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26)

堅持的人,一雙琉璃眸子盛滿了笑意。

“小柒——手彎了哦——”她彎着眼喊道。

聞聲,已變成個汗人兒的褚沐柒側臉朝這邊看過一眼,頰邊流下的汗水順着滴落到嘴邊。卻是擦也未擦,勉強沖着小嬌妻揚了唇,“好——”

應完便迅速轉回頭,伸直了手。

這麽一小會兒,額頭便又滾落下幾顆豆大的汗珠。

衛風吟抿抿唇,雖是有些心疼,卻也只得狠心咬牙,任褚沐柒堅持下去。

說起來,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還得把時間往前兩天撥撥——

這些日子以來,褚沐柒夜夜在榻上折騰衛風吟,讓她每日除了上朝,竟再沒有精力做其他的事。她心中無奈,有時即便恨得心癢,卻也無能為力。

當初,确然讓這人憋了許久……

然而前日夜裏,當她再一次奢求褚沐柒能讓她歇一歇卻毫無回應之時,她便下定決心要自我拯救一番。

彼時,褚沐柒正叼着她背上的一塊軟肉,已将她折騰得香汗淋漓,卻仍是對她的哀求理也不理,甚至被激得愈發興奮。

她将衛風吟翻了個面,親親她白嫩透粉浸着汗的微濡面頰,低聲安撫,“乖,将軍就要有個将軍的樣子,怎麽能認輸呢……”

她堵住衛風吟要說出口的微弱語聲,捉住衛風吟伸手欲捶卻握得松松散散的拳頭,睜着眼睛說瞎話——“你看,這不是還有力氣麽?”

懷裏的人兒渾身如玉,褚沐柒愛不釋手地一刻也不停。衛風吟只能任她親着,意識一點點遠去……

大祿王朝一代女将,在某日夜裏,被某個身嬌體弱的狠人弄得暈了過去——當真讓人唏噓不已。

褚沐柒低頭一望,心裏一慌,趕緊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摟住,好生安撫了,替她推拿緩解過,安安生生抱着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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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那人兒表情平淡起了床,看得褚沐柒心裏有些發慌。

以她對衛風吟的了解,此時她該是怒極,對她冷臉以對,甚至可能再不許她親近,直到氣消。

更別說,此事……恐已傷及她作為一國将軍的自尊心與顏面。

然而衛風吟只是平靜地掀了被子,推開抱着她已出了一身汗的枕邊人,甚至下床時有些腿軟被褚沐柒扶住,也不曾生氣地拂開她的手。

她只是安安靜靜借着她的手起了身,站于床前慢條斯理地穿着衣服。

看着她纖細的月要身在如墨長發下勾勒出盈盈一線,羊脂玉一般的肌膚一點點掩于寬松的衣裙之下,褚沐柒賊心不死,看着她冷淡的背影試探地叫了一聲——

“風吟?”她聲音低弱,似是怕驚擾了那人兒。

“嗯,何事?”衛風吟靜靜回過頭,眼中毫無波瀾,似已忘記昨夜被弄暈過去的事。

“沒……沒事,路上小心。”褚沐柒看着她尚未攏好的衣襟,咽了口口水。

衛風吟低低應了,繼續整理好衣物。盡管放在領口的手微微顫抖着,卻也一句話沒說,默默上朝去了。

褚沐柒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發呆。

下朝回來,衛風吟也未曾對她怎樣,安安靜靜坐到書房中看了一下午書,晚上吃飯給她夾的菜也一一溫順地吃下。

褚沐柒試探地與她搭話,她也溫聲應了,偶爾,甚至能露出一些淺淡笑意。

就寝時褚沐柒一點點爬上她的身,她也未曾抗拒,只靜靜垂了眸,攀住褚沐柒的肩,與她一點點沉淪。

只是褚沐柒心虛又有愧,看她如此溫順,卻是不敢多要,忍着未盡的心火,早早便抱了她歇下。

對此,衛風吟皆是未置一詞。

直到她再次下朝,已是按捺不住的某人激動朝她撲來,卻被她拿出一卷黃帛擋住。

“這是什麽?”褚沐柒傻了眼。

“聖旨。”

