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0)

還是對方先找到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6 章

天色已暗下來,陰沉沉地,似是要下雨一般,顔善琪下榻在鎮上的一間小客棧裏,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風餐露宿,呆在野外的時間要多得多。長途跋涉之下,腳底早就起了泡,破了好,好了破,腳底的繭都很厚了。

倒也不是沒有馬車可代步,只是溫飽問題都沒解決,身上的銀錢也所剩無幾了。幸運的是,偶爾她還能搭乘鄉裏人家的馬車,這也算難得了。

想着自己還有十幾天就可以到達落日鎮了,顔善琪心裏可別提有多高興了,洗完澡便爬到床上掀被子睡覺了。

顔善琪睡得迷迷糊糊地,朦胧中感覺冷風瑟瑟,凍得她忍不住直打哆嗦。往上拉了拉被子,想要蓋住肩頭,卻發現被子似有千斤重,怎麽扯也扯不動。顔善琪有點奇怪地睜開眼睛,頓時被床邊的黑影給吓醒了。

她立馬抽出壓在枕頭底下的匕首,坐起身來,戒備道“什麽人?你想幹什麽?”

對方半天不作聲,直到顔善琪都忍不住要拿匕首往前戳一戳是不是真人的時候,他才開口,戴着黑色帷帽的頭顱微微偏了偏,似乎不太理解,輕柔的嗓音雌雄莫辨,“你為什麽要逃呢?小吉有什麽不好?溫香軟玉,不值得你逗留麽?他有什麽好,你還回去幹什麽呢?小吉不漂亮麽?”

顔善琪一聽便知是抓她來的那批人,小吉想必是他們送來的,但是仍舊不敢松懈,“他是我夫君,我自然是要回去跟他團聚的?”

“呵呵,”那人輕笑道,“他已經懷孕了,你不知道麽?你說,你走了這麽久,這個孩子真是你的麽”

“……什麽?!”這下子顔善琪倒真是愣住了,寶寧居然懷孕了,而這個關鍵時候自己竟然不在,那寶寧此刻定然很傷心吧。這世上沒有哪個身懷有孕的男子不希望自己的妻主陪在身邊的。至于這人說的這些混賬話,她完全不在意,這個孩子一定就是她的骨肉,雖然寶寧和自己在一起時熱情而又主動,但卻是絕對不會跟他人有情感上的牽連的。也不知道孩子幾個月了呢?

寧嘉瞧着對方嘴角竟然還勾起了微笑,想必是憶及賀寶寧的事情了吧。他從鼻孔裏輕哼了一聲,“這幾個月你和小吉呆在一起,竟然都沒有對他産生感情麽?就算沒有感情,你們女人,看到漂亮男人,尤其是送上門的男人,不是從來都不拒之門外麽?”

顔善琪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們抓我來是什麽目的,但是,我對小吉自始至終都無絲毫感情,我的心裏也只會有我夫君一人。”

“是麽————”對方拉長聲調,雙手輕拍,頓時有兩人推門進來,顔善琪無處可躲,頓時被反手壓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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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嘉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從懷裏掏出一罐青色小瓶,拔出瓶塞,從裏面掏出一個桃紅色的藥丸,用力捏住顔善琪的下巴,強行灌了下去。

“咳、咳,”顔善琪嗆了幾下也沒能把藥吐出來,擡起頭惡狠狠地盯着面前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衣男子,“你給我吃了什麽?”

對方微微一笑,手指像是撫摸着情人一般劃過顔善琪的臉龐,見顔善琪撇開臉一躲也不着惱,“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你不必知道。反正——待會你就知道了。你不是說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嗎?那麽,”他湊到顔善琪耳旁輕輕道,“如果你和另一個男人有了夫妻之實,你還能堅守你的誓言麽?”

說完,他便甩袖離去。那兩位壓制她的人也放手離開。

顔善琪揉了揉手腕,這人在說什麽啊,她怎麽可能和別的男人做那種事呢?開玩笑!!

