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1)

她也沒那個能力。

她又湊過去看了看小嬰孩,他不哭不鬧的,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睜着大大的琉璃一般的眼睛望着顔善琪,小手蜷在一起。顔善琪伸出一根手指伸過去,他立刻握得緊緊的,不肯讓人掙脫,顔善琪好笑道,“瞧這手,捏的還真緊,他叫什麽名字?”

“名字還沒有取,小名叫安安,我希望他一生平安就好。不如你來給他取個名字,反正你也算是他的姑姑。”

“那,不如叫淇安吧。對了,你的原名叫什麽?依雲是你的藝名吧。”

“真名藝名有何區別的,我都被人叫了十幾年的依雲了,現在叫回原名也沒什麽意義。不過哥哥姓寧,那我應該也是姓寧了,寧淇安,寧淇安,以後你就叫淇安了,好不好聽呀?這是姑姑給你取的名字哦。”依雲低下頭,輕柔地哄着孩子。

顔善琪看着眼前這一幕,頓時心生羨慕,若是能早點回去就好了,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看到自己和寶寧的孩子了,不知道他們的孩兒是不是也這般可愛呢。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9 章

沒想到想回個家都這麽難,顔善琪簡直急得跳腳。

自從上次去見過依雲以後,她便一直在等消息,但是待了好幾天那位教主大人似乎還是沒有放她走的意思。原本她還想去見一下依雲問問怎麽回事兒,卻被攔在了院門口。

顔善琪出入無門,心想着能找來那位教主問一下也好,可是卻被守衛告知教主事務繁忙,沒有空見她。既然如此,早點讓她離開不就好了麽,顔善琪忍不住咕哝道。因為在這裏耽擱了許久,連元宵節都是在這裏過的。不過她這院中冷冷清清,只有她獨自一人過了這節,因而顯得分外凄涼。

守衛說得倒也不是假話,寧嘉此時的确是事務繁忙沒錯。因為唐門的二小姐唐如影來求親了。

這個唐如影說起來和他名義上還有那麽一點關系。寧嘉和依雲其實同父卻不同母。先教主這人還不是先教主的時候,年少輕狂,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在江湖上飄蕩而後結識了寧嘉的生母,不過這個女人生在北方,跟着先教主回了教裏,卻因受不了先教主專.制霸道的個性而借口水土不服而回了北方。聽說後來在家鄉也娶夫生女了,那時先教主已懷有身孕,一氣之下便和她和離了。後來生下了長子寧嘉。

而後,因為聖教和四川唐門挨得近,雙方家長都有結為姻親以鞏固聯盟的意思,此時先教主因受過情傷,便決定與唐門當時的少主成親了。不過這位少主也不是什麽好鳥,年紀輕輕家中夫郎已有十幾人,先教主很快又懷孕了,這次生下的是依雲。因為是利益結合的産物,從小一舉一動備受矚目和期待,但是唐門少主的後院起火了,有侍君觸怒了先教主,被趕出了後院,此侍君心生怨恨,趁人不備将依雲偷走并轉手賣給了人販子,幾經輾轉,依雲被賣入了青樓,從此蹤跡難覓。

後來先教主外出歸家得知此事,雖然大怒,但是那位偷偷賣掉依雲的侍君卻畏罪自殺了,于是依雲變成了先教主的一塊心病。再後來唐門少主因為花柳病而死,唐門和聖教也算是就此關系疏遠了。

直到去年寧嘉偶然得到依雲的玉佩,這是先教主親自去玉器店定做的,正是依雲脫離青樓後又被人賣掉了,随身攜帶的玉佩也被人賣了,因緣際會落入了寧嘉的手中,這才尋到了多年未見的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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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唐門一直忌諱着聖教的毒物,而聖教也忌諱着唐門的火藥和暗器,雙方一致按兵不動。而依雲重回聖教,反倒成了聖教和唐門之間的潤滑劑了。唐門現任門主唐婷派二小姐唐如影即未來的繼任人上門拜訪,如此一見,便一發不可收拾。唐如影對寧嘉一見鐘情了,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從此以後,只要一打聽到寧嘉在教中,這位唐如影小姐便不辭辛苦地上門拜訪。寧嘉有時候假裝不在教中,但是兩家又是姻親關系,也不能一直避而不見,于是寧嘉只要一聽到是唐二小姐來訪便頭疼不已。原本他就不太喜歡這位唐小姐,現在,心有所屬,自然更加不待見此人了。

