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坐下,擡手捧起碗,“白做的瘦肉粥?太好了,我的最愛!”

說着,率先喝了幾大口。

其他人見他似乎并不想提起昨天的事,最後也只得暫時作罷,一頓早餐就在衆人沉默詭異的氣氛中展開和結束,凱只是喝了一杯牛奶,咬完了一片吐司,其他的也沒怎麽動,就坐着等遠方吃完。

早飯過後,白收拾了碗筷,米修被凱派出去打探嚴若霄那邊的消息,遠海因為有公務在身,也只得先離開了。

客廳裏剩下遠方和凱兩人,廚房裏傳來白擰開水龍頭的嘩嘩聲。

遠方光着腳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手拿了茶幾上的橘子,一邊剝着,一邊按開了電視機。

“你們什麽時候出動?”遠方問在自己身邊坐下的凱。

凱“恩”了一聲,伸手拿過了遠方手裏的橘子,幫他剝開,擡手喂進遠方嘴裏。

遠方挑眉,拿詢問的眼神轉臉看凱,像是說——那個“恩”是什麽意思?

凱擡頭就見遠方鼓着一邊的腮幫子嚼啊嚼的,伸過去的手指沒有收回來,徑直轉向了遠方的臉側,順着光滑的皮膚摸上眼簾下方。

發紅的痕跡離的近一些就看得更清晰了,凱的手指輕輕在上面摩挲,沒什麽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但是他也并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只是這樣看着遠方。

昨晚他沒有強行破門而入,是為了給遠方自己整理和思考的時間,他不知道遠方究竟發生了什麽,但起碼他知道,如果這時候硬闖進房間,只會把遠方的自尊踏碎在地上。留給他自己的空間,是他唯一能做的。

但他卻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無能過。

遠方在門裏苦惱的同時,他也站在門外,飽嘗了心靈的煎熬,喜歡一個人到底要怎麽做呢?怎麽做才能讓對方總是微笑着,總是能無憂無慮,有沒有什麽方法能把對方的痛苦都加諸到自己頭上來呢?能不能讓自己為他承擔所有他不想承擔的呢?

頭一次,凱的腦袋裏思考了一大堆的問題,卻沒有得到任何答案,關于感情,就好像一條永遠看不清的,泛着濃霧的坎坷小路,而腳邊随時都有可能突然變成萬丈深淵,而更可惡的,就是他無法讓自己回頭。

前幾年,自己的弟弟雷歐似乎對自己說過,“先愛上的那一個,從一開始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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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不明白,他不知道那個叫豐子淩的小子到底哪一點好,到底哪一點讓他引以為傲的弟弟如此心甘情願為對方赴湯蹈火,但現在,他似乎懂了。

昨晚,他讓米修去查白天在咖啡屋附近到底發生過什麽,最後零零碎碎傳回來的信息,只是知道遠方似乎和誰發生過争吵。

對方應該是Arno沒錯,遠方要激對方說出所有知道的一切,争吵可能只是手段之一。凱一整晚都在思考着這一點,而當天空都開始泛白時,凱終于得出了一個唯一有可能的結論——遠方說了一些違背本意的話,而那些話,同時傷害了兩個人。

得出這個結論後,之後的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為什麽遠方不想讓人關心自己,為什麽面對遠海的擔心卻爆發了怒火。

那是內疚,是自責,是覺得自己不配得到關懷吧?

凱看着眼前的遠方,突然覺得好笑,這是一個怎樣的人啊,自負又自大,時常覺得是不會考慮別人感受的人,任性,聰明,卻在某些地方又十分遲鈍,他有着比天還高的自尊心,出乎意料會害羞的情緒,雖然總是很溫和,但并不是誰都相信。他保持着自己獨特的性格,相互矛盾,又相互融洽的剛剛好,缺乏安全感,但又用帶刺的面容僞裝自己。

喜歡別人寵着自己,但對稍微有一點不尊敬的言語都會怒目相對。

其實是一個害怕寂寞,害怕孤獨,害怕被傷害,也害怕傷害別人的人。也許是從小被太多人保護着,所以出乎意料的簡單,但又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又出乎意料的複雜和冷漠。

到底哪一面是真實的他?哪一面是假的?或者……哪一個都是他。

伸手,将遠方摟過來抱住,感受到對方不自然的僵硬,似乎想躲避,手指摟的更緊了一點,更堅決了一些。

灼熱的呼吸吞吐在遠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喃喃,“不管發生了什麽,不管你是什麽樣子,我都只喜歡你,只看得見你一個。”

