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臉皮道:“馮經理,我朋友今天過來,她第一次來不知道我家,我想提前走一會兒,接一下送她回去。你放心,下午一定不耽誤上班。”

馮經理調侃道:“什麽朋友這麽重要,還親自去接?不是談戀愛了吧?要是男朋友得帶來見見,我們幫你把把關。”

靜初汗道:“不是,不是,是發小、發小,閨蜜,比男朋友還重要的那種。”

馮經理被逗得一樂:“行行行,去吧,下午也不用着急,我一會兒就走了,下午不來,你什麽時候來都行。”

靜初被噎了一下,心裏發虛:“經理可別冤枉我,我沒有經常偷懶的。偶爾晚一點,下午也會加班幹完。”

馮經理哈哈大笑,擺擺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靜初趕時間,道了謝就趕緊拎着包跑了。單位和火車站離得挺近,就兩站路,靜初趕到,彌心也剛從火車站出來,倒是沒耽誤時間。

兩年不見,彌心變化大的不行,裏面穿着件娃娃領樣式的白色薄毛衣,外面是背帶牛仔裙,那裙子是花苞型,裙邊往裏扣,加上齊劉海,披肩發,精致的像個洋娃娃。

靜初上看下看,稀罕的不行:“彌心,你這是長回去了?怎麽越長越嫩了呢!”

彌心嘚瑟的抛了個媚眼給她:“怎麽樣,驚豔吧?驚豔就對了!姐今年走的是學院少女風,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說完嫌棄的打量靜初:“瞧瞧你這是什麽打扮?啊?你才多大,穿這麽一身黑,樣式還土的掉渣。才多久不見,你就把自己糟蹋成這樣了。”

靜初都習慣她這毛病了,拉着她往站臺那邊去,邊走便道:“行行行,回頭都交給你了,随便你打扮哈,這會兒咱們先回家。”

從火車站到陳寨的車多的很,靜初帶着彌心上了比較快的一趟,中午也不堵車,二十多分鐘便到了。

下車後,靜初想了想做飯有點來不及,在外面吃附近又沒什麽好吃的,就去超市買了包速凍餃子,又買了兩盒需要自己煮的酸辣粉。

彌心看了嘟囔着:“外面的餃子裏都是肥肉,沒法吃的,你還不如多買兩盒酸辣粉。”

靜初瞪了她一眼:“肥肉怎麽沒法吃了,那是你餓得輕,你不吃我吃,趕緊的,咱回家。”

倆人快步往回走,彌心一聽說在七樓,還沒電梯,頓時一臉的生不如死:“七樓怎麽沒有電梯?!這是違反規定的!”

靜初懶得跟她磨嘴皮子,在後面推着她:“你趕緊哈,嫌累上去就別下來了。”

好容易上了樓,開門後彌心就不願意動了。靜初看看時間,還不到一點,松了口氣道:“你自己找衣服換,愛穿那件穿哪件。我去下餃子,順便燒壺水。一會兒你看看餃子能不能吃,能吃的話就跟我一起吃,不能的話就煮酸辣粉吃。”

彌心攤在床上佩服道:“可以可以,靜初你的體力真是大有長進,爬了七層樓還這麽有活力。你別管我了,我等下歇過來了自己來。”

靜初趕時間,便不跟她客氣,先下自己的餃子。餃子是豬肉香菇餡兒,鮮香的很,一包盛了兩盤子。

靜初端出來放在小桌上,夾了一個喂給彌心:“嘗嘗看能不能吃,能吃就下來跟我一起吃,不想吃一會兒自己去煮酸辣粉。”

彌心已經換上了居家服,張嘴咬了一口嫌棄道:“太香,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一會兒自己弄吃的。”

靜初就坐下自己吃:“我最多吃一盤半,剩下的你可別給我倒了,晚上我用油煎了吃。”

彌心斜了她一眼:“哎呦,錯眼不見,就這麽會過日子了,我偏不讓你吃。”

靜初瞪她:“你少給我搗亂,節約是一種美德。你下午好好休息,抱抱佛腳也行,最好別自己出門,這裏容易迷路。想逛的話,考完試我陪你一起。”

彌心嫌棄道:“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當我是你啊,一出門就迷路。趕緊吃完早點走吧,免得路上慌慌張張的。”

