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不知為什麽,厲夏本能地覺得有點不安。她示意家人不要出聲,悄悄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去,頓時驚訝不已。心裏猶豫了一下,然後迅速拉開條門縫,擠出一句話,“孟旸?你來幹什麽?”或許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生硬,她又多說了句,“今天除夕,你怎麽不在家過年?”

孟旸果然還和厲夏以前的印象一樣,嘴唇蠕動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

厲夏實在無法讓一個算得上生死與共的朋友冷在門外,尤其是在應該全家團圓的除夕夜。她探頭看看四周,見确實沒有異常,一把将孟旸拉進來快速關上門,然後指着餐廳的一桌子菜問,“吃了嗎?”

見孟旸搖搖頭,她搬過一張椅子,拿了碗筷,向家人介紹了來人,又指了指椅子說,“坐下一起吃吧。”孟旸也不客氣,向厲林兩家的長輩禮貌地打了招呼。

厲林兩家的長輩曾經從厲夏的敘說中聽過孟旸,對這個腦筋有些轉不過彎的孩子挺有好感,畢竟誰家的父母都喜歡自己孩子有個老實的朋友,很顯然,孟旸足夠“老實”。

由于孟旸的存在,厲夏失了興頭,雖然一家人仍歡聲笑語,但多少還是有點異樣。

吃到一半時,孟旸忍不住問了聲,“為什麽讓林小寒坐在這裏?她不是在昏迷嗎?”

厲夏心裏那個氣啊,這家夥腦袋不好使,好奇心倒是挺重。她敷衍地說了句,“為了團圓。”她不能告訴家人,林小寒可是會有短暫清醒的。她給孟旸夾了一塊紅燒肉,轉移了話題,“樓下有防盜門,你怎麽進來的?”

“有人出來,我就跟着進來了。”孟旸誠實地說。

做母親的比任何人都敏感自己孩子的情緒變化,厲母心眼比一般人多,女兒語氣中的一絲煩躁,眼神中的一抹不安,統統收入到厲母的眼中。她面上和藹地對孟旸笑笑,“來多吃點。你這孩子看着真讨喜。大過年的,怎麽不在家吃飯?到這來旅游的?”

孟旸如實地回答,“我是來找厲夏的。”此言一出,厲林兩家人都警覺地看着她。

“媽——”厲夏立刻插話,對她媽笑了笑,“孟旸她這個,她這個腦子不好,和她說話費勁,一般人理解不了。等會吃完飯,我來和她慢慢談。先吃飯先吃飯。”随即瞪了一眼孟旸,“怎麽堵不住你的嘴呢。趕緊吃,吃完我帶你下去散步。”

厲父有點急,“夏夏,有什麽事不能和爸媽說的。”

“爸媽,叔叔阿姨,你們都別急,真沒什麽大事。”厲夏耐下性子給四位長輩解釋,“你們想啊,要真有天大的急事,這家夥還能坐在這兒好好的吃飯?而且就她家的財富和人脈,有什麽事解決不了的?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有事,也不會讓她來,我和你們說過,她腦子不清楚,說什麽也說不清楚。行了行了,大家都先吃飯,吃完飯我和她好好說說,看看到底有什麽事,回頭我一定和你們說。”

話已至此,兩家父母也不再多說什麽,誰也沒心思繼續這個團圓的年夜飯了,只有不知愁為何物的小森林歡快地笑着。

匆匆吃完飯,厲夏安頓好林小寒,将孩子交給了父母,然後帶着孟旸下樓,來到小區放置健身器材的小廣場。除夕夜哪會有人來,路燈将她們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顯得特別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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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夏哈出來一口白氣,出神地盯着不遠處的虛無,呆滞了幾秒,然後機械地轉頭看着孟旸,問,“什麽事?”

“幫忙。”孟旸倒是幹脆。

“幫忙?”厲夏面露諷刺,“我這種人能幫什麽忙?能幫忙的小寒到現在還昏迷着,你難道要我的孩子幫忙?”

孟旸又重複了一遍“幫忙”,她顯然沒有準備、也沒有口才去回答厲夏的問話。

面對這樣的人。厲夏連生氣都氣不起來,“你找我幫什麽忙?先說好了,危險的,離家遠的,耗費精力和時間的,我統統不幹。”

罷頤擰!泵蠒D這種兩個字一說的态度,實在讓厲夏無奈,“找門?什麽門啊?鋼門、鐵門、木門?拜托了,你一次性将事情說清楚好嗎?”

