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6)

死!居然敢占我兒子的便宜!”

顔善琪頓時被一掌打到床底下。

顔善琪頓時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擡頭一看,自己果真掉到床下了。她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的虛汗,輕輕嘆了口氣。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這些日子以來,她和賀寶寧簡直像在偷情一般,她從來不去賀府,而自從上次在顏府呆了兩天以後,賀寶寧倒是三天兩頭的過來,絲毫不懼人言。雖說賀寶寧一般是晚上過來,但是自己家裏的人和賀府的人恐怕對她們兩人的厮混早就心知肚明了。

賀維聽說也快要回來了,還不知道回來後會怎麽樣呢?自己明明答應了他,現在卻違反了約定。恐怕就是平日裏心心念念着這事兒,晚上才會夢到被人抓奸吧。

顏家租書店的生意漸漸穩定下來,顔善琪心裏頓時松了一口氣。

從老劉家裏蹭完晚飯回來時,天色已經漸漸黑了,最近天氣已經轉涼了,日頭也落得比較早。顔善琪喝了點米酒,後勁有點大,此時便有點暈乎乎的,跌跌撞撞地摸着小路走。走到一半的時候,顔善琪便覺得有些不對,後面似乎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走到拐角處,顔善琪停了下來,任由過堂風清醒了一下腦袋。身後一道陰風朝腦後飄來,顔善琪閃身一躲,擡腳一踢,頓時對方便倒地不起了。顔善琪正欣喜于制服了對方,卻見從陰暗的角落裏又多出來幾個人,顔善琪神色一凜,頓時正色起來,原因無他,對方身上攜帶着武器,而她手無寸鐵。

衆人漸漸散開包圍住她,顔善琪一邊警惕地看着對方的動作,一邊高聲喊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對付我?”

對方靜默不語,只是都蒙着臉,徒留一雙雙眼睛漏在外面。互相使了個眼色,便一起攻了上來。若是都是手無寸鐵,顔善琪對付起來也是綽綽有餘的,只是那群人手中或是拿着棍子,或是拿着長刀,饒是顔善琪身姿敏捷,也被劃開了好幾個窟窿。

對方大約是想采用車輪戰術,顔善琪和她們糾纏了快大半個時辰,便已經慢慢開始力不從心了。身上一不留神,又被人刺了一劍。顔善琪悶哼了一聲,也無暇顧及傷口,只得咬牙與對方對抗着。那群人似乎只是想給顔善琪一個教訓,并不欲致人于死地。在看到顔善琪渾身浴血,手腳遲鈍的時候,便撤退了,只是臨走之前還落了句狠話,“以後給我小心點!”

顔善琪捂着傷口,一步步往家裏走。她實在想不通什麽人想要對付她呢?到現在為止,與她有嫌隙的人,除了李韬,賀斌,以及賀維以外,也沒有別的人了。李韬的話,自府中那次相見後,也不曾見面,也不知現在何處?而賀斌身處賀府,而兩人沖突的無非是府中的主廚候選,現今她已離府,應該是不會再礙着她的路了。至于賀維?顔善琪有些不确定,自己并非賀維心中理想的媳婦人選,而自己非但違背約定,還睡了他兒子,保不齊賀維想除掉自己。想來想去,還是賀維最可疑,而且賀寶寧這兩日也不曾再來了。難道賀維真的已經回來了?

顔善琪回到家的時候,依雲正在給寶寶縫制衣服,一見顔善琪渾身狼狽,血染衣襟,頓時心中一驚,急忙上前扶着,“家主,你這是怎麽了?”

“唔……路上摔了一跤。”顔善琪随口道,實在不想讓依雲擔心。孕夫的情緒實在是不易激動。

依雲深深的看了顔善琪一眼,他自然是知道這是個胡編亂造的理由,不過顔善琪不願告訴他,他也不欲強求,只好默默地拿過家中備用的紗布和金瘡藥來為顔善琪包紮。

第二日,顔善琪便派人給老楊送了封信,請她幫忙調查一下是誰在害她。老楊聽說顔善琪受傷了,晚上便和老劉一起過來探望。顔善琪受的傷并不深,但是全身卻有多處被劃開皮肉。手臂上的上勉強還能讓依雲包紮一下,但是身上的傷礙于男女授受不親,大晚上的也不想再去找大夫,便自己回房後草草地裹了一圈。