打發了唐如影以後,寧嘉又回了自己的院中。顔善琪并不知道,自己所居的院子就在寧嘉住所的對面。寧嘉的院中有一棟閣樓,原本是用于觀察敵情以及看看守衛們有沒有偷懶的,而自從顔善琪搬到對面的院子裏以後,此處倒成了偷看顔善琪的絕佳之地。

他靜靜地隐沒在閣樓的暗處,看着對面那個人時而焦躁地在院中走來走去,時而望着遠方沉思,時而在院中靜坐看書,時而在院中小憩一番。他想,這樣看着她活在自己視線裏的日子倒也是不錯的。

去見依雲的時候,他正在逗弄孩子。見是寧嘉來了,也只是擡了個頭。

“今天怎麽樣了?”

“還好,只是安安有點拉肚子。”

“請大夫了麽?”

“大夫已經來過了,倒也沒什麽大礙。”

寧嘉點點頭,兩人就此無言,默默地一起看着安安躺在搖籃裏咬着小手,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四處張望着,似乎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小顏……”依雲想了半天,終是猶猶豫豫地開口了,“你還沒有送她離開麽?”

“……現在出行的話,旅途不便,我打聽過了,越往北走,雪下得越大,雖然我們這裏不下雪……”

“這些事情小顏自然會想到,不過,顏正君已經有身孕了,她初次做母親,急着回家探望也是理所當然的,倒是你……”依雲皺起眉頭。

“怎麽了?”

“你沒跟我說你很早就把她帶過來了。”

“那是你因為路上颠簸,胎位險些不保,我一時着急,把這些事情給忘了。”寧嘉面不改色道。

“哦?是嗎?”依雲冷笑道,“你當我是傻子麽?小顏說過你把她帶到谷裏三個月不聞不問,我倒是想問問,那三個月你去了哪裏了?你說是去處理教務,我也真的當你是去處理教務,但現在,我很懷疑,你那時候說的,是真的嗎?”

“這些事情都過去了,問這個幹什麽?”

“這些天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如果你是特意帶小顏了見我,那你大可早點讓她來,早點讓小顏回家,但是現在小顏卻還在教中?你到底是想怎麽樣呢?我聽說,你搬到春園去住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顏就住在對面的秋院吧,你想對小顏做什麽?”

“我沒有想做什麽?只是心血來潮才搬過去的,這些事情你別管了,好好調養身體吧。”寧嘉站起身,正準備離開。

依雲連忙喊住他,“等一下,既然小顏還沒走,今天晚上我想和小顏一起吃頓晚飯,當然,為了避嫌,我們會在飯廳裏吃,我希望到時候你也在場。”

“……我知道了,我會吩咐下去的。”

晚膳時分,顔善琪便被請到了飯廳。依雲早已等在那裏,笑容燦爛的望着她,“不好意思,這些天因為還在坐月子,不能見風,所以一直沒能和你好好聚聚。”

顔善琪搖搖頭,落了座,“沒關系,孕夫為大嘛。”

顔善琪看了看首座,雖然沒人,但卻放置了碗筷,想必還有人沒來吧。

果然,那位教主大人姍姍來遲了,就算是吃飯還是戴着他始終不離臉的帷帽。顔善琪只是看了一眼,便偏過了頭。

倒是依雲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這裏又沒有外人,你戴着帽子幹什麽?吃飯就摘了吧。”

顔善琪低低道,“教主說不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依雲,你就不要勉強他了吧。”

她的話雖然看似善意,其實卻是暗諷教主真容不能現于人世,所以才不得不遮掩起來。那位教主大人微微擡起頭,雖然看不見表情,顔善琪卻直覺他是看着自己,“你确定要摘下麽?”