孟旸終于蹦出了一句話,“就是我們上次穿過的門。”

厲夏煩躁起來,“我們穿過的門多了,你要找什麽門啊,”猛然,她反應過來,直勾勾看着孟旸,“你是說,在密室中莫名其妙出現的光幕門?”

孟旸點點頭,露出一絲笑容,“就是這個門。”

厲夏緩了緩神,搖搖頭,“那個光門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的,怎麽找啊?”

“不知道,”孟旸跟着搖搖頭,“找你幫忙。”

厲夏嘆了口氣,有些回過味來,“你幹嘛找我幫忙?”

“我們商量過了,你厲害。大家都說你變成怪物很厲害。”

厲夏“赫赫”冷笑了幾聲,突然換了個話題,“你是和季顏一起來的嗎?”

孟旸失落萬分,“我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顏顏。”

“沒找到季顏?”厲夏覺得奇怪,“怎麽會呢?你姐後來沒有派人去基地調查嗎?”

“基地空了,沒人。我和姐姐去看過,基地內部發生過劇烈爆炸,有很多廢墟,我仔仔細細找了,什麽人都沒有。”

厲夏有些驚奇地看着孟旸,“你好像智商提高了,我居然能聽懂你講話了。”

孟旸點頭,“嗯,我姐姐說,智商不高沒關系,情商高可以彌補。”

這話厲夏贊同。小學時她班上有個奇笨無比的同學,班主任婉轉地表達了該同學似乎有點智障、不适合學習的建議,如果不是國家強制九年制義務教育,估計這同學都會被勸退學。誰家的孩子都是寶,這家人不死心,到醫院測了智商,又找到了班主任,智商七十多,雖然有點低下但也在正常範圍內。這事鬧得沸沸揚揚,她那時只有十來歲,但也記憶深刻。去年時這同學陪着老婆來她店裏買衣服,講話一套一套的,令人刮目相看,果然社會才是最磨砺人的地方。而孟旸經歷過了這麽多事,尤其是尋找愛人時心裏和身體的雙重煎熬,更是能讓人迅速成長。想想她的林小寒躺在床上,再想想孟旸的季顏下落不明,只是“同病相憐”啊。厲夏頓時感覺和孟旸親近了不少,溫和地問:“那你怎麽不繼續去找季顏,讓我幫忙找光門做什麽?”

孟旸确實如厲夏所料成熟許多。以前是孟家太過于保護女兒,而季顏雖是她愛人,但也只會在生活上對她撒撒嬌,讓她做些家務而已,對外的待人處事一點也不會讓她操心。這就養成了她不通世故的低下情商,再加上智商也有點缺陷,外人看來當然就以為她是傻子。然而現在,即便她姐姐孟昕依舊想保護她,但為了尋找季顏,孟旸還是主動學會了和人打交道。這兩年多來,她不放過任何的線索,哪怕這線索只和季顏有拐彎抹角的關系,她都會親自去查去問。這種不得已的交流卻讓孟旸迅速地長大,只是對她而言,代價太大。現在一想到季顏就覺得心裏發堵,“找門就找顏顏的線索。”

“什麽意思?”

“三天前有人打電話給我,讓我去找門,回過去。”

“這和季顏有什麽關系?難道是季顏打電話給你的?”

“聽不出來是誰,打電話的人聲音很怪,他們說是用了變音器。”

“他們?還有其他人來了?”

“嗯,楊帆他們都來了。出了事,他們不敢出面,我不怕的。”

厲夏心裏一緊,“出什麽事了。”

“李彬死了。”

李彬就是那個會發光的男生,大家在山洞中生活的大半年,都很熟悉的。厲夏覺得心裏有些發寒,“怎麽回事?你別急,詳細地給我說說。”楊帆他們怎麽會和孟旸在一起,李彬怎麽會出事,她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又生怕孟旸說不清,她趕緊補充說:“從頭開始說,就從我離開你們後說起。”

孟旸低着頭想了一會,緩慢地說:“你離開後,楊帆他們不敢回家,我姐姐和姐夫就帶他們回了海陵市,住在郊區的一個小旅館裏。”

“等一下,海陵市?我好像記得季顏說過,是你的家鄉吧。”

“是的。”