老劉一看顔善琪身上包紮得亂七八糟的,便直接拆了紗布。因血跡幹了以後便緊緊黏在紗布上,一扯頓時連那塊結痂的皮肉一起撕了下來,顔善琪頓時痛得直抽氣。聽到顔善琪說出了自己的懷疑以後,老楊眉都不擡一下,冷嘲道“早叫你跟少爺斷了吧,你看,現在禍事不就來了麽?所以啊,找男人啊,還是找個不麻煩的吧。”顔善琪無語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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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回頭瞪了她一眼,“你少說兩句吧,還好意思說別人,也不想想你當年做的事情。”

老楊頓時噤聲不語,只是仰頭望天當做什麽都沒聽見。

等到重新清洗傷口并包紮好以後,老劉才道,“你那也只是懷疑而已,賀家主這個人,就算他不喜歡你,也沒有必要在背後來陰的,這件事情想必另有原因。”

老楊點點頭,“我也想到了,我會派人去查的,你先好好休息吧,傷筋動骨的,還是現在家裏好好休養吧。”

顔善琪在家中休養了大概一個星期,才漸漸傷後痊愈。而這期間,賀寶寧一次都沒有來過。如此看來,賀維是真的回來了。

很久沒有上街,顔善琪便帶着依雲上了街。依雲以前是花魁,平日裏也帶着面紗,見過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雖然後來被人贖身,現在也已經算是自由身,但是難免會有人認出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仍舊遮着臉比較好。等到幾年之後臉長開了,人們也慢慢淡忘這位曾經的花魁,再撤掉面紗也來得及。

依雲出來時落難,身上也沒有多少家當,顔善琪便帶着依雲添置了幾件男子喜歡的小物件。兩人正興高采烈的讨論着哪把梳子比較好看,顔善琪忽然覺得後腦勺一陣涼風,回頭一看,賀府的轎子正從身後走過。窗簾輕輕飄動着,似乎是剛被放下,顔善琪愣愣地看着,不知道那轎子裏的人是賀寶寧呢,還是賀維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2 章

淡淡的檀香味充斥着房間,賀維皺了皺眉,他并不是很喜歡這種味道。将手中的茶盞往茶幾上輕輕一放,賀維将目光投向正在床前為賀寶寧把脈的蘇神醫,“寧兒怎麽樣了?”

蘇神醫收回擱在對方手腕上的手指,“無甚大礙,不過是有點傷寒而已。”

“爹爹,我說了沒事的。”賀寶寧從床上探出身子,弱弱地低聲道。

賀維瞪了他一眼,“你閉嘴,待會兒收拾你。蘇神醫,我和寧兒還有些體己話要說,就不送您了。來人,送蘇神醫。”

眼見着衆人離開了,賀維這才沉下來,“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啊?我才走了幾個月,你就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

賀寶寧一臉委屈,“我哪裏傷風敗俗了,我和阿琪是兩情相願的。”

“兩情相願個頭!女人就是這樣,得了你的身子便不稀罕了。現在你失了貞潔,你以為誰還願意娶你?就算願意,以後你也讨不了好。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呢?”

賀寶寧別過頭,一臉倔強,“我只會嫁給阿琪,別的人我都不要。”

“你……你怎麽這麽不自重啊!”賀維氣極,“你倒是上趕着給人家暖床,她有把你放在心上麽?啊?才出府半年就收了個青樓男子,還懷着孩子呢,你還想嫁給她?嫁給她做小啊?更何況,她要是珍惜你,怎會如此唐突,在婚前就要了你,到現在連上門提親都不曾?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傻呢?”

賀寶寧咬著唇,淚花不住地在眼眶裏打轉,卻仍舊不肯流下來。“當初不是爹爹你逼着阿琪答應了那個要求麽?現在又來說是阿琪的不是了……”

賀維狠狠地将茶杯往地上一砸,水花濺在他的褲腳,他也毫無所覺,不理不睬,只是厲色道,“你現在倒是怪爹了是不是?我當時有逼她嗎?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若她還是個女人,若她真想娶你,又怎麽會懼于我所說的話?她要是上門提親,我還能将她打出去不成?你就認死理了是不是?”

