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4)
桌旁拿起了筷子。
雖然一味地埋頭用餐,但是頭頂上方卻能明顯感覺得那人灼熱的視線。寧嘉厭惡地皺起眉頭。
她低低笑道,“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一起用餐呢。以前,你總是說你很忙,沒空。”
寧嘉放下筷子,擦擦嘴,“若華呢?”
“來,吃菜,我們不提他。這是我們獨處的時候,我不想提起別人。”她夾起一塊獅子頭,放入寧嘉碗中。
寧嘉一眼都懶得施舍,“若華呢?”
那人放下筷子,“你就那麽想知道?”她冷笑道,“說到底是一個背叛了你的下人,有什麽好問的呢?”
寧嘉冷冷道,“背叛了我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包括你。”他一字一句道。
那人着迷地看着寧嘉冷峻的面容,想當初,自己就是被這幅模樣深深吸引了,才收了一身浪蕩習性,成日裏追在寧嘉後面。原以為烈男怕纏女,時日一久,定能打動那人堅不可摧的內心。卻萬萬沒想到,寧嘉早已心有所屬了。雖說寧嘉屬意之人已經有夫有子了,但是聽說寧嘉還把人抓過來住了一段時間。于是她不得不改變策略了。
而此時,母親病重,大姐卻憑着衆長老的支持,隐隐有與她一較高下的意味。只怕是母親留下的傳位任命書也不管用。現在母親雖然還健在,但是風燭殘年的身體怕是也持續不了多久,一旦母親去世,那麽門主之位落于誰手還尚未可知?雖然在門中威望不及庶出的大姐,但是,如果她得了聖教的一臂之力,那麽便有資本與大姐對抗了。無奈之下,她出了下下之策。
因為早年和聖教的姻親關系,迷霧之陣對于唐門來說已經形同虛設了。雖說唐門中人為了避嫌,一般都會事先和聖教打個招呼才會進谷,但是唐如影想來就是個不論輕重的主,自從見了寧嘉一次,便經常登堂入室。後來,先是利用了寧嘉的院中的侍從若華,年幼的小侍從未經歷過感情之事,便輕易地被俊美的少門主俘獲了身心,後來便傻傻地将教中的秘密全盤托出,甚至在情人的唆使慫恿之下,盜取了寧嘉身上所藏之毒的解藥。于是,在某個月黑風高夜,一切準備就緒後,寧嘉便落入了唐如影手裏。
懷抱着冷峻的黑衣教主,唐如影的心不可謂不激動。但是此時此刻,若要鞏固唐門和聖教聯盟,唯有聯姻。可是,此時的寧嘉教主對她并無感情,那麽,就只有先讓教主懷上唐門和聖教的小孩了。至于感情這種東西,婚後慢慢培養不就有了。獵豔無數閱盡群芳同時有過無數被人追着還情債經歷的唐少門主如是想着,面對未來露出了陽光般的燦爛笑容,但是,她卻忘了,寧教主并非她以往見過的良家少男和名角小倌,所以,吃癟完全是自找的。
唐如影絲毫不在意寧嘉的冷淡态度,只是徑自說着,“吃飽了嗎?吃飽了的話,我不介意再來幫你消消食。”
寧嘉頓時一僵,身子慢慢往外移動,正要抽出藏在袖中的筷子刺向身子往前傾的唐如影,卻發現身體綿軟,完全動不了,他怒視着唐如影,“你在菜裏下了藥?”
唐如影慢慢靠近,抱起渾身無力的教主大人,沒有反抗能力的教主,果然讓人食指大動啊,“都吃了這麽多次虧?怎麽還犯傻呢?別擔心,我會一如既往地對你很溫柔的。”
無視面前那張怒氣橫身的俊容,她再一次不容抗拒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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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嘉,你就放棄吧,你永遠也逃不過的。
………………
顏善琪打開門的時候,迎面便砸來一個枕頭。
伴随而來的是賀寶寧的大聲抱怨,“你還知道回來!”
顏善琪忙接住枕頭,幸虧她有先見之明,把瓷枕都換成了軟枕,要不然,這不又得摔一地瓷片。
“還在生氣?”顏善琪小心翼翼地湊過去。
賀寶寧別過臉。
顏善琪嘆了一口氣,扳過他的臉,定定地看着他,“你在擔心什麽呢?恩?我一定會回來的,這次我是為了救人,不會出事,你放心。”
賀寶寧委屈地看着她,“我不能跟去嗎?”