靜初點頭應了,看看表,快兩點了,便提了自己的包道:“行,我先走了,備用鑰匙在抽屜裏,電腦沒設密碼,連得有網,你要用的話自己開哈。”

彌心的警告

四月底的天已經很熱了,靜初匆匆出門,大中午的沒什麽人,公交車空蕩蕩的,跑得賊快。靜初到了單位,還真沒有遲到。雖然沒人看到,她還是開心了一下。

最近工作已經不那麽忙了,彌心在家等着,靜初無心多待,五點半就收拾東西回去。

下車後,到超市買了幾樣彌心愛吃的零嘴兒,又買了新的牙刷、內褲,快到家時,又在巷子口的果蔬超市買了幾樣水果蔬菜,這才提着東西上樓。

一開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她平常用來吃飯的小桌子上擺着一大盤水果沙拉,裏面堆着蘋果葡萄什麽的,上面澆着酸奶。

彌心正在叉着吃,聽到門響,回頭看着靜初挑眉笑道:“怎麽樣,有沒有很感動,我是不是很能幹?”

靜初放下東西,誇張的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撲過去抱住彌心道:“啊啊啊,彌心你真是太好太能幹太賢良淑德了。”

彌心得意道:“算你有眼光,去換衣服洗手,馬上開飯,我做的大盤雞,好吃的讓你停不下來。”

靜初開心的連連點頭:“好好好,我去換衣服,袋子裏有好吃的,你自己去找哈。”

彌心的手藝是真心可以的,靜初好久沒吃這麽好吃的東西了,果真吃的停不下來,邊吃邊問:“彌心你在哪兒買的東西啊?回來的時候沒迷路吧?”

彌心中午吃的晚,剛才又吃了不少水果,這會兒不大餓,吃的慢條斯理的:“我又不路癡,迷什麽路。東西就在巷子口對面那裏買的,這一片還行,挺熱鬧,買東西也方便。”

靜初好奇道:“怎麽想起來給我做東西吃了?你不是嫌棄樓高,不想下樓的嗎?”

彌心看她吃的不亦樂乎,連雞肉帶土豆吃了半鍋下去,問道:“吃飽了嗎?”

靜初确實吃飽了,準确的說是吃撐了,她點頭道:“飽了,都吃撐了,一會兒水果都吃不下了。”

彌心道:“那你肯定吃不下油煎剩餃子了吧?放到明天就壞了,我就提前給你倒了。”

靜初:“……”

好憋屈,靜初無言以對,悲憤的起來刷鍋洗碗收拾廚房去了。

這邊,彌心自己扒拉出來給她買的牙刷之類放到一邊,又拿了一袋梅子拆開吃:“不錯,不錯,沒有白疼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

靜初收拾完看她優哉游哉的,好奇道:“你不看書啊?不是明天考試嗎?”

彌心擺手道:“就這考試,姐姐裸考就過了。倒是你,我看你這裏有考公務員的資料,怎麽現在想着考公務員了?”

靜初聞言過去在她對面坐了:“我這些天正愁呢,本來打算明天跟你說,你要是不看書了,就現在說吧,你幫我想想怎麽辦好。”

彌心看她認真,也正了正神色:“你說。”

靜初皺眉道:“本來也沒往這方面想,就想着不管什麽班,先湊合着幹兩年,反正要考研,幹不長久。前些天,我一個大學同學拉我一起考公務員。我這段時間太忙了,這周才開始讓我雙休,前倆月一直是一周休一天,還要出差,還要随時處理客訴,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事,每天累得半死,壓根沒時間學習。聽她說公務員輕松,就心動了。但是我想考上,估計得辭職,專心備考。又怕辭職後沒考上,所以一直猶豫,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彌心皺眉道:“騎驢找馬容易些,我不贊成你辭職考公務員。就像你說的,萬一考不上怎麽辦?現在好多工作要應屆畢業生,往屆的都不給報名。你私下裏努力,考上了再辭職比較穩當。”

靜初哀嚎道:“可是公務員好難啊,我覺得不辭職,今年肯定考不上,明年還差不多。要是花一年時間考公務員,好浪費啊,又不打算上一輩子,花那麽多精力時間去考,覺得不值當。”

彌心搖頭道:“那你可想好,我提前告訴你,沒活幹蹲家裏,滋味可不好受,我去年考上前在家裏呆了倆月,都快把我呆瘋了。你要是這邊辭了,那邊沒考上,在家蹲一年,可就有你好受。”

靜初倒在床上打了滾:“我也是怕這樣才猶豫的,好吧好吧,我會認真慎重的。我争取努點力,邊上班邊學習,不辭職,免得兩頭落空。你怎麽樣,現在還是在鄉裏嗎?往城裏調好不好弄?”

