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迷離
月色朦胧的樓梯間裏,詞裏什麽都看不清。
他吻得她喘不上氣,腳軟無力,腦子裏一片空白,溫涼的眼淚順着她濕潤的眼角流到了他的臉頰上。
有兩個服務生恰巧從二樓走下,談話聲由遠及近,她慌張地低下頭,戚庭問攏了下眉頭,将詞裏拉進懷裏,以寬闊的肩膀擋住了她燙紅的臉頰。
好半天,人走遠了,四下又恢複了安靜,詞裏才悄悄地擡起臉。
兩個人的視線在皎潔月色下交彙。
戚庭問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色迷離地仿佛喝醉了酒。
詞裏羞澀地別開臉。
手指輕碰了一下被他才深吻過的唇瓣。
尴尬、暧昧,還有些混亂不清的氣氛。
很奇怪剛剛被前男友強吻她現在不是很生氣嗎,為什麽她突然心跳加速,心頭小鹿亂撞,就好像當年第一次遇見他時那樣……她其實還是很開心的吧。
戚庭問抓住了她剛碰過唇瓣的手。
摩挲她光滑的肌膚,加深了剛剛被打斷的那個吻。
晚上快八點時,詞裏跟随戚庭問走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商務車。
車裏面沒有別人,她跟他坐在駕駛室,戚庭問給詞裏的組長安娜打了通電話,簡單地交代了下詞裏的行蹤。
“是,蘇小姐和我在一起,我臨時有點小事,請蘇小姐幫了個忙……不急,總公司有意向在林城開設分公司,以後長期合作見面的機會很多,安小姐今晚安排的很好,下次我請。”
安娜自然是不敢有什麽異議,戚庭問是客戶,客戶是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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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話結束,戚庭問打開車門,在後備箱裏找出一件備用的羽絨服。
北風凜冽,他将羽絨服随意搭在手臂上,穿着身單薄的西裝去了又回。
詞裏黛眉輕蹙,看看他冷得泛紅的耳朵。想關心他一下又不好直接說出口。
“你剛穿來的外套是不是落在酒店包廂裏了。”
戚庭問嗯了一聲,關上車門。
“你組長說她剛找人收起來了,你明天見到一個叫曉雯的同事,找她要過來,幫我保管着。”
詞裏黑眼珠在眼底滴溜溜地一旋,低頭系安全帶的同時,忍不住暗自低喃。
他這是什麽意思……
他自己要回去就好,為什麽要她保管呀……
戚庭問注意到她嘴巴動了,但是沒聽清楚她的話,湊近些耳朵動了動,詞裏迅速噤聲,緊張地将身子朝窗邊挪,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座椅調節器,整張椅子朝後倒下,她後背懸在了半空。
他忍俊不禁,将羽絨服整理整齊,蓋在她身上。
“睡吧,下雪又正趕上春節返程高峰,車速快不了,你家還挺遠的。”
詞裏以前就有個習慣,專門在車上睡覺,只要車子一啓動,她立刻就困了。所以他專程到後備箱取了件外套給她。
他明早要開會,事兒還挺多的。
“我不困。”
“你确定?”
詞裏點點頭坐起來。将戚庭問披在她身上的羽絨服慢慢地蓋到肩膀上。
水靈靈的大眼睛靜靜地盯着他看,眸光裏自帶着獨特的神韻氣質,一種介乎于矜持和明媚之間的克制。戚庭問有些話本是想等他把她送到家再說,但顯然詞裏現在就想聽。
他頓了下,解開安全帶。
轉身看向詞裏。
詞裏傾身抓住了他的手臂,長睫毛忽閃忽閃地霎動着。
“你是不是心裏還有我?”
一句話把戚庭問問住了。
他要怎麽答?
如實?
