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7)

”顔善琪毫不負責的忽悠道。

賀寶寧一臉地嫌惡,“阿琪你講得好惡心,以後我都不敢去了。”

顔善琪捏捏他的臉頰,“放心吧,唬你的呢,不是所有酒樓都這樣的。就算酒樓吃不得,我以後做給你吃啊,我也不喜歡吃到蟲子,我會洗的很幹淨。”

“這可是你說的,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說說笑笑地回了賀寶寧的房間。進去以後顔善琪不由地感嘆有錢能使鬼推磨啊。這房間跟自己的那間房完全沒法比,整個房間十分寬敞,視野又好,裏面的設施那就更不用說了,基本上該有的都有,真是名符其實的河景房啊。窗外傳來淡淡地泥土氣息和微微的腥味,顔善琪若有所思的撫摸着窗上镂空的雕花,兩人的經濟能力和生活環境差別這麽大,他們以後真的能後好好地在一起麽?

賀寶寧從身後抱住她的腰,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阿琪,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你來這兒以後有沒有跟你爹留書呢?”

“沒有呢,來的太匆忙了,還沒來得及寫。”

顔善琪拍拍他的手,“好歹還是跟你爹報個信吧,他會擔心的。”

“……阿琪,你為什麽不去我家提親?”賀寶寧沒有動,只是悶悶地問道。

顔善琪猶豫了片刻,其實她對自己和賀寶寧的未來還不确定,明明已經在這個世界了,她的思維似乎還停留在那個年代,那個“合則聚不合則散”的年代,她在潛意識裏一直在為自己留條後路,她并不是個沒了愛情和婚姻就活不下去的人,如果有一天,她和賀寶寧走不到一起,那麽這個婚姻自然沒有締結的必要了。不過賀寶寧似乎卻并非如此作想,她低聲問道,“你想要嫁給我嗎?”

“想!”賀寶寧信誓旦旦道。

“你不怕将來會後悔嗎?”

“不怕!”

“即使我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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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吃苦。”

“就算是離開你爹?”

“爹爹已經有了別人陪伴,他并不需要我的照顧。”

“可是……如果将來我變心了怎麽辦?”話才說完,顔善琪便覺得腰上一緊。

賀寶寧沉下聲道,“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如果你變心了,我就……”

“你會怎麽樣?”顔善琪試探地問道。

“我會把你綁起來,讓你哪裏都去不了,只能呆在我身邊。”

顔善琪頓時松了口氣,其實本來她還以為賀寶寧會說“我會殺了你的”。她還想活得好好的呢。她伸手蓋住對方擱置在她腰上的手,“如果,如果你爹不反對,我就娶你好不好?”

“好。”賀寶寧心滿意足地将顔善琪擁得更緊,顔善琪的心一直飄忽不定,而他一直擔心自己抓不住,如今有了這實質性的保證,頓時覺得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如此一來,顔善琪終于是他的了吧。

當晚兩人便歇在了賀寶寧的房中,原本顔善琪還想着回自己的房裏,好歹顧及一下賀寶寧的名聲,只是耐不住賀寶寧的撒嬌耍賴,加之想到自己和賀寶寧連床單都滾過了,現在分房睡是不是太矯情了呢,于是還是留了下來,對外便宣稱兩人是夫妻。

船上的日子,若是一個人,便有點孤寂難熬。但是兩人有了對方的陪伴,便覺得時間過得格外的快。白天他們偶爾會去甲板上看看河岸邊的風景,有時候去地下層的賭場裏小賭一把,甚至為了滿足賀寶寧的好奇心,顔善琪還帶着女裝打扮的賀寶寧去逛暗窯,但是那一次賀寶寧差點還被個醉鬼占了便宜,顔善琪當下便把那人揍了個半死,趁着掌事的來之前,躲回了房間,自此兩人便不再踏入那個地方。

日子過得飛快,京城很快便近在咫尺。兩人到了金田縣後,便雇了一輛馬車晃晃悠悠地颠簸着去了京城。終于到了城門口,顔善琪掀起簾子,看着那巍峨高大的城牆,心中不是感慨萬千。前世自己沒有去成首都,心中還是略有遺憾的。身為泱泱大國的子孫,卻連自己的首都都沒去過。所以今生如此幹脆地來帝都,也是為了圓了心願而已。也許不是那風景,卻也是她心中的首都。

