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施詩磊很可憐地看看他,搖了搖頭,“同志騙婚很招人恨的,可以說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誰知符欽若聽了以後并沒有驚訝,他思忖了片刻,在轉回身前說:“我沒騙婚。”

施詩磊睜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問:“你喜歡她?”

他沒回頭,但點了頭。

施詩磊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好像要透過他看到他面前的那面牆似的。

符欽若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東西打翻的聲響,他攪拌醬湯的手僵硬了一瞬,等他再回頭,只看到一桌被打翻的山竹。

有一顆山竹沒有吃完,雪白的果肉掉了出來,上面染着枚紅色的汁水,滲到了裏頭。

施詩磊走進酒吧以前,聽到有人在後頭驚喜道:“啊!下雪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雪,聞言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滴到鼻尖和睫毛上的不過是幾滴冷雨,輕飄飄的,他嗤笑一聲,還是進了酒吧。

酒吧裏沒什麽人,連駐唱歌手也不在了,留下空蕩蕩黑漆漆的舞臺在角落裏。施詩磊張望了一番,見到吧臺旁邊坐了兩個外國男人,正跟調酒師聊天,不禁揚了一下眉,踱步走過去坐下,向調酒師要了一杯酒。

果然這個時候還在外頭游蕩的,除了他這樣的少數以外,也就只有外國人了。施詩磊聽到調酒師向他們介紹說,春節期間古鎮會比較冷清一些,如果要看傳統的歡慶活動,去周莊會更好。

“就這麽冷冷清清,一直到旺季?”施詩磊适時插了一句。

調酒師點頭:“不過也有人是圖這份安靜才來的,我們鎮游客多了也不好。”

“怎麽不好?沒客人來,你這酒吧怎麽開?”施詩磊笑道。

“你是中國人嗎?”大概是施詩磊一直在用英語跟調酒師對話,旁邊的外國男人好奇道。

施詩磊勾起嘴角:“當然。”

調酒師睜大眼睛,忍俊不禁道:“那你怎麽跟我說英文?啧,我這中式英文。”

他像惡作劇成功的小孩一樣壞壞一笑,拿起酒來喝。

起先對施詩磊說話的外國男人有着褐色柔軟的頭發和一雙幽藍似貓的眼睛,眉眼笑起來特別迷人,他對他的朋友笑了笑,兩人就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地和施詩磊交談起來。

原來是兩個美國人,還是名校的大學生,休假來中國游玩。他們從去年年底就來了,一路從北京而來,去過了南京、上海、成都這樣的城市,也去了壺口瀑布和張家界,對中國的大好河山贊不絕口。

“就你們兩個?”施詩磊用手指指了指,意味不明地笑道。

他們都怔了怔,另一個男人笑道:“還有其他三個同學,兩個女生、一個男生,他們今晚沒出來,劃船去了。”

“哦……”施詩磊了然,見到藍眼睛的男人正微笑看着自己,他熟悉這種笑容,繼而揚了揚嘴角,繼續喝他的酒。

“你呢?一個人來?”藍眼睛用他對中國的理解,問道,“他們都回家過年。你家在這裏?”

施詩磊心道怎麽連個外國人也問他回不回家,無所謂道:“我父母都過世了,我一個人,回不回都一樣。這些年都是四處過年的。”

連調酒師聽到了,也對他投來複雜的目光。

“真抱歉。”藍眼睛惋惜地看他。

施詩磊聳肩,把手機裏的軟件打開來刷狀态:“沒關系,反正已經過很久了,沒什麽感覺。”

“你在這邊住哪間客棧?”調酒師好奇問他,擡頭看到有客人進門,朝着施詩磊身後招呼道,“啊!來啦?”