“你繼續。”厲夏又鼓勵了一句,“你說得很好,就像這樣詳細,慢慢地說。”

“我知道了。我說到了小旅館。姐姐說,那個小旅館是以前她和姐夫的秘密基地,地點雖然偏僻但周圍道路四通八達的,如果被發現也好逃的,而且老板人也可靠。楊帆他們住下後也一直沒有發現什麽事情,大半年後有人見沒發生什麽事,就想悄悄回家看看家人。我姐姐開始不同意的,她說基地的人不見了,也不知道躲在哪裏,說不定在謀劃什麽,也說不定正找他們,要他們再等等,大家也同意了。又過了半年,快過年時,有人就非要回家。”

“回家?他們怎麽找借口?不怕家人懷疑嗎?”

“我也不知道。”

“好吧。那後來呢。”厲夏也不追究這個問題,蒙人找借口太容易了,畢竟像孟旸這樣的是少數,大學生撒謊的智商還是有的,尤其是在面對父母時。

孟旸又繼續說:“後來啊,後來我家出事了。我姐姐就變得很忙,就只有我姐夫來看我們。”

“姐夫?你說得姐夫是誰?我們?難道你沒回家,一直和楊帆他們住在一起?”

孟旸愣了下,估計是捋順了,才回答,“姐夫是朱琪。我沒回家,姐姐說家裏也不安全。”

朱琪這個名字厲夏還是有點印象,不過她關心的是後面一件事,“你家不安全,為什麽你姐姐還帶大家會海陵市?”

“姐姐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廣達制藥廠的大本營就在海陵市,一旦有什麽情況,我們也芎芸斓玫較ⅲ塘慷圓摺!

“這麽說你們一直都在監視廣達制藥?”

“是姐夫派人在悄悄地監視。”

“發現了什麽嗎?”

“沒有。可是姐夫說很奇怪,廣達制藥不像是正常的工廠,兩年多來只見到極少數貨物進出。”

“那沒辦法進到工廠內部調查嗎?”

“姐夫說她試了好多辦法,找過頂級的黑客,退伍的特種兵,都不行。”

“小寒和我說過,基地的電腦內部有一定的智能,不是現在科技能比得上的,如果廣達制藥真是基地的幕後黑手,就憑着那些異能者,再有能力的特種兵也不管用。我和你姐姐說過基地的水準,她居然還不死心。”厲夏暗自心傷,原來小寒已經教了自己那麽多事了。“那你說說,你家又出什麽事了?”

“我爺爺突然回到總部,要重新接管曙光集團。姐姐托姐夫來告訴我,千萬別回家,她暫時沒空來管我們,要我們小心。”

“那李彬是怎麽出事的?”

“姐夫說大家都去探親太分散,她沒有那麽多人手來保護大家,就讓大家輪流回家。爺爺是在半個月前回來的,那個時候正好李彬回家了。”孟旸現在真不簡單,敘述事情都知道該說前因後果了,果然磨難會讓人迅速成長這句話确是真理,厲夏不由感慨,繼續聽孟旸說:“每次大家回家,姐夫怕有危險,都會派兩個人暗中保護。十天前,跟着的人回來說李彬被殺了。他們說李彬是在要回來的路上被四個人劫持的,他們一直在暗中跟蹤,想找機會救出李彬。可是劫持的人到了偏僻鄉下的房子裏就沒出來了,第二天晚上時又來了一輛車,下來個女人提着個大包,後面跟着個男人,兩人進了屋就沒出來。第三天黎明時六個人都出來開車走了,就是沒有李彬。跟着的人分頭行動,一個進屋去看李彬,另一個去跟蹤那些人。結果李彬死了,跟蹤也沒跟住。他們說,這四個綁匪配合非常熟練,不是亡命徒就是經過訓練的,他們跟着的人都沒反應過來,還是看到李彬反抗的厲害才警覺的。”

雖然李彬也算是同伴,但厲夏真沒有傷心的感覺,她只疑惑一點,“李彬反抗?”