那玉人兒擡手将黃帛展開,示與她看,擡手之際,微敞的衣襟裏還露出夜裏留在頸上的兩點暧昧紅痕,勾得褚沐柒眼珠子都轉不開,直直咽了口口水。

衛風吟恍若未覺,輕聲念與她聽。

末了,将聖旨往她懷中一扔——“要護送小璃兒去邊境了。”

“哦哦……”褚沐柒盯着她雪白的頸子,沒有回過神來,敷衍應道。

“去了邊境,就要準備開戰了。”她擡眸瞧着褚沐柒,微微側身,躲過那人又伸過來的魔爪。雪白的衣裙在空中微旋,花瓣一般在空中鋪散。

褚沐柒心癢難耐,又跟上前,仍是伸手将她攬在了懷裏。

“啊……我知道,然後呢?”捉着懷裏的人兒,她有些心猿意馬。

衛風吟卻也沒再拒絕,偏頭側過她噴灑過來的滾燙呼吸,軟軟靠在她懷裏,垂着眸。

之前便已說過,皇帝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到得最後,仍是只有将秦璃送往南國和親。此次路程,送親人選,除了衛風吟,不作他想。

也因為如此,褚沐柒自然也是跟去。至于之前兩人于秦晏的那紙荒唐婚約,自是暫時無人提起。

待到得邊境,兩國邊境摩擦已久,便可聯合在邊境卧藏了許久的姜曲靖,點燃兩國導。火。索,趁着衛風吟鎮壓在邊境,直接開戰。

“你要與我同去……”衛風吟提醒着。

“那是自然。”褚沐柒埋在她頸上,嘴覆過之處,已留下淡淡粉痕。

衛風吟清眸中粼光微動,任她作為,軟軟倒在她懷裏,卻又忽然伸了手抵住她,“既如此,我要依照父親遺願,開始訓練你。”

褚沐柒一愣,舌頭也有些打結,“訓……訓練?”

她心中疑惑,還有那遺願二字,亦是像座大山一般壓在她心間。

衛風吟輕顫着,平穩了會兒呼吸,從她懷裏站了起來。又慢悠悠輕拂兩下微亂的衣衫,點點頭,“訓練。”

衛峥嵘還在世時,便從褚沐柒提親耍槍中看出了門道。不過短短時日,便已将這槍法耍得有模有樣,甚至比起衛風吟耍槍時的清逸,他更欣賞褚沐柒耍槍時的果決霸道。

答應提親之時,他便已動了心思,要将褚沐柒培養成他衛家另一個大将。誰知後來……

——然而衛風吟作為他的女兒,又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

她推開仍與她靠得極近的某人,站直了身子,說道,“從明日起,便開始訓練。”

她淡淡開口,卻是不容置喙。

“我……”褚沐柒仍想掙紮一番,感覺要是這般被衛風吟操練過,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往日自己鍛煉,也不過是奔着強身健體而去,但看衛風吟此時神色,顯然不止于此。

“小柒——”衛風吟擡眸,靜靜看着她,“戰場上瞬息萬變,你能多練得兩分本事,我也更放心一些。我們都能活下來,将來才能一起遠走。”

她清眸如許,提起将來,心中已是帶上希冀。

褚沐柒看着她,點頭應了聲好。

——于是,便有了今日這般場景。

褚沐柒提着水桶的手已開始顫抖,雙腿也禁不住打顫,然而在那邊人兒溫柔鼓勵的眼神下,仍是勉力打直了身體,頑強站着。

涉及二人的未來,褚沐柒斷不會玩笑。便是衛風吟,哪怕确實存了讓她消耗些精力好少折騰自己的心思,卻也是真心希望她能多幾分自保的本事。

褚沐柒被汗液浸漬的視線有些模糊,衛風吟在一旁看着,許久,出聲叫停,“可以了,先休息一會兒……”