帝都果然不同凡響,盡是一片繁華景象。進城後兩人便下了馬車,因天色尚早,兩人便不着急找客棧,只是逛着大街。

“這裏變了好多。”賀寶寧感嘆道。

顔善琪笑着看他,“你還記得啊。”

“好歹我是在這裏長大的,多少還是有一點印象的。不過變得太繁華,我都看不出來原來是哪裏了。”

“沒關系,反正現在咱們還有時間。”

兩人牽着雙手,說說笑笑毫不避諱的走着。就算有經過的路人詫異地看着兩人牽着的手,他們也不約而同的忽視掉。倒不是別人大驚小怪,而是帝都這種地方,大多數人家都三夫四侍的,一般的妻主就算對家裏的夫君或者侍君寵愛,也不會再大街上牽着手明目張膽的秀恩愛,也難怪人們側目了。

人群熙熙攘攘,不斷的有人來來往往,一個衣衫整齊的小女孩佯裝做不經意地經過一對年輕小夫妻身旁,然後若無其事的走掉了。

顔善琪感覺腰上好像松了一下,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低頭一看,腰上的錢袋果然不見了。迅速地往四周一看,只看見人流如潮,哪裏還有小偷的影子。賀寶寧疑惑地回過頭,“怎麽了,阿琪?”

顔善琪忿忿道,“真倒黴,才來就撞上扒手了,錢袋被偷了!”

賀寶寧大驚失色,“诶?不會吧?”

“還好,那個錢袋我只裝了十幾文錢就是放着備用的,只不過錢袋是依雲縫的,弄丢了有點對不起人家啊。”

賀寶寧頓時很生氣,“為什麽你不告訴我那個錢帶是依雲縫的?”

顔善琪好笑的看着他,“你這是幹什麽?你也沒問我啊。”

“如果我早知道是他縫的,我就會給你一個更好的。”

顔善琪斜眼看他,“你會?我記得好像不會吧。”

賀寶寧頓時紅了臉,“我是不會,我可以讓家裏的裁縫幫忙繡啊。”

“不是你繡的我不要哦。”

“那……那我去學,還來不來得及?”賀寶寧小聲問道。

顔善琪笑着摸摸他的頭,“逗你的啦,錢袋嘛,回頭再買一個好啦。反正就算你不會刺繡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6 章

兩人多逛了一會兒,便找了一間看起來不錯的客棧。事實上,帝都裏的客棧都還不錯。兩人要了一間房,又讓店小二燒了水送上來,用完晚膳沐浴後兩人便早早睡下了。

顔善琪一大早就起床了,她來京城畢竟是有正事要辦的,便讓賀寶寧自己出去玩。不過賀寶寧覺得自己一個人去玩也有點沒意思,便也跟着去了。

兩人裝作普通客人去了京城比較大的書店觀摩參考了一下,京城的書店裏除了一些地理雜志和學術書刊以外,還有一些論述時政的書籍,顔善琪大致翻看了一下,看來這個朝代比她想象的要開明的多。顔善琪看了一下标價,五十文,默默的又把書放了回去。随後又看了一些別的書籍。

兩人這幾天走訪了許多店家。對比之下才發現,這裏的書都很貴,也許是因為租金貴的原因吧,所以價格都上調了。倒不是顔善琪買不起,只不過成本太大了點,現在自己的店生意不太景氣,顔善琪擔心就算将這些不同類型的書全買回去,成本也很難賺回來。

顔善琪猶豫地放下了手中的書,擡眼去看賀寶寧,這才發現對方正在全神貫注的看着書。顔善琪走過去,探頭看了一看,發現是一本愛情小說,講男女之間的風花雪月之事。

“好看麽?”

賀寶寧放下書,“還不錯,情節還不錯的。”

“你很喜歡?”

賀寶寧點點頭,“對于男子來說,這些書沒事的時候可以作為消遣嘛。”

顔善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拿過那本書在手上翻了翻,又看了看标價,喃喃道,“也許我一開始就找錯辦法了。”

賀寶寧納悶地看着她,“你在說什麽啊?”

顔善琪注視着他,“寶寧,你還記得我給你講的故事嗎?”

“大概都記得。”

“這些故事你以前聽過嗎?”