彌心翻身跟靜初并排趴下來:“已經調了,不過沒調到城裏,在城關齊海鎮,城裏擠破頭了,錢和門路少一樣都不行。我現在手裏也沒多少錢,就先在鎮上呆着,過兩年再說。”

靜初不太懂這些,看她說的随意,似乎沒什麽問題,就不再說這個,小心翼翼道:“你跟朝閣怎麽樣了?真沒聯系了?”

彌心搖頭道:“不聯系了,我倒不是多喜歡朝閣,就是生氣我爸媽的态度,好像怎麽都沒法讓他們滿意。”

說完似乎猶豫了一下道:“袁珂要回來了,想跟我見面。”

靜初一聽見這個名字就緊張,皺眉道:“他聯系你的?他想幹什麽?他都那麽對你,搭理他幹什麽?”

彌心嘴角挑着奇異的笑,眨了眨眼道:“我準備讓他到我家,給他做頓好飯吃。”

靜初不可思議道:“你還讓他去家裏,給他做飯吃?!你在想什麽?不會還喜歡他,對他有什麽想法吧?”

彌心翻身躺着,面無表情的看着天花板,恨聲道:“我是不喜歡他了,但我恨他,我想報複他,讓他難受。我要讓他看看我有多好,讓他也嘗嘗日夜後悔的滋味。”

靜初着急道:“彌心,你想什麽呢!咱不是說好了,不喜歡他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理他了嗎?你報複他幹什麽,報複不用費神嗎?有那功夫,還不如幹點高興的事呢。再說了,他是那種看到你會後悔難過的人嗎?他要是,現在就不會再給你打電話聯系你,當初也幹不出那麽無恥的事了。他怎麽這麽無恥啊!還好意思聯系你,簡直了!”

彌心看她氣的都語無倫次了,心裏暖暖的,伸手拍了拍她:“放心,放心,我不會吃虧的。我都沒心了,誰都傷不了我。我就逗他玩玩而已。”

靜初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知道是勸不進去了,洩氣道:“別亂說,就那麽個小人,不值當的。你要是聽我的,就別理他了。跟你說,我煩死袁珂了,煩的不能看他,有他沒我,你自己看着辦。”

彌心看她要氣着了,轉移話題道:“好好好,肯定要你,不說他了。對了,我下午讓你幫我打印的準考證你打印了沒?拿出來咱看看考場在哪兒,明天怎麽過去。”

靜初連忙爬起來去拿:“對對對,差點了忘了正經事。我今天查了,沒有直達的公交車,咱們得打車過去。”

彌心看她不糾結這個了,松了口氣。兩人商量一會兒第二天怎麽走,靜初就關燈讓早點睡,好有精力考試。

第二天是周六,靜初休息,就陪着一起到考場去了。彌心進去考試,靜初就坐在考場外面等着。

彌心出來的很快,一個小時不到,校園裏還沒人呢,她就從樓裏出來了,吓了靜初一跳:“怎麽出來這麽早?沒出什麽事吧?”

彌心得意道:“我做得快呗,又心疼你,就早點交卷出來了。而且,還過了。哈哈哈……剛好六十分,真是驚險刺激。”

靜初一聽過了,也很開心:“那忘了別着急了,你檢查檢查,說不定能多考點。”

彌心笑道:“這種考試,過了就有證,要那麽多分幹什麽。而且,這種題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檢查也沒用的。今年題有點難,很多偏門知識點也考了,我都有點忘了。”

靜初無語:“你就行了哈,裸考都過了,已經很厲害了。我要是有你這本事,也不用愁了。”

彌心哈哈笑:“這是天生的,沒辦法,你還是好好學習吧!”