話音剛落,那邊半蹲着的人就已癱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

熟悉的香氣緩緩飄近,褚沐柒失神看着上方出現的那人清皎的臉,愣愣發着呆。

一張裹着那人兒專屬幽香的帕子柔柔覆上她的額頭、臉頰。

衛風吟抿抿嘴,見她盯着自己發呆,蹲下來替她按揉着酸疼的肌肉。總歸是有些心疼,她柔聲開口,“小柒真棒……”

袖子驀地被拉住,累得半死不活的人盯着她瞧,“再說一次?”

衛風吟一愣,彎了眸,俯身低下頭來,在她唇角輕輕一印,複又開口,“小柒真棒!”

忽然感覺全身都充盈了力量,褚沐柒眸中火熱,酸疼的身體也好像被清泉滌過。

她輕喘着,感受着身體的複蘇。暗暗喟嘆,這人兒大概是她這輩子的劫,為了她,沒有什麽是做不到的。

這般鍛煉着,褚沐柒身體一日日更加結實,衛風吟看着,慢慢也教她一些內功氣訣,只是這內功,卻也急不來,或許等到出發的日子,褚沐柒能施展些微輕身功夫,便已是極好。

與之相對的,每日□□練得如此辛苦疲累,夜裏,褚沐柒果然也沒了太多精神頭,折騰不起來了。每日只淺淺要過她一回,便滿足地與她相擁睡去。

衛風吟心中甚慰,如此一箭雙雕的計策,才符合她身為将軍的智謀。

日子慢慢過去,兩人之間也漸漸磨合,一轉眼,便到了離京的日子。

宮頭上,散散落落站了一排送行的人。

秦璃仍是着了一襲軟紫羅裙,小小的背脊筆直,流露出獨屬于皇家公主的威儀。載着疼愛她的父皇的殷切挂念,走上了和親的道路。

及至踏上車,才恍然回頭一望,印過一眼,便鑽進車內,再未回頭。

褚沐柒也膝蓋一彎,跪在褚嚴面前,終究似個小女兒一般紅了眼,“爹,女兒不孝,尚未侍奉身前,便要遠去,萬望爹,保重身體……”

衛風吟也跪到地上,同褚沐柒一起拜倒在他跟前,“爹,等萬事平息,我們會來接您,朝中事務,您別太過挂懷,身體要緊。”

“好……好,”褚嚴忍着眼圈中的熱意,一個一個将兩人扶起來,“爹等着,等着你們回來接我……”

“風吟、小柒……”他看着面前身着輕铠的兩個女兒,不管平日如何嬌弱,此時,卻也都有了将士般的飒爽英姿。

“你們要好好的,萬萬記得,爹還在此處等你們。”他眉宇間的憂愁隐沒,所謂兒行千裏,此行,他可是走的兩個閨女,如何能不擔憂。

但他不得不放。兩個女兒,都不是柔弱承歡膝下的閨閣女子,他又怎能折了她們的羽翼?

“去吧……要回來。”他說。

車馬浩浩蕩蕩地啓行,烏泱泱一片的黑影朝着前方緩緩移動。

此去,京中的人尚不知曉,然而并辔而行的兩人卻心中有數,闊別經年,怕是也難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篇章開啓。最後一段故事了,感謝大家一路陪伴,愛死你們了——

102

山水浩渺,林間一一列軍隊原地休整,簡易搭了兩個遮陰的帳篷,各自搭鍋燒水,準備做午時用飯。

“風吟,你累不累……”褚沐柒掏了一張娟柔帕子,細細替蹲在地上架火準備搭鍋煮東西吃的人兒擦着汗。

衛風吟一身銀白輕铠,墨發輕束,披于頸後,雪白的領子從铠甲中層層疊疊露出來。看着愈發地蘊着一股清貴銳意。

她停下來,待褚沐柒替她拭過汗,又繼續往鍋裏添了些米和水,往裏添了些野菜,鍋蓋一放,便開始焖飯。待到要煮好時再往裏放些腌制的肉,便是一頓飯成。

行軍長路漫漫,褚沐柒日日觀察着衛風吟的臉色,怕她有何處不适應。處處妥帖,精心照顧着。卻是将衛風吟弄得有些迷糊。

——這人莫不是忘了她早已習慣行軍生涯,不然,這将軍的名號又是如何來的?

