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心計
安諾在卓凡懷中微微動了一下，他眉頭緊蹙，濃密的眼睫輕輕顫了顫，最後緩緩睜開了眼。
此時映入他眼瞳的面龐，陌生卻又熟悉。
卓凡的棱角比以前分明很多，乍一看不但穩重而且成熟。桀骜和張狂仍然存在，只是隐去了些許。
他睡覺的習慣仍舊和以前一樣，一只手搭在安諾腰上，一只手給安諾枕着。如此熟悉的姿勢，讓安諾以為他們回到了從前。
只是身體傳來的陣陣疼痛和腦袋的眩暈，很快就把他從幻想拉回了現實。
再舍不得他也得起來，因為卓凡不許安諾睡在他身邊，卓凡會生氣。
安諾才不會自讨苦吃，他向來知曉輕重。卓凡的逆鱗，打死他也不會去碰觸。
所以他小心地拿開還在熟睡中的卓凡的胳膊，咬着牙從床上坐了起來。
卓凡因為他的離去煩惱地蹙起眉頭，向另一邊翻了個身，睡得再不似剛剛那般安穩。
當然不會安穩，他們睡在了沙發上，空間并不足以讓卓凡的大長腿伸直。
安諾深深吸了口氣，他一瘸一拐地取來毛巾為卓凡擦拭身體，重新為卓凡蓋上毛毯。
随後他便從卓凡的衣服口袋裏摸出卓凡的手機，打給劉梓洋。
還在睡夢中的劉梓洋迷迷糊糊地摸到床邊作響的手機，看清來電方的時候，吓得立刻從床上坐起身：“卓總？”
“不，是我，安諾。”安諾聲音略微沙啞。
“哦哦，是安少爺呀，我還以為卓總周末都有工作要交給我，吓我一跳。”聽聞安諾的聲音，劉梓洋原本緊繃的神經松懈下去。
的确，比起和卓凡相處，安諾更容易讓人親近。哪怕安諾的身份在外人看來只是被包養的情人。
Advertisement
“那你是該松口氣。”安諾笑着打趣，“不是工作。”
“安少爺，有事你盡管說。”
“昨晚是你送卓凡回來的，要是今早卓凡打電話問起，你就說他回來的太晚，我沒有等他已經睡了，是你扶他在沙發上休息的。”
“啊？”劉梓洋摸不清頭腦，但是安諾說什麽便是什麽吧，“哦。”
“他要是沒問，就當我沒說，辛苦你了。”
“好的，安少爺。”
“順便，別告訴卓凡我聯系過你，謝謝。”安諾道過謝便挂了手機，删除了通話記錄，把手機偷偷塞回了卓凡衣服口袋。
他看了一眼卓凡，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撿起地上的衣服，站起身腳步不穩地走上樓。
這樣卓凡應當看不出做過的痕跡了。
明目張膽地讓卓凡知道他們發生了關系，只會引來卓凡的反感和煩躁。
更嚴重點，還會引得卓凡懷疑自己勾引他……
相反，讓卓凡自己主動去尋找端倪和發現蛛絲馬跡，才能減輕卓凡心底的不适。
安諾确實很會利用卓凡對自己僅剩的一絲憐憫。
他記得，卓凡發現真相的那天晚上，讓人用鞭子狠狠抽了自己十幾下，因為沒有好好護理，這些痕跡留在身上，至今都沒有消除。
每當自己在卓凡面前看似無意地露出胳膊上的鞭痕時，即使卓凡不會說什麽，但他不會再拒絕自己為他端來的茶水，甚至準許自己坐在他的身邊看書。
他還記得，卓凡在最恨他的那段時間狠狠踹了自己一腳，導致他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其實他是故意的。
他當然知道身後是樓梯，故意多退了兩步，故意當着卓凡的面倒了下去。
他不是沒有收獲。
自此後，卓凡雖然還是對他冷眼相待，但再也沒對他動過手。
所以這次也一樣，能夠拉近他和卓凡關系的一切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安諾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燙……
應該是發燒了……
他扶着牆壁步伐沉重地走進浴室為自己清洗身體，當看見腿邊沾染的血絲時，安諾第一次生出了自己原來如此不堪的念頭。
“原來不愛會疼，愛也會疼……都那麽疼……”他靠着浴缸，白皙的手腕無力地搭在邊沿，透明的水沿着漂亮指尖的緩緩凝聚成珠滴落，在地板上留下看不清形狀的水漬。