顏善琪堅決地搖搖頭,“不能,我這又不是去玩,你以為咱們一家三口出游呢?大寶還這麽小,爹爹平日裏要忙着店裏的事,要是我們都走了,那大寶誰來帶呢?”
賀寶寧剛想開口,顏善琪連忙用手指封住他的微張的嘴,“大寶還這麽小,要是完全交給筱筱他們帶的話,回來的時候說不定連爹娘都不認識了呢。她還這麽小一只呢。”
“那……”賀寶寧拿下她的手,十指交纏的握着,歪頭想了好半天,才道,“那我們帶她一起去不就好了嗎?”
顏善琪不贊同地看着他,“路途颠簸,這次又這麽趕,大人恐怕都會有點虛脫,你覺得大寶能受得了嗎?”
“但是,,,,,,”
“好了,”顏善琪截斷他的話,“聽我的話,這次真的不能帶你去了。你還是好好留在家裏帶着打包一起等我吧,聽話!”
賀寶寧将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一臉幽怨,“每次你在外面的時候,我都只能在家中等候你的消息,這種心情,你知不知道很難捱啊?每天盼望着你回來,結果你一直回不來,我就一個人,等啊等,等啊等,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顏善琪安慰地撫摸着他的頭發,“我知道,這次我也不太想去的,但是,既然爹都答應了,總不能說話不算話,商人最重信譽了,不是嗎?”
“……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不可以跟上次一樣。”
“恩。”
“我和大寶在家裏等着你。如果你一個月後還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恩?一個月,不大可能啊,你以為是信鴿呢?我們快馬加鞭過去,都要大半個月呢。”
“那,兩個月?”
“恩,我們約好了,兩個月之內我絕對會回來的。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起來趕路呢。”
早晨的空氣總是特別清新,顏善琪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哈了出來。
大概是昨晚鬧的晚了些,出門的時候賀寶寧睡得很沉,大寶也睡得四仰八叉的。在父女兩額頭上一人親了一口,顏善琪才放心地出了門。
最後看了一眼賀府朱紅色的大門,顏善琪揚起手。
“出發!”
一群青衣人駕着馬,浩浩蕩蕩地向城門飛奔而去,卷起重重煙塵。
…………………
“快去看看,人來了嗎?”“是!”
依雲焦急地走來走去。
不一會兒,來人飛奔回來,“回代教主,還沒有。”
依雲揮揮手,“再探!”
“是!”
依雲心中煩躁不安,哥哥被抓已經兩個多月了,好不容易請顏善琪出馬了,但是現在還在路上。前天就來飛鴿傳書說是還有兩日便可到,怎麽還沒來呢。
而此時寧淇安也湊熱鬧地大哭了起來。依雲抱起他輕輕地搖着,“安安乖,不哭啊,不哭不哭,姑姑來看你了知不知道,不哭哦。”
見到寧淇安還是大哭不止,他轉頭看着旁邊的小侍,“上一次喂安安是什麽時候?”