顔善琪有點奇怪,你摘不摘帽子跟我有什麽關系,但是嘴上卻說道,“但随教主心意。”

對方沉吟了以下,終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緩緩摘下了帷帽。

顔善琪愣愣地看着他,“……小吉?”對方的臉孔是小吉,但是那個眼神卻完全是另一個人,沒有笑容,表情冷淡,這和那和笑容羞澀的少年完全不是一個人,但卻又那麽相似。

“……我叫寧嘉。”對方一字一句道。

依雲納悶地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你們不是早就見過了麽?怎麽好像……”第一次見面一般……剩下的話他吞回了肚子。

顔善琪很快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恩,是見過呢。”而且,曾經以為很熟悉。

顔善琪再也未向寧嘉投來一眼,只是不停地找話題和依雲聊了起來。

寧嘉也罕見地未置一詞,默不作聲地聽着他們談笑風生,自己默默地夾着菜。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0 章

川地雖然不下雪,但是一到夜晚也十分地清冷。

顔善琪沒什麽困意,嘴裏有點渴,便爬起來倒水喝,茶水早已涼透,滑入喉中只感覺一陣冰冷刺骨。顔善琪閉了閉眼,腦袋也更清醒了些。既然睡不着,便出來逛逛。

才推開門,便看到院中立着一個人。若非燈火通明的房間照在外面,她還真看不出來外面還站着一個人。

大晚上的,穿的一身黑,默不作聲地站人門口,純粹吓人吧,顔善琪有點被吓到,快到嘴邊的驚呼也被吞回了肚中,面上淡淡道,“教主,這麽晚了,您有什麽事麽?”

對方沉默的看了她半晌,才緩緩開口,“你這麽想回去麽?我……待你不好麽?這裏的生活……不好嗎?”

顔善琪有點意外,這句話讓她想起了當初和小吉一起生活的那幾個月,寧靜安谧的田園生活,曾經也是她想過的日子,有一處産業,可供溫飽,有一棟小屋,可擋風雨,最好還有一個知心人,相依相守,如果沒有遇到賀寶寧,也許那樣的日子,她會願意繼續過下去,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發生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

“教主……”她遲疑道,“如果你是指的和小吉一起的日子,那麽,我很感激,那段生活很平靜,我會永遠記得;但是,如果你指的是和教主一起的日子,那麽,我很抱歉,我對于您當初一意孤行強人所難的行為萬分的不滿,但是形勢比人強,我處處受制于你,不得脫身,這樣的情況下,正常人都不會覺得好的。”

“而且,我家中還有等着我歸去的夫君,也許在你眼中,教中生活和谷中生活皆完美,但是對我來說,有他的地方才是我的家,縱使你待我千般好,我也只希望回到他的身邊。”

“教主是個明理人,您一定明白我的意思,對嗎?”顔善琪認真道。無論寧嘉怎麽做,她一定要回去。

寧嘉怔怔地看了她半天,才轉過身去,“既然這樣,你明日便離去吧。”

顔善琪大喜,“多謝教主。”

聽到對方興奮不已的聲音,寧嘉心中一窒,離去的腳步便更快了些。

自己果真是咎由自取,從小就受到父親耳濡目染的教導,便認定女人都是無情無心的,當初無非是看不慣這人的故作姿态,女人都是三夫四侍,她又憑什麽口口聲聲說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才起了意抓了她來。谷中相處短短幾個月,便在生活中的一點一滴中逐漸被那人的身影占據,明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卻莫名地就動了心,情之一事,果然難以自制。

念及她家中的夫君,便不想讓她回去,恨不得兩人能永生永世地在谷中相守,因為弟弟生産而回了教中,卻不想回去時那人已蹤跡難覓。幸虧自己在那人衣物上塗抹了追魂香,終于先于賀家找到了人。在客棧找到那人的時候,那人毫不設防的面容讓他恨不能将她融入骨血之中,從此便可不再體會相思之苦,分離之痛,但是那人醒來時那防備的眼神卻讓他從奢望中驚醒。

故意喂她吃了藥,順便給自己也喂了藥,希望能與那人有了夫妻之實,以那人認真負責的态度,要了他的身子,他大概也能守在她的身邊來,當初那位賀少爺不也是如此才得手的麽。卻沒料到那人寧願用涼水冷卻欲.望也不願意碰自己。

借口要見弟弟,所以帶她來教裏,把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終于有了踏實的感覺,但是,她始終不願意留下。