下午那一場要四點才開考,兩人吃了飯回去休息。

下午,彌心依然是早早出來,自己也有點不可思議的告訴靜初,她又是六十分過的。

不管如何,總算是過了,反正多考了也沒用,證書都是一樣的。倆人決定好好玩玩兒,慶祝一下。

一晚上下來,靜初累個半死,決定再也不要跟彌心一起逛街了。走路走的腳疼,看衣服看的眼暈,還要被嫌棄體力不好。

靜初想,幸好幸好,彌心時間也緊,周一就要開始上班,第二天便坐車回家了。

心結

進入五月,全家的氣氛都緊張起來了,因為靜怡今年要中考,六月中旬就得上考場了。

現在雖然上學不難,但想上好學校并不容易。靜初老家的高中差距比較大,一高最好,是全國重點高中之一,每年都有好幾個能考上清華北大。就是最差的那波學生,也能考上個賴二本或三本。在當地有種說法,進了一高,就相當于一只腳進了大學。二高就差得多,每年能考上幾個一本就不錯了,重點大學都很少。

靜初當年就是一高畢業的,當然也希望妹妹能考到一高去。但一高的分數線很高,如果沒考到,借讀費三千起步,一分二百。少個十幾二十來分,連學費帶借讀費交下來就得上萬塊,最高的到達過兩萬多。

靜怡的成績雖然還行,但一直不拔尖,還不太穩定,平常就在一高的分數線上來回晃悠,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成績又退步了一些,照最近的分數,那是肯定考不上的。

家裏現在的情況雖然稍好了一些,但拿出那麽多的借讀費還是很吃力。孔良早就放了話,家裏的孩子上學都是随便上,只要考上了,砸鍋賣鐵也會供應。但是,要是沒考上,交借讀費是不要想的,考上哪兒就去哪兒上。

靜初每天都要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令岫則是每天按時接送,變着花樣給小女兒做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關心過度,讓她壓力更大,後面的幾次模拟,成績波動更大。

一家人戰戰兢兢的,轉眼到了六月中旬,靜怡考完之後情緒低落,預料之內的不太理想。

令岫怕打擊到小女兒,當着她的面不敢說什麽,跟靜初通電話時憂心忡忡,既想讓女兒上一高,又生氣她平時不肯用功,怕她高價進去遭人歧視,要是還學不好,白白浪費錢。家裏就那麽一點積蓄,給她交了借讀費,家底兒就掏空了。

靜初一邊安慰令岫分數還沒下來,現在還不确定。一邊暗暗盤算自己的存款,過年花了幾千後,到現在也才七千多,全拿出來也不夠。而且,自己要是辭職了,得幾個月拿不到工資,所以還得留一些在手裏,這樣就更不夠了。

靜初心裏也很糾結,一邊生氣她平常不肯吃苦用工,現在讓家裏花冤枉錢,一邊又不忍心讓她上二高,毀了前途。她上學那些年,家裏情況艱難,能正常上學都很好了,習慣了什麽都靠自己,從沒想過讓家裏拿錢給自己找學校。但輪到靜怡,卻不忍心讓她也這樣,而且現在雖然也不寬裕,但是不管怎麽說比前些年好太多了。

孔良不給孩子掏高價費的說法從靜初就開始了,靜初争氣,自己都考上了,沒能驗證這話的真假。如果靜怡真沒考上,不知道孔良會不會真不讓上。

忐忑不安中,靜怡的分數下來了,比預料的還要差一點,比一高的分數線少了二十一分,這兩天就要确定好到哪所學校。

令岫中午打電話說,具體的情況還沒出來,按照往年的話,靜怡想上一高,算下來得九千多。

她聲音裏滿是苦澀:“怎麽辦啊?我昨晚給你爸打電話,想商量一下能不能掏高價費去一高,你爸惱的不行,說考到哪去哪兒上,你妹妹在旁邊聽見了,哭了半夜,說要去二高。”

靜初心裏沉甸甸,亂紛紛的,覺得已經喪失判斷能力了:“媽,你先別着急,具體情況不是還沒下來嗎?一高今年怎麽錄還沒公布出來,不過初三班主任應該知道情況,明天你和靜怡去學校找她班主任問問,上一高得花多少錢,上二高到底影響大不大。”

