一半兒,等到做滿了二十年再給另外一半。”老劉回道。
顏善琪心裏頭跟小貓在抓似的,又不敢問,只是不住地瞅着這兩人,眼睛滴溜溜地轉動着。
老楊看着她這模樣,不禁一樂,“是不是想知道我們在打什麽啞謎呀?”
“嗯嗯。”顏善琪點頭,眼裏就寫着“告訴我吧”“我好想知道”這幾個字。
老劉勉強一笑,撸起袖子,只見左手手腕外側刻着一個紅色的賀字,再細細一看,這哪是紅色,分明就是針紮進去的刺青,只不過紮得太深,就見血了,看這樣子倒是新出爐的。
顏善琪心裏咯噔一響,吓了一跳,急忙問道,“這是怎麽回事?誰幹的?”聲音有點尖細高昂,引來了賀全的注目,“那邊在幹什麽呢?”
“沒啥呢,逗小孩玩呢!”老楊擡頭笑道,順便摸了一下顏善琪的頭。見賀全沒注意這邊的動靜了便沉下臉道,“小聲點,這是賀府呢。”
顏善琪低下頭,小聲嘀咕,“這才剛進來就受這麽大的罪啊。”那以後??????
老劉笑道,“哪家不是這樣?做人家的家生奴才,當然得刻上人家的姓,免得你不記得自己是誰家的奴才呢!”
見顏善琪還是一臉懵懂的表情,便道“終生制就是這樣的,這個刺青是洗不掉的,一般都是刻在這個位置。主人怕奴才們卷款逃跑,便用這種方式烙下印記。官府裏也會打點好,登記家仆的戶籍以及畫像,若是家仆妄想逃跑,就會被抓回來。要是能狠下心挖去這塊刺青,官府查戶口的時候也會順帶查手腕,若有疤痕,勢必要追根究底,弄清來源的。”看顏善琪一臉懼色,便安慰道,“沒事的,就是剛紮下去有點痛,過兩天就好了。”
顏善琪心裏一寒,真不人道,這樣的社會這樣的制度真的太恐怖了,多虧自己沒簽終生制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 章
不知不覺中一個上午就這麽過去了,大約未時的時候,大家夥兒開始了在賀府的第一頓飯。大鍋飯嘛,不能指望有多豐盛,但是賀府有的是錢,也不差這一點兒,所以還是有葷有素的。
吃過飯,賀文領着衆人參觀了一下前院,至于後院,因為一般是男眷以及主子們的住處,不當值的話,是不能随便進的。因為職責不同,住的地方也是不同的。顏善琪随着其他的低等奴仆住在西院的下人房裏,四人一間。而老楊她們也是住西院裏,但是老劉是廚子,住的單人間,而老楊是侍衛,住的是兩人間。房間面積也不大,但是該有的也不缺。
顏善琪回家也沒收拾什麽東西,就是兩件換洗的衣服和兩雙花色陳舊的布鞋。因為家裏實在是窮,這些比較能拿的出手的還是她爹在世的時候做的,以及鄰居大叔的接濟。現在是夏季,每個下人都發了兩套換洗的衣裳,統一的灰衣。賀文讓一個十幾歲的叫做李韬的少女帶着她去領了衣物和鋪蓋,去了下人房。李韬和她住一個屋,另外的兩人正在當值,沒在房裏。
李韬見她收拾完東西,便道“今天你先在屋裏呆着,出了院子也行,但是不要到處亂跑,免得沖撞了客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府裏沒那麽多規矩,平日裏沒事也不要出府,實在是要出府的話得先去賀管事那裏領個牌子。我就先去做事了,明天你跟着我一塊兒去前廳服侍,等過兩天賀管事的得空兒了,再看你做什麽。”
“多謝李姐了。”
顏善琪鋪好床,放好了衣物,實在是無事可做,又聽到老楊的大嗓門兒,于是去串門子了。下人房的布局有點像四合院,院子裏頭有一口井,旁邊放置着一個大木桶,地上還有一條小溝,彎彎繞繞地隐沒在廊下,大概是排水的。進門往左第二個房間就是二號房,也就是顏善琪的房間,一路數過去,正對着院門的七號房便是老楊的房間,老劉的房間在右邊的十一號房。聽着聲音,老楊似乎在十一號房裏。
顏善琪走過去敲敲門。
“誰啊?”
“是我,小顏。”裏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進來吧,”
顏善琪推門進去,正看到老劉放下衣袖,屋裏頭一陣跌打酒的味道,她剛來的時候被重物壓傷了,也用過,味道挺熟悉的。看樣子老劉是在擦藥。“劉姨,好些了麽?”
“沒事兒,就是有點見血了。”老劉淡淡道。
“什麽沒事兒,硬生生地紮進去,不疼呢?”老楊沒好氣的說道。
顏善琪笑道,“你們關系可真好。”語氣中隐隐露出羨慕。前世不知道是不是她做人很失敗,反正能聊的上來的知己真心沒幾個啊。
“那可不,”老楊得意道,“我們可是同門師姐妹呢。”
“可是,怎麽劉姨當廚子,楊姨您當侍衛呢?”顏善琪奇怪道。
“我可不是一般的侍衛,是侍衛總管呢。”老楊搶白道。
“我筋骨不佳,不适合練武,跟着師爹學廚,老楊跟着師傅學武。”老劉解釋道。
這下顏善琪頓時明白兩人關系怎麽這麽奇怪,時好時不好了。不過也是,老劉雖說三十多了,但是看起來還是二十多,而且相對于老楊來說,身體也比較單薄,面相柔和。而老劉則是女尊國的典型,面目比較剛強,倒也不是全身肌肉的感覺,而是那種壯實的體魄,搞不好就是練出來的。顏善琪驀地想到一個詞“孔武有力”。O(╯□╰)o
“對了,小顏你做什麽的?賀管事給你安排了麽?”
顏善琪搖搖頭,“還沒呢。我同屋的李韬說我明天先跟她一起去前廳服侍,等賀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