“一個時辰之前。”
“這樣啊,他大概是餓了呢,你先給他把尿,等一下再喂他喝羊奶吧。”
小侍依言告退。
依雲心事重重的坐下,這些日子以來,因為哥哥的事情,一直忙得焦頭爛額的,連安安也無暇顧及。
自從寧嘉被抓走以後,教中那些有異心的人也漸漸露了頭,大概是想趁着寧嘉無力自保的時候,奪取聖教的大權。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0 章
依雲雖然以教主親弟的身份暫時代理了聖教的事務,但是心有不甘者大有人在。依雲一邊忙于鎮壓教中的反叛勢力,一邊還要打探寧嘉的消息,雖然已經探得下落,但是對方是唐門的繼承人,手中甚至還有教中那些聞名于世的劇毒的解藥。而囚禁寧嘉的那地方其實就是聖教的禁地,原本是用來關押教中犯錯的弟子的,如今守衛森嚴。依雲曾派人去試探虛實,但是卻遇上了唐門的霹靂彈,大家損失慘重,死傷無數。那唐如影也不知道想做什麽,雖說将寧嘉抓走了,但也沒提出別的要求,倒讓依雲不知如何是好了。
而依雲雖然将此事告知了唐門,但是門主現在身染重病,唐門裏面為了門主之位,也是水火不容之勢,內部争鬥得厲害,根本沒人肯出面來解決眼前的這檔子事。為今之計,只有等候顏善琪的救援了。
原本他也不想再麻煩顏善琪的,奈何他所認識的有權勢的人,除了賀家,就沒別人了。唐門按理來說是他的娘家,但是從小就流落外地,和唐門之間也僅僅停留在回到聖教後,和唐門門主唐婷的一面之緣上而已。
正愁眉不展時,門人來報,說是探到顏善琪等人已經到達迷霧谷外。
依雲大喜過望,親自前去迎接。之前因為也答應過賀維以迷霧谷陣法之謎,交換賀家的助力,此時也是告知謎底的時候。比起唐門,他現在更相信那個曾收留他,曾讓他愛過的顏善琪。有些事情總需要賭一把,而他,依然相信,現在的顏善琪,還是當初的顏善琪。
身下的馬匹嗒着腳,低低嘶鳴着。大腿根部隐隐作痛,大概是這些日子騎馬而導致的水泡又給蹭破了,便又癢又疼。但是對方還沒有前來解開陣法,他們便不得其門而入。顏善琪只好挺挺上身,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
大約等了一炷香餓功夫,眼前的迷霧漸漸散開,光明重現在眼前,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地向遠方延伸着,而依雲,正孤身一人,出現在小道中央。
“小顏,你來了。”
“恩,”顏善琪點點頭,“現在情況怎麽樣?”
依雲搖搖頭,“不太清楚,我哥被抓了兩個多月,我打探不到他的情況。不過,對方既然按而不發,至少說明,我哥還活着吧。只要還活着,比什麽都好……”
“希望吧,雖然我對他印象不好,但是,也沒到希望他死的程度。禍害遺千年,你哥應該還活得好好的呢。”顏善琪撇撇嘴。
依雲無奈地搖頭,“你還在記恨我哥抓走你的事啊?”
“……我才沒有。”
“我記得,他可沒有對你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若非如此,我就不會站在這兒了。好了,敘舊的話,有機會再說,現在,你是不是該讓我們進去了呢?”
依雲讓出道路,“各位,請!關于陣法之謎,在你離開之前,我會告訴你的。”
“恩。”
……………………
“你是說,唐門的人不打算出手?”聽完依雲的講述,顏善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恩,唐門現在正在內讧,沒人想淌這渾水,我親自拜訪了很多次,每次都是推說家主病重。”依雲也是一臉沉重。
“這樣啊,照你的說法,唐如影和她大姐唐如風互不相讓,但是唐如風雖說是庶出,其在唐門的威望遠高于唐如影。而唐如影因為是嫡出,所以在繼承門主之位上面,遠比唐如風有優勢,不過,除非她在唐門主過世之前即位,木已成舟的話,其他人也沒辦法了,否則......而且,現在的唐門,除了唐如風對門主之位勢在必得以外,有些長老也對門主之位虎視眈眈。這些人,在門主未過世之前,都不會讓唐如影活着回到唐門的吧。”
“那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把哥哥救出來呢?”
“你不要着急,或許,唐門的人,原本就是忌憚聖教和唐如影結為聯盟,但是以聖教現在兵分兩路的狀況太看,也許結不成聯盟,反而結仇了呢,所以他們才一直坐山觀虎鬥,觀望事态發展。要麽就是聖教先分崩離析,要麽就是唐如影和聖教結成聯盟,無論哪種情況,他們都可以到那個時候再做出行動。”
“那這要怎麽辦呢?我怕哥哥等不及啊。”
“如果,我們主動和唐門聯手呢?”
