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不管日子如何的艱難不易,看着幾個孩子,她就覺得渾身都是力量。

下午,令岫剝蔥、炸蘿蔔,剁碎後混到上午打好的肉餡裏,放調料攪拌均勻後,餃子餡兒就準備好了。

第二天,是二十八,令岫和靜初一起炸了酥肉,雞肉,蘿蔔丸子、油豆腐,娘倆都不會炸油條,就到超市買了幾斤回來,順便一起買了饅頭、包子之類。

二十九這天,令岫騎電車回農村老家貼對聯,到中午才趕回來,順道帶回來了幾個甜豆包,是老家的鄰居大娘給的,外面看着像饅頭,裏面包了紅薯、紅豆之類,是超市裏沒得賣的,幾個孩子很是稀罕了一下。下午又一起把屋裏清了一遍,收拾幹淨。

三十這天,吃過早飯,靜初和令岫就開始包餃子,一直包到下午,才算把拌好的餡兒都包完。令岫把冰箱的冷凍層騰出來,一邊報一邊凍,凍好的就裝到袋子裏留着慢慢吃。

孔良雖然不能回來,但每天都打電話聯系着,那邊老板不僅給包了大紅包,還買了年貨。他自己家裏忙,沒工夫自己出油鍋,又想吃自己炸的酥肉丸子之類,就買了豬肉、羊肉、牛肉各種肉,跟孔良一起在廠裏支了大鍋一起炸,不小心弄太多了,他自己帶走一堆,給孔良留下一堆,這個年過得肥的流油。

孔良繪聲繪色描述着他那邊的好吃的,把靜毓饞的流口水,直說下次要跟着老爸過年、孔良樂得哈哈笑。

大年三十晚上,令岫做飯沒什麽天分,征求了三個孩子的意見後,幹脆只下了餃子,簡單吃飽後,一起坐到暖烘烘的被窩裏準備看聯歡晚會。

電視放在令岫屋裏,稍挪一點,兩張床上都能看見。姐弟三人擠在大床上,裝零食的袋子放在床中間。令岫為了方便照顧令老頭,沒坐床上,她穿着棉睡衣坐在椅上,把腳伸到令老頭床尾的被窩裏。令老頭的床上也放着一兜吃的,都是姐弟仨給挑的,令老頭喜歡的。令岫一邊嗑瓜子一邊不時投喂老爹,令老頭大約也能感受到氣氛溫馨,半眯着眼靠在被子上,樂呵呵的。

春晚還沒開始,靜初拿了自己提前取好的錢,靜怡靜毓每人一百,是壓歲錢,令岫令老頭每人兩百,是孝順錢。令岫樂呵呵的接了,反手給靜怡靜毓每人一百壓歲,靜初的則是二百,這明晃晃的偏心,惹得兩小的連勝抗議,令岫笑眯眯道:“你姐姐年齡比你們大,得多發點才能壓得住。”

靜怡靜初:……

正鬧着,孔良打來了電話,令岫接起來笑道:“孔良同志,我們買了好多好吃的,你吃不到怎麽辦?”

手機開着免提,姐弟仨七嘴八舌的問着:“爸,你吃飯了嗎?你買瓜子糖了沒?你一個人嗎?”

孔良聽着熱鬧的聲音,笑着道:“我吃過啦!我也有好吃的,五香雞爪、麻辣豬蹄,配着小酒,美得不得了。”

靜毓一聽五香雞爪,頓時嗷嗷叫:“我也想吃雞爪!!”

孔良笑道:“那明年你過來跟我一起過年,包你吃個夠,廚房裏還有一大盆呢!”

雖然不在身邊,但一家人還是熱熱鬧鬧的。

靜初今年不上班了,接到的短信少了許多,但也還有。她不喜歡群發短信,總覺得自己編輯一句簡單的“新年快樂!”都比轉發的一長串華麗辭藻來的真誠。

一邊看電視一邊編輯短信,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每條都加上了對方的名字。一家人都是夜貓子,聯歡晚會看得津津有味,一直看到最後,熟悉的《難忘今宵》旋律響起,才收拾收拾,各自睡覺。

彌心領證

年後,令岫在靜初靜怡的阻撓中堅持收拾對面的屋子,雜物都清理出來,能賣的賣掉,有人要的送掉,屋裏是水泥地,一遍掃不幹淨就多掃幾遍,最後竟也給她掃出了一塵不染的感覺。