呵,難怪父親臨去之前,一再叮囑他不要對女子動了真心,因為女子沒有真心。哈,他忍不住冷笑道,父親,你說的真對,女子沒有真心,因為她的真心已經給了別人。

想到弟弟對他的斥責,“你就算強留着她也沒用,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已經深有體會,難道你也要一錯再錯?與其強留她讓她以後恨你,不如放她走吧,那樣或許她還記得你。愛一個人,不一定需要她留在身邊,你也可以讓她自由自在的生活。”

內心有諸多的不甘,但是每每想到這些話便壓了下去,單看這人對待小吉和教主的這兩種态度,他就應該明白了,她的記憶裏有的只是那個溫柔可親的小吉,而非現在這個強勢蠻橫的教主。他閉上眼,努力去回想當時那人在谷中時的一颦一笑,只有這樣,他才能忍住用鎖鏈将那人鎖在身邊的沖動。

得到寧嘉的确切回複以後,顔善琪更是興奮的睡不着覺了,她忍不住将衣物拿出來收拾行裝,但是轉眼一想,這是寧嘉準備的,還是不帶了,于是還是挑出自己當時買的衣物開始打包。

用過早膳以後,影大便過來了,“顏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顔善琪睜着一雙熊貓眼,點點頭,“我已經收拾好了,走吧。”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一個晚上沒睡的結果,就是現在開始犯困。但是現在要回家了,她可不想再在這裏逗留。她狠狠搖了搖頭,又将冷水潑在了臉上,才終于稍微刺激了一下昏昏欲睡的腦袋。

才上馬車,顔善琪便靠在了車壁上,混混沌沌地打起瞌睡來。外面窸窸窣窣的有動靜,顔善琪也完全沒感覺。

寧嘉掀開簾子以後看到的便是某人閉着雙眼淺淺呼吸的樣子。他忍不禁伸手撫過那人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這個樣子,以後都不能看到了吧,他小聲地叫着,“阿琪,阿琪……”這是賀寶寧對顔善琪的稱呼,他知道的,但是這一刻,他也忍不住這麽叫了,好像這樣叫着,自己也是她的夫郎一般。

顔善琪無意識地歪歪頭,便繼續沉沉睡去,寧嘉慢慢低下頭,終于附上那張他渴望已久的淡色紅唇,吮吸,啃噬,味道一如他想象的那般甜美,依依不舍的離開時,那人還是沒有醒轉,寧嘉頗為失望,外頭傳來影大的聲音,“教主,時辰差不多了,再不走估計晚上就要宿在樹林裏了。”

寧嘉退出車廂,招招手,立刻有侍從将狐皮披風雙手奉上,寧嘉将披風披在那人身上,又看了許久,才出來。

“你們護送她回落日鎮,若是她問起那件披風和匣子裏的銀兩,就說是依雲送的。”若說是自己留下的,那人估計是要丢掉的吧,寧嘉忍不住苦澀地想道。

看着影大和影三駕着馬車慢慢離去,寧嘉終于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事不關風與月。

作者有話要說:

☆、第 51 章

顏善琪是從馬車的颠簸中醒來。

“砰砰”地磕在車壁上,頭有點隐隐作痛。

顏善琪摸了摸頭,揉了揉傷處。

經過多日快馬加鞭的趕路,現在他們已經臨近落日鎮了。

原本還想着騎馬會快些,但是騎了兩天後大腿都磨破了的顏善琪果斷放棄了,還是讓這兩位影子教衆手握缰繩駕馬車好了。

狹小的馬車裏頭,空氣有點悶悶地。顏善琪掀起窗簾一看,外面不時有農婦扛着扁擔挑着籮筐走在路上,時而也有拉着牛車拖着一板車蔬菜去趕集的人經過。

顏善琪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剛剛睡醒時總有點混沌。等到感覺精神好點了才拉開門簾,探出頭對坐在車前駕駛的那兩人喊道,“喂,到哪裏了?”