一絲嘲諷的笑在他安靜的面容上一閃而逝。
安諾洗完身體後，就在自己卧室找到退燒藥，吞了一粒爬上床倒頭就睡。
事實上，他這腦子放在公司治理上，絕對是只盈不虧的主。偏偏在琢磨卓凡心思上，研究了這麽久，還是讓投入和支出的效果差到幾乎破産。
許是因為身體不适，安諾這一覺睡了個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床頭的鬧鐘指針已經指向了上午九點。
他掀開被子下床，身後的疼痛讓他微微蹙緊眉頭。
愛是撕扯到裂開的疼……
安諾站起身，穿戴完畢，下樓。
通常周末這個時候，卓凡應該在外娛樂消遣。可能是玩斯諾克，可能是騎着他那輛ICONSheene和朋友一起賽車，也可能是與娛樂圈一幹投資人胡吃海喝，召見數不清的送上門的、等着通過潛規則上位的年輕男女。
但今天很反常。
安諾走下樓梯時，卓凡哪兒都沒去，而是坐在客廳抽煙，神情帶着幾分冷漠的寂寥。
茶幾上的煙灰缸已經裝了好幾根煙頭，客廳缭繞的煙味讓安諾抿了抿唇。
“凡哥。”安諾調整表情，穿過無形中隔絕着他們的煙味，放慢腳步，努力讓自己走穩，“煙抽多了對身體不好。”
“我需要你管？”卓凡叼住煙頭，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挑眉看向安諾。
“您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管到您頭上。”安諾無奈地搖頭，通過卓凡的表情，他能猜到卓凡心情很不好。
如果是針對自己，那麽可能是兩個原因。
第一，卓凡隐約記得昨晚的事情，但是暫時無法查證。
第二，自己今天起晚了，沒給卓凡做早餐。
“你今天怎麽起這麽晚？”他的右腳腳踝架在左腿上，姿勢霸道又張揚。
很帥。
畢竟腿長，哪怕穿着居家便服，氣場也是兩米八。
“昨晚着涼，發燒了。”安諾基本能肯定卓凡為什麽煩躁，他故意避重就輕道，“對不起，耽誤了給您做早餐。”
卓凡聽聞安諾的話，沉默了半晌，随手将煙頭按滅在煙灰缸中：“算了，我讓傭人準備。”
這下輪到安諾吃驚了。
“您還沒吃飯？”安諾棕色的眼眸中有驚喜的光芒在閃爍。
是因為在等自己為他準備嗎，這是不是說明，卓凡已經習慣了吃他做的東西，習慣了自己照顧他的起居……
卓凡沒有回答安諾的話，而是問道：“怎麽着涼的？”
安諾早就猜到卓凡會抓着這個話題不放，他故意垂下眼簾焦急地沉默了半晌，随後支支吾吾道：“……喝了涼水……”
卓凡深吸了口氣，煩躁地站起身，擡手想探一探安諾的額頭。
安諾在卓凡擡手的一瞬間，條件反射地緊閉眼眸，眼睫因為害怕而輕顫。身軀想要閃躲，卻被意識控制住強行站在原地。
他以為卓凡又要對自己動手。
卓凡觀察到安諾的反應，盯着安諾略微蒼白的面容，動作止在了原處。
“媽的。”卓凡低聲罵了句，氣惱地大力推開安諾，一邊走向更衣室，一邊加重語氣命令，“去準備早飯，現在。”
“好的。”安諾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他現在應該是在卓凡本就不悅的心情上多添了一把火。
但沒辦法，他有時候很怕卓凡，畢竟經歷過如此粗魯的對待，沒有一點陰影是假的。
不過，更氣人的在後面。
安諾轉身走向廚房的時候，刻意走得很慢，而且腳步一深一淺，仿佛身體極為不适。
雖然身體沒有嚴重到這種地步，但是他知道，卓凡必定會回頭觀察自己的狀态，好求證昨晚自己到底有沒有跟他搞在一起。
他比誰都了解卓凡，甚至超過了卓凡自己。
果不其然，卓凡在安諾繞過茶幾的那一瞬回了頭。
他看着安諾瘦削的背影，淩厲的眉頭愈發緊蹙。
【作者有話說：感謝：離尤1*鹦鹉螺、紅火恍惚好1*三葉蟲
感謝大家的月票和推薦票~
muaヽ(*′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