“唐門都不肯施以援手,這可能嗎?”依雲憂心忡忡道。
顏善琪一臉高深莫測,“那是因為你用錯了辦法,我說的聯手,是指和唐如風聯手。無論如何,比起其他人來,唐如風都比較名正言順。如果我們公開表示支持唐如風,作為唐如風的後援力量,你覺得唐如風會不答應嗎?然後我們就和唐如風做個交易,很簡單,我們幫她奪得門主之位,幫她清理門戶,然後,她得幫我們救出寧教主。既然唐如影用的是唐門絕技,那就讓他們唐門自己拼個你死我活去,我們的目标只是救出寧教主而已。”
“好的,我聽你的。我這就去派人去見唐如風。”依雲立馬便要動身。
“等等,”顏善琪喊住她,“記得以聖教的名義。”
“恩,我知道。”依雲用力點點頭。
唐如風很快便依約前來,顏善琪以賀家的名義與她會面。雖然賀家在川地無人知曉,但是在江南一帶卻是家喻戶曉,聲名赫赫。唐如風多少有點忌憚,畢竟她沒有必要與賀家結仇。統一陣線聯盟很快達成,畢竟這對唐如風來說利大于弊,平白多一筆助力,誰不高興呢。她只需要到時候把唐如影交給聖教處置即可。
為了以防叛亂的教衆在營救過程中從中作梗,顏善琪當機立斷,先聯合依雲,幹脆利落的抓了所有有異心,試圖通風報信的人。教內禁止傳遞消息,互通有無。派人重重把守關押重地,杜絕一切探視人員,确定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
翌日,唐如風便秘密帶人進入聖教,和顏善琪等人一起包圍了禁地。
起初顏善琪還試圖對院中的人喊話,但是沒有人來回應。既無法确定寧嘉的安危,又得不到對方的回應,顏善琪只得強行硬攻。
院裏的人往外扔炸藥,外圍的人便往裏扔炸藥,裏頭的放毒藥,外面的人一邊解毒,也一邊往裏投毒藥。如此你來我往,外圍的人,人多勢衆,而裏頭的人因傷亡人數衆多,且比較集中,戰鬥力漸漸松懈。趁着此契機,大家一舉突破了重圍,沖進了小院。先是綁了或是負隅頑抗或是往外逃竄的人,然後将屋內屋外仔仔細細地搜了個遍,卻沒找到要找的人,只發現了一條地道,不知通向哪裏。
地道僅容兩人并行,顏善琪帶頭鑽入地道,身先士卒,其他人緊跟其後,越往裏走,泥土的腥味越重,原本用來照明的火把也漸漸微弱。到了後來,又漸漸有淡淡的硫磺味道侵入鼻尖,不好,這地方恐怕埋有炸藥包,顏善琪連忙轉身大喊,“快熄滅火把,這裏有炸藥。”大家一聽,紛紛把火把直接插入身邊的泥牆裏頭。
顏善琪這才松了口氣,不禁暗道,這個唐如影好毒的心機,想到黑暗的地道裏大家定要用火把來照明,居然還撒上炸藥粉末,若是一不小心點燃了,大家還真是自掘墳墓了。
由于火把已經滅掉,想到前方可能還有炸藥,大家便不敢再點燃火把,于是便都抹黑前進。這地道大概也是新近挖出來,泥土還很清新,而且還很濕滑,大概還長有苔藓之類的,摸上去光溜溜的,腳底下的觸感也十分不平整,坑坑窪窪的,手要是放錯了地方,便會撐不住牆壁,身體也容易滑倒。
幸虧前行不久以後,前方便開始有亮光,終于到出口了!
走到出口的時候,顏善琪卻莫名的一陣熟悉。
眼前的水簾,以及透過水幕依稀可見的森林,這不正是當初自己從迷霧谷中出來的路嗎?當時她急着離開,所以并沒有注意小吉床底下的地道通到水潭以後,竟然還有另外的洞口通往聖教。
想了想,顏善琪便吩咐隊伍分為兩撥,一隊離開水潭,去森林的方向追蹤,另外一隊人馬攀着石頭,去另外一個洞口,去迷霧谷追蹤。
于是,至此兵分兩路。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1 章
闊別數月,再次進洞以後,顏善琪才往前走了幾步,便又默默地退了回來。
她扭臉看着旁邊的聖教教衆,“不好意思,麻煩問一下,還有多餘的驅蟲藥嗎?”
教衆甲:“……”
教衆甲從懷裏掏出一個綠色的小瓶子,“給你!”