“朱家村。”

“在前面停下買點東西吃吧,我肚子餓了。”說完,顏善琪便又鑽回了車裏。

影大輕輕“恩”了一聲,順便推醒了正靠在他的肩上打瞌睡的影三,“影三,該醒醒了。”他心裏很清楚,裏面那個女人不過是在整他們而已。每天半夜三更還要趕路,她一直躲在馬車裏,他們二人礙于教主之命得護送她回去,那個女人一直不讓休息,他們便一直得趕路。于是連睡覺都沒有機會的二人,只能輪番睡覺,輪流駕車。

影大想的确實沒錯。顏善琪的确是在報複。

因為自己受制于人那麽久,難得可以回家了,這兩人為人屬下不能抗命,她便借此機會來發洩對那位教主的怒氣。我不能拿你怎麽樣,難道我還不能拿你屬下怎麽樣麽?雖然可能有點小人得志的感覺,但顏善琪還是抱着這種心理,安然自得在馬車上待着,卻不停催着那倆人趕路。

顏善琪心知,自己這種行為說起來實在是幼稚無比,堂堂一介女流反而為難小小男子,但是她心裏就是克制不住對那位教主的憤懑之情。我打不過你,欺負不了你,難道我還不能欺負你的屬下麽。于是,一路上,顏善琪一邊不停地催着那兩人趕路,沿途還一邊心血來潮的提出各種要求。于是可憐的影子二人組無奈之下,便被整得團團轉了。

在這種幼稚行為持續了快一個月以後,兩人終于解脫了。因為,落日鎮到了。

因顏善琪出發幾日後便給家中來了信,所以賀家早就撤回了在谷外留守的人馬,說起來也丢臉,賀家的部衆在谷外守了幾個月卻無半年進展,賀家主大怒不已,他沒想到向來在江南一帶一手遮天的賀家在川地卻遠遠不及人家的地頭蛇,于是暗中又派人潛入當地假裝是普通老百姓,後來才得知顏善琪已經出來了的消息。于是聽說顏善琪今日要回來,便早早就等在了城門口。

顏善琪将影大影三二人連人帶馬車都趕了回去,只帶着自己的随身物品進了城。多日未見,此時站在城門口聽着守衛們高聲的呵斥聲也分外地親切。才進城門便有一人上前來狠狠抱住她,力氣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丫頭,你終于回來了。”

“劉姨……”顏善琪鼻頭一酸,喉嚨頓時有點哽咽。

老楊也走了過來,“只要回來就好……”又是一個熊抱。

顏善琪又和劉叔和溫雅一一見個面,回過身,卻發現賀維在,賀寶寧卻不在,心裏一緊,不由得脫口而出,“賀家主,寶寧呢?”

“你叫我什麽?”賀維冷叱道。

顏善琪一怔,瞬間反應過來,“啊,賀爹爹。”

賀維輕“哼”了一聲。

“賀爹爹,怎麽不見寶寧呢?”

“他現在出行不便,我讓他呆在家裏了。”實際是被看管起來了。因為賀寶寧的情緒波動太大,胎兒還是不太穩定,連蘇神醫都強烈建議卧床休養,賀維哪裏敢讓他出來吹風呢。

“難道是身體不舒服嗎?”想到之前聽說的寶寧懷孕了的事情,她不由得皺起眉頭,難道……是孩子有了什麽危險?

賀維搖搖頭,“倒也沒有大礙,好好将養便可,只是,這孩子,向來都不怎麽聽我的話。诶,先別站這兒了,趕緊回去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便向賀府出發了。

顏善琪擡頭看了一下眼前那高高挂在門上方的匾額,上面端端正正地雕刻着賀府兩個字。倒也不是多龍飛鳳舞多潇灑的字跡,但是看起來便讓人有一種“啊,這裏就是有錢的大戶人家”的感覺。

顏善琪心裏頭有些古怪,上次來這裏是迎親的,如今卻已這麽多個月過去了,連回門都沒有過。心裏對寶寧的歉疚也更深了些。

知道這小兩口多日未見,定然有很多體己話要講,衆人體貼地關上了門,紛紛離去了。

賀寶寧住的,仍舊是未出閣前的院落,時光匆匆,院落裏的花草樹木卻仿佛被時間定格了一半,永遠停留在春天。今日天氣倒還算不錯的,多日連綿的雨雪天氣,好不容易迎來了一次陽光普照。暖暖的陽光照在還留着殘雪的屋頂,泛着瑩白色的光芒。