牆壁年久失修,她舍不得花錢請人重新刷,就找人要了幾張巨大的廣告紙反過來釘上,雪白的廣告油紙貼上後,屋裏瞬間明亮了好多。

房頂是過去的傾斜式瓦房,因為以前是做廚房用,沒有吊頂,黑乎乎的。令岫就找出幾個白床單,縫在一起後訂上,自己做了個簡易吊頂。

這麽一收拾,看着竟然比令岫現在住的屋子還幹淨明亮,靜初靜怡姐妹倆啧啧贊嘆自己媽媽是個神奇的人,便也不再反對她和令老頭挪過去了。

屋子西南角裏鋪上防潮的塑料布,然後再把床墊放過去,床墊是一米八乘以兩米的,大約二十公分厚,這下就不怕令老頭再掉床了。

東南角放張小床,令岫晚上睡在這裏,就近照顧。兩床中間放張桌子,擺着藥盒、鬧鐘之類的小東西。

令老頭床尾處放着個木櫃子,裏面是他的衣服,小褥子之類,輪椅就放在中間,最近天不太冷的時候,令岫就給他穿起來,坐在輪椅上,上午能推出來曬曬太陽。

因為現在教育部抓得嚴,即便是一高也不太敢補課了,靜怡靜毓都是過完十五才開學,靜初初九就要開始上班了。

靜毓期末考試考得不太好,靜初靜怡兩人看的緊,年前被逼着寫寒假作業,年後被逼着複習課本,苦不堪言,聽說大姐要去上班了,長長出了一口氣,誇張的拍着胸口道:“兩座大山搬掉一座,我終于能緩緩氣,過兩天輕松日子了。”

靜初靜怡都被他氣笑,靜怡的成績也通過手機發過來了,除了英語有點跟不上,其它幾門還可以,就是太平均了,文理都差不多。靜怡自己很不滿意,尤其是年後要分文理科,這幾天她時常盯着自己的成績愁眉苦臉。

靜怡問姐姐自己該報什麽專業,靜初當年選的理科,因為沒天分,學的異常辛苦,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能不太公正,怕影響了靜怡的想法,便沒多說,只讓她自己先好好想想,感覺一下自己喜歡什麽,有了想法後再一起讨論。

這天晚上收拾好後,姐妹倆在床上各幹各的,靜初買的題目都已經做完了,最近在看以前做過的題目,把裏面的知識點整理出來。

靜怡在做數學卷子,有道題不會,就把卷子推到姐姐那裏。靜初看了看,是道炫技的化簡題,靜初當年沒少為它吃苦,雖然多年未見,還是一眼就找到了破解方法,她要了張演草紙,刷刷刷的做好遞給她:“我都畢業五六年了,公式也忘光了,但是看到這種題順手就能做,你知道為什麽嗎?”

靜怡扭頭道:“為什麽?”

靜初笑道:“因為做得太多,成了本能了。就這,我的數學還是拉分科目,我看你的程度,還不如我那時候呢,數學不行,物理也好不了,看你的樣子,估計也不喜歡這些,那就別糾結了,選文科吧!”

靜怡道:“姐你确定?可人家都說學習不好的人才去上文科,理科将來好就業,文科的前景不好,就業面也窄。而且,學校也偏重理科,我們下學期分班後,理科班三十個,文科班才十個。”

靜初搖頭道:“這是偏見,就業方面雖然有影響,但沒這麽嚴重,至于學校的安排,那是根據需求調整的,也不用太考慮那個,你現在要考慮的是你內心的想法,你好好想想,物理、化學、生物、政治、歷史、地理,六科裏你最喜歡什麽,最讨厭什麽。”

靜怡嘿嘿笑道:“最喜歡歷史,政治也湊合,雖然不大喜歡,但是每次都莫名其妙的考高分,就地理學着有點難,但是也還行。物理不喜歡,化學不喜歡,生物學不會。”

靜初簡直被她逗笑:“那你糾結什麽?這不明擺着該選文科嗎?”

靜怡不好意思道:“我想着你當時選的是理科,我選文科是不是太沒出息了。”

靜初正色道:“雖然外面說法很多,但是你得記着,這樣重大的選擇一定不能盲從,不能随波逐流,要好好想,撇除外界的影響,感受內心的願望,選自己喜歡的。能學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我當年分科時就是被這些說法影響,選錯了,一步錯步步錯,後面再想拐回去就難了。現在選文理科是一道坎,以後選大學和專業也是一道,再到以後讀研究生甚至博士生,每一次這樣的選擇都要慎重知道嗎?”