“沒有。”

“那就對了,”顔善琪說道,“這裏的書我能買回去,那麽羅家書店也可以買回去。但是我的故事沒有人聽過,那麽我為什麽我不可以讓它成為一本書呢?”

“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回去了。我決定自己出版書籍。這樣的話,這些書籍的來源對方就無法掌握到了。”

“那太好了。”

“是啊。這樣租書店也能繼續開下去了。”

兩人想着難得來京城一次,接下來的幾天便将京城附近好吃好玩的地方全都逛了個遍。因租書店的事情想到了解決辦法,顔善琪頓時放松了心情,痛快的玩了起來。待到兩人離開之前,顔善琪還是買了一些店裏沒有的書籍回去,畢竟來都來了,回去的時候還是要裝裝樣子的嘛。然而在顔善琪臨走的前一天,卻意外的收到了一封急件。信是楊姨寫的,不過顔善琪納悶的是,信是由賀府的親信送到帝都的,如果是賀府帶過來的,那是不是證明賀維願意接受她這個兒媳呢。

待送信的人走後,顔善琪打開了信件,原來,在她走後不久,有一些不明人士來到了落日鎮,然後帶走了身懷六甲的依雲。事後楊姨請賀家主幫忙,也只查到了對方是來源于川地的聖教。因對方實力不明,楊姨他們也沒有輕舉妄動。

顔善琪皺緊了眉頭,自己勢單力薄,到底該不該去救依雲呢?兩人說起來只相處了幾個月,自己有沒有必要為了依雲去犯險呢?更何況,現在自己并非一個人,她看了身旁虎視眈眈地盯着那封信的賀寶寧一眼。個人有個人的造化,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兩人終于踏上了歸途,不過這一次,兩人在金田縣等了好幾天才有船到達。這次船上的人相當少,甲板上除了發放卡的小厮,都沒別人了。兩人這次直接要了一個雙人套間,買單的是賀寶寧。才登上船,顔善琪便覺得隐隐有些不對勁,但是她愣是沒看出哪裏不對勁來。兩人回房稍作整頓,晚間便出來吃飯了。走廊上彌漫着一股腥味,大概是因為廚房裏傳來的魚腥味吧,她想。

身邊的賀寶寧忽然撇過頭,扶着牆幹嘔了起來。顔善琪連忙拍着他的背,“這是怎麽了?暈船嗎?之前也不暈啊。”

賀寶寧幹嘔了好一會兒,什麽也沒有吐出來,這才擡起面色蒼白的臉頰,“我也不知道,剛剛聞到這腥味有點眩暈。”

越往前走,腥味越發濃郁,兩人只好都捂着嘴巴走。就在兩人經過一間房門的時候,顔善琪又倒退了回來。賀寶寧疑惑地看着她,“怎麽了?”

顔善琪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往那個房間走去。門微微開了一條小縫,因為船的行駛搖晃而不停地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顔善琪輕輕推開門,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捂住賀寶寧的眼睛,“不要看!”

可是已經晚了,賀寶寧驚懼地看着眼前的情景,倒抽了一口氣,忍不住彎下腰大聲嘔吐起來。卻發現腳底下正流淌着一條血紅的小溪,他睜大雙眼,正要大叫,卻被顔善琪一把捂住了嘴巴。

顔善琪緊緊抱着賀寶寧,把他的頭死死地壓在胸前,“不要叫,寶寧,不要叫……”

夕陽淺淺地映照進來。床上的那人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死不瞑目,臉上一片驚惶之色。雙腿大張,□□被鈍物砸的血肉模糊。顔善琪忍住反胃感,一邊輕拍着賀寶寧的背,一邊心想着,“是誰這麽殘忍呢?活活地将人弄死了。”

待到賀寶寧終于平息下來,身體不再顫抖,顔善琪便問道,“我先送你回房吧。”

賀寶寧搖搖頭,“我不要回去,太恐怖了,怎麽會有人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呢?”