藍眼睛問施詩磊要郵箱賬號時,施詩磊正回頭見到符欽若走過來,眉心不由得蹙了一蹙,也不知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來這間酒吧的。但施詩磊很快就知道了真相——符欽若并不是來找他的。

見到施詩磊也在,符欽若訝然眨了眨眼睛,轉而對調酒師說:“你的包裹。”說着就把手裏一只袋子放到了吧臺上,搓了搓凍得發白的手。

“謝了。”兩人應該是朋友,符欽若幫他收了包裹。

施詩磊撇撇嘴,對一臉疑惑的藍眼睛恬然一笑,把自己的賬號告訴他。看到藍眼睛正在搜索自己,他湊過去,見到有一個信號很強的無線信號,便問正在和符欽若聊天的調酒師這裏的密碼。

添加成功以後,施詩磊和藍眼睛相視一笑,眼風看到符欽若看了自己一眼以後就走開,心裏嗤笑了一聲,還是開開心心繼續跟這兩個外國人談天說地。

有人聊天,時間過得很快,酒也在不知不覺中喝了挺多。酒吧最後只剩下零星幾個客人,施詩磊從高腳凳上下來,對兩位外國友人帶着醉意輕輕一笑,踩着軟綿綿的腳步往洗手間去了。

沒想到符欽若還在酒吧裏,施詩磊看到他從洗手間裏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怔了一怔。

施詩磊白了他一眼,推開洗手間的門走進去。

這是一個公用的洗手間,左右不足半個平米。施詩磊把馬桶圈打上去,轉頭看到牆上的鏡子裏自己挂着張泛紅的臉,應該是喝酒上了頭。

他揉了揉泛着潮氣的眼睛。

晚上不知該去哪裏。剛才他過來以前,還被那兩個外國人邀請去他們住的客棧裏坐一坐,說是晚上回去還有牌局。

施詩磊當時聽到藍眼睛這麽殷切地邀請,大概猜到是什麽意思。可他沒有馬上答應。

酒吧總要打烊的,難道回客棧?誰知道那對未婚夫婦今晚要怎麽過。

他把嘩啦啦流水的水龍頭關上,兩只手被冰凍的自來水凍得發紅發漲,在幹手機旁邊吹了吹熱風,沒等到水都蒸發就走出來了。

符欽若還在洗手間外的盥洗池邊用幹手機,轉頭見到施詩磊走出來,又把臉轉了回去。

施詩磊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從他身後走過去。

“你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嗎?”符欽若在他走遠以前忽然說。

他翻了個白眼,從臺階下面走回來,微微擡了擡下巴挑釁:“幹什麽?有男朋友就不能來酒吧?你女朋友不也還在家裏?”

符欽若避開他虎視眈眈的目光,想了想,問:“你還在‘做生意’?”

聞言施詩磊一愣,才知道原來他以為自己剛才是在跟那兩個外國人聊這個,頓時哭笑不得。他狠狠剜了他一眼,正要說什麽,聽到手機裏來了一條信息,打開看到是藍眼睛發來的,便對符欽若揮揮手,低着頭一邊回信息一邊離開。

“你待會兒還回客棧嗎?”誰知還沒走兩步,符欽若就在身後問。

施詩磊腳步一頓,知道他是認定自己今晚要跟別人睡了,回頭不耐煩地回答道:“不回了!”

“喂!”符欽若又叫住了他。

他呼了一口氣,轉過身煩躁不寧看着他:“我操,你到底想幹嗎?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我這麽多!”

符欽若眉心輕輕擰了起來,想了想,猶猶豫豫地問:“你還是原來那個價嗎?”

施詩磊驀地睜大了雙眼,好像看一個怪物似的看着他,壓在心底的那股邪氣竄了上來,上前兩步生生把符欽若拽進了洗手間裏,摔上了門。

洗手間窄得很,兩個人進去根本沒辦法走動。

施詩磊把他壓到門板上,才在他的氣息間發現原來他也喝了酒,罵道:“符欽若,你他媽是有病還是怎樣?嫌我在你店裏白吃白住是不是?成啊,我給你錢。你他媽能不能別這麽磨磨蹭蹭、管東管西的?我就是得了病也不會傳染給你,你是多根筋還是少根筋啊?!”