門輕輕地被推開,一道身影慢慢地走了進來,油燈被點燃,顔善琪頓時看清了對方的臉龐,“小吉,你……”

對方從進來以後,一直是沒有表情的。此時卻仿佛突然開啓了某道開關一般,嘴角慢慢揚起,臉上雖然挂着微笑,卻如同木偶一般,神色格外詭異平和。

他一聲不吭,一步一步朝顔善琪走來。顔善琪此時還坐在床上,此時心裏忽然覺得很不妙,這是個什麽狀況,怎麽感覺小吉忽然換了個人似得。而且床上時事故高發地帶啊,她連忙跳下床。

見顔善琪換了位置,小吉也頓時調轉了方向,仍舊是堅定不移地往顔善琪這邊走來。顔善琪跑到門口,卻發現這門怎麽拉也拉不開,倒像是被人從門外反鎖了。顔善琪氣惱地踢了一腳,轉過聲卻發現小吉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後了。

而此時,顔善琪感覺自己的小腹處也仿佛有一團熱氣慢慢浮起,這種症狀,頓時讓她想起了當初被某人下藥的時候,頓時心裏打了個突,原來那個黑衣男子打的是這個主意。

明明心裏抗拒得不得了,在對方的手開始在她身上游移的時候,顔善琪卻莫名地覺得一陣快意,顔善琪狠狠掐了一大腿,不管用,于是又輕輕咬了一下舌頭,頓時痛得眼淚都彪出來了,我擦,怎麽這麽痛啊。

終于神智清醒了一點,顔善琪猛地推開一臉沉醉地在自己身上蹭蹭摸摸的小吉,跑到屏風後往浴桶裏一跳,水花四濺。顔善琪松了口氣,幸虧沒叫小二來倒水啊。在冷水的刺激下,顔善琪的欲.望和藥性也慢慢解開。但是問題是,還有一個人大概也被下了藥,要不然怎麽還來她這裏蹭呢。顔善琪狠狠心,将小吉猛地往浴桶裏一拉,小吉頓時也成了落湯雞。

浴桶一個人倒是綽綽有餘,兩個人的話嘛,就有點擠了。尤其某人雄赳赳氣昂昂的部位,顔善琪也感覺的清清楚楚。

顔善琪看着對方一臉的迷茫,頓時直接捧起冷水往對方臉上一潑。

于是,小吉悠悠醒轉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顔善琪故作無辜的樣子。“小顏,我們這是……”

“哦,沒什麽,我們都中了毒,用冷水泡一下就好了。”

“……哦。”

顔善琪閉上眼睛,後腦勺輕靠在浴桶邊緣。然而她沒看到的,卻是小吉神色莫名的眼眸。

好半天後,确定藥性已解,顔善琪才睜開眼睛,“好了,你先出去吧,櫃子裏有我的衣裳,你先換着吧。”

“……恩。”

顔善琪背過身,耳朵卻更為靈敏。

對方從浴桶起身的聲音。

對方走路的聲音。

對方打開櫃門的聲音。

對方穿衣服時的窸窸窣窣聲。

顔善琪睜開眼,“好了麽?”

“已經好了。”

“那你到床上去躺着吧。背過身,我也要換衣服了。”

顔善琪迅速地起身換衣服,卻不知背後有一雙眼睛将眼前的春.色盡收眼底。

顔善琪将就着在地上睡了一宿。早上的時候才發覺門鎖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打開了。顔善琪皺着眉頭看了半天,真是不知道這些人把自己抓來到底幹什麽?

小吉回了自己的房間換衣服。顔善琪洗漱完畢後,便自己下了樓。

果不其然,樓下坐着一幫清一色的黑衣人。顔善琪心裏大罵,大白天的穿什麽黑衣服,這群人有毛病吧。

只有一個男子是戴着帷帽的,其他人等全部帶着青銅面具,只留出嘴巴的部位用來吃飯。顔善琪立刻認出這個戴帷帽的就是昨晚那人。對方見了顔善琪下樓,嘴裏嗤笑道,“瞧瞧,這不是昨晚才剛剛小登科麽?這麽快便離了溫柔鄉嗎?”