顏善琪接過,毫不客氣的把全身塗抹了個遍,才跟在後頭進了洞。
大概是這次來的人多,周圍都有人,所以這地方看起來也沒那麽陰森恐怖。
到了終點以後,只見其中一個教衆摁了一下牆壁上的開關,那牆壁便由上往下,一格格慢慢突起,原本攀附在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蟲子便也一層層往下掉,顏善琪看得一陣頭皮發麻。
“隆隆”的聲音響了一陣後,牆壁也停止了動作。現在這面牆壁倒像是一層臺階一般。大約是頂端塗抹了什麽東西,沒有蟲子往上跑,于是大家拾級而上的時候,便經常有蟲子爬到鞋子上來。聖教的人大概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所以淡定自如的往前走,因為鞋上也塗抹了驅蟲藥,蟲子一爬上來便又急着下去,如此便到處亂竄。往往大家一腳踩下去便是一鞋底的蟲子屍體,于是,片刻之間,大家的鞋底下便一片“咯嘣咯嘣”的聲音傳過來。
賀家的人對此非常不适應,一邊皺着眉頭走路,一邊還要不停地将爬到鞋子上的蟲子抖掉,等他們出了地洞以後,聖教的人已經等了好半天了。大家将這座小院裏裏外外再次搜查了個遍,還是沒發現唐如影和寧嘉兩人的蹤跡,大家一起出了院子,正準備去村子裏的其他地方尋找時,卻聽到遠處傳來炸藥聲,顏善琪和影六面面相觑,下一刻便立即沖往事發地點。
一群人圍在一起,人聲嘈雜,還隐隐夾雜着争吵聲。
若華雙眼噙淚,嘶聲道,“你答應過我不傷人的。”
唐如影一手抱着被喂了軟骨散的寧嘉,一手握着霹靂彈,防備的看着衆人,一臉陰沉,“如果他們不擋我的路,我本來不想傷人的。”而寧嘉始終面無表情。
周圍的人圍成一個圈,即便他們已經有幾位村民被霹靂彈炸死炸傷了,他們卻依舊沒有退縮。在他們眼裏,寧嘉給了他們一個安穩的居住地,他們對寧嘉和聖教從來都是感激不盡的。但是,這個人竟然敢挾持他們的教主,簡直不可原諒。
顏善琪領着衆人,分開人群站到唐如影面前,冷眼瞧着她,“放開教主吧,你逃不掉的,我們這麽多人。”
唐如影眯起眼,“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趕緊放了教主才是正經。”
“……小顏……”一直沉默不語的寧嘉此時才吐出兩個字來,眼裏閃着驚喜的光芒。
這一舉動便立馬惹怒了唐如影。原本她還不确定,現在她倒是萬分肯定了,這個人就是寧嘉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吧。寧嘉永遠不知道,他自己在睡夢中經常喊出的便是這個名字。妒忌和憤怒一下子吞噬了她的心,她冷笑道,“原來你喜歡的就是她?”
顏善琪一愣,頓時有些措手不及,她從來不知道,寧嘉對她居然抱着這個念頭。而寧嘉近乎默認的安靜,便證明這,的确是真的。
唐如影死死地盯着寧嘉,“這些日子以來,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寧嘉冷哼道,“我永遠不會喜歡你!”
唐如影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向來疼愛自己的母親如今病卧在床,或許已經撒手人寰了,而自己身為人女,卻不能回去陪在床前以盡孝道。同母異父的姐姐,卻急欲将自己除之而後快,這輩子唯一愛上的人,卻不愛她。她厲聲道,“你喜歡她是不是?那麽,如果她死了呢……”話未說完,她便伸手抛出一個霹靂彈。
見霹靂彈抛出,周圍的人紛紛往外擴大了一圈,顏善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一人卻閃身擋在了她面前。一聲轟隆響過後,那人便軟軟地倒在了她面前。
“你……”顏善琪單膝跪在地上,雙手托住那人,“為什麽?”她并不認識這個人。
那人搖了搖頭,衣襟已經被鮮血浸濕,腿部已經有明顯的炸傷,傷口深可見森森白骨,手腳不停抽搐着,嘴裏還不停地冒出鮮血,“我……不是……為你……我……我是……為了……”他的目光轉向唐如影,眼裏盡是癡纏和不舍。
唐如影也僵住,她從沒想到自己的霹靂彈竟然會傷到若華,趁着她分神的片刻,便有人繞到她身後,迅速拿住她,救下寧嘉。唐如影仿佛毫無知覺一般,默默地任由對方動作,只是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若華,“為什麽?”