不知是不是被他給吓懵了,符欽若看着他,沒說話。

他的臉白得沒了血色,顯得青澀又脆弱,如同一尊才燒制成的琉璃器。施詩磊看到他透明的眸子裏自己兇神惡煞的模樣,忍無可忍把他推到馬桶蓋上,抓住他的後頸彎下腰用力吻了下去。

符欽若的嘴巴緊緊抿着,試圖推開施詩磊,但施詩磊哪裏肯讓他逃脫?壓着他的肩坐到他腿上,毫不憐惜地用牙齒咬傷他柔嫩的嘴唇。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也讓施詩磊有機可乘。

很快施詩磊的舌尖就舔過了他嘴唇上的血腥,順着探了進來,在他口腔裏輾轉掃蕩。

施詩磊吻得太用力,根本什麽都不管不顧,撞到牙齒疼了也不理。符欽若想讓他離開,在慌亂之中又怕咬傷他的舌頭,舌尖反而跟他的糾纏在了一起。

也不知是誰先放棄的,施詩磊急燎的氣焰漸漸就消失了,在血腥味沖淡以後只剩下唇齒之間柔軟的缱绻。

符欽若抓住他的手也松了些。

施詩磊挑動着他舌底敏感的神經,還冰涼着的手慢慢摸到了符欽若的襯衫裏,凍得他打了個寒顫。這讓施詩磊在接吻的間隙裏輕輕笑了一聲,卻更深地滑了下去,摸到他的蝴蝶骨和脊梁骨,緩緩貼着他的身體站起來。

隔着褲子,施詩磊已經脹得有些發疼的器官碰到了符欽若羊毛衣柔軟的料子上。他垂眸看着符欽若發紅的眼睛,想起了一件事,手便往他腿間摸下去。

符欽若無處可躲,腿又是張開的,只能任由他準确地抓了下來。

施詩磊原本還算得上平緩的呼吸在知道他也硬了以後又急起來,捧着他的頭吻下去,手不安分地扯起他的衣服往裏摸,找到皮帶的帶扣毫無章法地拉扯。

大概是他扯得太用力,皮帶勒到了皮肉裏,符欽若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手勁不大,指尖卻掐到了施詩磊手上的穴位,疼得他還是松了手。

施詩磊坐在他腿上喘着氣,看他也氣息湍急,厭惡地甩開他的手,低下頭認認真真解起他的皮帶來,心煩意亂地罵道:“你這個神經病,幹嗎留那女人在客棧裏?!”

符欽若沒有回答,施詩磊說的也不是一個問句。

他很快就解開了符欽若的皮帶,擰開牛仔褲的紐扣,拉下拉鏈,把內褲裏面已經挺得直直的家夥掏出來,好像終于得逞了一般朝緊抿着嘴唇的符欽若笑了笑。

符欽若吃力地咽了咽喉嚨,眼看他握着自己的莖身滑下去,跪在雙腿之間埋下頭,忽然抽了一口冷氣你,把他拉起來。

“別……”符欽若神情有些扭曲,嘴唇發着抖。

“怕什麽?又不是第一次了。”施詩磊看他臉色發白,便輕聲問,“上回你不舒服嗎?”

他好像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實話,末了緩緩搖頭,不說明到底是真的不喜歡還是對這個問題的否定,同樣顫着聲音問:“……那你呢?”

施詩磊愣了一下,松開手,想了想,問:“你要進來?”

符欽若面上泛起一層奇異的嫣紅,不答反問:“你不難受?”

“我操,你還真是少見的難伺候。”施詩磊本來就急,不料他還這樣,站起身攥住他的手往自己褲裆那兒按,氣道,“你說我難不難受?”