衆人若有所悟地“哦”了聲。

顔善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這不都是拜你所賜啊。不過可惜,你的想法要落空了,我昨天睡地上的。”

有人立馬譏諷道,“又溫香軟玉在懷,閣下竟然還能坐懷不亂,莫非是……呵呵。”

衆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偶爾甚至有眼神暧昧而又略帶同情的看着顔善琪。

顔善琪懶得理會這些人,直接大刺刺地坐到寧嘉面前,“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們無冤無仇吧。”

“無冤無仇?”寧嘉輕笑道,“你和我們自然是無冤無仇的,我只是看不過眼,你處處留情而不自知,我不過是想打破那人對你的妄想而已。”

顔善琪大怒,“不要胡說八道,我自始至終只喜歡過我們家夫君,什麽時候處處留情了?再說了,照你的說法,是不是所有喜歡上我的人,我都得對他們的感情生活負責呢?這不是太可笑了麽?感情之事,向來是你情我願,我不會強迫于人,也更加不會讓人強迫于我。”她垂下眼,冷聲道,“就算昨天晚上我真的和小吉發生了什麽,我也不會娶他,這種事情,我自然會向夫君說明,夫君定然會體諒我的。”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這麽喜歡你,哈哈,果然是他自作自受,哈哈。”寧嘉仰頭一口喝光手裏的酒,默不吭聲地上了樓。

顔善琪頓時莫名其妙,“喂,我還沒說完呢!”

對方頓住,“你不必說了,我不想聽。”

顔善琪小聲嘟囔道,“這人是有病吧,發什麽神經呢?”

許久之後,小吉施施然地走下樓,臉色有些蒼白,眼角也有些微紅。

顔善琪無視掉這些,立刻招呼小吉吃早膳,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好像兩人還在谷中那般。其實她自己心裏清楚,剛剛她說那麽大聲,小吉沒道理聽不到的。只是,她真的無心再為寶寧添個弟弟進門,就算小吉真的對她起了意,還是早點讓他斷念的好。

小吉默默地吃着飯,機械般的咬着饅頭,眼角的淚珠卻不由自主滾了下來。

顔善琪頓了頓,還是若無其事地說道,“有什麽事兒想開點。現在先好好吃飯吧。”

唉,原來她的心還不夠狠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7 章

落日鎮地處江南,又臨河靠海,比起其他地區,冬天要來的更早一些,氣候也要更冷一些。

窗外寒風呼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屋內溫暖如春的火龍。

賀寶寧斜靠在榻上,沉默的望着窗外紛飛飄揚的大雪。他的小腹越來越明顯了。他輕輕地将手放在小腹上,仿佛這樣便能感受到肚裏孩兒的波動。

鎮上的人,除了幾個知情者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顔善琪不見了。雖然顏家對外放出的消息是顔善琪外出經商了,但是因為賀寶寧回了賀家休養身體,引得衆說紛纭,有的人甚至暗中猜測顔善琪定然是已經與賀家解除婚約了,要不然怎麽不見新娘陪着新郎回門。

最近的這些日子,賀寶寧倒是越發的沉默寡言了。賀維一直很擔心,若是顔善琪再不回來,自己的兒子難保不會積郁難解。連蘇神醫也說了,孕夫情緒不穩,極易影響胎兒。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陣風頓時刮進來,吹進了無數的雪花。

“少爺,吳先生過來了。”即便賀寶寧已經和顔善琪成親了,筱筱仍舊還是習慣喊賀寶寧為少爺。

賀寶寧半點反應也無,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面。

吳素清抖抖身上的披風,肩上積壓的雪花便紛紛落地。筱筱眼疾手快的遞過來一個暖手爐,把油紙傘放好,又添上了一壺熱茶,便告退了。

吳素清看着賀寶寧現在的樣子,不由地搖搖頭,唉,真希望小顏趕緊回來啊。他走過去為賀寶寧拉好毛毯,小心地護住腹部,這才坐下。

“又在想小顏了?”

賀寶寧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眼裏平靜無波,“劉叔,你說,她什麽時候會回來呢?”