賀寶寧轉過頭,滿含希望地望着賀維,“那爹爹的意思,是不是只要阿琪來提親,你就讓我們在一起呢?”

賀維冷哼一聲,“等她真來了再說吧。你先好好給我養身體,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對不起,爹爹,還有……謝謝……”

賀維瞧着那個一臉喜色的人兒,心裏不由感嘆着兒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啊。

……………………………………

店裏的生意日趨穩定,顔善琪難得忙裏偷閑一次,便趟在院子裏看小說吃點心。身邊是正在為腹中孩兒縫制衣裳的依雲,微微隆起的腹部,以及臉上溫柔的笑容。老楊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麽溫馨的一幕。

“楊姨?今日怎麽有空來了?”

“難得休息一日,我來看看你怎麽樣了?”

“還不是那樣麽?”

“你這日子過得可真是滋潤呢?”

“你也可以的嘛。”

依雲一直在一旁淺笑不語,見老楊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幾眼,便立刻會意,說了聲“我去前面看看”便離開了。

顔善琪有點奇怪,“什麽事兒啊不能當着依雲的面說?”

“上次的事情有眉目了。”

“哦?什麽人要對付我,我在這裏的仇人應該沒幾個吧。”

“是鎮上的羅家書店的老板,本來他們家生意也還過得去,但是你這租書店一開,大家都不再買書,只是租書,他們家就沒了生意。吃不飽飯,不找你的麻煩找誰的麻煩。”

顔善琪頓時沒話了,想當初,她開租書店的原因也是因為鎮上只有書店,沒人搶生意,競争應該不大,但是誰曉得才開了半年就出這樣的事情了。“可是我雖然租書,但是也不提供紙墨筆硯,這些東西他們也可以賣啊。”

“你的書也主要是從他們家進的貨吧,你看你能一次性買這麽多,也是因為他們家的書賣不出去,積壓成堆了。別人當時賣書給你是想看笑話,現在沒想到你生意做大了,她自然也眼紅了。”

“難道就因為這樣的原因就要害我?”顔善琪深覺不可思議。

“利字當頭一把刀啊。我猜過不了多久他們家也會改成租書店了。到時候你就得頭疼了。商場就是這樣,只要有勁敵出現,你的生活就平靜不了的。”

顔善琪嘆了口氣,“我本來只是想開個小店,好好過日子的,這麽點小心願都不能實現吶。”

老楊摸摸她的頭,“我已經小小教訓了她一下,算是替你報仇了吧。商場上的事情,以後只能靠你自己了。”

顔善琪悶悶地點點頭,“我知道的。”

老楊掃了這庭院一眼,望着前院二樓上忽閃忽現的人影,突然道,“對了,你和依雲要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顔善琪有點納悶。

“還真被我說中了啊,現在大家都以為你是孩子他娘呢,要不你幹脆娶了他得了。”

“啊?可是我一直把他當朋友的啊。”

老楊白了她一眼,“人家一直住在你家裏,還懷着個大肚子,你說你們是朋友,你當別人都是傻子呢?”

顔善琪哭笑不得,“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

“光是我知道有什麽用,別人不知道啊。那孩子沒有母親,長大以後肯定要受別人欺負的,我倒覺得,你幹脆收他做小好了,免得他們父子将來受苦。”

“我可以認他做幹哥哥嘛。不一定非要娶他的啊。”

“依雲長得也不差吧,你怎麽就這麽執拗呢?”

顔善琪頓時不吭聲,在她心裏,若是有了喜歡的人,一定不能讓他傷心。這是個女子為尊的年代,三夫四侍沒什麽大不了,反倒是她這樣一心想尋得一人白首不相離的比較離經叛道。她不希望對方除了她還有別人坐擁在手,對方自然也是這麽想的。如此說來,這種事情自然值得深思熟慮一番。

老楊搖搖頭,“算了,我也不逼你。我只是覺得,依雲現在在這裏做的事跟你的夫君沒區別,你愛娶就娶,不娶也沒人怪你的。”

幾日以後,羅家書店果然也改名為羅家租書店,到底是老店,許多書刊是收藏典籍,平日裏難得一見,此刻也紛紛現世,更何況顏家租書店的書籍也購自羅家,對比之下,顏家租書店的生意頓時有點窘迫起來。顔善琪辭退了幾人,只留下四人照看店中。