如今衛峥嵘已逝,整個大祿王朝的武官,便是衛風吟一人獨得了一個将軍之位。算得上是獨挑大梁。

然而褚沐柒卻是不以為然。她這将軍,當初也多半是衛峥嵘事出突然身體不濟,一時朝中無人,才将她趕鴨子上架。

若不是當時她還沒有來到這裏,怎會讓衛風吟去受那般苦。也因此,如今她既然在這裏,衛風吟再是習慣,在她眼裏,那也只是個會被她做暈過去的柔弱女子,需得處處關愛,事事上心。

衛風吟初初得知她的想法,又是惱怒她舊事重提,但對于她這般貼心呵護,卻也是心中微暖。哭笑不得之下,只得任她去了。

“小柒。”她喚過一聲,示意褚沐柒低下來。

拂袖拭過她額頭上滲出的一顆一顆的汗水,眼中頗有些嗔怪之意。

這人時時在她跟前噓寒問暖,怎麽不将自己照顧好些?

她無奈,拉着褚沐柒在她旁邊坐下,按住她欲要為自己扇風的手,讓她安生歇息一會兒。

有時候,她都覺得褚沐柒對她會不會關懷太過,像對待溫室裏的花朵一般将她護着。這般,會将她慣壞的。

便是和褚沐柒在一起的這些日子,她已然覺得她使小性子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小柒,累不累,還适應麽?”她靠在褚沐柒肩上,擡手替她揉捏着手臂。

“不累!”褚沐柒答得響亮。

許是前些日子衛風吟對她的鍛煉起了效果,剛開始行軍的兩天她還有些累,适應過後,竟是覺得每日趕路也沒什麽打緊,甚至覺得自己的身子骨也被大自然熬打得更牢實了些。

只是日日行軍,夜間即使睡在一起,她也不好再對衛風吟做些什麽。說起來,兩人已是大半月未曾親近過了。

眼看四周無人,她想趁機偷個香,手還沒搭上去,便被一聲清脆的喝聲打斷——“柒姐姐、風吟姐姐!”

将将要落在美人兒肩頭的手唰地一下收回。

衛風吟全無察覺,回頭一看,果然是在車上坐了一路的秦璃。

紫煙軟裙柔軟地貼在身上,秦璃的小狐貍眼裏亮光一閃——衛風吟沒有看到褚沐柒蠢蠢欲動的手,她在後面可是看見了的。

她不懷好意地朝褚沐柒笑笑,兩步走上前去,一屁股擠在了兩人中間,把褚沐柒直擠到邊上去。

順手拉過衛風吟的手,靠在她柔軟的手臂上,撒着嬌,“風吟姐姐……”

暗地裏,卻是對褚沐柒做了個鬼臉。

褚沐柒一愣神,憋屈了一瞬,又在看到她仍有些蒼白的臉頰時心中一軟。伸手摸摸她的頭,問道,“整天和我搶你風吟姐姐,如何……可是好些了?”