“賀家主已經在盡力破陣,聽說好像在贛南一帶看見過小顏留下的記號,已經趕去了,你別擔心,小顏吉人自有天相,倒是你,你爹很擔心你啊,你瞧,你這肚子愣是比旁人大了許多,我都恨不得你別下地,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床上吧。”

賀寶寧微微一笑,像是入了魔一般,眼光投向未知的虛空,“孩子很安全,她很乖,她只是和她爹爹一樣,很想她的娘親而已。小顏應該還不知道我有了寶寶,如果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你說是不是呀,寶寶?娘肯定會很喜歡你的,一定會的……”雖是這樣說着,賀寶寧的眼角卻忍不住滑落一滴又一滴地淚珠。

吳素清嘆了口氣,拿出手絹輕輕擦拭着賀寶寧臉上的淚痕。唉,就算他常常來陪賀寶寧有什麽用呢?男子都是如此,他人的千言萬語都抵不過妻主的一句安慰,一個擁抱,一記親吻。

“聽筱筱說你沒用膳?這怎麽行呢?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怎麽還這麽任性呢?你肚子裏還懷着孩子呢?你一頓兩頓不吃倒是不打緊,但是你得為孩子着想啊,你也希望以後生個白白胖胖的可愛女兒吧,那你就好好吃飯,不然小顏知道了也會難過的,恩?”

“……我吃。”賀寶寧哽咽道。

吳素清端過膳食,賀寶寧嘗了幾口,便忍不住推開碗碟,伏在榻前幹嘔着,吳素清連忙輕拍着他的背,“要不還是讓蘇神醫過來看看吧,你都沒什麽食欲,回頭讓廚房裏也換點花樣,別老是盡做些大補之物了,太油膩了。”

賀寶寧搖搖頭,“沒事的,吐着吐着就習慣了。”他用毛巾擦了擦嘴巴,漱了口水,便又開始吃了起來。如此這般,吃一點吐一點,吐完了接着吃,多少還是吃進去了一些。

“晚上就寝的時候小腿會不會抽筋呢?睡得可好?”

“有時候會抽筋,難受的話我就讓筱筱幫我揉揉。只是肚子裏就像帶了個冬瓜似地,怎麽睡都不踏實。”

吳素清笑笑,“懷着身子的人都是這樣的,你以後就會習慣了。”

“鞋子好像也穿進去了,有時候早上起來腳都腫的跟饅頭似得。”

“那就讓裁縫幫你多做幾雙大碼的鞋子備用着吧,都是這樣過來的呢,等後來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只是若是小顏還在身邊,賀寶寧便不會這麽辛苦了吧。吳素清也不禁嘆息,這對有情人還真是聚少離多啊,只能願上天早日讓顔善琪回來吧。

………………

而在遠方的一座小鎮的客棧裏,顔善琪正和一群人對峙着。

原因很簡單,顔善琪背着行李想回家,但是以寧嘉為首的那幫人卻攔着不讓,而這個關鍵時刻小吉竟然不知所蹤。

顔善琪橫眉冷對道,“你到底想幹什麽?在我新婚之夜莫名其妙地把我綁到谷裏,之後不聞不問幾個月,現在我要回家你們也不放行?你們到底是什麽人?我哪裏得罪你了?”

寧嘉沉默半響,直到顔善琪都忍不住要動手了才淡淡開口道,“我不能讓你回去。”

“為什麽?”

“我要你去見一個人。一個你輕而易舉就可以忘記在腦後的人。”

顔善琪皺眉看着他,“你和依雲是什麽關系?”昨日她左思右想,自己到這裏來說得上話的未婚男子也不過就那麽幾個,而依雲聽說是被帶到了川地,自己也被幫到了川地,再結合此人昨日所說的話,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此人嘴裏說的那個人只有可能是依雲。

“……原來你還記得他,”他的語調聽不出是喜是怒,但愣是讓顔善琪背後一寒。

“畢竟他還是我的幹弟弟。”好歹和這個人還一起呆過了那麽久,怎麽會不記得。

“那麽,當初他被帶走的時候你為什麽都不來找?”

顔善琪沉默半響,“那我問你,他是被誰帶走的呢?”

對方并不作聲。

然而顔善琪卻已經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你瞧,不是你自己帶走的麽?還問我為什麽不來找?當初我便已得到消息,依雲似乎是自願被帶走的,房間中看不到任何掙紮過的痕跡,而且依雲無依無靠,在這種情況下還願意跟着走的人,必定是他的親人吧,你說對嗎?”