“誰知道呢?”顔善琪正欲多說,卻聽見不遠處似乎有腳步聲和說話聲,此時兩人已無處藏身,顔善琪咬咬牙,拖着賀寶寧躲在了床底下。

眼角不遠處便看見那人的腿搭在床沿上,賀寶寧移過眼神,将頭深埋進顔善琪懷中。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一人抱怨道,“這都第幾個了,每次殺了人最後收拾的還是我們。”

另一個人回道,“沒辦法啊,這些恩怨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去,反正死了的這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看她下面被砸成這樣,八成是睡了人家的相公,現在人家找她報仇來了。”

“唉,你說咱們以後還怎麽做生意啊?自從這船上出了命案被人抖出去了以後,上船的人越來越少了。”

“咱們只能自認倒黴啦,反正這船也是官家的,又不是咱們自己的,他們給了我們那麽多銀兩,這錢也不是白拿的。更何況,我們中的毒,解藥還在他們手裏頭呢,老老實實幹着吧。”

兩人将屍體裹在草席裏,然後走到了窗戶邊,只聽到“撲通”一聲,顔善琪猜他們八成是把屍體抛到河裏了。

“這血跡就留給老三來擦吧,走吧,咱們喝酒去。”

“唉,話說最近下船的小.倌越來越多了,現在船上都沒幾個好貨色了。”

“知足吧你,好歹還有幾個留在船上呢,實在看不中,回頭到了下一站,你下船去找呗。”

“半天時間哪夠啊。”

“嗤,船什麽時候開還不是咱們睡了算。”兩人的聲音越來越遠。顔善琪這才扶着賀寶寧從床底鑽了出來。也不知什麽人,竟然有這麽大的仇恨啊。

兩人的衣服上都蹭了一點血跡,便回房換了身衣服。再出來時顔善琪換了另一邊走廊。晚飯兩人都只吃了一點素菜,顔善琪倒還好,只是賀寶寧看到肉就想吐了。吃完飯兩人也沒有心情在外面多呆便直接回房了。

待到賀寶寧睡下以後,顔善琪起身穿好衣服,舉着油燈,便又去了那間房。輕輕一推,門便開了,顔善琪拿燈照了照,室內整潔的就如同什麽也沒發生一般,顔善琪甚至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荒誕的夢,看了半天,什麽蹤跡也沒留下,便決定離開了,剛欲轉身,油燈忽然滅掉了,顔善琪暗道一聲“不好”,後腦勺挨了一棍,人整個兒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7 章

顔善琪是被水潑醒的。

胸口好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一般隐隐作痛,顔善琪吐出滿口的淤泥,擦了擦嘴,這才坐起身,看着站在面前手裏拿着木桶的少年,“這是哪裏?你是誰?”

對方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沒死就跟上。”

顔善琪站起來,打量了一下周圍,才發現自己似乎在河岸邊。回頭再看那少年,對方已經走了一段距離,根本不關心後面的人有沒有跟上來。顔善琪連忙小跑過去,并肩走着。

“不好意思問一下,這裏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呢?”

“李家村。至于你是怎麽來的,我怎麽會知道?”對方不耐道。

“謝謝你救了我。”

對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礙着我抓魚了,要不然我才懶得管你死活呢?”

顔善琪有點尴尬,總覺得自己是不是熱臉貼了冷屁股,便也不再問。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了一個類似于村落的地方,房屋并不密集,零零星星地散布着。少年不時地和衆人打招呼,顔善琪這才知道對方的名字似乎是叫做延昭。少年徑自帶着她去了一個稍微偏一點的房子那裏。屋外圍了一圈栅欄,院子裏種了一些蔬菜,還有幾只雞在院子裏溜達。

院門是虛掩着的,延昭推開後,便喊道,“大夫,你在嗎?”

屋裏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屋裏呢,你進來吧。”

顔善琪才走了幾步,便覺得腳下的觸感有點奇怪,低頭一看,竟然踩到了一坨雞屎,便立馬在旁邊的草叢上擦着。擦完了以後,卻見延昭皺着眉頭在門口看着她,便立馬上前跟着進了屋。

才進門,便有一股藥味夾雜着惡臭味撲面而來。屋裏光線有點暗,顔善琪稍微适應了一下,這才看見大夫正拿着刀在一個人身上翻檢着。

大夫頭都沒擡,繼續忙碌着,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從那人肚子裏拿出一塊血淋淋的東西放到一旁的托盤上,在水盆裏洗淨了手,才向他們走來。

顔善琪這才看清大夫開膛破肚的正是一具屍體,大概已經死去多時,所以散發着一股腐臭味。因長期處于這個壞境中,連大夫身上也帶着一股若有如無的屍臭味。

延昭看了顔善琪依言,說道“大夫,這是我今天在河邊撿到的。”

大夫皺着眉頭繞着顔善琪幾圈,才開口道,“我要的是死人,你撿個活人給我幹什麽?”