遠方僵硬的肩膀似乎突然抖了一下,雖然很輕微,但能感覺到對方竭力控制住了。

但沒能控制住的眼淚,還是浸透了凱的肩膀,無聲的哭泣,把凱的心整個都揪了起來,慢慢對自己敞開的那一方脆弱,那一方微微的縫隙,似乎稍微能窺見一點,這個人的真實。

即便現在只有一點點,凱也覺得很滿足了,遠方在接納自己,在自己都還沒有意識的時候,已經開始接納自己。

客廳裏沉默了很久,廚房裏邊依然是嘩啦啦的水聲,好半響,遠方才擡手回抱住男人,臉輕輕在男人的肩窩蹭了蹭。

“陪我去個地方好麽?”

凱點頭,兩人站起身收拾了一下,便出門離開了。

直到客廳的大門嘭的一聲關上,白才背對着廚房門緩緩松了口氣,關上了一直在浪費水的水龍頭,旁邊的碗筷早就已經收拾好了。男人擦了擦手,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給遠海簡單的發去一條信息——不用擔心,沒事了。

……

凱開着車,遠方抱着膝蓋坐在座椅裏,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直到目的地到了,凱打開車門,遠方才從另一邊下來。凱擡頭一看,就見他們到的地方并不陌生——萬寶堂。

兩人從一旁的小巷裏走進去,側門還是一如既往的微微打開着,遠方推門進去,院子裏靜悄悄的。

“怎麽一大早跑我老頭這兒來?”

一個蒼老的卻不失威嚴的聲音慢條斯理的響起,兩人踏進門轉頭看,就見在房舍前面,穿着灰色長衫的謝鷹正端着紫砂壺,一副悠閑自若的樣子,可能之前正在散步。

遠方朝謝鷹點點頭,“師父。”

凱也朝謝鷹點了一下下颚,随後就和遠方一起,坐到了院子裏那張石凳上。

謝鷹見遠方臉色似乎不好,微微有些驚訝,這小子從小到大只會讓別人心情不好了,這回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又或者該說是……活該報應?

搖搖頭,謝鷹端着紫砂壺走過來,撩袍在另一邊坐了,看遠方。

“小子怎麽了?無精打采的?”

遠方想了想,突然道,“師父,我想你把嚴家和我們家的恩怨跟我仔細說說。”

謝鷹似乎愣了愣,随後皺眉,“知道這些個幹嘛,都是陳年往事的東西了。”

遠方的手放在膝蓋上,緩緩捏了捏,“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為什麽嚴突然變成那樣……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

謝鷹臉上似乎滑過一絲驚詫,這一點并沒有瞞過凱的眼睛,凱微微挑眉,心說這老頭似乎藏着不少秘密,但與此同時,他也直覺到,遠方的身份和謝鷹的身份……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家族争鬥他不是沒見過,可是會如此慘烈,又如此帶有報複意味的,他也沒見到過。

遠方性格裏的矛盾點,其實就已經很能說明問題:為什麽一個被保護有加的大少爺,卻有不輕易相信任何人的一面?為什麽明明自負自大,卻又難得的沉穩聰明,還能審時度勢?微妙的不單純點,微妙的複雜點,都讓這個人看上去神秘極了,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大少爺,會有如此幹淨純粹的善良,和冷漠現實的融合麽?

這一邊,凱心裏已經有了一番計較和狐疑,而那一邊,謝鷹似乎有些回不過神來。

仔細看了看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似乎有一些地方,和以往不同了,眼神?表情?還是散發出來的氣勢?

“我聽你父親說,你要負責和嚴家談判的事?”

“沒什麽好談判的。”遠方搖頭,“嚴若霄不會罷手,從一開始就沒有談判的必要。”

謝鷹皺眉,“那……”

“如果我阻止不了嚴若霄,遠家會被毀掉。”遠方捏緊了手,頭一次,從自己口中,徹底承認了遠家會失敗這件事。

凱側頭看了遠方一眼,似乎感受到對方身上的無奈和不甘,伸手在石桌下握住了遠方的手。

“……”謝鷹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凱,對方并沒有閃躲目光,坦誠的和他對視,坐在遠方的身邊,就好像是天生的保護者一般。

看到謝鷹望向凱的遲疑目光,遠方輕輕道,“我相信這個人,是我讓他賠我來的。”

謝鷹這回沉默的更久,好半響,才喃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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