“我……只是……不想……你再……傷人……我……是在……這裏……長大的……”
被教衆為了解藥的寧嘉這時也開始慢慢恢複力氣,任由屬下攙扶着,他冷冷地看着若華,“若華,我聖教待你不薄,自你五歲入教,便一直跟在我身邊服侍我,你為何要背叛我?”
鮮血不斷從他的嘴角溢出,“教主……”若華斷斷續續道,“我……沒有……背叛……你……我……只是……幫助她……而已……我……不悔……嘔……”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着,終于噴出一大口鮮血,眼睛睜的大大地,手慢慢擡起,像是要觸摸什麽一般,終于還是沉了下去。
“若華,若華,你醒醒,你醒醒……”唐如影像是被什麽觸動一般,一個勁兒地想往若華的方向沖。
寧嘉大手一揮,“堵上她的嘴,打暈,帶走!”他轉過頭看着死去的若華,就算是臨死之前,他的眼裏也滿是深情無怨,“不悔嗎?”他喃喃道,若有所思,最終還是轉身離去了。
既然若華說是生在這裏的,那便讓他埋葬在這裏吧,于是,顏善琪将若華的屍身交給了迷霧谷的村民們。
…………………………
地牢裏沒有燈光,陰森得恐怖。
唐如影靜靜地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麽,久久沒有動靜。
牢門傳來打開門鎖的聲音,她沒有回頭,“你是來處置我的嗎?”
寧嘉将一個小罐子扔給了她。
“這是什麽?”
“若華的骨灰,以及,你孩子的骨灰。”
“……你說什麽?”唐如影渾身一顫。
“你沒聽錯?你的霹靂彈,不但炸死了若華,順便也帶走了你的孩子。”寧嘉冷笑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唐如影渾身顫抖着,手顫顫巍巍地捧起那個罐子。
“有什麽不可能呢?我可不信你沒有碰過他?或許他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也或許他知道了卻不想告訴你?若不是大家為他整理遺體時,發現了他腹上的孕紋,誰都不知道他居然還懷了你的孩子?真是可笑,你千方百計地想得到我,不就是為了孩子麽?現在,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感覺是不是很後悔,很難受呢?”
“……不……不……這不是真的……”唐如影一臉痛苦地伏在小罐子上,“……這不是真的…….”
寧嘉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意,“這下子,你終于能感覺到痛苦了吧,我很高興,你終于明白了我被迫委身于你時的痛苦和自厭了吧。”
唐如風嘴角抽搐着,她想起了自己初次見到那個少年的情景,送茶的少年和急着出門的她無意中撞到,一襲青衣在這滿園的黑色中分外青翠欲滴,少不經事的少年,正處在花開待折枝的年紀的少年,讓她多年的獵豔技巧施展起來易如反掌。在探知少年竟是寧嘉院裏的小侍時,她便起了意,輕易地就将墜入情網的少年弄到了手。
失了身心的少年此後對她更是言聽計從,傻傻地将所有事情托盤而出。即便在她親手從房中抱出寧嘉時,少年也只是一臉的震驚,後來便默默地跟在身後,不知何時,總是盤旋在身邊唧唧喳喳的少年似乎多了心事一般,少言寡語了起來。她的心一直被寧嘉占據着,從沒有對那個少年有過片刻的另眼相待,但是,少年卻在她衆叛親離的時候,一直陪在她的身側。
直至少年忽然的凋零,才讓她明白,自己其實早已習慣了那個少年的陪伴。伊人已逝,芳蹤難覓,與親人不得相見,親姐恨欲殺之,心上人對她橫眉冷對,而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默默成長的小小稚子竟也無意中夭折,重重打擊之下,她便覺得生無可戀。
“你想讓我怎麽死呢?”她喃喃道。
一杯盛着暗紅色液體的酒杯遞到她面前。
“喝了這杯毒酒,你就可以下去陪他們了。”
“在臨死之前,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有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喜歡過我?”
“絕對沒有!”