靜怡覺得心裏一下子松快起來,撲過去抱着姐姐的胳膊依賴道:“有姐姐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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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心沒有假期,過年除了大年初一,其它時間正常輪班,只在初五初六休了兩天,還忙着走親訪友,顧不上找靜初玩兒。

一直到初十靜初都上班了,彌心才休息,跑來做了會兒賬,下來給靜初扔了個爆炸般的消息:她要跟小方領證。

靜初被炸得暈頭轉向,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麽:“為什麽啊?你怎麽想的?領證不就是結婚嗎?你們才認識多久啊?”

彌心的眼裏沒有任何即将結婚的歡喜,她沉默了一會兒道:“年後這段時間是員工調動期,小方他姑父說可以把我調到城裏,但前提是我們得結婚,現在結婚來不及,時間太趕,就先領證。”

靜初瞬間覺得很憤怒:“那小方怎麽說,他也要先結婚再幫你調工作嗎?”

彌心搖頭笑道:“他說這是家裏人的決定,他也不當家。靜初,這沒什麽好生氣的,這種情況很正常,也可以理解。調工作不是小事,不進人家的門,人家憑什麽給你費這力氣。”

靜初皺眉道:“但我覺得很別扭,他們要是真心,根本不會提這樣的要求,這算什麽,這不是交換嗎?”

彌心道:“就是交換,我是覺得反正也是要結婚的,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用這個來換一些有用的東西呢?”

靜初搖頭,着急道:“不一樣的,彌心你聽我說,不能這樣。你不是說你姑姑也可以幫你調嗎?咱花錢讓你姑姑給調吧,你跟小萬就正常談戀愛,我覺得他們家人不好,要是真讓他們給調了,你以後進門都擡不起頭。”

彌心自嘲道:“求誰不是求,反正早晚都要結婚,不就是提前一段時間,省了多少麻煩。既然早晚都是那麽回事,換點東西有什麽。怎麽我一說結婚的事,你就跟天塌了似的?比我還緊張。放心吧,我到哪裏都能過的很好。”

靜初無力道:“我是覺得他配不上你,你不該随便找這麽個人嫁了。”

彌心拍拍手道:“也沒那麽随便,時間差不多了,我得去接班,先走了,不給你說了哈。”

靜初看到彌心匆匆離開的背影,覺得很無力,她有點迷惑,到底是誰錯了。

晚上,靜初跑到令岫屋裏,跟令岫說了彌心的事,還沒等靜初說完,令岫就道:“那不行,你跟彌心說,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男方現在就這樣,以後日子更不好過。年齡又不大,急什麽,彌心這麽好的閨女,什麽樣的嫁不了,慢慢找。”

靜初嘆氣道:“我下午說了半天,她一點也聽不進去,咱又不是她家裏人,只能勸,勸不動也沒辦法啊。而且我有時候想,她爸媽整天逼着她嫁人,我要是說得很了,跟她爸媽有什麽區別。”

靜初不敢深勸,但又忍不住想勸,磨蹭幾天,到二月十四情人節這天,彌心到底跟小方把證給領了。

傷心

靜怡靜毓在家裏過完元宵節,都回到學校正式開始上課了,家裏恢複了往常的規律。

天氣一天天變暖,樹木都抽出了嫩芽,路邊的幾枝迎春顫巍巍的綻放開來,明豔的花瓣柔嫩嬌俏,惹人憐愛。走在路上,春意撲面而來,讓人不自覺的便心生喜悅。

靜初發現令岫這幾天情緒不好,問她怎麽了,她也不肯說。無奈之下,靜初就盡量多做些家務,讓她輕松一些。

這天晚上,靜初照舊快速吃完,然後端着給令老頭晾着的稀飯泡馍,到對面屋裏給令老頭喂飯,讓令岫趕緊吃飯。

令岫看靜初端着碗過來,就把特旁邊意買的大罩衣拿過來給令老頭圍上,令老頭情況越來越不好,雖然每次吃飯都喂小心着,但還是經常灑出來,把衣服弄髒。令岫就去街上買了兩個人家理發廳用的大罩衣,每次吃飯時給他圍上,隔兩天洗一下。