延昭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當時你又沒說,要不,我把她殺了?魚我殺過,人我還真沒殺過呢。”

顔善琪頓時驚得一身冷汗,尼瑪,既然你要殺我,幹嘛救我來着。正準備拔腿就跑的時候,大夫開口了,她擺擺手,“既然沒死就算了,下次就別救活人了,救了還得負責夥食,太不劃算了。這個人你就帶出去吧,讓她自生自滅吧。”

顔善琪想了一下,當時行李都在船上,現在自己身無分文,而且這裏也不知道是哪裏,恐怕還得求助于這些人呢,便道“大夫,我不幸落水,現在身無分文,能否讓我在這裏幫忙,賺點兒盤纏呢?”

大夫盯着顔善琪看了半晌,又回頭看了一下身後的屍體,想到自己平時除了給這些屍體動刀子,還得去埋屍體,有時候屍體放得過久,房間也會有味道,村裏的人也不願來搬屍體,便點點頭,“可以,我這兒也沒別的事兒可幹,你平時只要幫我打掃打掃房間,另外偶爾幫我埋一下屍體就好了,銀錢也不多的。”

于是顔善琪就在這裏暫時留了下來。

……………………

“人還沒找到嗎?”

“屬下無能,還未找到顏小姐的屍……蹤影。”

賀寶寧重重地放下杯子,來回踱着步。自從顔善琪莫名其妙的在船上失蹤以後,他動用了賀家的勢力,扣住了這艘客船。經過盤問,才知道船員們因為發現了顔善琪去了那間出事的房間,擔心顔善琪發現了什麽,所以直接将人打暈,扔到了河裏。于是賀寶寧強行地将船停靠在安溪縣,在河裏反反複複的找了好幾天,卻一直沒找到人。最近雨季來臨,汛期也是常有的事,很有可能顔善琪已經被沖到了支流,于是賀寶寧又擴大範圍,搜尋支流下游。

賀寶寧這麽大手筆自然驚動了賀維,待賀維匆匆趕到時,便發現自己兒子憔悴的模樣。一個人被人打暈扔到河裏,結果多半是死掉了,若是僥幸逃生,定是被人所救。而這麽些日子以來都沒有找到,很有可能是兇多吉少。但是賀寶寧不肯罷休,堅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因多日未休息,終于體力不支暈了過去。賀維便趁此機會将賀寶寧打包帶回了落日鎮。只留了部分人手繼續追查顔善琪的下落。

……………………

李家村是以打漁為生,然後把魚都拉上牛車,拉到附近的鎮上去賣。顔善琪除了幫大夫搬屍體和打掃房間以外,閑時也會去學着打漁去換錢,這樣才能盡快湊到上船的錢。

有一次搬運屍體的時候,顔善琪還看到了一張熟臉,正是死在船上被顔善琪撞見的那人。顔善琪之所以能認出她,還是因為所有屍體上只有這一位是下.體被砸的看不清原來的模樣的。對方手裏緊緊捏着一個木牌。大夫大概只是對研究屍體有興趣,對這些人随身攜帶的私人物品不感興趣,所以并沒有拿掉。

顔善琪幾乎掰斷了對方的手指才把那個木牌拿下來。木牌上刻着一朵蓮花,染了一點血跡。顔善琪洗掉血跡以後,便将這個木牌收了起來。人與人之間能夠遇見都是有某種緣分的,或許她會見到這個人臨死的模樣,也是上天指引她來找出真相的呢。

但是有時候她又恨不得把自己揍一頓,若不是自己好奇心作祟,傻乎乎地去看案發現場,又怎麽會遭人暗算呢?賀寶寧還留在船上,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麽樣子呢。想到這裏,她不禁嘆了一口氣。

因為賣魚的人太多,這邊的魚賣得很廉價,比如說鲫魚,也就五文錢一斤的樣子,收成時好時不好,再加上,鎮上因碼頭狹小,客船是不從這裏經過的。若要登上客船,還得搭乘漁船去胡坪鄉,而顔善琪事先也打聽過,最近沒有客船到胡坪鄉停靠,這樣一來,顔善琪一直在李家村呆了三個多星期才湊夠了快二兩銀子。待到聽說客船到了以後,顔善琪便拜別了大夫和李家村衆人,便上了路。