“大家也是這麽問的,如果是異能者劫持李彬,他不會反抗的。姐夫說綁匪要麽是沒有異能的人,要麽是其他沒有迷惑異能的異能者。可是楊帆說,其他異能者做劫持犯基本不可能,因為基地的老女人說過,異能都是主人加給他們的,大家其實都是試驗品,誰也不會去特地訓練試驗品殺人綁票的。”

“不管是誰劫持李彬,也不管他如何反抗,面對四個人他都是應該處于弱勢狀态,為什麽綁匪要殺人呢?而且還是在兩天後?難道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

“我姐夫也是這麽問的。可誰也不知道。跟着的人将李彬的屍體運回來了,他們說綁匪絕對的老手。沒有聽到槍聲,肯定是裝了□□。從子彈上看,槍是什麽什麽型號,我記不得了,反正他們說是專業配備。還說一槍斃命說明槍法不錯,選擇路線說明經驗老道,還說什麽的,我記不清了。”

“這麽說來,這些暗中跟着李彬的人也挺專業的,怎麽會沒跟住綁匪呢?”

厲夏這一問提醒了孟旸,“對對對,他們還說綁匪輕易擺脫跟蹤很專業。”

厲夏又問:“那就沒有其他線索了?”

孟旸搖搖頭,“姐夫立刻讓人查了車牌,是套牌,真正車牌主人就是個普通人。她又讓黑客進入什麽系統,去查了路上的攝像頭,可是那個車到了個盲區,就不開出來了。姐夫派人去看了,五天前那人來彙報,車子停在那兒,人沒有,沒線索了。姐夫的朋友,就是那幾個黑客,他們說進出的車輛人員挨個的細查,一定能發現線索,但是工作量太大,要充足的時間。可是我們沒有時間了。”

厲夏緊張起來,“怎麽沒時間了?”

“姐夫安排在小旅館周圍暗中保護我們的人說有異常,杜宏偉你知道的,他視力好,也發現有鬼鬼祟祟的人出現,我們肯定被發現了。大家和姐夫商量了一下,我們要離開旅館。”

“奇怪,基地已經兩年多沒有動靜了,怎麽這時候又出現了?”厲夏驚疑不定,“你們肯定是基地的人?”

“不知道,但姐夫和大家都說小旅館不能待了。”

“然後你就接到了電話,讓你找門?”

孟旸又“嗯”了一聲,“離開前,有人打電話給我,說,孟旸,找到門回基地救人。”

“直接說出了你的名字,看來是你的熟人。你的手機號碼有誰知道?”

“大家都是這麽問的。我的手機是到小旅館後姐夫重新給我辦的,除了姐姐姐夫誰都不知道。姐夫讓朋友給我的手機加密了,不會被追蹤的。”

“萬一季顏想找你不知道手機號碼怎麽辦。”

“我的手機砸了,在山洞的時候我和顏顏說過,她可以打我家的電話,我姐姐的電話,她都知道的。”

厲夏來回踱了兩步,盯着孟旸,問:“就這麽短短一句話,你們就願意去找那個莫名其妙的光幕門?而且這麽莫名其妙的電話你們就能信?”

“不信。”孟旸老老實實地回答,“大家都讨論過,門肯定就是指光門,不然,也沒什麽奇怪的門了。那個門能回到古代,那個人說得回基地,很有可能是回到過去的基地。但是大家都不相信打電話的這個人,說現在還是小心些,怕是陷阱。”

“回到過去的基地救誰?”厲夏眼神中忽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她看着孟旸,語氣有點興奮,“你想去?”

“我要回去找顏顏。”孟旸堅定地說,“顏顏是那個時候不見的。”

“蠒D你聰明了。”厲夏終于有了點笑容,随即又微微皺眉,“只有你一個人願意去找門?”

“不是的,大家都來了,他們怕和李彬一樣,都不敢出來,我不怕,我來找你。”

“他們都不相信,還願意和你一起找門?”

“姐姐說現在公司情況不明,我們家周圍也發現了許多奇怪的人,她怕有危險,就讓姐夫帶了一半人去保護我爸媽了。我本來也要回家,可我姐姐說,讓我和她分頭行動,她負責保護爸媽,我負責找幕後黑手,只要能找到黑手,所有人都安全了。”

厲夏撇撇嘴。這借口找得也只有孟旸能信,就孟旸這樣的能找出什麽幕後黑手。從孟旸姐夫能帶走一半人去保護孟家這點來,孟家肯定已經自顧不暇,怕有人将他們孟家一鍋端,放孟旸在外面比在家裏更安全,孟昕心思可活絡得很,果然孟旸還是智商不夠啊。又繼續聽孟旸說:“前天我姐夫才走,晚上的時候壞人就來了,保護大家的人說讓我們先走,還說這幫壞人看樣子不像是來綁人,像是來殺人的。”

“你不是不怕死嗎?那些歹徒對你沒撤啊,你怎麽會逃的?”厲夏知道孟旸的死腦筋,遇到危險這種人可不會跑的。

“是楊帆死拉着我。他說我不怕死,但是會被抓的,被抓就會被關起來,關起來就不能去找顏顏,也不能找到黑手了。”

說了半天,厲夏總算明白了來龍去脈,“你們逃出來後沒地方去,幹脆決定和你一起去找門,是不是?”