顔善琪被這事兒弄得焦頭爛額,只好再次親身上陣,每日在茶館裏說書,還讓人到街道上發傳單,于是沒幾天鎮上便都知道了這兩家店掐上了。但就算是說書也有沒故事的時候,顔善琪想着,自己跟對方比財力,那肯定是遠遠不夠的,比勢力的話,瞧着身上結痂的疤痕就知道孰優孰劣了,難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斃?顔善琪不甘心,于是決定上京。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3 章

上京幹什麽呢?一是為了考察京城書店的情況,順便取取經。二是為了進貨。如今在這落日鎮裏得罪了羅家租書店,以後也別指望從那裏進書了。

顔善琪已經決定不日便動身,便花了幾天時間打點行李和告別親友。她帶的行李不多,只有幾張五十兩面額的銀子和一些十兩的銀錠子,原本這半年多來淨賺的錢也就百來兩銀子,想着自己此去也不知大概多久回來,便将這百來兩全部給了依雲讓他幫忙看店,以及給夥計們月銀。

老楊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覺得依雲和顔善琪毫無瓜葛,顔善琪此舉是不是太過于信任依雲了,顔善琪考慮了許久,便請來老楊和老劉等人,因顔善琪這才看到依雲的生辰八字,于是明白依雲比自己年歲要小,便在楊姨他們的見證下,和依雲歃血為盟,做了異性姐弟。

老劉事前毫不知情,事後便有點不高興,當着依雲的面也不好說,只是偷偷地将顔善琪拉到一旁狠狠削了一頓,“小顏,你是不是拿你劉姨劉叔當外人呢?有事兒你不能找我們嗎?偏偏拜托給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在此之前,老劉還沒見過依雲。

顔善琪連忙陪笑,“劉姨您說的哪裏話嘛,我這不是看您和劉叔才剛重逢沒多久,不想耽擱了你們的二人世界嘛。”

老劉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就你的心眼多,我和你劉叔不成,難道你溫叔楊姨也不成麽?”

“楊姨她和溫叔的是您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啊,就該讓他們多相處一下,好好培養一下感情,您說說,我哪裏敢麻煩你們嘛!”

“……那,這個叫……叫什麽依雲的就行了?之前連這人都沒見過,結果你倒好,今天直接讓人喊我姨了,我本來還以為是你要收侍君了呢,哪裏曉得你是要收弟弟?你這個新出爐的弟弟我可是一點都信不過的,才來多久啊……”

“劉姨你也知道,我現在身邊也沒個知心人,您甭看我,賀少爺現在還不算,您那邊的情況比較複雜,這個時候我也不好再叨擾,依雲是個什麽樣子的人,這兩個月來我也算是看在眼裏了,更何況現在他離了我這裏恐怕只有去善堂了,善堂那種地方魚龍混雜的,他現在還懷着孩子呢。”

“那孩子也不是你的,你還要幫人養孩子啊?”

“诶劉姨,瞧您這話說得,那也是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啊,我和依雲好歹也有過一面之緣,算是認識了吧,人家落難的時候能幫一把是一把,算是積點福吧。而且他在我這兒也不是不幹活的,我也就只是給了人家一個栖身之地,衣食無憂而已。現在我就把這店交給他看顧了,您那邊有空的話的也可以過來照拂一下,也算是起個監督的作用吧。若是這人真不靠譜,我就當時買了個教訓嘛,您說是不是?”

老劉哼了一聲,“話都讓你說完了,理都被你說了,我還能怎麽辦?反正這店是你的,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我這邊該說的都說了,只希望你找對了人吧。”

顔善琪笑道,“知道劉姨你關心我,我會銘記在心的,來來來,咱們去廚房吃飯吧。”

衆人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飯,便各自回家了。碗筷交給了依雲和小侍們解決,顔善琪便徑自去了前面的店裏。

這個時候她來店裏,不過是為了寫信而已。其他人都交代過了,但是還有一個人不知道她要去帝都。顔善琪自從離開賀府後,便真的再沒靠近賀府半步了,更何況現在自己跟賀寶寧暗昧不清,以賀維只手通天的能力,沒道理不知道自己已經和賀寶寧有了夫妻之實了,如今隐忍不發,只怕是等着自己送上門吧。