這次等了兩天客船才姍姍來遲。這艘客船并不是上次乘坐的那艘,顔善琪又住上了最開始的那種單人房。在習慣了和賀寶寧同居的日子以後,顔善琪忽然有點不能适應獨居的生活。自己滞留在這裏快一個月了,賀寶寧應該已經快到家了。想到對方俊美的容顏,顔善琪不由得感到一陣溫暖,這麽些日子以來,才總算睡了個踏實覺。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8 章

回家的日子越來越近。

每過去一天,顔善琪便在床頭劃上一道痕跡,在劃了第十七道痕跡的時候,客船毫無預兆地停止行駛。因為今年汛期提早,河壩決堤了。于是客船返航了。所有要往前行的乘客都被迫下了船。

顔善琪沒什麽行李,斜挎在肩上的背包裏只有幾件換洗的衣物。

因為水勢過大,許多地方的房屋已經被沖倒了,樹木拔根而起,橫擋在河流中央。一路走來,流民不斷增多,河上漂着的屍體也不斷增多。從一開始的悲哀,到最後的麻木,顔善琪已經開始學會無視。同行的人都是衣衫褴褛,顔善琪自己也不好穿得太過花哨。真的說起來,顔善琪的衣服也說不上花哨,只不過大家都是破破爛爛,到處是泥濘,你也不好太過特立獨行。大家都是流民,若是你一個幹幹淨淨地站在中間,難保不會引起有心人的觊觎。于是顔善琪只好忍着衣服散發的異味,就算打濕了弄髒了,也不換。

顔善琪好歹還知道自己是回家,但是這些人,卻不知道要去向何方。顔善琪跟着衆人一路前行,去到了下一個城鎮,雖然流民們也放行了,但是很多人因為身無分文而不得不乞讨為生,更有甚者,甚至賣兒賣女。顔善琪遠離了這些人,找了一處水流洗漱了一下,又找了一個隐蔽的角落換了身打扮,立刻便煥然一新,哪裏還看得出之前的狼狽模樣。

因為河流水位升高,許多港口碼頭均已關閉。顔善琪不得不逗留在城裏。幾天以後,城門也關了。顔善琪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瘟疫爆發了。因為擔心外來的流民中有瘟疫感染者,城主便封鎖了城門,不再放行。而與外界的商貿交通斷絕,城裏面的米價也開始飙升,顔善琪身上本就銀錢不多,加上這幾日一直住在客棧裏,此時也開始覺得有點捉襟見肘。

想進來的人進不來,想出去的人也出不去。

顔善琪想過要找個臨時的工作,可是現在資源緊缺,各個店鋪裁員都來不及,還有誰會傻得再招人進來呢。

許多人吃不飽飯,便開始搶奪米鋪,衙門裏倒是派了衙役來驅趕,但是顧得了東邊顧不了西邊。到最後,甚至縣衙都開始不保,衆人打進了衙門,踹開了庫房的門,上前就是一頓瘋搶。

顔善琪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外來時空的看客一般,看着這城裏每天上演的鬧劇。

家家戶戶關門閉所,客棧也無力經營下去了。在客棧裏最後的存糧吃完了以後,衆人面面相觑。客棧朱老板辭退了店小二,和夫郎兩人守着店。

現在這城裏面是有錢也買不到吃的,朱老板也不再收客人房費,算是盡最後一點道義,給大家一個栖身之地。

因為時常會有一群人闖進門來搜索糧食,客棧的門便總是壞的。到了後來,朱老板甚至都懶得鎖門了。

客棧裏現在只剩下顔善琪,朱老板和朱家夫郎,還有一個也是外地的商人羅小姐,還有一個是書生陳小姐。其他的人早就走光了。

現在廚房裏面沒有吃的,衆人不得不想盡辦法去找食物。原本是決定四個女人出去的,不過有一次她們外出回來時發現竟然有人意圖侮辱朱家夫郎時,便不敢再放朱家夫郎一個人在家了。于是白天五個人盡量結伴出去找糧食,然後回客棧來。