“是嗎?”她低低道,如此,那我只願來世不再見你,一見寧嘉誤終生,那便再也不見了罷。她仰起頭,将毒酒一飲而盡。酒杯跌落在地,腹中一片絞痛,鮮紅的液體從嘴角流出,眼前一片發黑,她卻忍不住微笑起來,若華,若華,我來陪你了,我來陪你和孩兒了,別怕,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2 章
皎潔的月兒懶懶地挂在夜空中。
微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
幽幽的琴聲,纏纏綿綿地萦繞着寂靜的山谷中,餘音繞梁,不絕于耳。
湖心亭燭火通明,映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顏善琪舉起酒樽,“為我們這次合作順利,幹一杯。”
唐如風收回流連在舞男妖嬈的腰肢身上的視線,朗聲道:“這次多虧了顏小姐,另外還有寧教主,”她看向寧嘉,“我唐門才得以抓住唐如影,清理門戶。”
顏善琪暗笑,雖說自己的初衷就是幫助唐如風奪得唐門,但是肉還沒吞下去,這位唐如風倒是先以唐門之主的身份顯擺于人前了,心裏雖然有些想法,臉上倒是仍舊堆着微笑,“哪裏哪裏,唐少主過譽了,若不是唐少主傾力援助,想抓到唐如影恐怕沒那麽容易。如今唐如影已死,唐少主也少了一個競争門主的對手,寧教主也安全回來,這真是皆大歡喜,唐少主,您說是嗎?”
唐如風拊掌大笑,“我就喜歡顏小姐這點,說話實誠,來,喝酒,喝酒。”
寧嘉仍舊是一臉冷漠,就算現在人已經安全,也沒見有多好的臉色。
“寧教主?”顏善琪疑惑的看着他,好像,今天晚上寧嘉一直沒怎麽開口,現在居然還在發呆。
“……恩?”寧嘉似是被驚醒一般,視線擡起頭,這才發現面前有一杯酒。
唐如風握着酒杯定定地看着他,“寧教主這是……?”
寧嘉這才端起面前的酒杯,自他入席開始,他便未曾嘗過一口,但是此刻唐如風都向他敬酒了,這杯酒也不能不接,他仰起頭,一口氣喝幹,将杯口朝下,示意一滴不留,“唐少主,請!”
唐如風贊賞地看着他,“寧教主,好酒量,”說罷也一飲而盡。
幾人一直到深夜才散席。
……………………………………
雖說唐如影已經死了,但是寧嘉心裏卻一點也沒有輕松下來。
白日裏被救回來以後,他第一件事就是殺了唐如影,随後便叫人擡了熱水到房裏,仿佛是要将這些日子遭受的屈辱全部洗盡一般,他整整刷洗了三桶水,直到皮膚都紅透,甚至被水浸得發皺才作罷。
這些日子除了起初被鎖鏈鎖着,後來倒是沒有被鎖住,只不過飯菜裏都被下了軟筋散,想跑也跑不掉。也沒有受什麽刑罰之苦,但是,對于一個男子來說,最大的屈辱莫過于失身給自己不喜歡的人了。他這個人啊,也做不來一哭二鬧三上吊之類的事情,對于這種痛苦,只能諱莫如深的深深藏在心中,無人可訴說。
若是僅僅只是這樣便罷了,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好像是懷孕了。
腹部隐隐約約有一條白色的紋路,并不清晰。而這樣的紋路,他白日裏才在死去的若華身上見過,當時自己口口聲聲跟唐如影說什麽“你千方百計地想得到我,不就是為了孩子麽?現在,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感覺是不是很後悔,很難受”之類的話,卻沒想到一語成戳,現在卻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了那個人的骨肉。
毫不猶豫地,寧嘉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不要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來源于那個給與他莫大屈辱的女人,他根本不想留下來。
但是他是教主,他有為聖教傳承香火的義務,本來,除了顏善琪,他沒打算過和別的人生小孩。但是,小顏就算是在那樣的狀态下,也不肯要他。而自己,卻在這樣的情況下,孕育了這樣一個不受期待不被祝福的胎兒。如果,如果這是小顏的,該有多好?他狠狠地抓緊木桶邊緣。
無論如何,這件事暫時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如果自己不要這個孩子,那麽以後還是得有個孩子來繼承教主之位,那麽就讓上天決定這個孩子的去留吧。
于是,寧嘉對外聲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