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失望
“是……謝謝黎總。”夏桉點點頭，身體的控制權終于在黎風與他拉開距離的時候回到了自己手中，心髒因此跳得格外厲害。
黎風繞開他繼續向前走，身後的總監們紛紛跟了上去，有人繼續為他介紹部門工作進展，黎風看似漫不經心地聽着。
部門很多年輕的姑娘們在黎風路過的時候，視線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
黎風偶爾也會與她們打招呼，他從不吝啬對別人進行輕描淡寫的贊美，狹長的眼眸掃過她們的時候，會讓她們誤以為自己是被上帝眷顧的寵兒。
大概沒有人會不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年輕多金，風流多情，幽默風趣，開得起玩笑，辦事能力出衆。
可惜啊，人人皆知，黎總從不玩本公司的藝人。
此時，被黎風觸碰過的夏桉，一下子成了衆人關注的焦點。
他有意地忽視了其他人投過來的嫉妒又羨慕的視線，垂着頭繼續自己的工作。
換好衣服後，化妝師為他補妝時，他總感覺自己的右眼在跳。
幸好，許是因為他格外謹慎，到拍攝結束，也沒有再遇到什麽麻煩。
經紀人為他收拾好東西，和他一起離開了攝影棚。
“你先回公司吧，我有點事要處理。”夏桉拉開卓凡送給他的跑車的車門，笑着對經紀人打招呼。這依舊興高采烈的模樣，仿佛剛剛被吓得連頭也不敢擡的人不是他一樣。
“好，你路上小心。”經紀人回話，“今天晚上的行程別忘了，到了時間我會給你打電話，手機別調成靜音，不然我每次都聯系不上你。”
“知道知道。”夏桉當着經紀人的面加大了鈴聲音量，然後展示給經紀人看，“喏，放心好了，我會準時過去。謝家大公子脾氣不好，我不敢遲到的。”
“行。”經紀人放心地點頭，走出了車庫，自己去打車。
夏桉遲遲沒有發動車，他把頭靠在椅背上，看着車頂半晌，突然開心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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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他調整好情緒，踩下油門的時候，車卻沒動。
“嗯？”夏桉再次嘗試，這回車向前踉跄了一小段距離，又停了。
他連忙打開車門，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東西攔路，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車胎不知道被什麽給紮到，全都爆了……
第一人民醫院，清晨。
安諾是被卓凡給晃醒的。
他一臉懵逼地睜開眼睛，對上卓凡張狂英俊的面孔時，不解地問：“凡哥，怎麽了？”
“起床吃早飯。”卓凡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別等它冷了。”
“凡哥，我能不能再睡……”
安諾話還沒說完，突然被卓凡抓住胳膊從床上拽了起來：“你他媽不想要你的胃了？胃疼的感覺舒服到你想搞個胃癌玩玩？”
對安諾的耐心不過幾秒，就會原形畢露，這才是他熟悉的卓凡。
“我知道了。”安諾不得已坐起身，他垂着頭揉了揉眼睛。
因為藥物的作用，他今天不但沒能在生物鐘的作用下醒來，反而困倦到睜不開眼。
他頭昏腦漲地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到一邊去洗漱。
“今天下午帶你出院。”卓凡靠在牆邊看着安諾的側臉說。
安諾聞言，刷牙的舉動怔了一下，他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偏過頭問：“凡哥，下午幾點？”
“中午有個應酬，結束後就來接你，兩點左右。”
安諾不緊不慢地含了一口水再吐掉：“我以為您會讓我再住幾天院。”
“有什麽好住的。”卓凡走到安諾身後，擡手環住他的腰肢，手自然地撐開他病服褲子上的松緊帶，随心所欲地游走。
他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氣味，也不喜歡安諾睡在病床上不睜眼的模樣，哪怕明知對方只是在睡覺。因為這會令他打心底感到一陣近乎毛骨悚然的、孤苦無依的恐慌。
“凡哥……”安諾因卓凡的舉動腹部頓時緊繃，幾乎拿不穩手中的水杯。
“嗯。”卓凡在他耳邊應聲，唇貼上他小巧的耳垂。