有時候他們會尾随着流民,幾個人都是不辨五谷的,只能看看流民吃什麽,他們就吃什麽。直到有一次看到幾個流民竟然抓了老鼠來吃,五人都惡心到不行。顔善琪忽然想到剛來的那一會兒還能見到城裏有雞鳴聲,犬吠聲,如今幾不可聞。現在想來,恐怕已經成了別人的腹中餐了。

有時候他們比較幸運,能夠找到一些野菜什麽的,大家就直接生吃了。但是這麽多人沒吃的,很快,他們連能吃的野菜都找不到了。

大家合力做了一個漁網,幸運的話,有時候還能撈到幾只小魚。擔心食物帶回去會被人看到,他們往往是出去的時候就帶着做飯工具。既可以用來做飯,關鍵時候還可以用來防身。每次找到活物他們都會盡快解決掉,以防會招來一群饑民。

有一次他們好不容易抓到一條水蛇,立馬就現宰先吃了,蛇湯正在鍋上煮着,香味卻引來了不速之客。對方人數較多,腳步急切的向他們走來,眼睛貪婪地看着鍋裏的蛇肉。

吃貨面前擋者死。

顔善琪冷眼瞧着對方的醜态,惡從膽邊生,沖了上去照着領頭的人一頓暴打,身後那三個女人一愣,也跳過來幫忙。連一向嬌弱無比的朱家夫郎,在經歷了這麽多以後,也學會了拿着菜刀護着自己,戒備地看着那些妄圖染指他們辛辛苦苦抓到的蛇肉的人們。

對方人雖然多,但是顔善琪他們這種不要命一般的打法卻也有些吓到他們。在顔善琪“不小心”地砍了一個人的背部一刀以後,大家頓時退縮了。只是少吃了一頓飯而已,要是命沒了,便什麽都沒有了。于是對方便一窩蜂地跑了。

顔善琪淡定地擦掉臉上沾染地血跡,若無其事地撿起對方丢落的木棍,扔進了柴火裏面。大家因此便安生地吃了一頓豐富的蛇肉大餐。

顔善琪自此一戰成名,開玩笑的,只不過确實沒有人敢去找死了。

在城裏的日子,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顔善琪以為過了很久,其實不過十幾天而已。城裏的許多人不是被打死的,就是被餓死的。等到朝廷的軍隊過來鎮壓的時候,城裏的人已經多了很多屍體。活着的親屬來認領屍體,而無人認領的屍體多如小山,到最後不得不一起焚燒了。

外面的世界似乎也平靜了一般,只有地面的淤泥以及倒塌的房屋,斷裂的樹枝,才能證明這一切并非夢境。顔善琪深呼了一口氣,終于感受到了新鮮的空氣,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城主在動亂中被殺死,新的城主即日上任,城裏也慢慢開始回複到往日的情景,小販的吆喝聲,兒童的嬉戲聲,世界仿佛美好如昔。只有那些經歷過的人才明白,那些事情不過是被埋在了心底,衆人都不願提起而已。

幾個人最後坐在一起,卻是因為要離別。大家的眼裏都多了一些滄桑,陳書生還是要上京趕考,羅老板的貨物還藏在床底。顔善琪也準備踏上回家的路程。

為了感謝衆人的仗義相助互相扶持,羅老板在離去之前大手筆的給了陳書生盤纏,還贊助了一筆錢留給朱老板開店,甚至給了顔善琪一百兩銀子作為回家的路費。

顔善琪并沒有推辭,這個時候,這些東西确實需要。接了這份禮也并不會将他們當時共患難的情誼給抹殺掉。

拜別了衆人,顔善琪走向了城門。這一刻,她的心仿佛已經飛回到落日鎮,回到了那個人身邊。世界這麽大,我心安處,即是吾鄉!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9 章

烈日炎炎,顔善琪無奈地拿着包袱擋在頭上。羅老板趕着送貨,早早就疏通關節離了城,陳書生也跟着一起離開了。唯獨顔善琪心好,幫着朱老板收拾了一下客棧才離開,結果來了才知道這裏人流如潮。

顔善琪眯眼看了看,前面人頭攢動,估計還得等好一會兒呢。顔善琪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周圍。

人群隐隐有些騷動,顔善琪探出頭一看,一列駿馬從城門駛進來,馬上的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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