令岫現在也是六神無主的,聽了大女兒的話,連連點頭,心裏安定了一些。

靜初模糊感覺到,自己現在在家裏說話是有一定分量的。如果自己堅持,那麽即使孔良反對,最後也能被自己勸服。也就是說,靜怡到哪個高中上學,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自己。

所謂有多大權利就有多大的責任和義務,如果她能輕松拿出妹妹所需要的高價費,就不必這麽為難。可她拿不出來,要是硬要靜怡去一高,至少一半的負擔還得落到父母身上,自己的壓力也會變得很大。一方面她不想慷他人之慨,讓父母為難,一方面又不忍心讓妹妹去二高,耽誤她的前途。

煎熬之下,靜初想找個局外人問問,幫自己看看怎麽做才好一些。

靜初加入過一個叫做“墨香”的群,裏面都是文學愛好者,大多是大學生,氛圍輕松活潑,很合靜初的口味。

群裏有自己的雜志,每月發行一次,加入的人要定時投稿,靜初想到的那個局外人就是她在群裏的編輯,說話幽默風趣,抨擊實事的時候言辭犀利,見解獨到,卻讓人覺得沉穩可靠。

靜初每次寫好稿子後發給他,由他審批後再推薦上去。時間久了就熟悉了,偶爾也會說些題外話。

這樣一個熟悉的陌生人,靜初覺得很适合幫自己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

編輯的網名叫石頭,靜初下午在單位的時候給他留了言,說晚上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咨詢他的意見,請他幫忙分析一下。

石頭爽快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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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過飯,靜初早早收拾好,打開電腦,登陸QQ後,看到石頭的頭像果然是亮的。

靜初打個招呼:在嗎?

那邊很快回複:在的。

靜初想了想:為了能讓你做出正确的判斷,我要寫很多字,把情況說清楚,可能會久一點。

石頭:……沒事,你寫吧,我先看着別的。

靜初自己捋了捋,把家裏的大致情況,父母的意見,學校的情況,自己的想法都一一列出來發了過去。

石頭:……确實很長,我看完回複,稍等。

靜初:嗯嗯,多謝。

靜初打完字後,就盯着電腦屏幕發呆,心裏亂紛紛的,不知道對方會說出什麽樣的建議。

電腦“滴滴”響了一下,靜初精神一震。

石頭:你妹妹差的分并不算太多,平常學習也是很認真努力的,對嗎?

靜初:嗯,雖然說不上刻苦,但也很認真。就是前兩年有點浮躁,基礎不紮實,後期有點跟不上。她又不肯吃苦,所以補不上來。

石頭:我建議你支持她上一高。

靜初:可一高的費用太高了,家裏負擔會很重。而且,我爸定了不給掏借讀費的規矩,估計不好說。

石頭:你其實是可以勸服你爸的,不是嗎?

靜初:如果我堅持,大概可以。但是我現在就是在迷茫我要不要這麽做。她這麽大了,當初給她說過多少遍考不上的後果,每天都提醒她要努力,可她就是不聽話,現在苦果出來了,不該她自己承擔嗎?

石頭:可她還是個孩子,作為家長,盡你們所能的給孩子提供最好的教育環境是你們的責任。她錯了,你可以教她罵她,但是不能現在就讓她去承擔所謂的苦果,因為還有你們在。我再問一句,如果你現在手裏有足夠的錢,你會支持你妹妹上一高嗎?

靜初覺得心裏很憋悶,說不出來為什麽,但就是有一股氣梗在那裏,讓她很難受:如果我有,應該是會的,但是我沒有,家裏也沒有,這麽傾盡全力的讓她去上個好高中,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值得嗎?