顔善琪不想挨揍,于是每天都老老實實地,絕不靠近賀府。但是萬一賀寶寧又跑出來了呢?如果知道自己出遠門了卻把他一個人蒙在鼓裏了,肯定又會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地哭吧。想到這裏,顔善琪頓時覺得有些揪心的痛楚。

提起筆,卻不知道從何下手,想着古人寫信時文字冗長規矩繁多便郁悶起來,廢話講那麽多幹什麽呢,直接提重點不是更好麽?但每每開頭寫道“賀少爺,我是顔善琪”“賀少爺,展信佳”“賀少爺,你好”之類的,便再也寫不下去了。沉吟了片刻,終于緩緩下筆:

“寶寧:

多日不見,不知你近日可好?

明日我将要去帝都了,時日長久,歸期尚未可知。在此期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謹祝安康!

小顏 XX年桃月十三日”

派人将書信連夜送往賀府後,顔善琪才安心睡下。第二天早晨一大早便收整行裝上路了。現在正是三月的天氣,早晨的天氣微有寒意。顔善琪下意識地拉緊了鬥篷,将自己裹得更加嚴實一些。

買了船票以後,顔善琪便拿着號牌去了自己的房間。

這艘船是本朝僅有的幾艘載客量超過五百的客船之一,這種客船常年靠着河岸邊航行,從不停歇,落日鎮臨海,算是終點站。船上的設施比起一般地船來說不知好了多少個檔次,每到一站會停靠半天,然後接着航行,就算是黑夜也無法阻擋它前進的腳步。當然設施好的結果就是船票也貴,只要上了船,就要一兩銀子,無論到哪裏,只要你下了船,就得歸還房卡即船票,再次上來就得再付一兩銀子購買船票。

雖然價格比較離譜,但是客流量仍舊很大。據說這是朝廷的官船,所以才能這麽橫行無忌,霸王條款也沒人敢吱聲。

顔善琪當初選擇這條船的原因就在于安全,官船是沒有水盜敢劫的。而且船就航行于靠近帝都的金田縣和落日鎮之間。因為中間還有許許多多的停靠點,所以真正到帝都的時間反而要比走陸路要晚半個月。

顔善琪不是沒有考慮過走陸路,但是,她曾經計算過,陸路不完全是走官道,還會經過一些臭名昭著的土匪窩,她可沒有那麽多閑錢和閑工夫被人打劫啊。中途還會走水路,真的算下來,不可預知的事物太多,于是顔善琪在得知幾天之後會有官船到達的時候,便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水路,便确定了出發時間。

船上有廚房,價格也不貴,但是味道不怎麽樣。顔善琪事先買了十幾個饅頭帶着,結果饅頭冷了之後便硬的跟石頭一般,但是買都買了顔善琪也不想浪費,只好将就着吃了下去。

每間房都會準備一小桶清水,人家也不管你是用來喝還是用來幹別的什麽,每天就提供一小桶,如果當天用完了那就得用錢買,需要熱水,也得用錢買。房間基本上就提供一床棉被和一床棉絮,然後有個小桌子,有個專門解決生理需求的類似于馬桶的構造,旁邊會有一個固定的木桶,裏面會有顏色渾濁的河水,還放了一個葫蘆做的舀水瓢,估計是用來沖馬桶的。每間房都很狹小,大概就十平方左右。房間上有一處很小的窗口,大概是用來空氣以及看風景的吧。

顔善琪早就想到船上會很無聊,便從店裏拿了幾本地理雜志和小說帶在身上,這時候倒是真派上用場了。大概上午十一點左右開的船,到現在為止天還很早,船晃晃悠悠地,于是顔善琪看着看着,也不禁昏昏欲睡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4 章

顔善琪睡到黃昏時才醒來,舀了點清水洗了個臉,這才清醒了許多。因船上時不負責私人財物的安全的,顔善琪便鎖了門,去了甲板透氣。甲板上多半是女人,男人也是有的,只不過大多是帶了面紗的。有專門的人員站在甲板上發送傳單,上面介紹了一些船上的基本設施以及娛樂設施,顔善琪也接過了一張。