我心裏有你,我滿心都是你。
會不會把詞裏給吓到了。
他想了想……“我一直都沒忘記你。”戚庭問望着她很是認真地道。
他希望她可以明白,她對他來說意義重大,不是這短短的五年時光就可以輕易抹去的。
詞裏莞爾,松開他手臂。
“那你要說話算話哦。”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她最近流的淚,傷的心,全部都可以一筆勾銷。
“但是我給不了你承諾,我也保證不了未來,我不能放棄在古斯集團的工作,也不能斷絕和白文旭的來往。”
戚庭問知道這幾樣全都是詞裏很在乎的事兒,“未來兩年,甚至三年四年,我還會有很多事瞞着你不能跟你說,你跟我在一起你會受委屈。詞裏,我之前一直克制着跟你保持距離,是因為我覺得現在的我沒資格重新追回你。”
做了四年牢,出獄後又一直土方車,現在的情況雖然是有所好轉,但說到底還是替人跑腿賣命的。
前途和命運都掐在別人手裏,他多年來的隐忍還沒有看到希望。
他靠什麽能給她幸福,他連自己的這條命都未必能保住。
“你不需要你向我承諾什麽,我也從來沒要你跟我保證啊,白文旭的事兒可以以後再說……”
其實自打古斯集團變成了她的客戶之後,她腦子裏也很亂。
雖然工作的動機不同,他是靠着攀附白文旭上位,而她看中的是古斯集團。古斯集團坐擁着享譽歐亞大陸的國際物流品牌,現在正準備進軍國內,一切的品牌形象要從零開始塑造,這是個千載難逢能積累工作經驗的機會。
但從本質上講,他們同樣都是在幫白家人賺錢。
而且誰又知道她從前公事過的客戶老板又是什麽樣的人物呢,或許那些老板也都做過很多違法亂紀有違良知的事兒,只是她沒聽說不知道而已。
替人打工,到底要不要因為老板或客戶品行不端所以就辭職不做呢,詞裏現在一時半會兒也沒轉過來這個彎,所以她暫時想把這個事情擱到一邊,容後再議。
聽詞裏這意思好像是給了他一個很寬容的限度。
“或許你現在可以不在乎,但是萬一你将來有一天後悔……”
“我要是後悔了我自然就不會再跟你繼續在一起了。沒試試怎麽知道不行,沒試試怎麽知道我一定會後悔,連嘗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你就開始杞人憂天說喪氣話,你還是個男人嗎你?”
詞裏的激将法起作用了。
戚庭問一只手臂搭在方向盤上,瞪着眼氣呼呼地看着她。
“你說我是不是個男人啊?”
她眨眨眼,揉耳朵。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有看過,我這麽單純的一個人……”
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行,我帶你去個地方,讓你開開眼吧!”
戚庭問當然是吓唬她的,只是可憐了詞裏信以為真,擔驚受怕了一路,直到看到熟悉的小區大門她才算松了口氣。
戚庭問好心貼過來幫她解安全帶,她吓得縮成一團,兩只手緊攥成拳。
戚庭問又好氣又好笑的。
“不是你說要試試看的?我替我女朋友解一下安全帶都不行的嗎?”
怎麽有膽說沒膽做啊?現在到底是誰在畏畏縮縮的?
詞裏臉紅,推開他。
“你女朋友說她自己會解,另外叮囑你回去慢點兒開車,早點休息,不要太想太想她,安全第一!”
“你也是。”戚庭問了然地挑眉,親了下她的額頭。
詞裏慌慌張張地跑下車,頭也不回地跑上樓,開門時手心裏全都是汗。
她連忙打開洗手間的燈,朝臉上潑了幾把涼水。
涼涼的,不是夢……
戚庭問今天一晚上親了她三次哎……
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她打開手機微信,有一個頭像是粉色瞌睡小豬的人請求加她好友。她點了下通過,粉色瞌睡小豬發了條微信給她。
[早點睡,別太激動,我明天去公司找你。]
詞裏高興地躺到沙發上抱着抱枕上下踢腿。
那今天就算是重新交往的第一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