“就算這樣,那也只是你猜想的可能性,萬一不是這樣呢?而且,無論是還不是,最終的事實是你沒有來救他,沒有來找他,你們女人都是這樣無情無心的吧。”

顔善琪皺皺眉,“請你搞清楚,我并不是一個喜歡以卵擊石的人,否則我也不會呆在這裏和你們僵持着了。當時的我,遠在京城,什麽也做不了。我顔善琪是什麽人,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租書店老板,當時賀家伸出援手幫了一把才查到你把人帶到了川地,而我能做什麽?我無權無勢,賀家做得到的,我做不到。我只是個市井小民,在這種情況下,我絕對不會犧牲我安寧的生活而去做一件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她頓了頓,“你可以說我膽小,說我懦弱,但是我問心無愧,我不過是在夾縫裏求生的小老百姓,凡事不能太強求。”

“呵,”對方冷笑道,“這就是你不來找他的理由麽?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的,不過是因為在你看來,他只是一個不相幹的外人罷了。也對,對于一個外人來說,有什麽必要為了他而煞費苦心呢,又不是你什麽人……”

“……随便你怎麽說,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随你,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顔善琪看了看周圍,還是不見小吉的身影,“小吉呢?你把小吉弄到哪裏去了”

“……他不也是不相幹的人麽?既然你可以不管依雲的死活,那同樣是相處了數月之久的小吉,你又何須在意?”

顔善琪被說的一堵,“……算了,你自己的手下你都不在乎,我幹嘛要管?反正,無論如何,我是走定了。”說罷,顔善琪便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身後衣袂飄動,頸上一痛,意識失去之前,顔善琪只來得罵了一句,尼瑪,又來這招!

這一次顔善琪的待遇倒是比之前好些。從醒來以後的搖搖晃晃中,她便知道自己又是在馬車裏。身上毫無束縛,連包裹也扔在旁邊。馬車上的小窗戶堪堪只能欣賞窗外的風景,但是探出頭去确實不能了。

顔善琪拉了拉車門,卻發現門大概是從外面反鎖了,打不開。顔善琪恨恨地踹了一腳車門,大喊道,“把門打開?我要見你們老大。”

一騎馬蹄聲“嗒嗒”地過來了,一人歪着頭湊在窗口,正是影大,對方一臉冷漠,“主上說了,你要是再亂喊,我就堵了你的嘴你信不信?”

顔善琪也不耐道,“你當我願意喊要不是你們那個什麽主上莫名其妙地幫了我來,我早就回家跟我夫君團圓了。你們主上腦子犯抽,你們別跟着瞎湊熱鬧行麽?”

“為人下屬,自然是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主上的命令至高無上,誰都不可以違背,所以,”他勾起嘴角,眼神卻冷冽如刀,“麻煩不要挑戰我的耐心。你不會想知道我失去耐心是什麽樣子的。”

看着對方一臉“你能奈我何”的表情,顔善琪只能忍氣吞聲,在心裏将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這麽變态的心理,全是男人的組織,難道是受過了女人的情傷,所以更年期提前了麽。

既然無計可施,那便靜下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吧。雖然在客棧和那人對峙的時候,說得理直氣壯的,但其實她的心裏對當初沒能去找尋依雲仍舊是耿耿于懷的。說不定她真的是膽小而又懦弱的人,自知力量薄弱,又不想借助于賀家的勢力,所以最後便不了了之了。就算是一條小貓小狗,日日朝夕相處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人呢,但是經過多方考慮,起先還試圖一人打遍天下無敵手,深入虎穴救美男的美好藍圖,漸漸地就消失在了現實裏,慢慢地不見了。

人吶,就是這樣,在現實面前,夢想總是遙不可及,容易破碎。人生或許有一萬種可能,但是你若屈從了現實,那便只有學會實際一點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8 章

萬萬沒想到,才離開這個地方沒多久,這麽快就回來了。

顔善琪望着前方嘆了一口氣。他們現在正站在山巒上,遠遠便能望見曾經住過的那個山谷。

大約是為了防止洩露行蹤,顔善琪被蒙住了眼睛,雙手也被人制住,縛在身後。

一行人延着坑坑窪窪地山路走了一陣,直到聽到搖橹聲,顔善琪猜想應該是到了某塊水域。衆人坐上小舟以後,又搖搖晃晃地行駛了一段路程,才上了岸,然後便有人高呼“恭迎教主”。