小人兒的臉頰有些消瘦,本來有些少女肉感的臉,此時竟是抽條了一般,瘦成了柔和的弧度。乍眼一瞧,已是有了些女子的風情。

只是此時略帶了蒼白,顯得有些病弱。

她們這一路車馬兼程,雖不說披星戴月,條件艱難。但秦璃從小長在宮中,錦衣玉食的,何時受過這般日夜車馬勞頓之苦。

又兼之驟然離家,四周數來數去,也就只有褚沐柒和衛風吟兩人與她說得上話。旅途寂寞,景色看了這大半月,如今也都是看哪裏都一樣。

這樣憋悶着,中途便生了一遭病,發了低熱,愈是吃不下東西了。

無奈之下,也只得停了兩日,就近找了處客棧與她休息。

如今,她才将将好轉,便又上了路。

秦璃就着褚沐柒伸過來的掌心蹭了蹭,仍是依着衛風吟的手臂貼着,搖搖頭,說道,“已是好得差不多了,東西今日也能吃下了,無礙的……”

小小的臉上仍是帶着些倦意,褚沐柒安撫着,“想吃什麽跟柒姐姐說,到了就近的城鎮,就去給你買。待再過三四日,按我們的腳程,應是可以到達了。”

她看着秦璃,眼中帶了些猶豫。說起來,姜曲靖當初被她安置去了邊境的事,小璃兒還不知道,是該此時告訴她,還是等到時候她看到了,再與她解釋?

她有些為難,又望向衛風吟。

衛風吟顯然也有些拿不準,但此時秦璃剛剛病愈,還是暫時不要說得好。她沉吟了一會兒,沖褚沐柒搖搖頭。

火舌哔哔啵啵舔着鍋底,幾人靜坐一會兒,鍋裏便飄出了些許飯食的香氣,再往裏焖上腌制過的肉,須臾,便有肉香味也摻雜着鑽進鼻中。

有将士分發過碗,幾人草草添了飯,便開始果腹。

只有秦璃癟着嘴愈發不樂意——那兩人的碗中都盛了肉,只有她的碗裏,是格外從另一個鍋裏盛出來的清粥。

兩人碗中紅豔豔的肉塊與這寡淡清粥比起來,顯得是愈發的美味兒,襯得這粥更是沒味兒。

然而病中的人确實不适宜吃腌過的肉。她皺着小鼻子,一仰頭,喝藥似的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周圍的将士都漸漸煮好了飯,大快朵頤地吃起來。秦璃望過一眼,心中愈發消沉,恹恹放下了碗。

卻有一隊流民樣的人打林中穿過,聞着飯食的香味,卻也并未湊過來讨要。也将就着在林中暫時歇下,準備起飯食。

原來并不是什麽流民,而是一群逃難來的游商,看這方向,像是從平遙城來的——正好是她們一行人的目的地。

卻不知為何,搞成了這麽副樣子。

那群人卻也不像成群結夥互相認識,只是搭着伴一路走來。此時開始弄吃的,便開始各自顧着各自的,對旁人,卻是不予理會,冷漠得緊。

褚沐柒與衛風吟交換了下眼色,便起身走上前去,帶了點肉幹上去與人攀談。卻見她眉頭時緊時消,最後竟同她攀談的人一樣,化作了滿臉苦笑。

衛風吟一直緊緊盯着,出門在外,她不得不随時顧慮着幾人的安全。

待褚沐柒走回來,擠作一團的臉便倏然散開,衛風吟這才放下心來。

卻仍是忍不住問她,“小柒,怎麽了?”

褚沐柒朝她溫和地笑笑,搖搖頭,道,“沒什麽,如同先前我們所知道的一樣,平遙城的兩國商人之間出了些摩擦,這些人不忿,又抗不過那邊的欺壓,便自己逃出來了。準備到別處去安身立命。”

衛風吟點點頭。

“小璃兒?”褚沐柒看着呆呆望着那邊逃難商人出神的秦璃,出聲詢問。

“……嗯?怎麽了?”秦璃回過神來,眼神疑惑。

卻又見兩人未曾開口,她本就興致不高,便伸了個懶腰,同二人說過一聲,便起身回去,準備午睡了。

兩人交換一個眼色,均是知道她為何突然消沉。

如今她要嫁給南國某個不知名的皇子,卻是與當初的有心人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見着這些與那人做着同樣營生的人,自是心有感慨。