“大家都說反正沒有活路了,不如搏一搏。”

“搏?”厲夏冷笑,“想搏還害怕,還只讓你來見我?就騙你這個。”她到底沒将“傻子”這個詞說出來,語氣譏諷地說:“怎麽,我變成怪物,他們不害怕嗎?”

孟旸認真的地說:“我不怕。”

“廢話,就你這種德行,想怕也怕不起來。”面對孟旸,厲夏連火都發不出來,她有些煩躁,“行了,我考慮一下。”她轉身要走,被孟旸一把拉回,塞給她一部電話。她知道這就是所謂的加密電話,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孟旸趕緊走。

回到家,厲林四位長輩已經将飯桌收拾好正等着呢。上樓梯的時候,厲夏就想好了如何解釋,“她愛人不見了,請我幫忙找人。”

厲林四位長輩哪能輕易被她糊弄。厲母最精明,首先問:“你不說她腦筋不好嗎,她家不是有錢嗎?怎麽不派人去找,讓她大過年的來找你幫忙尋人?”

厲夏最怕的就是她媽,讨好地笑笑,“她愛人也是和我們一類的,和我們一起出逃的,我以前說我和小寒的事情時不是提到過一個叫季顏的嗎,就是要找她。”

“季顏不是個女的嗎?剛才那女孩的愛人是女的?”林母被這話題引了去。

這種故意偏離話題的小把戲哪能糊弄了厲母,“不管她愛人是男的女的,你別轉移話題,快說。”

厲夏暗自抹了把汗,急中生智,“媽,這大部分家庭就不會同意女兒找個媳婦吧,她家這種豪門更不能同意了。那個時候她來基地救她愛人,其實就是偷跑出來的。我和你們說過的,我們逃跑的過程很驚險,她愛人那時候走散了,她被她姐姐找回家了。她一直在鬧,她家人這麽寶貝這個小女兒,當然是屈服了,不過這兩年多來她家派了很多人去找,但就是沒消息。你們也知道,她腦子不好一根筋,這麽長時間沒有愛人的消息,她哪能在家裏待得住,這次她又是偷跑出來的。”

厲母對女兒的話不屑一顧,“都偷跑過一次了,家裏還不防着點?那麽大的豪門就沒人保護着?腦筋不好還能不驚動任何人就偷跑出來?你可別和我扯瞎話,你是我肚子裏生出的,你肚子裏有幾只蛔蟲我清楚的很。”

“媽,”厲夏渾身冒汗,面上卻裝作無奈,“你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這個孟旸她的異能很奇特,她刀槍不入,用炸彈炸都能毫發無損。她上次是怎麽偷跑的?你知道嗎?她說要去爬山去散心,她家人就派保镖跟着,結果怎麽着,她直接就跳下山崖。她這樣的異能,想逃跑還不容易,去商場購物直接跳樓,或者直接沖進快車道,再或者直接跳車,根本不用費腦子,傻子都能想到幾十條。防不勝防。”她暗自慶幸,在山洞時季顏和孟旸你侬我侬互訴衷腸時曾提到過跳崖這事,她不經意路過時聽到過,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的變得敏感了,根本沒多心。

見母親還是不信,厲夏立刻發誓,“媽,你要再不信,我馬上把她喊來,當場砍幾刀給你看。”

“那她幹嘛找你幫忙?”厲母慢悠悠又來了一句,“你有什麽能耐?”