顔善琪心道,這裏想必就是當初楊姨在信中提到過的聖教了吧。

一股淡淡地梅花香氣,夾雜着清冷的風撲面而來。

寧嘉派人将顔善琪安置在一座獨立的小閣樓裏,便不再管她。雖然還是沒人看守,但是顔善琪知道暗處一定有人監視着這裏,光憑自己一人是沒辦法離開這裏的。既然這個教主的目的是帶她來見依雲,那麽只有先見故人再作打算了。

顔善琪一直在這裏呆了好幾天。平日裏大家也是好吃好喝的送過來。她可以在這裏自由行動,但是卻不能離開小閣樓,一旦離開便會有人出現阻止她前行。一個兩個的她還能打得過,但是對方憑借的并非是武功,而是毒物。

這些人大概身上都是帶着毒的,有些能讓人神志不清,動彈不得,有些則讓人渾身癱瘓,面色青紫。顔善琪和他們交過手,代價就是在床上躺了兩天,直到寧嘉派人送來了解藥。

顔善琪此後也不再輕舉妄動,她想到,當初在小吉的房間裏發現的那些瓶瓶罐罐,以及地洞裏那些無數的蛇蟲鼠蟻,大概都是用來制毒的吧。顔善琪腦袋靈光一閃,一瞬間感覺好像抓住了什麽一般,但卻很快便忘卻了。

終于在一個下午的時候,寧嘉派人來請她了。

顔善琪被帶到了一個江南風味極其濃厚的小院裏,影大掀起門簾,待到顔善琪進去以後,便放下了門簾。

顔善琪走了進去,轉了個彎,便看見榻上倚着一位身披火紅狐裘的男子,低眉淺笑逗弄着懷中裹在厚實襁褓裏的小嬰孩。正是依雲。

“好久不見。”

對方擡起頭,滿臉驚喜,“你來啦。”

顔善琪點點頭,就勢在旁邊坐下,看着他懷裏的小孩,“這是你女兒?”

“是個男孩,很可愛,對吧?”依雲側過身,滿臉炫耀的将孩子抱給她看。

“恩,”顔善琪點點頭,笑道,“很可愛,很像你。”

兩人一起逗弄着小孩,偶爾傳出歡聲笑語,倒像是平常夫妻一般。

寧嘉站在院子裏,默默地看着那兩人滿臉笑容親切的交談着,心中卻不由得浮起複雜的情緒,這大概是他想要的,自己也算是圓了他的夢了。微風蕩漾起院中的樹木,更顯得他形單影只。寧嘉擡頭看着天空,天色暗沉,壓抑的讓人都呼吸不過來,他回頭看了那兩人一眼,又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依雲收起臉上笑容,“他走了。”

“恩。”

“對不起,我沒想到他會帶你到這裏來。”

顔善琪苦笑,“沒什麽,我倒是不打緊,只是,留下寶寧一個人,他不知該有多傷心。”

“回去以後你跟賀公子,哦,是顏正君說聲對不起吧。我哥哥,他太任性了。”依雲搖搖頭,“大概是因為多年不見,他又急于補償我,所以才做出了這麽過激的事情。”

“那也得他放我回去吧,”顔善琪無奈道,“早跟我說來見你不就好了麽?莫名其妙地把我抓過來,然後扔在山谷裏不聞不問幾個月,我都不知道他想做什麽?你這個哥哥啊,真是,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喜怒無常的。”

依雲愣住,“扔在山谷中幾個月?怎麽回事?我以為是這些日子帶你來的……”

顔善琪也愕然,“他沒跟你說嗎?我成親當晚他就把我綁走了……”

依雲讷讷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沒說,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對不起顏正君了,真的對不起……”

顔善琪嘆口氣,“算了,現在還說什麽呢?這些事情都發生過了,也挽回不了了。”

依雲低垂着頭,“那個時候,我只是想再看看你,或許我以後不可能再回到落日鎮上了,但是,沒想到我哥會這樣做……你成親的第二天,我就起程回教裏了,哥哥他沒有和我同行,我不知道他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其實,你跟着他們走的時候,如果你是自願的,完全可以留下一封書信,跟大家說清楚的,但是,你沒有?為什麽呢?難道,真的像你哥哥說的那樣,想看看我會不會來找你?”猶豫了許久,顔善琪終于将這句話問了出口。