雖則,其實姜曲靖比起這些人來好得太多。

褚沐柒嘆口氣道,“風吟,明日,還是先與小璃兒說一下吧,她若當真還挂念着,到時能與那人重聚,也算我對她的一點彌補。”

說來,也是她将秦璃推到南國這風口浪尖來的。

本來想着她年歲小,對姜曲靖或只是已是沖動,時日一長,她恐不會再記得那人,便像她當日離決而去時那樣幹脆。

然而看她如今這樣子,恐怕其實當時已是上了心,只是為公主之責所累,又怕秦晏當時會直接要了那人的命,才裝作那般果決淡漠。

這小小的人兒,卻已是要想那麽多的事情了。

褚沐柒正感嘆着,便感覺肩上忽地一沉。

秦璃一走,兩人之間便空了下來。衛風吟偎在她的肩頭,心中一時也是有些慶幸,“小柒,還好你一直都在……”

才能有二人的今日。

當初她竟能那般将她推開,現在想想,不過是有恃無恐罷了……

褚沐柒攬着她,心頭微燙,“風吟,我們要一直在一起,你可再不能離我而去了。”

林中風聲飒飒,兩人低聲互相訴說的情意,一點點飄散在風中,飄遠了去。

——

車馬困頓搖晃,軍隊走走停停,遠遠地,平遙城灰霭的城牆已是遙遙在望。

秦璃坐在車中,微微有些緊張,揪着車簾的手心已是有了些許汗意。她昨日已從褚沐柒口中得知那個人如今正在平遙城戍守,且那人做得不錯,已是個千夫長。雖則兩人如今仍是身份天差地別,但是……

她想着,忽然眼神微黯。

是了,便是不看身份,他們也是毫無可能了。她如今,已是夫婿已定,待嫁之身……想到此,她心中微酸。

而褚沐柒愈是靠近平遙城,便愈是心裏有些興奮。如今戰事未起,待她們安定下來,還可與風吟短暫溫存一段日子。

這一路行來,她都是萬分安分着的吶……

她黑眸彎彎。

作者有話要說: 啊…今天看到一本好好看的小說,有點輕百合動漫那種熱血甜爽溫馨治愈向,好好看!看得我不想來碼字…

103

“璃兒,到了……”車簾外傳來褚沐柒一聲輕喊。

秦璃捏着袖子的手微微一顫。

“恭迎公主殿下——”外面傳來一片輕甲相撞的聲音,似綿延成列的軍隊在外單膝跪下。

秦璃定了定神,輕呼出一口氣,伸手掀了簾子。

銀白小巧的繡鞋,軟紫若煙的羅裙,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車中步出。姜曲靖的心裏忽然一個收緊,趁着周圍的人不曾注意,微不可見地擡着頭望着那個始終盤桓于心間的身影。

璃兒……

拂開車簾,便看見褚沐柒向前遞出的手。秦璃斂睫,自然地伸出手放到褚沐柒手心裏,微一借力,便穩穩站到了地上。

她低着頭,忽然似察覺了什麽,眉尖微動,一轉頭,撞上了那雙熟悉的眸子。

靈動的眸中水波輕漾,她移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朝城門口走去——那人正跪在城門兩旁的道路上,她這般走過去,正好将将朝着他的方向。

姜曲靖垂下頭,雙手恭敬放于額前,與周圍人一樣參拜着。

這是他頭一次朝她下跪,也是第一次,這般清晰地認識到兩人身份上的差距——雲泥之別,不過如此。

軟紫羅裙在跟前緩緩停住,那小人兒不動聲色,清脆的聲音在頭上不經意似的響起:“你是這裏的千夫長?”