石頭:讓我說的話,值得。你猶豫,是因為你自私。你不是不知道上一高的重要性,你只是不舍得而已。

靜初心口一滞,而後痛楚從那裏向全身蔓延開來。是,她自私,她嫉妒,她不甘心。她自己自小不敢亂花一分錢,不敢浪費一分鐘,咬着牙一路走過來,即便上大學,也不敢選自己喜歡的專業,而是選擇看起來能掙錢的,想盡快補貼家裏,減輕爸媽的負擔。她能走過來,為什麽靜怡不能,她要是能像自己當年那樣努力,不可能考不上的。

但這樣的話,她卻說不出口,甚至不願意相信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她一直用這樣那樣的借口來麻痹自己,說得多了,連她自己都相信了。其實,說白了,她不過是不甘嫉妒而已。

事實被石頭一語點破,靜初覺得羞恥又愧疚。想到妹妹現在的無助彷徨,心疼瞬間漫了上來。

石頭看那邊很久沒有回複,想了想又打了一行字過去:你也不是不疼你妹妹,要不然也不會這麽猶豫掙紮了。自私是人的本性,誰都會有私心的,你這麽難受掙紮,說明你對妹妹的疼愛是大過你的私心的。每個人心裏都有魔鬼,戰勝了他,你就是天使。

靜初看了他的安慰,卻覺得更加難過,那陣心酸還沒過去,她甚至提不起力氣給他回複。

石頭:抱歉,我說話是不是太直接了。

靜初深吸一口氣,擦了眼淚回道:不是,沒有,你說得對,是我的心态出了問題,多謝你。我要去給我媽打電話,再見。

那邊,石頭松了口氣,發了個再見的圖片過去。

溫暖

靜初合上電腦,收拾了情緒,有點迫不及待的撥通了令岫的號碼:“媽,你們今天去問了嗎?情況怎麽樣?靜怡的分數大概需要多少錢。”

令岫聲音有些疲憊:“去了,但是學校人很多,班主任周圍圍了一圈人,我們也沒怎麽說得上話。他說靜怡考的還行,讓回來等信兒。也不知道什麽意思。我去外面打聽了一下,隔壁你劉阿姨家的洋洋才考了三百多分,你劉阿姨也想讓她上一高,托的關系,一把給了人家兩萬,說盡力,不行的話,錢還退回來。你劉阿姨說,一高今年分兩個分數線,一個正常錄取,還有一個分配生分數線,低于分配生分數線的,拿錢也不收了,你劉阿姨也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找了人,但結果也不确定。”

靜初皺眉道:“我說今年怎麽這麽奇怪,往年分數一出,政策也下來了,今年一直沒個準話。其實一高一直有兩個分數線,一個是正常錄取線,一個是最低分數線。一分兩百那個,好像最多拿到一萬八,也就是比正常分數線低七十五分,再低,拿錢也不要了。不過不管怎麽樣,靜怡都是能上的,咱跟洋洋情況不一樣。我想了想,還是得去上一高,二高學風不行,混子太多,靜怡本來定力就不行,在二高弄不好就被帶壞了。掏錢就掏錢吧,我爸那邊我一會兒再打電話過去勸勸,應該沒事。我手裏現在有七千多,你那邊不是早就把學費準備好了嗎?這麽一湊就夠了。”

令岫松了口氣,歡喜道:“好好好,我也是這麽想的,你也支持,我心裏就有譜了。上二高,估計你妹妹就毀了。就是你爸那兒商量不通,我也不敢硬來,你再去勸勸。錢不用你拿,家裏也有,我湊湊就夠了。”

靜初道:“家裏有多少錢,我還不知道啊,全用了,靜怡的生活費都沒了,上學不光得叫借讀費學費,還有很多東西得添呢,還有靜毓呢,一開學也得幾百塊。你們還得過日子呢,家裏吃喝拉撒的,手裏沒錢怎麽行啊!明天我就去給你轉錢,咱就照着上一高的路子走。我去勸我爸,你們這兩天好好打聽打聽怎麽辦。”

令岫語氣也輕松起來:“那行,我明天就去。你跟靜怡說話嗎?她這幾天心裏難受,人也不精神了。”

靜初道:“嗯,這兩天她估計也不好受,我只顧着心焦了,也沒和她說話,你把手機給她,我安慰安慰她。”

令岫最近身心俱疲,丈夫不同意交高價費,大女兒也沒表态,靜怡要是上一高,一開學就得小一萬,這不是個小數目。丈夫每月就兩千多的工資,只肯寄回來兩千,自己要照顧孩子,也不能掙錢。前些年靜初上大學時,家裏供應三個學生,每個月捉襟見肘,要不是大女兒自己争氣能吃苦,每年拿獎學金,平常自己打工補貼,估計都堅持不下來。家裏從靜初畢業後才寬松些,到現在也才攢了不到一萬塊錢,全用上都不一定夠。跟女兒要,她也張不開口。不讓她上吧,又怕毀了孩子。

現在靜初表示支持,她心裏頓時輕松許多,悄悄擦掉眼角的淚,把手機拿給小女兒的時候臉上也帶了笑意:“聽見我和你姐說話了嗎?你姐說了讓你去一高上,她給你出高價費。跟你姐說話不?”