符欽若靜默了片刻,看着自己的手和手底下的東西。過了幾秒鐘,他慢慢把玲珑纖長的手指收起來。

施詩磊因而打了一個抖,把符欽若拉起來,壓到門後頭,把吻送了過去。

這次符欽若沒有拒絕,他甚至也讓舌尖鑽進了施詩磊的嘴巴裏,舔咬着彼此嘴角上的柔軟和溫熱。

施詩磊一邊親着他,一邊解開自己的皮帶,拉過符欽若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伸進去。

他的手指穿過自己的毛發時,施詩磊甚至恨不得把符欽若壓到地上去。好在符欽若溫暖的手很快就握住了他,施詩磊情急之下把內褲拉下來,讓腫脹得發紫的器官暴露在空氣裏,膝頭壓到符欽若有些發軟的雙腿間,也抓住了他。

“你要不要也摸摸我?”施詩磊濕滑的舌尖舔了舔符欽若冒出細細汗珠的鼻尖,目光醉得如同才釀好的春酒。

他握着施詩磊分身的手還有些僵硬,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最後的猶豫。可施詩磊等不到他的猶豫給出結果了,另一邊手穿到他的上衣裏頭,順着肋骨淺淺的痕跡尋到了符欽若胸前的乳頭,又輕又緩地開始揉動,下面則為他套弄。

符欽若招架不了這些,很快就淪陷了,尤其是施詩磊跟他接吻時嗓子裏哼出來的細細的聲音,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承受和迎接着施詩磊的吻,手自發自覺地動起來。

感受到符欽若的回應,施詩磊腦海裏好像突然發生了一次爆炸。從來都沒有過的感受令他懵了一下,繼而游走在他身上的手無意識地加重了力度,連放在下面的右手也急得加快了頻率。

從來都是很熟練的他在這個時候亂了分寸,太急太重扯到了符欽若,他疼得抽了一口冷氣才讓施詩磊回過神來。

施詩磊怔住,低頭瞄了一眼他停下的手,竟然有些慌亂地說:“對不起……”

符欽若靠在門上,顯得有些迷亂,聞言也怔了怔,半晌才喘着氣說:“沒關系。”

為此施詩磊驚訝至極也驚喜之極,側過頭親了親他,讓自己的手指變得溫柔而靈活。他的手指滑過了他莖身下邊的囊袋,揉捏時一下輕、一下重,很快符欽若就開始發起抖來。

比起他來,符欽若實在是太生疏,可施詩磊不在意這些。

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在符欽若的手裏越來越熱,聽着他呼吸的聲音,施詩磊的手滑到他背上,攀上了他青澀的蝴蝶骨,用帶着深深醉意的聲音說:“你真是太體貼了……”

符欽若太專注,以至于分辨不出這話的真假,側過頭有些怔忡地看他。

施詩磊順着這個目光吻過去,聽見符欽若在接吻的時候不自覺從嗓子裏湧上來的吟嘆,意會着加快了手上的頻率。

不清楚符欽若是不是也知道了些什麽,扶過施詩磊的腰,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

施詩磊迷迷糊糊的,真是不知道要不要誇獎他學得快。但在他用指間輕輕拉扯自己的毛發時,施詩磊突然痛苦又難耐地哼了一聲,拉過他另一邊手引領他摸到後頭。

符欽若的手滑到他皮膚細膩柔軟的臀瓣上,略微停了一停,便輕輕捏了一下。

“嗯……”施詩磊依稀聽到了水聲,摟到他的頸子加深了他們的親吻,覆在他耳邊,用氣流說,“加油。”

不知他聽到了沒有,也不知他有沒有回答。因為很快施詩磊就聽不見聲音了,他耳邊都是彼此呼吸和喘氣的聲音,還有底下套弄時發出的淺淺聲響。

很快他感覺到手掌底下若有似無的湧動,瞥見符欽若眉頭緊蹙,便更快地上下滑動了幾下。

自己的雙腿也發軟了,快感分辨不出到底是自發的還是通過符欽若的手流竄開來的。施詩磊眼前布過了一片灰暗,全部的欲望都聚集在下面,覺得很快都要盡數釋放出來。

偏偏在這個時候。這個時候,符欽若的手指覆蓋住了他的出口。

施詩磊駭然看着他,一個不留神,讓似乎早就不清醒的符欽若射到了自己手上。

他急得眼眶泛淚,抓住符欽若的手,啞着聲音催促道:“放手。”