姜曲靖心頭一緊,匆忙低下頭,裝作不勝惶恐的樣子,“是……屬下給公主請安。”

今日衛束郎将不在,其他幾個千夫長被派出去做了其他的事,這裏跪着恭迎公主的人裏,恰好就他算一個小頭,跪在前方,恭迎車馬。

公主親臨,卻并不曾大肆宣揚,一切只作從簡。

“平遙城治安如何?”小人兒随意問道。

“平遙城民風淳樸,山水富足,總的來說,尚可……”姜曲靖低着頭,哪怕心中再想擡頭看一眼,可這衆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這般聽着她的聲音,不敢造次。

“嗯。”秦璃點點頭,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漫不經心樣,輕提了羅裙,跨進了城門。

一切,都仿佛只是興起而至,不曾多心。

秦璃心中忽然安定而平靜。

他看着瘦了些,卻也壯實了些,皮膚曬黑了,卻顯得整個人更精神又可靠。短短一句,至少能知道他如今過得很好……

如此,便可以了。

她跟着衛風吟和褚沐柒朝前走去,此時再次見到他,兩人之間更是猶如隔着天塹。然而知道他如今甚好,她在京中埋在心裏的一切,似乎卻于此時放下了。

如此,她亦可安心嫁人了。

一行人在衛束早早安排的地方安頓下來,舟車勞頓,此時放松下來,大家都有些疲憊不堪。各自在房中歇息過,晚上勉強在接風宴上用過飯,露過臉,便各自回了房間歇息。

奔波過後,只有一場酣睡能撫平身體和精神的困頓疲累。

一個黑影在秦璃房外站了許久,直至半夜,方才離去。他沒有去打擾她,很快便是多事之秋,只能讓她好好休息。

這邊褚沐柒看着衛風吟早早窩上床的後困倦的臉,也不忍心多鬧,上床擁着她睡了。

直至天明。

然而今日淩晨天明之際,發生了一件大事。

兩國邊境交界之地,本就因國家之間文化差異不同,做生意時難免有些因語言不通,習慣不同造成的商人之間的摩擦。

這是常事,互相體諒一下,且邊境又有專人調解,很快大家就都大事化了。

然而這些年南國邊境小城的父母官,卻是個混賬東西。

克扣本國商人出口貨物要上交的稅銀還不止,對于大祿要傳進去的貨品,更是加大了剝削力度。讓大祿商人望而卻步,只好在自己的邊境小陲安安生生與那頭出來的商人默默交易,卻是再未進過南國貿市。

然而即便這樣,也時時有發生矛盾摩擦,又因為是私下交易,不敢報往本國官府。卻不想南國的商人卻是不怕,報了自己的官府,回回将人一抓一砸,弄得大祿行商苦不堪言。也因此,褚沐柒一行人路上才會看見那麽多投奔北上的商人。

——這南國官府,卻是個護犢子的。

然而今日一早,不知又是哪家的商人又冒險與南國吃人不吐骨頭的商人交易,被坑了一把,又被那人上報了官府,吃了一頓悶棍,心有不忿之下,竟是和周圍激憤的商人一同群起而上,明目張膽将那南國那混賬官員揍了一頓,狠狠出了口惡氣。

這惡氣是出了,可接下來,事情鬧得是越發不可開交。

南國的官員調集了人馬,将這群鬧事的商人團團圍住,是時剛好在兩國邊境地帶,是個誰也不好管,卻又誰也不好不管的地帶。

正好便有個大祿的小軍官在當地巡邏,被這群走投無路的行商一同呼救,心頭一時火起,便上前與那南國官員對峙,護着大祿商人寸步不退。

兩相對峙之下,衆人各執一詞,卻是誰也說服不了誰,各人面紅耳赤,卻仍是膠着在原地。

褚沐柒與衛風吟趕來的時候,遠遠瞧着,便是已經一群烏泱泱的人已是蠢蠢欲動,個個摩拳擦掌,撸袖子拿棍子,準備開幹的模樣。

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間推了一把,衆人不明情況,周圍的人被推得莫名其妙,周圍的人又推周圍,像個波浪一般,暴躁的情緒倏地被點燃。衆人心頭火起,便已是渾然不顧,你一拳我一掌,迷迷糊糊就已是開幹。