靜初搬個高板凳坐在旁邊,一勺饅頭一勺菜的喂給他,邊喂邊問道:“姥爺,今天的菜好吃嗎?你還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令老頭慢慢咀嚼着嘴裏的飯菜,靜初湊近了看他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令老頭擡眼瞅了她一下。

令老頭年輕的時候就沉默寡言,現在說不清楚了,就更不願意說了。靜初想到剛才令老頭瞅自己的眼神,覺得自己姥爺大約還是有清醒的時候的,只是懶得表達而已。

隔壁的王奶奶從門前經過,看到靜初在給令老頭喂飯,拐進來道:“靜初又給你姥爺喂飯呢?”

靜初笑着道:“哎,王奶奶你吃過了?”

王奶奶左右看了看道:“看你媽多會收拾,這屋裏天天幹淨淨的。你跟你媽都孝順,這是你姥爺的福氣。”

這時,外面響起王爺爺中氣十足的喊聲:“老王!老王!人呢?哪兒去了?!”

王奶奶嘆氣道:“我這才出來一會兒,他就開始嚷嚷!”又對靜初道:“乖,我先回去了啊。”邊說便答應着往外走。

靜初點頭道:“王奶你趕緊回去吧,慢點別絆倒了。”

靜初看着王奶奶匆忙的身影搖了搖頭,喂完了飯,把罩衣解下來放到一邊,叮囑了令老頭坐着別動,便端着碗往穿過客廳往後院去。

後院裏,令岫正在接電話,水龍頭旁邊放着刷了一半的鍋碗。令岫的手機有毛病,不開免提聽不見聲音,打開免提後外音挺大,靜初聽着是姥姥的聲音,朝令岫擺擺手,打開水龍頭把鍋碗刷完。

只是聽着聽着覺得不對,她發現老太太在責罵令岫,話說的很不好聽,靜初斷斷續續聽到:你就那麽缺錢嗎?……花他那幾個,讓他到處說……你把錢給他退回去,不然就把你爹送回來……

靜初皺眉把碗刷完放回到廚房裏,走到令岫身邊擔憂的看着她,令岫看靜初聽到了,便也不再瞞着她,嘆氣道:“你姥姥聽街坊鄰居說,你大妗子到處跟人說,我養活你姥爺是因為拿了她的錢。你姥姥聽了很生氣,怪我不該接你大舅的錢。”

靜初皺眉道:“大舅有沒有跟別人說,他一個月拿了多少錢?一個月九百塊錢,我姨還拿三百,他只拿六百,我姥爺這樣的情況,別說九百了,他就是拿三千五千,看誰願意伺候!”

令岫哽咽道:“你姥爺到咱家就沒停過藥,別說輪椅衣裳了這些了,九百塊錢連藥錢都不夠。你爸雖然啥也沒說過,心裏肯定也不舒服。不管多難,我一句都沒說過,現在還落個裏外不是人。我不是沒有麽,我要是有,一分錢都不讓他們掏,我自己的爹自己養活。”

令岫說着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靜初聽得酸楚,曾經有多自信,現在就有多頹然。她哽咽道:“媽,是我不好,是我沒本事,我要是跟彌心茜茜那樣,考個穩定工作,咱們現在也不會這麽難了。媽,不哭了,不然咱就不要我舅的錢了,再艱難這幾個月,等我考上就好了。”

令岫哭了一會兒反而覺得暢快多了,之前幾天的郁氣也消散不少,聽到靜初跟着難過,怕她壓力太大,趕緊止了淚道:“我沒事了,啊,你也不哭了。你姥爺是我的責任,跟你沒關系。你這也是暫時的,慢慢考,不着急。”

靜初原也不是愛哭的性子,被令岫一勸便覺不好意思,連忙擦了淚去去水龍頭處洗臉。

令岫是個好母親,無論多艱難,都竭盡全力的庇護自己的孩子,希冀着兒女們風雨不侵,平安快樂。也是個好女兒,她不攀不靠,盡己所能的照料老父親,怎料卻反受诘難。

現在,最疼愛她的老父親神智迷糊,不能自理,全靠自己照料。兒女年幼,她在孩子們面前要堅強。大女兒雖然大了,但在她心裏,也仍舊是個需要保護的孩子。她一向好強,不願意讓父母弟妹知道自己過得艱難,向來報喜不報憂,以至于現在有苦難言。但無論怎樣,日子還要過,老父親還在那屋等着,靜毓明天還要上學。令岫也洗把臉,到對面屋裏去。