“媽,我要是變成怪物——”厲夏才說了半句,被厲母猛然喝止,“都說了你不是怪物。”

“好好好,不說不說。”厲夏連忙安慰,“媽您看,我現在這力氣,別的做不了,打群架絕對是幫手吧。其實孟旸也就是在家憋得難受,想找人商量商量,她這腦筋,哪有本事救人。她也不光找了我,還有好幾個當時一起逃出的人,她都找到了。而且我也沒答應不是。您放心,我不去冒險。”

厲母這才緩和了臉色,“除夕夜的,也不讓人舒心。說那麽半天也不上來,你看孩子都等着你放煙花呢。”

母上不再追問,厲夏頓時輕松,忙不疊領着女兒下樓去放煙花。到了睡覺時間,厲夏将林小寒抱回房間,又哄着女兒睡下,這才去洗漱,望着鏡子裏的自己,雖然還是和原來一樣的面容,可是眼神中的驕傲飛揚早被溫和平靜所替代,這樣的日子自己願意過嗎?小寒至今沒有蘇醒的跡象,兩家父母像老鼠一樣躲着人生活,只有小森林俏ㄒ豢炖值腦慈U嬉氐焦ジ謀湔庖磺校嗆⒆湧删偷孟Я恕K睦锾鄣彌畢肓骼幔膊還頌旌渌迷诹成希拔匚匚亍鋇氐蛻奁鹄礎:芫茫蘩哿耍こね魯鲆豢谄媸矚娼爬吹叫『脖撸裢R謊簿駁靥上鋁恕

心裏很是雜亂,厲夏根本睡不着,她睜開眼想坐起,卻見林小寒正在面前對她笑着。很久沒有在夢中見到小寒了,她突然感覺到傷感,眼淚止不住地掉下,口中一直重複着“對不起”。林小寒吓得臉色蒼白,才欲開口,就被厲夏阻止了。

拉着小寒的手,厲夏淚眼朦胧,聲音哽咽,“小寒,我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其實在看到你的,你的肚子之前,我心裏已經隐約有預感了。我每晚都做噩夢,夢中那個怪物的臉老是模糊不清,但我就是感覺心虛。明明在山洞中我和你最親近,我卻視而不見,你的小腹日漸隆起,我也只是在心裏騙自己當你胖了。直到看到你肚子,那些自欺欺人全部都、都在挖我的臉、挖我的心。是我,是我害了你。”

“這不是你的錯,”林小寒輕輕替厲夏攏了攏頭發,溫柔地說:“別哭了,會吓着孩子的。”

厲夏抽泣着點點頭,見孩子有些害怕地望着她,更感難過,她使勁憋住了眼淚,咧開嘴強笑着哄孩子說:“寶寶今天最開心了,媽媽和你玩騎大馬,好不好?”小森林頓時亮了眼睛,高興地直跳。陪着孩子玩了一會後,小寒拿着玩具哄着孩子讓她自己去玩,又拉着厲夏坐下。

厲夏的心情被孩子的笑着給感染了,褪去了悲傷,輕松了一些,她對小寒能拿出玩具感到驚奇。

林小寒笑着解釋,“你忘了,這是我的清醒夢,夢只是我意識的體現,我意識中想要個玩具,夢中當然會出現。”

厲夏也笑了,“我真的忘了。小寒,”她深吸一口氣,莫名問了一句,“這孩子你喜歡嗎?”

“我愛她。她是我的生命。”林小寒露出憂色,卻只能小心翼翼地問:“孟旸找你什麽事?”

厲夏沒有回答,不知在出神地想着什麽,過了一會才木愣地問了一句,“你說我們上次回到的是不是古代?”

“不一定。”林小寒心裏有一絲警覺,“也許是異度空間呢。”

厲夏卻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然後低下頭,淡淡地說:“小寒你是聰明,可是大家不會因為你聰明就乖乖聽話,在那個荒無人煙的山洞待上大半年的。你那個時候說什麽‘蝴蝶效應’,說什麽改變歷史會讓我們消失,确實會一時半會唬住大家。但是你想想,我們都是現代人,現代人最怕的是什麽?寂寞。現代人最大的毛病是什麽?耐不住寂寞。那個峽谷能有多大,十天半個月一過,誰都會煩躁的。要不是大家都和我下過山,親眼所見,他們肯定會跑的。小寒你說說看,大家沒有離開的原因,是因為你智商的權威,所以大家聽你的?還是因為他們自己去看過見過心中有數,不得不相信你的話,所以不敢離開?哪個理由更令人信服?”

林小寒有些怔神,“厲夏你,你想要做什麽?”