符欽若揉捏他臀部的手滑上來,勾過施詩磊的腰,在他要發狠咬自己以前,把還留有傷痕的唇壓到了他的嘴巴上。

“啊……”他的手指也在這個時候松開了。

終于得到釋放的施詩磊睜着眼睛,卻失了焦,就連驚呼的聲音也送進了符欽若的喉嚨裏。他靠在符欽若懷裏,湍急的呼吸被親吻淹沒。

過了很久很久,眼前模糊的一切才重新開始清晰。施詩磊回過神來,想笑卻笑不出,擡手環住符欽若的頸子抱上去,嘴唇壓在他耳朵上,暧昧地說:“原來你才是妖精。”

符欽若竟然是騎自行車過來的,看到牆邊那輛沾滿水滴的自行車,施詩磊嫌棄地搖了搖頭。

“走回去吧。”他把已經拿出來的車鑰匙放回口袋裏。

施詩磊笑着走上去,把一只手也放進了他的口袋。

現下過了淩晨,加上下了牛毛細雨,街上連人影也沒有,他們并肩走在沁了雨水的青石板路上,踩到橋上松動的磚石,還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響。

可他們誰也沒有說話,呼吸出來的白氣消散在街邊燈籠迷蒙的光線裏。

連橋下的流水也沒有聲音。

客棧的門環上有一層薄薄的銅綠,看起來不甚光滑,進門時符欽若動作很輕,連門環也沒有碰響。

“太黑了,開燈吧。”施詩磊進門以後說道。

符欽若帶上門,将畫堂裏的燈打開,看到他外套上都是雨水,輕聲說:“把衣服換下來,洗個澡暖暖身子吧。”

“一起洗啊。”施詩磊笑着說。

符欽若開燈的手在開關上停了兩秒,回頭匆匆看了看他便往裏走了。

施詩磊看到他這副模樣,忍住笑,跟上去随口問道:“她住哪兒?”

“樓上。”符欽若往樓上走。

“你倆住一塊兒?!”施詩磊立刻把他從臺階上面拽了下來。

符欽若趔趄了幾步才站穩,眉心聚起了一些憂愁,搖頭道:“不是。”

“那你別上去了。”施詩磊笑着湊了過去。

符欽若往後面退了一步,腳跟踢到了臺階,急忙往上踩,試圖找個落腳的地方。但施詩磊先一步纏了上來,很快兩個人都摔到了木樓梯上。

老舊的臺階叽叽呀呀發出抗議。施詩磊跨開雙腿把他逼在樓梯上,跪下來親他。

符欽若退又退不得,身子稍微有些動彈就會碰到他,眉心擰得緊緊的,避開他的吻壓着聲音勸道:“你別這樣。”

“你也太容易滿足了吧?”說的是之前在酒吧裏發生的事情,看到符欽若怔住,施詩磊笑着把他外套的拉鏈拉下來,“不管,你招了我,甩不開了。”

符欽若失笑,在他安分不下來的雙手間掙紮起來,說:“那你別也在這裏……”

“啊——!”