靜怡接過電話,鼻子一酸,眼圈瞬間紅了:“姐”

靜初隔着電話都能聽出來濃濃的委屈和低落,頓時就心軟了,故意用輕松的聲調道:“這是又要掉眼淚了?行了行了,別哭了,咱靜怡運氣好,我攢的錢剛好夠你的借讀費,我都懷疑你是不是算好了!所以別擔心了,啊,我一會兒再去跟咱爸聊聊,放心,你肯定能上一高的。”

靜怡聽着自家姐姐不倫不類的安慰,想起上午爸爸斬釘截鐵的“考上哪兒就去哪上”,突然間委屈無比,這些天以來的壓抑、後悔、彷徨一下子都冒了出來,讓她止不住的嚎啕大哭。

靜初聽得心酸不已,暗自慶幸:幸好,幸好自己想明白了。石頭說的對,靜怡還是個孩子,自己已經成年了。她不僅是自己的妹妹,還是自己的責任。

靜初沒再說話,靜怡哭了一場,心裏暢快了許多,哽咽道:“姐,我……我已經很努力了,我不是故意的。”

靜初心裏酸酸的:“嗯,我知了,你後面已經很努力了,就是前兩年基礎沒打好,這次算是買個教訓,到了高中,要從一開始就努力,知道嗎?”

靜怡抽抽噎噎道:“好,我記住了。你跟咱爸慢慢說,不行的話,上二高也行,我在哪兒都會好好學的。”

靜初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放心吧,我肯定能搞定咱爸的。你就負責打聽好情況,今年可能有點不一樣,別誤了事。”

靜怡聽着姐姐的保證,心裏也安穩起來,抽抽噎噎答應了。

靜初挂了電話後,自己坐着想了好一會兒,組織好語言後才撥通了孔良的電話:“爸,我想跟你說說靜怡的事,說說我的想法可以嗎?”

孔良聽着靜初有點小心翼翼的聲音,溫和道:“嗯,你說。”

靜初從兩個學校的學風、升學率,到靜怡的性格,再到家裏的情況,一點點說着,絞盡腦汁的組織言辭。

但今天的孔良似乎格外的平靜,一直到靜初說完也沒有不耐煩,更沒有發怒:“我和你媽都老了,很多事情沒有你懂得多,這事就交給你了,你要是覺得值得花這個錢去一高,就去吧。你能這麽為你妹妹着想,我很欣慰。”

挂完電話,靜初一個人呆坐好久,她料到可以勸動爸爸,卻沒想到會這麽容易。

靜初想爸爸當年給自己定下這麽個規矩,大概也是出于無奈吧!他并非不想給兒女提供好的教育條件,只是被生活所迫,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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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靜初正上班呢,突然接到令岫的電話:“靜初,剛才靜怡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靜怡的分數夠得上分配生分數線,他手裏有兩個分配生名額,三千塊錢一個,有了這個名額,就跟正常錄取一樣了,問我們要不要,要的話得盡快給他回話。”

靜初聽了心裏一喜,有種天上掉餡兒餅的感覺:“要要要,當然要啊!你手裏錢夠不夠,我這會兒出不去,中午就去給你打錢。”

令岫樂滋滋的道:“有有有,你爸不是已經答應了嗎,有了這個名額,省了好幾千塊,你不用給我打錢。”

沒想到事情峰回路轉,就這麽解決了,一家人都很開心。雖然令岫說不用,但靜初中午還是給她轉了五千過去,家裏事情多,總不能不留一些備用。

失望

家裏的事情剛解決完,公司這邊又出事了,有一款嬰兒魚肝油配料有問題,不符合國家最新出臺的食品規定,要全部收回。

産品收回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而且公司還要求詳細記錄各家門店都有多少瓶,分別是哪個批次的。并且有時間限制,要求半個月內全部召回,并且把老産品發回到公司總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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