室內溫暖如春,大約是燒了地龍。爐上溫着的茶壺從茶嘴茶蓋中泛起白色的霧氣,恍如袅袅地炊煙,透着濃濃的溫馨感。而房間的主人此時正躺在榻上,雙手搭在胸前,手中還握着本書,眼看着書從手中脫離,幾乎搖搖欲墜,顏善琪眼疾手快地撿起來,原來是一本小人書,顏善琪不禁莞爾一笑,将書蓋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她跪坐在榻前,雙手托腮看着對方的睡容,面如冠玉,單看臉蛋誰都會說是一個謙謙君子,誰知道睜開眼後卻是一副任性固執的樣子呢。

英挺的眉毛,如刀削般的鼻形,豐潤的嘴唇。如此完美的五官,大約是夢見什麽不好的事情,眉間總是微微蹙着,像是有許多憂愁。臉頰也十分削瘦蒼白,哪裏像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夫呢。

顏善琪忍不住伸手去勾勒這張在夢中無數次見過的輪廓,這是他的眉毛,這是他的眼睛,這是他的鼻子,這是他的嘴巴,這是他的耳朵,這是他的下巴。正當顏善琪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對方的眼臉不停轉動着,慢慢地,眼皮逐漸撐開,眼前的視線也慢慢變得清晰。

顏善琪毫不吝惜地奉送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對方頓時睜大眼睛,“阿琪,你回來了,我這又是在做夢吧?”

“是不是做夢,你馬上就知道了。”顏善琪微微站直身子,然後俯下腰,像是怕驚到對方一般,緩慢而又深刻的吻了下去。這一刻的時間仿佛變得十分漫長,從淺嘗辄止,到唇齒間的試探,再到舌頭間的嬉戲。

賀寶寧感覺自己好像是處在一個夢境裏,一個他永遠也不想醒過來的夢境。他被動地承受着對方的輕吻,當對方企圖攻破嘴唇的防守時,默默地張開了嘴巴,當對方的舌頭試探性地勾勒着自己的唇齒時,他也忍不住伸出舌尖與對方玩鬧般地糾纏着。心慢慢飄遠,直到唇邊清楚明白的傳來痛感,他才知道一切并非臆測。

顏善琪松開緊咬住賀寶寧下唇的嘴巴,嬉笑道,“疼嗎?”

賀寶寧下意識地點點頭,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疼的話,就說明不是做夢了。”

賀寶寧一瞬間僵住身體,像是無法置信一般。

看到對方這個模樣,顏善琪忍不住伸出手将對方摟入懷中,“寶寧,我回來了,”她低低道,仿佛是要說進對方的心裏一般。

“阿琪,你回來了?”許久之後,賀寶寧才有了動靜。

“恩。”

“你真的回來了?”

“你……你為什麽才回來……”濕潤的液體透過衣衫,慢慢浸在顏善琪的皮膚上,濡濕的觸感,證明某個人又開始在掉淚了。顏善琪無聲地嘆了口氣,“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句話他等了太久太久,終于聽到這句話,賀寶寧反而哭的更兇,“為……為什麽你……這麽久才回來呢……我……我等了你……等了你好久……你一直不來……你一直不來……”對方斷斷續續地哭着,一邊哽咽着,一邊訴說着自己心裏的委屈。

“恩,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麽晚才回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嗚……我讨厭你……你為什麽這麽對我呢……我一開始想……你會不會是有事……後來想……這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管你有什麽事都應該快來的……但是後來你還是不來……我就想着只要你來就好了……可是……可是你最後都沒有來……我好難過……嗚……”

顏善琪無奈地拍着對方的背,企圖讓賀寶寧能呼吸的更順暢一些,“恩恩,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哭啦,哭多了對身體不好,你忘了麽,你現在還有小寶寶呢,恩?”

賀寶寧從她懷裏擡起頭,淚眼婆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只要孩子不要我?我,我,我也不想哭的啊,可是,可是眼淚止不住的啊,我也不想哭的啊,嗚……”

顏善琪頭疼不已,嘆道“好吧好吧,你先哭一會兒,只能哭一會兒啊,唉,你這麽愛哭,萬一以後生了個愛哭鬼怎麽辦吶?”