“知道嗎小寒,現在的孟旸變得正常了,雖然講話還是有點硬梆梆的感覺,但說什麽事情都能從頭到尾說得很清楚。她說智商不夠,情商來補,這點我很贊同。所以小寒,你智商高,就算有十個我加在一起也永遠都比不上你,可是,用來辨別表情、動作、語氣之類的情商我也是有的。”厲夏擡起頭,眼神中透露出的無奈無力讓林小寒忐忑,下意識中她的語氣便急了起來,“厲夏,就這樣生活不好嗎?”

“就這樣?就這樣你一輩子昏迷不醒?就這樣我們的父母隔絕了親戚朋友?就這樣我們的孩子将面對什麽樣的未來?”厲夏笑了,笑得有點凄慘,“小寒,你善于動腦筋,但你不善于撒謊。可是我,不善于動腦筋,卻更善于撒謊。我從來沒懷疑過你說的話,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麽隐瞞着我。我這智商,從你那一套一套高大上的理論中可找不到什麽破綻,這只是我的直覺,也許就是孟旸口中情商的一種能力。以前我得過且過,那是因為我無力改變即成的事實。”

“你在紙上畫條直線,會沒有起點嗎?如果起點改變,這條直線還會是你畫的直線嗎?”林小寒淚水湧上眼眶,“小森林,你忍心嗎?”

“我不知道。”厲夏神情木然,整個人仿佛悲傷到了沒有知覺“再說吧,我現在只想知道‘門’是什麽?”

“我不知道。”林小寒閉起了眼睛,連說話也沒了力氣,“你走吧。”

厲夏一睜眼,黑夜重新将她籠罩,她吃力地翻身下床,站在床邊,看着熟睡的女兒和依舊平靜的小寒,思緒像是僵住了一般,淚水不由控制地默默流下。也不知站了幾個小時,林母起夜的動靜驚醒了她。伸手想摸摸女兒的臉龐,在半路又頓住,一咬牙,快速穿過暗門,回到自己的房間,拿出孟旸塞給她的手機,猶豫着撥了出去。

“厲夏,我們等你電話等得都急死了。”出人意料,接電話的人居然是楊帆,他聲音明顯聽出疲憊。

“急?又有保镖又有黑客,弄到我的手機號碼,對你們來說不是難事吧。你們可以打來啊。別假惺惺說廢話了。”厲夏冷冷地說,她心情正是最低落的時候,除了厲林兩家長輩,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和她說話都會被嗆的。

“厲夏你聽我說,”楊帆比以前沉穩多了,“情況比孟旸知道的要嚴重的多。孟旸的父母和她姐姐不是被監視,而是被軟禁。朱琪帶走了一半的人是去救人的。朱琪是怕孟旸知道後犯了死腦筋非得跟着,所以才說得不嚴重。私下朱琪告訴我們,讓我們一定得帶着孟旸趕快走,事情太不對勁了。本來我們商量了趁着夜色就離開,可是遲了一步。留下來保護我們的人分了兩撥,一撥阻擊敵人,一撥護着我們離開。可是在路上,又有人來追我們,那一撥護着我們的人讓我們先走,他們負責吸引敵人。我們目前是安全逃出來了,但也只剩我們自己了。我們的能力你知道的,哪有辦法弄到你的手機號碼。還好以前我看過林小寒的簡歷,知道她家的地址。”

厲夏冷笑,“孟家請了什麽人來保護你們?這麽沒用?”

“你別看我說得熱鬧,一撥一撥的人,其實也就五個人。孟旸她爸有個司機以前是特種兵,他有個退伍戰友開了個安保公司,全是退伍的軍人。孟昕花了大價錢請了十個保镖。朱琪要救人,帶走了五個,還有三個黑客是朱琪的朋友,當然也跟着她走了。”楊帆進一步解釋,“敵人大約來了五六個,看樣子也是老手,我們能安全逃出來已經是老天保佑了。”

厲夏心情稍微平複了下,口氣仍然不善,“怎麽,害怕不敢拼命?那你們還敢找什麽‘門’?哼。”

“我們是害怕,除了孟旸,誰不害怕?”楊帆倒是坦誠,“我們就是個普通學生,這狗屁異能,又不像電影裏超級英雄那樣,能管什麽用。本來我們認為找‘門’的電話特別可疑,昨晚大家讨論了一夜,覺得那個讓我們找‘門’的神秘人和基地應該不是同路,不如試試看。你想想看,基地這麽下狠手,這神秘人卻給我們指了一條路,如果真的能回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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