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惹火
……
“我是狐貍精?那她是什麽?老阿姨?老巫婆嗎?”
回程的路上,呂豪開車,戚庭問坐副駕駛,詞裏肩披着戚庭問的外套,一個人坐在車後座用盡力氣吶喊。
薇拉的臉好像有複刻繁殖能力一般反複地閃現在她的腦海中,詞裏雙手抱頭,險些要抓狂。
薇拉說的那句話也是很可笑的,嘴上說遲早要搶走她的男人,實際上連她的正眼都不敢看一下,算哪國的威脅?她如果有本事她就光明正大地來搶啊,在詞裏心中她甚至比姚曉雯都不如,比姚曉雯都差遠了,詞裏打心眼裏瞧不起她這種人。
正趕上紅燈,呂豪瞥了眼後視鏡,看着鏡子裏的詞裏。
“蘇小姐,忍着點吧,薇拉是古斯集團的副總裁,別說我跟問哥了,就算再加上一個白文旭白總甚至是再加上半個公司的同事,幾千個人也不敢拿她怎麽樣的。”
“她是你們的老板,不是我的!”
“可是古斯集團也是你們公關公司的大客戶啊,我聽問哥說了,你的工作組正好負責對接古斯集團旗下的裏程物流,那我們應該算是同事了,薇拉是老板中的老板,得罪她百害而無一利啊。”
詞裏後知後覺,貝齒輕咬住嘴唇。
“好在她遠在海蘭泡從沒有踏足過國內,天高皇帝遠,而且她可能也不知道你正在負責幫裏程物流做品牌維護,要不然我擔心你的工作都要保不住了。當然了你放心,我肯定會守口如瓶,我不會出賣你的……”
問哥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她男朋友嘛,呂豪對戚庭問的人品一向是很有信心,進社會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他還沒找着比戚庭問更靠譜的人呢。
車廂裏安靜了片刻,呂豪借機轉移話題。
“晚上你們倆還沒吃飯吧?我看你們去得快回來的也快,餓不餓?想不想吃點什麽東西?我知道這條街上有一家烤肉館味道還不錯,雖然談不上正宗,但是總比當地人常吃的大列巴幹面包和煮土豆強,俄羅斯特色餐館普遍很難吃的,都已經折騰一天了,我猜想你們倆應該不會想趁現在這個機會體驗一下什麽叫真的難吃對吧?”
呂豪一邊說一邊将車子右轉,朝熱鬧的胡同裏開。他其實關心人是一方面,最主要是他也餓了。
“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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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忽地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呂豪朝後視鏡裏瞥了一眼,弱弱地開口說:“馬上就到了。”
詞裏長睫輕顫,淚水暈濕了眼角。
她深吸一口氣,堅持想法,提高音量又重複了一遍。
“停車!”
戚庭問早留意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他也說了句停車,呂豪聽命停下來。
戚庭問解開安全帶,打開副駕駛車門,跨步走進冬日的皚皚白雪中。
詞裏還在努力地恢複情緒。
她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為什麽會現在此時的境地,她本來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而已,怎麽會一夜間堕入這樣的燈紅酒綠之間。
什麽薇拉,白文旭,要不是因為戚庭問非要堅持着在古斯集團工作,她哪會和這些人扯上關系。
一個能公開與她宣戰,正在虎視眈眈觊觎她男朋友的女人,竟然還是她和他男朋友的公司領導……她還要随時提防對方會不會朝她背後放冷箭,會不會在工作上擺她一道。
真可笑,現實真是場鮮活的喜劇。
這些人到底憑什麽這麽嚣張跋扈,而她又為什麽要如此畏畏縮縮?
她抿着唇,黛眉緊蹙,兩只手緊緊地抓着真皮座椅的邊緣。
很抱歉地看了眼一臉懵逼的呂豪。
“對不起啊,呂豪,我沒胃口,不太想吃東西。”
頓了頓又說,“改天我請你吃飯,我現在想回林城,你能告訴我戚庭問讓你把我的行李都寄存在哪家酒店了嗎?我馬上過去收拾東西。”
因為原定的行程是兩天一夜,所以早在她和戚庭問挑禮服的時候,呂豪就把她那幾箱子大包小裹紛紛送進了戚庭問預定的那家酒店。
呂豪猶猶豫豫地報上名字,目光始終瑟瑟縮縮地盯看着,像一座冰雕似的直挺挺矗立在車外的戚庭問。
戚庭問先詞裏一步打開車門。
“走吧,酒店也有晚餐,我送你回酒店。”
詞裏瞥他一眼。
搖搖頭。
“我一會兒還想回林城,晚餐在飛機上吃就好。”
“太晚了,今晚沒航班,氣墊船也早收工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先回酒店住一晚,明早我送你走。”
詞裏深看了一眼他搭在車門上被風雪凍僵的手。
“那我自己回酒店吧,你可以跟呂豪吃飯。”
“你穿成這樣我怎麽能放心你一個人回酒店?”