安諾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仰頭靠在卓凡的肩上，半眯着眸張口吸氣。
此刻，卓凡的心跳為他加速了。
掌控安諾身軀的明明是他。
控制安諾欲望的明明也是他。
可為什麽被牽引的那個人總是他……毫無例外地每次都是他！
安諾被手下用鞭子抽到渾身是血的躺在他眼前時，看着安諾害怕地蜷縮起身體卻又不敢閃躲，繼續不下去的是他，放過安諾的是他。
安諾從樓梯上摔下去的時候，沖下樓梯将安諾抱起來的是他，看着安諾緊閉雙眸在他懷中發顫，心疼到幾乎撕裂的是他，心疼到捂住口卻還是不小心吐了滿手心血的是他。
安諾第一次跪在他面前，小心地将茶杯遞到他手邊，被他一腳踹開後，看着安諾爬過去慌張地撿起茶杯碎片，煩躁的是他，難受的還是他。
“我他媽覺得你像一口井。”卓凡另一只手上游撫摸着安諾的喉結，然後不輕不重地掐住他纖細的脖頸，“深不可測。”
“凡哥，我有多深，難道你不比任何人都清楚？”安諾閉上眼睛笑道。
“你太假了。”卓凡嘴角跟着露出一抹笑，“你這張臉下不知道藏了多少副面孔。”不愛自己的時候裝的跟愛自己一樣，現在說愛自己，卓凡也沒法查證。
“每一副面孔都愛您。”安諾道。
卓凡聽聞這話，緩緩移開了放在安諾脖頸處的手，同時松開了他的身軀，不自在地說：“早餐不許剩。”
“嗯。”安諾應聲，他坐回床上，拿起食物，低聲問，“凡哥，能在這裏多留一個小時嗎？”
“不能。”
“您怎麽都不問我為什麽，就直接拒絕了？”
“我有必要詢問你的意見？”卓凡挑眉道。
“……沒有必要。”安諾緩緩垂下眼簾，咬了一口手中的餅，面色有些沉重。
他得找機會單獨接觸護士，幫自己多安排一瓶點滴，拖一下時間……
卓凡一直陪他到中午，盯着安諾吃完午飯，才開車去赴宴。
期間，安諾花言巧語地說服了小護士再為他準備一瓶點滴，連時間都跟人家小姑娘訂好了。
卓凡的時間觀念很強，差不多兩點的時候，他準時推開了病房的門。
安諾把控時間的觀念比他更強，在卓凡說出帶他離開的話之前，小護士掐點走了進來，将點滴挂在了旁邊的支架上。
“怎麽還有一瓶？”卓凡問。
“病人的胃沒有完全停止疼痛，所以多加了一瓶。”小護士說話的時候，看了一眼安諾。
卓凡沒辦法，他只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幹等。
又過了半小時，卓凡無聊到開始打游戲時，手機突然有了來電顯示。
他看了一眼來電方，自然地接通手機，聽筒那頭夏桉帶着哭腔的聲音馬上傳了過來。
“卓哥哥，我好像不小心得罪了人，被別人打了……你能來接我嗎……”
“你在哪兒？”卓凡問。
“我在黎氏集團下設公司的車庫裏……”夏桉說着沒忍住哭了出來。
“什麽情況？”
“有兩個人突然從我身後冒出來，打了我一頓，現在他們已經走了……我的衣服被扯破了……車胎也被他們紮爆了……我走不了，你來接我好不好……”
“呆着別動，我馬上過來。”卓凡說完挂了手機，拿起外套就要過去。
“凡哥，您能不能別去？”安諾立刻下床拉住卓凡的手，聲音裏寫滿了哀求，“您明明答應過我，不包養情人的……”
“把他送到家我就回來。”卓凡道，“我和他沒什麽關系。”
“沒關系為什麽要過去？他是死是活關您什麽事？為什麽他一個電話就能叫走您，而我連打電話給您的資格都沒有？就算不是情人，也比我重要，也比我更能得到您的尊重嗎？”
安諾可能是失控了，他都忘了，他不但沒資格給卓凡打電話，更沒資格對卓凡大聲說話，更別說質問卓凡。
“我說了我跟他沒關系就是沒關系，別讓我重複，安諾。”卓凡緩緩推開安諾的手，“聽話點不好嗎？送完他我就回來，你現在乖乖躺回床上。”
安諾看着卓凡把自己的手一點點從他胳膊上拿開，忍住了眼底的泛紅，忍住沒有再出聲。
他點點頭，重新爬回了床上。
卓凡拉開門出去，許是走的太急，連門都沒合上。
安諾看着卓凡離開的背影，眸內多種情緒在翻湧掙紮，委屈，失望，悲傷，多到他自己也數不清。
聽話……呵……
他難道還不夠聽話嗎……
這就是他以寵物形式留在卓凡身邊的結果，沒有話語權，沒有拒絕權。
卓凡說什麽便是什麽，而他除了聽話只能聽話……
卓凡根本不會考慮他在想什麽，因為沒有必要……
他得不到卓凡哪怕是一點的尊重，因為他只是卓凡身邊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必須得聽話的情人而已。
門口的保镖最後好心地幫安諾關上了門，安諾盯着白花花的門半晌，揪緊被子的雙手終于緩緩松開，眼底所有的情緒也全部歸于沉寂。
他也要離開了。
他要走了。
他累了。
他不想再以這種方式留下來，一點都不想。
如果卓凡學不會尊重他，他不會再回到卓凡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