樓上突然傳來了女人刺耳尖銳的叫聲,聲頻太高,刺得施詩磊耳膜嗡嗡作響。他停下脫符欽若外套的手,不耐煩地往樓上看。

只見到劉天楠吓得面色蒼白,像看到了鬼似的靠在牆上,盯着他們兩個人大氣都不敢出。

施詩磊受不了地爬起來,淡淡道:“大半夜的鬼叫什麽,大驚小怪。”

符欽若也被叫聲吓得呆了一呆,看到劉天楠,臉在一瞬間刷的白了。他扶着牆起身,皺着眉頭目光複雜地看着她。

劉天楠目光搖搖晃晃的,呼吸輕重不定,牙齒甚至開始打抖。

施詩磊拉住要上樓的符欽若,命令道:“不許去。”

聞言符欽若訝然回過了頭,只瞧見施詩磊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神情果決肯定。

“變态!”劉天楠突然大叫起來,轉身走進屋裏,砰的一聲巨響,甩上了門。

符欽若撫了撫因為皺得太緊而有些發酸的眉心,無奈地對施詩磊說:“你怎麽……”

“我怎麽了?”施詩磊打斷了他,擡起下巴反問。

符欽若還是忍不住皺眉,看他這個樣子,長長嘆了口氣,什麽也沒說,走進一樓的一間房裏,關上門。

清晨施詩磊起了床,趿着拖鞋去洗漱,對着鏡子刷牙時眼睛都是半睜着的,直到被菱花窗外的冷風吹得凍醒。

他嗆了一口牙膏泡沫,牙刷含在嘴巴裏,把木窗戶打開,将上頭的玻璃窗給拉了下來。

也不知道那兩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他換了衣服以後蹑手蹑腳地打開房門走出來,聽到旁邊樓梯傳來噠噠噠的下樓聲,連忙又躲回了房間裏。

掩着門,施詩磊從門縫裏見到劉天楠提着行李箱從樓上下來,符欽若跟在她身後,幾次想要幫忙提,卻被劉天楠像避瘟疫一樣躲開。

施詩磊咬着牙,看他們走出去,便悄悄走出房間,站在牆後頭偷偷看他們是怎麽回事。

劉天楠走到了客棧門口,把行李箱上的拉杆提上來,回頭看了符欽若一眼。也不知道符欽若是不是說了什麽話,劉天楠突然一記耳光打到符欽若臉上,響聲大得連兩米外的施詩磊都聽得一清二楚。

光聽着都疼,施詩磊心抽了一抽。接下來發生的事,更是讓施詩磊目瞪口呆——劉天楠竟然朝符欽若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拉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下他就再也忍不住,快步走出了客棧,剛要朝着這女人謾罵,卻被符欽若一把攥住了胳膊,手也捂到了他嘴巴上。

“唔……唔……”施詩磊支支吾吾了半天,用勁掙紮着。

符欽若沉下臉,聲音也沉了下來,道:“你還要鬧到什麽時候?”

施詩磊看劉天楠走遠了,恨得撇開符欽若的手,氣道:“她神經病啊!把你當什麽了?!你怎麽這麽沒種,任這種賤人欺負!”

“本來就是我們的錯,她生氣是應該的。”符欽若皺着眉頭說。

“我們錯?什麽錯?”施詩磊看他臉都青了,心裏堵了一遭,改口道,“就算是這樣,她幹的又是人事?”

符欽若愀然看着他說得振振有詞的模樣,緩緩搖了搖頭,再也不說什麽,低下頭走回了客棧。

這件事情過後,一整天下來符欽若再也沒有說過話,施詩磊也不敢跟他說,生怕真的惹他生氣。

中午他跟着符欽若去外面吃了頓馄炖,聽到他跟老板說話,甚至有些羨慕馄炖店的老板。

“你真的生氣啦?”回客棧路上,施詩磊按耐不住,颠颠跑到他身邊輕聲問。

符欽若瞥了他一眼,搖搖頭。

“那你怎麽不跟我說話?”施詩磊拉住他,委屈地說。

符欽若看他睜着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半晌,輕聲一嘆,反問:“你想我跟你說什麽?”

施詩磊怔住,牽住他袖子的手松開了。

符欽若無可奈何地搖頭,轉身進了客棧。

“對不起嘛。”施詩磊回過神來,跟進客棧,對已經走到櫃臺後面的符欽若說,“我也不知道會被她撞見啊,哪裏能怪我?”