俄羅斯的治安可不比國內安全,滿大街的酒鬼醉漢。
更別說她不懂俄語,還是一個外表柔弱模樣姣好的外國女孩。
戚庭問知道她今晚生氣的原因出在他的身上,那就回酒店說開了吧,有問題第一時間解決總比常悶在肚子裏要強。
詞裏很想反駁他。
無助又氣悶地心說——那還不是他讓她穿成這樣的?
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擡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算了,追究這些很沒意思。
她攏了攏身上的男款外套,走下車,一腳踩進雪地裏,雙腿顫抖于寒風中,條件反射似的擡起手滿心只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攔到一輛出租車。
戚庭問交代呂豪今晚上行動自由,他不會再給他安排工作,公司有任何事也不要在今晚聯絡他。
眼睛餘光看到詞裏已經叫好了車,便直起腰,大步地跟了上去。
戚庭問本來在酒店訂了三個房間,他的房間跟詞裏的正對着的,但既然今天晚上有話要說,他便收起了自己的房卡,跟随着詞裏走進了她的房間。
亞洲酒店是海蘭泡星級最高也是最出名的酒店,站在窗口處能一眼望到國內的邊境城市,酒店的裝潢還算高檔,環顧四周,滿眼是金碧輝煌的牆紙、窗簾和床單。
戚庭問坐到了沙發上,詞裏面朝他高高地坐在床邊。
他一擡眼便能看到她白皙修長的兩條美腿。
他捏捏眉心,出于好意地移開目光。
詞裏倒誤會了,以為他是在心虛閃躲。
她氣惱地摘下披在肩膀上的男款外套,走到他面前,幹脆将外套塞到他懷裏。
“你今天到底是怎麽想的?你不能反駁薇拉?”
“我不能。”
“你也還是不能離開白文旭嗎?還是不能離開古斯集團?”
“我不能。”
“所以如果以後我跟他們再見面的話,你也還是會這樣做?那個薇拉喜歡你你知不知道?你之前沒有告訴過她你是有女朋友的嗎?”
“她知道。”
“你是說她明知道我是你女朋友她還說我是狐貍精?”
“要不然呢?你比她年輕,比她漂亮,我想她除了狐貍精這個詞之外,她是實在找不出別的詞能形容你了。”
詞裏鼓鼓嘴巴,正要再發難。
仔細地想了想戚庭問的回答。
忽而冷靜了一些,這一點他說得倒是沒錯……
她确實比她漂亮,比她年輕很多。
不僅很多很多,還是非常多!
戚庭問将懷裏滿是褶皺的西裝外套鋪到沙發上,随手疊了疊。
“你其實不用提防她的。我只是暫時不能得罪她,目前薇拉的手上有很多古斯集團的股份,就連白文旭都一樣要忌憚她三分。但是薇拉不善于經營公司,她那個副總裁也只是有名無實而已,自打白文旭出獄後,公司裏向白文旭靠攏的股東越來越多,薇拉的勢力已經大不如前,我想她要不了兩年就可以光榮退休了。”
“她雖然年紀是不小,但也不至于光榮退休那麽老吧……”
詞裏不大相信。
“我的意思是兩年後我有信心能頂替掉她的位置。等到我比她站得高望得遠時,她還怎麽朝我嚣張跋扈朝你頤指氣使?”
戚庭問說這番話時眼睛裏亮着光。
那一種自信又內斂在深處的鋒芒,奪目而來,是詞裏久違了的。
他站起身,緩步走到她面前,彎下腰,将兩條結實的手臂撐在詞裏腿邊,揚唇微笑,跟她面對面對視。
很神奇,詞裏覺得他并不是說說而已。
她相信戚庭問能夠說到做到。
“我到時候一定要教她這個外國人兩個成語,讓她瞧瞧什麽叫人心不古,世态炎涼。”戚庭問眸光一沉,緊咬着牙根,兩只手用力緊握成拳頭,手臂上粗-壯的青筋隔着雪白的襯衫一樣能突顯出來。
詞裏相信他的。
她、她相信。
只是戚庭問的神情看得她有點害怕。
她轉了轉眼睛,吞吞口水。
“我……我知道了……那……我也沒別的事兒了,你就先回你房間休息吧……”
這大晚上的,她還沒吃飯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歸是不太方便,她還想換身衣服,洗個澡,這身衣服太惹火了,哪兒哪兒都不方便。
戚庭問挑下眉,不置可否。
假裝要起身忽而又俯下身盯着她。
“你害怕了?”
“沒有沒有,我怕什麽呀?”詞裏尴尬地笑着,看向他。
死鴨子嘴硬是她的慣用伎倆。
戚庭問哂笑一聲,看破不說破,摸摸她的腦袋裝模作樣地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詞裏信以為真,忙不疊地點頭,蜷起雙腿慢慢地朝床中央挪去。
戚庭問眸光一凜,忽地又抓住她其中一只腳腕,用力一拉,将詞裏拉回到原點。
兩張臉近在咫尺,額頭抵着額頭。
詞裏慌張地看着他,心跳快得要無法呼吸了。
戚庭問揉了揉她纖細的腳腕,稍稍用力,暧昧的氣息甚嚣塵上。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地問:“你是在怕我做什麽危險的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