這船上有廚房,有賭.場,甚至還有青.樓,這些特殊地區的位置标記得尤為清楚,顔善琪想,難怪這麽多人就算嫌棄價錢貴也願意上來,原來這倒是個極樂所在,處在官家保護之下的一個銷金窟。

顔善琪直等到天色都暗沉了才回的房間,樓道上隐隐回響着吶喊聲,笛聲,簫聲,唢吶聲,鑼鼓聲,各種聲音在一起,在寂靜的樓道中,仿佛也給這船增加了一絲人氣。

顔善琪吃了幾個饅頭,便斜靠在床上,就着昏暗的油燈又看了一會兒書,便聽見敲門聲“咚咚咚”的傳來。顔善琪疑惑地起身,這麽晚了會是誰呢?她在這船上應該還沒有認識的人吧。

打開門一看,門外站着一位弱質芊芊的少年,單薄的衣衫下方,瘦骨嶙峋的身體仿佛凍得發抖似地,也在不斷顫抖着,那少年臉上露出一抹勉強的微笑,“這位小姐,需要按。摩嗎?不貴哦。”

顔善琪皺起眉頭,這種情況下,她要是不知道這人在幹什麽那她還真就是傻子了,她毫不猶豫地下起逐客令,“不需要!”說着便要關門。

那少年心急之下往前一步将手卡在門上,“一點都不貴的,才兩百文一次的。”

顔善琪冷冷地注視着他。

“那……一百五十文?”

“……”

“……一……一百文?不能再少了,回去我交不了差的……”

顔善琪将少年徑自一推,“說了不需要了,”便“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原以為那少年應該已經離開了,卻不想沒一會兒敲門聲又想起來,顔善琪憤憤地起身,打開門一看,卻發現對方是個年輕男子,面如冠玉,皮膚白皙,比起剛剛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看着要成熟許多,也……風情許多。

那人眼中含笑,一邊暗送秋波,一邊還撩着耳旁的秀發,“這位小姐,深夜寂寥,可需要奴家相伴?”

“……”顔善琪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你走吧,我真的不需要,家裏管得嚴呢。”

那人往前走了一步,在顔善琪面前吐氣如蘭道,“瞧小姐說的,奴家願意和小姐一夜良宵,小姐難道看不上奴家麽?”

這次顔善琪也不回話,直接在那人面前關上了門。

顔善琪心想這次總該沒人來吧,誰成想,才剛坐下又有敲門聲傳來,顔善琪怒氣沖沖地站起來,迅速地打開門,“都說了不————”話才說到一半便沒了下文,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人,“你……你怎麽來了?”

那人笑顏如花,“我是來和你私奔的。”

顔善琪瞧了瞧左右,迅速将那人拉進房內,然後插上門栓。這才定下神來看着面前的人,“你怎麽突然來了?”

賀寶寧上前一步,勾住她的脖子,撅起嘴唇,“我來了你不開心嗎?”

顔善琪讷讷道,“倒也不是不開心,只不過太突然了,我都沒反應過來,你是看到了我的信才來的嗎?”

賀寶寧撲哧一笑,“你那寫得叫信嗎?才幾個字呢?不過,我确實是因為那封信才來的。”賀寶寧正色道,“爹爹這次回來看樣子是不打算再走的,最近都不許我出門了。我是偷偷的跑出來的。我看了你的信以後,知道你今天要走,便去問了那個依雲公子,才知道你已經去坐船了,等我趕到的時候,船都已經離港了,但是我給了那人十兩銀子,她就把船又拉回來了。”

顔善琪頓時有些無語,這個喜歡燒錢的孩紙是不是不知道十兩是多少錢啊。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年才賺個百來兩,現在都快連店面都開不下去了,這人倒好,出手就是十兩,大概十兩對他來說,就如同十文對自己而言吧,唉,不能往深處想,想多了都是淚啊。

賀寶寧還埋在她的脖子裏喋喋不休,“我找了你一個下午呢,開始時在甲板上找,沒找到你,後來我就一間房一間房的找。”

顔善琪大驚,雙手緊握住賀寶寧的肩膀,使對方望向自己,“你說什麽?你膽子怎麽這麽大?你知道這住的都是些什麽人嗎?你還敢一間房一間房的找?要是出了事怎麽辦?恩?出門在外連面紗也不帶?你膽子越來越肥了啊?這都是誰教的啊?”不是顔善琪大驚小怪,實在是這船上的人魚龍混雜,賀寶寧長得也不賴,難保不會有人打他的主意。

賀寶寧連忙解釋道,“你放心啦,不是我去找的,我看到有些男人會去敲門,然後別人就開門了,我就給錢給他們,把你的畫像給他們看,讓他們一個個的找,我還跟他們講,你不好男色,一定不會讓他們進去的,你看,畫得像不像?”