符欽若打開硯臺,用小壺往裏頭倒了幾滴清水,取過墨錠研磨,良久也沒有回答。

施詩磊急得拍桌子:“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要生氣到什麽時候?”

“我沒生氣。”符欽若擡起頭來淡淡地說。

“那你怎麽……”施詩磊一哽,發現話題又回到了剛才那個循環裏,氣得走到櫃臺後面,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索性也不說話了。

符欽若鋪開一張宣紙,在壓放鎮紙時不小心碰到了施詩磊擱在桌上的胳膊。他挑眼看了看符欽若,還是耐着脾氣把胳膊挪開了。

瞧見他坐下來,手在選筆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施詩磊幹巴巴地問:“你寫什麽?”

符欽若碰到一支筆,說:“《聖教序》。”

“你現在寫《聖教序》?”施詩磊瞪圓了眼睛,看到符欽若清明寧靜的目光,頓時洩了氣,把筆架上的另一支筆取下來給他,“喏,這支比較合适。”

符欽若猶豫了幾秒,把手中的筆放回去,接過了施詩磊手裏的那支。

《聖教序》的字體看似纖細俊秀,實則飽滿充勁,就連最最基本的橫豎撇捺在結字上也多了弧線的運用,意溢于字外,又斂于行間,所有的字都是一絲不茍,脫離法度外卻不留分毫殘缺遺憾。

這種時候寫《聖教序》,施詩磊不知道符欽若的心此刻寧靜超然到了什麽地步,托着腮在旁邊看,想了想,也取過一張宣紙鋪開。

“我也寫,字帖拿過來。”他拿起筆,手上已經把本就放在兩人中間的字帖往自己這邊挪了挪。

符欽若沒說什麽,看他把字帖拿過去便是拿過去了,總歸他用的是左手,并不礙事。

果不其然,施詩磊寫到第九個字的時候,就知道這碑帖被自己臨壞了,洩氣地罵了一聲。

符欽若倒還是寫得一心一意,好像沒注意到他中途放棄。

施詩磊看墨要用完了,拿起墨錠在沾了清水的地方輕輕研起來,支頤看他寫字,想起劉天楠背地裏說的話,自言自語道:“我會研墨的。”

聞言符欽若近乎完美的小半篇《聖教序》終于落下了崩壞的一筆。他看着宣紙上寫壞的字,輕輕皺了皺眉,也不知道這個字究竟要怎麽補,才能讓它看起來還完好。

施詩磊晃過神來,注意到他停了筆,湊過來看:“怎麽了?”

符欽若下意識要将手蓋過去,但終究沒有,只是說:“點寫錯了。”

“什麽字?”施詩磊眨了眨有些疲憊的眼睛,忍着呵欠看看前面的字,不由得愣了。

這碑帖他臨了無數次,內容早就爛熟于心,看到“方冀茲經流”五個字,就知道這句以後的最後一個字,就是自己的姓氏——“施”。

符欽若避免了跟他對視,垂眸道:“對不起。”

“哦。”施詩磊鼓了鼓臉頰,想了想,說,“那我們扯平了,你不準再生氣了。”

符欽若柔軟的睫毛微微一顫,轉頭看向他。

施詩磊仍是有些委屈,轉臉看向了別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的?”施詩磊眄視着他,莫名其妙。

“就是……”符欽若才要說明,放在旁邊的手機卻響了。

施詩磊挺直腰杆,伸長脖子看到來電顯示是符欽若的爺爺,便撇了撇嘴巴,繼續拿起筆在宣紙上随着筆意寫起碑文來。

符欽若接電話的時候頭微微低着,好像爺爺就站在跟前,而他正是家裏做錯事的孩子。

他的聲音也是輕微而充滿歉意的,說:“沒有想到會變成那樣。我會跟姑姑和姑父說的,給他們添麻煩了。”