南國的官員指天罵地,正說得唾沫橫飛,卻被不知是何處的手推得一個踉跄,磕在地上,額頭便腫了個大包。自此更是火星飛濺,衆人打出了真火。

有大祿商民被那方的綁起來,磕了個大包的官員猙獰一笑,竟是舉劍上前,一個猛子就要紮下去,所謂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然而一劍下去,血液飛濺,死的卻不是那被綁起來的大祿商人。

一顆渾圓頭顱橫飛而出,落在地上滴溜溜打了兩個轉,灑了遍地的鮮血,染紅了周圍衆人的眼。

待停下來的一看,卻不是那混賬官員是誰?

“姜曲靖——”遠遠趕來的兩人怒目瞪向那冷臉揮劍的小軍官,然而此時尚還有些距離,兩人鞭長莫及。

姜曲靖殺了人,便沉着臉站在一邊。

那血紅的液體激紅了各人的眼,一時狠性大發,似那火上兜頭澆了一瓢油,噌地燃了起來。衆人推推攘攘,一時跌撲者、流血者無數。

更是成了一團亂麻。

“籲——”兩個纖細的人影匆忙落下馬來,趕至這邊,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面前血腥的一場鬧劇。

四處分散的人群被她們帶來的人勉力一個個安撫。

褚沐柒怒得眼眸發紅瞪向站立一旁的姜曲靖。

“屬下自知有錯,請将軍和……責罰。”他面無表情跪在地上,低着頭請罪,此時人多,他不好叫褚沐柒,只向着兩人的方向跪下。

他已知兩人皆是貴人,不管是觸怒了誰,都會被降下罪來。

褚沐柒看着他一臉毫無悔意,只管低了頭請罪,恐他是心中早有定數,打好了主意要在今日掀起這軒然大波,心中真是冷怒不已。

橫來一腳踹在他的肩頭,姜曲靖被踹了個跟頭倒在地上。褚沐柒這些日子氣力見長,一腳踹來,竟是讓他覺得生疼。

“姜曲靖!你便不能等上一等!”

如今璃兒剛來,這人便忍耐不住,欲要挑起兩國争端,攪了兩國聯姻的親事。然而如今這事情爆發得突然,莫說南國,便是她們也是措手不及。

“怎麽?你是不要你這條命了,還是覺得有人會保你便肆無忌憚?”

他這般直接斬殺了南國官員,到時皇帝若當真降怒,他便是首當其沖,誰人敢救?

褚沐柒心中暴怒,卻是木已成舟,全無挽救之法——兩國戰事,怕是就此要拉開序幕了。

“滾遠點!此時這般亂,你在這兒杵着有什麽用?”

“是。”姜曲靖爬起來,抱劍領命,便去安撫動亂。

“小柒……”手上忽然一軟,褚沐柒回頭,映進那雙清淺琉璃瞳。

衛風吟朝她搖搖頭,安撫道,“事已至此,別氣了……這仗早晚要打。此事已成定數,早些打完,咱們也好早些走……”

她手心傳來的溫度稍暖,微微平息了褚沐柒的怒氣。

褚沐柒點點頭,示意她寬心。卻忽然旁側傳來一聲嬌弱啼呼——卻是此時方寸大亂,周遭的人打紅了眼,不知何時,竟将一弱女子茫茫然卷了進來。在人群中被擠來擠去,身形不穩,眼看便要朝地上撲去。

此時人多腳雜,若是撲到了地上,幾人幾腳下去,這女子就只能落得個香消玉殒的下場。

褚沐柒皺皺眉,上前兩步,正要伸手扶一把。

她離得近,撥開面前兩個人,便能将那女子接住。然而斜下裏不知是何人又是将之一撞,便将那女子狠狠朝另一個方向撞去,褚沐柒卻是救之不及。

身旁幽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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