“……是的,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好騙你的,當時,我對你的确是有些想法的。你不知道,”他望向窗外,似乎努力在回憶當時的心情,“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頗有點不以為意,但是想不到最後居然還是你救了我,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在樓裏呆了那麽多年,我從一個給人端茶倒酒的小侍慢慢成為了豔光四射的花魁,爹爹從小就教導我,身為風塵中人,若不能爬到頂端,便只有跌入泥沼裏。”

“見過了樓裏的小哥兒那些事兒,我信了這句話。但是真的爬到頂端,我才發現,這所謂的頂端有什麽不一樣呢?不過是挂了一個看似高貴的頭銜,還不是一樣要做着那等營生?”他苦笑道,“所以我挑了一個對我還不錯的客人,贖身從良了。但是,這世上的事兒哪有那麽多如意的,我不過也是她後院衆多男子中的一個,她家正君向來是個公老虎,每年趁她不在家都要大肆清理一下後院,結果我們就被轉手賣給了人牙子。”

“那些個人哪裏有什麽好貨色,路上經常有人對我們這些孤苦無依的男子動手動腳,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地方出來了,怎肯再回那牢籠裏,于是我夥同着車裏的其他人,引誘守衛,然後用板凳砸暈了人,趁着夜色逃了出來。但是好景不長,深夜中一個單身男子出沒,自然是不安全的,于是我便被人拖進了暗巷。其實那時候我大可尋死,但是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逃出來,還沒好好的過日子,怎麽能就這麽死了呢?于是我咬牙忍下去了……”邊說着,依雲的眼裏忍不住淌下淚來。

顔善琪嘆道,“你別哭了,這些傷心事就別說了。”

依雲搖搖頭,“不,你讓我說完吧。後來的事兒你就知道了,那個時候你過來了,然後救了我。在顏府那些日子,大概是我從小到大過得最舒心最如意的一段日子。那個時候,我聽到楊姨跟你說的那些話兒了,那時,我并非對你無意。但是我出生不潔,而且還懷着別人的孩子,所以我有自知之明,看到你和顏正君相處融洽,談笑風生,我當時真的無比羨慕。但是隐隐又期盼着着你能對我有些許感情,那我便心滿意足了。結果沒想到我的舉動給你和顏正君帶來了這麽大的困擾。我真的很抱歉。”

顔善琪柔聲道,“這些事情都過去了,我真的沒有怪你的意思,更何況抓我來的人是你哥哥,不是你,錯不在你。”

依雲擦擦眼淚,破涕為笑,“你這人啊……我會跟哥哥說盡快放你走的,聽說顏正君有孕了,算算日子,現在也五,六個月了吧。”

顔善琪有些失落,“是啊,都這麽大了,去年沒能和他一起過新年,如今這時間,也趕不回去過元宵了,估計他心裏不好受着呢。”

依雲一聽,心裏更是感到抱歉,“男人啊,有了孩子以後,都希望自己的妻主能在身邊陪着,顏正君想必正在家中等待着你呢。我沒什麽好補償你的,這個牌子,是哥哥給我防身的,大概是教裏的信物,我平時都在教裏,一般用不着,權當留給你做個紀念,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來聖教找我,我雖然人微言輕,在教中也沒有權力,但是在哥哥面前還是說得上話的。”說着,他便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牌,遞給顔善琪。

顔善琪心想,這地方,她這輩子大概是不會再踏入了,但是依雲都這麽講了,她也不好推辭,于是便接了過來。

青色玉牌看起來很普通,似乎和一般的配飾沒什麽不同,不過玉牌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蓮花,顔善琪眉眼一跳,這個玉牌,和當時從李家村意外得來的木牌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材質不同。顔善琪擡起頭,“你們聖教都是這種玉牌麽?”

“怎麽可能?”依雲解釋道,“這玉牌只有教中的長老級別才會有的,哥哥的教主令牌是銀牌,而普通教衆則是木牌。”

顔善琪心裏邊有數了,不過她當時拿到的那個木牌在顏府裏,并沒有帶在身上,不好辨認,“聖教的木牌會遺落在外面嗎?”

“一般是不會的,怎麽了?”

“沒事,我就問問。”其實顔善琪大概能猜到當時的那個女人确實是死于聖教之手了,但是具體什麽原因,也沒有必要探究了。難道她還能為了一個陌生人,來與聖教為敵麽?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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