一聽這話兒,賀寶寧頓時哭的更傷心了些。顏善琪只好将對方摟得更緊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前兩天公司辭退了一個變态同事A,我們部門除了他以外都是女性,大家和A都不是很熟(很冷淡),結果有一次A和同事B兩人一起上班時居然問B"女人做.愛時最喜歡什麽姿勢",這種類似于性騷擾的問題被B告發了。于是A被解雇了,但是被解雇的當晚,A私聊B,“在嗎?晚上到X樓衛生間幫我打飛機吧,我等你。”吓得B都不敢一個人下班了,唉,最近大家都憂心忡忡,世間變态何其多,防狼政策得推成出新啊,各位女性同胞還有男性同胞注意防狼啊

☆、第 52 章

對方的身體起初還因哭泣而不停顫動着,到了後來,大概是真的哭累了,也沒有動靜了。顏善琪探頭一看,不禁啞然失笑,賀寶寧已經在她的臂彎裏睡着了,臉上依然殘留着淚痕,只有舒展的眉頭證明心神不寧的賀寶寧已經平靜下來。

顏善琪緩緩彎下腰,讓賀寶寧的上身順着左手臂慢慢滑落在榻上,将對方的頭擺正在軟枕上,顏善琪才從賀寶寧的脖子下方抽出手臂。長久保持着被重物壓迫的動作,手有點發麻,顏善琪一邊甩着手臂,一邊往外走去。一回來就趕到賀家見賀寶寧,肚中早已饑腸辘辘了。

顏善琪熟門熟路的去了小廚房,裏面一人正蹲坐在竈旁看着書,顏善琪止住腳步,愣了一下才認出是賀斌。

賀斌見是她,也立刻站了起來,“顏善……”喊到一半才頓住,心想着對方現在已經是賀家的媳婦兒了,喊名字也不妥當,于是道,“顏小姐。”誰曾想過,顏善琪當初和她一樣不過是個仆人,如今卻翻身做了主子呢。

顏善琪點點頭算是回應,她一邊看着廚房裏的食材一邊問道,“有什麽吃的嗎?我肚子有點餓。”

“有的,”賀斌點點頭,她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不過是午飯時剩下的一些,是要熱一熱,還是再做新菜?”

顏善琪擺擺手,“熱一熱就好了,現在這時候,能吃就行了,不用那麽麻煩的,以前也是這麽過來的嘛。”

賀斌心想,以前你是下人,現在是主子,怎麽能相提并論呢?萬一伺候的不好,到時候吃不了兜着走的還是自己。更何況自己和這人以前還有些許過節呢。

等着人伺候的感覺有些微妙,尤其這人當初還是自己的對手呢。顏善琪看着對方幹淨利落的起竈洗鍋熱菜,漫不經心道,“你……現在是主廚?”

賀斌點點頭,手上的動作卻不停,“賀大廚的家中出了點事兒,家主準了半年的假,這段時間我便替了她的缺。”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就這麽一段時間賀斌就爬上了主廚之位呢,顏善琪有些感嘆,這一眨眼都快一年半了,這府中的一草一木仍舊歷歷在目,恍如昨日一般。

肚子餓的實在是狠了些,菜一上桌顏善琪便狼吞虎咽起來了。吃完了飯,杯盞碗碟留給下人們洗,反正這些活計也不再是她的分內之事了,顏善琪便拍拍屁股離開了。

進了西院,快進裏屋門口的時候,便聽到裏面吵吵嚷嚷的。

“我要起來,我看到阿琪了,我要去見阿琪。”

“你給我老實呆着,身體不好還亂動什麽呢?”

顏善琪推開門,“怎麽了?”

裏頭的人便齊刷刷地看着她。

賀維轉過頭看着賀寶寧,“都說了不騙你,瞧,這人不是回來了嗎?身子才爽利了點你又鬧騰什麽呢?非得氣死我才高興嗎?”

賀寶寧才不管他爹說什麽,只是既怨又喜的看着顏善琪,“阿琪,你真的回來了,原來我不是在做夢……”

顏善琪立馬上前握着他的手,周圍的人立馬讓出位置來,“我真的回來了。”

賀維哼了一聲,“平日裏我一年半載不回家,也不見你想念成這樣,真是有了妻主忘了爹啊。”

顏善琪好笑地看着他,“賀爹爹你別生氣,寶寧心裏一直念着你,只是不曾說出來而已。如今情況特殊,待我與寶寧好好敘敘舊,回頭再來跟爹爹你好好請安。”

賀維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轉身甩袖便和孫劍青離開了。

待到目送賀維們離開以後,顏善琪這才轉過頭,卻發現賀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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