人天生有回避痛苦和艱難的本能,家裏的情況靜初其實一直都清楚,但卻不願深想,直到現在避無可避。但知道了卻毫無辦法,她曾提過先找個工作幹着,邊上班邊考試,但令岫堅決不同意。似乎除了更努力一些,她什麽都做不了。

第二天,令岫恢複了正常,睡了一覺後,靜初的情緒也平複了,只是到底添了心事,看不下去小說了。

靜初重新定了計劃,要重拾鬥志,好好學習,被彌心一個電話驚得暈頭轉向。彌心說她被小方騙了,小方家裏沒有什麽錢,也沒有勢力,他所謂的關系網都是他和他媽吹噓出來的。之所以能這樣,是因為他家的确有幾家背景很硬的親戚,但因為小方的爸爸太不争氣,吃喝嫖賭什麽都幹,家裏親戚都不願跟他家來往。前段時間,大約是為了小方能娶媳婦,幾家親戚願意配合着演戲,現在領過證後,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他家了。別說調工作,小方他家連婚禮都不想好好辦了,說反正也領過證了,想就這麽算了.

彌心自然不幹,直接慫回去:我能領結婚證,也能領離婚證!真以為一張結婚證能綁住我。

小方自然是不願意去領離婚證的,威脅耍賴要十萬的精神損失費,不然就不離。彌心惱怒地說,她決定打官司,把錢都砸到法院去,也不會給那個混蛋一分。

靜初聽得暈頭轉向,目瞪口呆,想不來天下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男人。雖然這件事讓人很詫異很生氣,但詭異的是,聽說彌心會和小方領離婚證,靜初竟莫名松了口氣,不管什麽原因,有多少曲折,可以不用跟那麽一個人朝夕相對,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暖暖

靜初被彌心的電話震得呆愣好一陣子,回過神想到現在這工作是彌心托了小方的關系找的,就覺得渾身別扭。雖然舍不得這麽一個工作,但現在彌心跟小方都反目成仇了,自己再呆在這裏就不合适了。算算也到月底了,明天辭職剛好。

靜初下班回家後在後院找到令岫,跟她商量這事。

剛說完方超家幹的事,令岫就氣得跟着大罵:“這也太混蛋了,這不是騙子嗎?還敢要十萬精神損失費,這是人幹的事兒嗎?”

靜初搖頭道:“誰聽了都不相信,正常人想都想不到,但人家不但張嘴要了,還要的理直氣壯的。他應該不是想要錢,是不想去領離婚證,想逼着彌心跟他過日子。彌心說拿錢是不可能的,他不願意就去法院起訴離婚,他家裏親戚雖然厲害,但人家都懶得搭理他們,也不用怕告不贏。”

“癞□□趴腳上,不咬人它惡心人”,令岫搖着頭道。

靜初聽得直點頭:“對對對,就是這種感覺,太形象了!”

令岫疑惑道:“彌心他爸媽幹啥吃的,閨女結婚這麽大的事,都不知道去打聽打聽嗎?這麽一家人,我覺得一問就能問出來。這幸好是提前鬧出來被發現了,不然可怎麽辦啊?要是真結婚有孩子了,再離婚可不容易了。”

靜初搖頭:“誰知道她爸怎麽想的,現在估計也後悔了吧,彌心說起訴離婚的事就是她爸在找人弄。”

“你說這弄得是什麽事,好好的閨女,一下子變成二婚了。”令岫嘆氣道。

“這沒什麽吧?又不是真結婚了。”靜初詫異道。

令岫搖頭:“你是不知道這裏面的厲害,結婚證這東西不是說你再領個離婚證就不存在了,人家檔案裏都是有記錄的,這東西跟你一輩子,扔都扔不了,以後再結婚,那就是二婚。”

靜初搖頭不願意深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咋弄都比嫁給那個小方強。”躊躇了一會兒,靜初道:“媽,我這工作是托小方的關系找的,現在鬧成這樣了,我估計也幹不下去了,我想着剛好也月底了,我這月幹完就不幹了。”

令岫心裏雖然惋惜這麽個不耽誤學習的好工作,可惜每月一千多的工資,但靜初說的也有道理,她點頭道:“說的也是,那個老板做事不像個厚道人,明天幹完咱就不幹了,不能給彌心丢臉拖後腿。”