施詩磊一聽警醒起來,想起當時帶着符欽若去相親的女人似乎稱呼符欽若是自己的侄子,頓時猜到他在跟爺爺說劉天楠的事。

想想現在劉天楠應該早就回到紹興了,施詩磊當即急得站起來。

符欽若注意到他的動靜,匆匆看了他一眼,走出了櫃臺外,神情凝重:“我明白,會找機會上劉叔叔家道歉的。”

竟然還要登門道歉?!施詩磊連忙走出來,看到符欽若不知為何,被電話裏的內容弄得語塞,片刻以後說,“不是,不是龍傾。”也許被問到究竟是誰,他頓了頓,說,“你們不認識。”

聽到這裏,施詩磊不由分說上前拿過了手機,開口正要對爺爺說明情況,卻聽到爺爺嚴苛的聲音從電話裏傳出來。

“你白等了這麽多年,等到了什麽?龍傾都已經結婚生孩子去了,你還要折騰到什麽時候?”爺爺憤憤然說着,最後嘆了一聲,語重心長地規勸道,“這路是走不通的,回頭吧。”

符爺爺的話讓施詩磊完全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他怔了半天,看到符欽若把電話拿回去。

“你已經出櫃了?”這電話挂斷以後,施詩磊終于整理出了什麽,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符欽若把手機放回口袋裏,又走回櫃臺後面坐下,拿起了筆。

“什麽時候?”施詩磊趴到櫃臺上不依不饒地問。

他本不想說,但過了很長時間,擡頭仍然看到施詩磊等着自己。他的眼睛紅紅的,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也不知到底是受了什麽打擊,鼻尖也有些泛紅了,讓符欽若想起被遺棄的幼犬。

思及此,符欽若不期然将眉頭輕輕一蹙,低下頭來寫字,很平淡地說:“大二那年。”

施詩磊一愣,頓時覺得十分可笑,但早就噙在眼底的淚珠子卻先一步掉了下來。

看到他哭,符欽若吃驚得停了筆,忙站起來,輕聲問:“怎麽了?”

施詩磊哪裏知道?他心裏暗罵了一句,翻過手背把眼淚給擦掉了,沖着符欽若嚷嚷着問:“你爸爸媽媽是做什麽的?”

施詩磊的眼淚沒那麽容易就停,淚珠還是不斷往下滾落,看得符欽若臉色發白。“他們……”

“他們跟娛樂圈半點關系都沒有,對不對?”施詩磊看他是回答不上來,索性幫他都說了,“你為了他才考電影學院,為了他出櫃,為了他留在這裏。對不對?”

符欽若聽他在一句話裏說清了全部的真相,頓時怔住了。

他不說話,施詩磊就知道自己全說中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罵道:“你真是瞎了眼啊!”

符欽若愕然,看他轉身往房間走,急忙從櫃臺後面走出來。

施詩磊回到房間裏,把衣服和其他東西一股腦往行李箱裏面堆,重重合上箱子以後連密碼鎖都沒有滾動,提着箱子馬上出來了。

“施詩磊,你聽我說……”符欽若拉住他,卻被他反手掙開了。

施詩磊低着頭往外面走,沒兩步符欽若就從後頭攥住他。他煩不勝煩把符欽若甩開,更煩自己老是在哭。擦着眼淚,施詩磊用通紅的眼睛瞪着他說:“你別理我,不是不喜歡跟我說話嗎?你以後不要再理我了!”

符欽若一個趔趄撞到櫃臺上,憂心忡忡看着他,竟是不知要說什麽好。

“我還少說了呢。”施詩磊緩了緩自己的呼吸,忍住眼淚,說,“你還為了他心灰意冷,要跟女人結婚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總之家人怎麽安排就怎麽辦,把她惹惱了,你跟我發脾氣……”

“對不起,我……”符欽若看他說完又哭,忙不疊要握他的手。

施詩磊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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