他從懷裏掏出一副畫來,正是顔善琪當初在賀府時穿着工作服的模樣,獻寶似的拿給顔善琪看。顔善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雙手頓時握得更緊。

“你看,他們才找了沒多久,就找到你了吧。我的方法是不是很聰明?”賀寶寧邀功道。

為什麽這個人會這麽讓她無可奈何,卻又忍不住包容,忍不住喜歡呢?顔善琪嘆了口氣,抓過對方,深深地吻了下去。對方迅速反應過來,于是也投入到這個久違的親吻中。

孤男寡女,幹柴烈火,空間狹小,氣氛暧昧迷離,旁邊又正好是床,此時這種情況下,不做一下少兒不宜的事情都對不起着氛圍。于是,兩人又開始了原始的滾床單運動。

滾啊滾,滾着滾着天就更黑了。賀寶寧微微喘着氣趴在顔善琪身上,嘴裏咕哝着,“阿琪,我餓了……”

“你沒吃晚飯?”

“吃是吃過了?可是廚房的菜太難吃了,我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

顔善琪沉吟了一下,心想自己這裏只有饅頭,賀寶寧連廚房的飯菜都嫌難吃,冷饅頭就更不用指望他肯動口了。

于是顔善琪只得爬起來,弄了點幹淨的水幫自己和賀寶寧微微清理了一下,便開始穿衣服。她回頭看了賀寶寧一眼,“你是要跟我一起去呢?還是在在這裏等我?”

“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而且這裏好黑,我一個人有點怕。”

顔善琪瞟了一眼不時閃爍一下的油燈,也不是很黑啊,“你原來住在哪裏?”

賀寶寧一邊穿衣服,一邊掏出一個號牌,顔善琪接過號牌握在手中,心裏卻在犯嘀咕,幸虧他還會自己穿衣服,要不然,自己的男朋友五體不勤,連自己的衣服都要別人代勞的話,她搞不好會忍不住踢了他啊。

廚房已經收工了,零星的幾個人在吃着晚飯,見有人進來偶爾擡起頭,便又渾不在意地低下頭繼續進食。顔善琪起了竈,炒了一盤紅燒豆腐和木耳肉絲,又下了一鍋面條,這邊算作是兩人的晚飯了。洗過碗以後,兩人正準備離開,卻有人攔住他們要收費。顔善琪低咒一聲,本來她還奇怪,這廚房連吃頓飯都要錢,他們用了這裏的食材怎麽沒人管呢,原來是等在這裏了,但是畢竟理虧,最後讨價還價給了一百五十文。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5 章

顔善琪臉色有點不豫,但是畢竟是個女人,也不好在喜歡的人面前表現出一副對錢很肉疼的表情,于是給錢的時候很淡定,給完了便在心裏痛罵那個守竈人。

賀寶寧偷眼看了半天,終于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阿琪,那點錢有什麽好在意的,我家多的是啊。”

那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只是不想被人當做冤大頭來宰而已,放在鎮上,那些菜才十幾文,頂多二十幾文而已。”顔善琪辯解道。

“……哦,我還沒有在外面吃過呢,不知道是多少銀兩呢。”

所以咱倆的生活水平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啊,“沒關系,外面的菜也不見得有多幹淨,你從小錦衣玉食的,吃了恐怕是要鬧肚子的。”

賀寶寧睜大眼,“是放了瀉藥嗎?不然怎麽會鬧肚子?”

“……”顔善琪有些頭疼,就算我跟你說有細菌你也不懂啊,“……怎麽說呢,就是酒樓裏因為去的人多,上菜要快,所以切菜的時候估計洗的不會很幹淨,就算有蟲子,也被切到菜裏面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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