第二天,靜初等高總來單位後,去四樓說自己要辭職的事。彌心跟小方的事已經鬧開,高總估計也聽說了。

他聽靜初說了來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麽,讓下午下班前上來拿工資。

下午,靜初上樓領了自己的工資,順便把鑰匙還給高總。

這次倒是沒出什麽幺蛾子,錢給夠了,靜初把錢裝好,拎着包出門,路上給彌心打電話,告訴她自己辭職的事,表示自己在用實際行動支持她分手。

彌心聽得心裏一暖,嗔怪道:“那公司又不是他方超的,你繼續幹也沒什麽。動作怎麽這麽快,也不跟我說一聲。對了,鳳城的農合招聘信息出來了,你知道嗎?有空去看看,報名試試吧。”

“鳳城有點遠啊,我現在不想着往外跑了,想着考家裏,像你現在這樣就很好。”靜初有點兒興致缺缺。

彌心無語道:“大姐,鳳城競争激烈得很,你想在那裏上班還不一定能考上呢!我是讓你去試試,見見題型,熟悉一下流程。實在不想上,考上了不去也可以的。咱這兒的農合招聘還沒信兒呢,你就這麽幹等啊?不多練練,回頭咱這兒招人了,你手生考不上,看你怎麽辦!”

靜初以前是老想往外跑,但真正在外地漂泊了幾年後,卻覺得在家裏好。但家裏沒有什麽像樣的大學,她想着自己以後要是想考研讀博,在大學教書,那肯定還是要留在外地。那麽,考研前的這幾年,就呆在家裏好了,也好多陪陪媽媽。所以,年後這段時間,她的關注重點放在了家裏,這會兒聽了彌心的話才發覺自己又犯蠢了。

靜初後怕道:“對啊,我還沒考過農合呢,也不知道都是什麽題型。彌心,幸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真這麽等下去,就算咱這兒招聘下來了,我也不一定考得上。”

彌心聽她明白過來了,才放下心:“我這幾天忙,沒空去找你。你自己注意點,報名時間一般是三天,別錯過了。要我說,你趕緊去換個手機,現在智能機跟手機功能都差不多了,也不是很貴,一千多都能買個不錯的,你平常查資料報名什麽的都方便了。不像現在,老得往網吧跑。”

靜初道:“行,我這幾天就去看看。你放心辦你的事吧,可不能跟他妥協。”

靜初回家找到令岫,把剛領的工資給她,令岫不接,讓她自己留着花。

靜初拍拍包道:“包裏還有呢,我在家也花不着什麽錢,裝個零錢就夠了。而且,我卡裏還有私房錢呢,嘿嘿。”

令岫看靜初堅持,就接過來放到衣櫃角落裏,扭頭道:“家裏現錢都在這兒放,你要花就自己拿。”

靜初點頭應了,跟她說了鳳城農合招聘的事:“我這段時間也是鬼迷心竅了,幸好彌心說我一頓,我才明白過來。我打算趁着年後這段時間,招聘信息多,在周圍考考試試,多見見題型。就是得花點報名費和路費,就當花錢學本事了。”

令岫連連點頭:“沒事沒事,多貴都得考,這錢是該花的。這幸虧是彌心給你操心,不然可咋辦吧!手機也趕緊買,我看人家年輕人都是用的大手機,就你舍不得換。明天不是不用上班了嗎?明天就去買,別耽誤了報名考試。”說着轉身又去把剛放起來的錢拿了出來:“你去看看買個好點的,別買太賴的,容易壞。”

靜初擺手不接:“我卡裏有錢,明天去刷卡就行,拿現金不安全,帶在身上吓人。放心,我去品牌店買正品,不買水貨就沒事。”

靜初第二天去商城選了一款性價比相對較高的手機買下來,又去移動中心換了個流量比較大的套餐,然後還拐到書店買了農合招聘考試的真題、輔導書、模拟題等。

回到家已經快中午了,令岫在打掃衛生,搬了個沙發放在門口,讓令老頭坐在上面曬太陽。見靜初回來,高興道:“這麽快就回來了,手機買了嗎?”

靜初晃了晃手裏提的手機包裝盒:“買了,軟件也已經裝好了,我還買了農合招聘考試的資料。”她扭頭看看煥然一新的屋子,無奈道:“媽,你怎麽不等我回來一起弄,一個人就幹起來了。”

令岫擺手笑道:“這算個什麽活啊,還用等你回來。剛好,你看着你姥爺,我去做飯。他老是想站起來,我剛才一個不小心,他差點往前摔下去,吓得我不敢離地方了。”

靜初答應了,把東西放到屋裏,搬了小板凳放到沙發旁邊道:“保證完成任務,我剛好一邊跟我姥爺玩兒,一邊熟悉熟悉新手機。”

令岫看到靜初捧着手機坐在她姥爺腿邊,這才放心的到廚房去做午飯。

因為家裏沒有無線網,靜初在商城裏讓店員把基礎軟件都裝好了,她打開網頁,查找了鳳城的招聘信息,下周報名,還不能網上報,得本人帶着證件到鳳城才可以。報名時間在半月後,考試時間未定,但彌心說一般不超過一周。

靜初記下時間,忍不住把自己最近正看得小說名字輸進去,搜索點開,發現确實方便快捷多了,比自己的老款諾基亞不知道好用多少。

又打開企鵝界面,滴滴滴滴的跳出來很多消息,自從去年回來,她幾乎就沒再登陸過企鵝賬號了,跟以前的同學朋友都斷了聯系,這會兒重新上線,頗有種重見天日,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一條條看過去,大多是系統提醒和群消息,這些跳過去就可以了。還有幾條是以前上班時的顧客,這些直接删除掉。比較活躍的是群消息,有高中和大學的班級群,靜初翻了兩下就關了,見它不停的閃,幹脆直接屏蔽掉了。還有一個是墨香群,不知道為什麽,靜初不想在都是熟人的班級群裏說話,反而願意跟墨香群裏素不相識的人打招呼。

她在群裏的名字叫“疏桐”,剛發了個笑臉過去,就有好多幾條消息回複過來,有親親的、有抱抱的,有說好生想念的。

原以為半年未上線,會被忘記的靜初心裏暖暖的,捧着手機跟群裏的小夥伴聊天,正入神呢,感覺手機被抽走了。她擡頭一看,她姥爺正用拿饅頭的姿勢拿着她的手機,靜初覺得莫名喜感,試探着伸手去拿,卻見他笨拙的想将手往身後藏。

靜初看着自己姥爺依舊沒啥表情的臉,樂得直笑:“姥爺你想跟我玩是不是?好好好,我不玩手機了,我跟你說話好不好?”

令岫出來時,她将剛才被姥爺沒收手機的情形說給令岫聽,令岫也笑:“你姥爺這是跟你撒嬌,嫌你不搭理他呢!看來以後咱們得多跟他說說話。”

石頭的困惑

靜初在令老頭來不久就開始上班了,一周休息一天,每次休息時,要不她自己有事,出門不在家,要不令岫有事出門,她在家看着令老頭。過年的時候靜怡靜毓都在家,靜毓都能跟姥爺玩一會兒,幫忙看着不讓令老頭摔倒,靜怡更是孝順,只要她在家,喂飯的活就是她的,別人搶都搶不到,背書時也是搬個小板凳坐到令老頭旁邊,邊背書邊跟令老頭說話。

所以,一直以來,靜初并不清楚令岫一個人在家照顧令老頭是個怎樣的情形。直到辭職後在家呆了幾天,她才知道令岫辛苦到什麽程度。

她每天早上六點半之前起床,先把靜毓叫起來,然後做早飯。做好飯催着靜毓趕緊吃,再把他送走。以前都是騎車帶着他送到學校,現在令老頭離不開人,就讓他自己走着去了。

把靜毓送走後,給令老頭穿衣洗臉,喂他吃飯,然後自己也匆匆吃過後,刷鍋刷碗收拾廚房。然後開始洗被褥,令老頭大小便幾乎完全失禁,還不願意用老年紙尿褲,雖然有尿壺,但還是經常尿在褥子上,令岫舍不得父親受苦,濕了就換,所以現在每天要洗兩次,上午洗一次,洗的是前一天晚上換下來的,傍晚洗一次,洗的是白天弄髒的衣服。

洗完被褥,要給令老頭換藥,順便擦身子,為了治好他身上的褥瘡,令岫到處問人尋藥,換了好幾種了,也沒好全,最近用的是黑色膏藥,黏糊糊的,很不好弄。大約是貼上不舒服,令老頭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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