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7)
午的卷子,分析自己的做題,記下涉及到的知識點。然後複習一下自己以前整理的筆記,每天背上十來頁。
晚上就找時機跟石頭聊個天,因為怕石頭看出自己的心思,反複考慮之後靜初決定接着曾經的聊天模式跟他聊愛好,就從自己的困惑開始。
靜初:前段時間我看中國文學史,看到最後發現沒提金庸老先生,頓時覺得心裏拔涼拔涼的,理想都動搖了。我之所以想考文學專業的研究生就是因為我喜歡看小說啊,金庸老先生是我最喜歡的作家,是我的偶像和人生目标!結果現在發現我向往的文學世界和實際上的文學世界可能壓根兒不是一回事,頓時覺得有點幻滅,如果好不容易考上了研究生,結果發現要學的都是我不喜歡的,簡直生無可戀!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娛樂文學不能載入史冊呢?如果金庸老先生都不行,那我現在喜歡看的網絡小說又算什麽呢?明明網絡小說裏也有很多寫的很好啊!
石頭:社會因勢而變,存在就有它的道理。因時順物,則無勝負在其間,何故要分高低呢?然而透過實質都能看出:流行稍縱即逝,唯有風格永存。正統也罷,通俗也罷,只要能透過文字看到背後的思想,那麽這樣的作品雖不至于永存,倒也有存在的價值。至于你考研的問題,我覺得你不必那麽擔憂,如果你能考上,那麽在備考的過程中你肯定已經愛上你即将要研究的內容了。
靜初又有了胸口中箭的感覺,她撫了撫胸口,順順氣,繼續打字。
靜初:也就是說,如果我不能真心喜歡那些嚴肅沉重的載入史冊的正統文學,我就考不上我想讀的研究生。
石頭:你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這麽理解。
靜初:……
靜初:或許縱向來看确實是你說的有理,但是橫向來看通俗文學的影響遠大于正統文學。就拿我們身邊的同齡人來說,有多少人願意讀魯迅、郁達夫、巴金這些大師的作品呢?相比之下我們更願意看穿越、重生、末世、星際類讓人欲罷不能的網絡小說。既然如此,為什麽不給網絡小說這樣的新興文學形式更多的關注和管理呢?
石頭:為什麽有的作品千年不衰,有的頃刻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呢?
靜初:大概是“文以載道”的問題?
石頭:因為有的作品僅僅滿足于欲,而經得住歷史沉澱的是因為能從最根本處直指人心,也就是你說的“文以載道”。精品不可多得,才顯得彌足珍貴,至于你說的影響,我想雨果小說《悲慘世界》裏的自序能夠做出比較公正的回答:如果由法律、習俗構成的社會迫害依然存在,在文明鼎盛時期人為的把人間變成地獄并且使人類與生俱來的幸運遭受不可避免的災禍;只要本世紀的三個問題——貧窮使男子潦倒,饑餓使婦女堕落,黑暗使兒童羸弱——得不到解決。只要在某些地方還可能發生社會的毒害,換句話說同時也是從更廣的意義來說,只要這世界上還有愚昧和困苦,那麽和本書同一性質的作品都不會是無用的。
石頭:還有一個觀點就是《莊子》,他說人世間的事物雖萬殊不齊,但是就是,人是人,狗是狗,人狗不同,但對于自己來說都是一。所謂“其形彌異,其然彌同”也。既然是皆其事,又何來人優于狗呢?所以“知此則優劣齊也。”
靜初:你這麽一說,讓我覺得正統文學像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娛樂文學就是只知眼前的俗人,喜歡網絡小說的我也是貪歡重欲不願吃苦的俗人。第一個觀點就讓我自慚形穢了,莊子他老人家的觀點就算了吧,不能用在這裏,有擡高娛樂文學貶低正統文學的嫌疑,倒像是我的詭辯。
石頭:文人相輕,武人相薄這句話一點兒不假。所以文學沒有高低,只有厚薄,厚非大,薄也非小。所以網絡小說動則百萬字,而你說的正統文學都是锱铢必較,所以不在字多,而在情深。而至于孰乎你愛,在乎人,不在乎別。
靜初:如你所說,網絡小說重欲,更多的人本來求得就是享受和金錢名利而非更深層次的那些,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平顯得可笑。
石頭:是的,力薄休負重,言輕莫勸人。李白之所以是李白,那是因為他就是李白。你之所以是你,亦是你就是你。
靜初第一次看中國文學史時,發現當代文學中一點兒都沒提金庸老先生,當時就覺得憤憤不平,立下了為娛樂文學掙公平的宏願。今天原本是為了找話題和石頭聊天,卻無意中解了自己存了很久的心結,發現無知的其實是自己。
靜初:可自知也不是件容易事啊,可憐多少人并不知道自己力薄言輕,就像今晚之前的我,還覺得自己肩負重任,很厲害呢!這麽說起來,人真愚昧或真聰明都可以,中間最是折磨人,一不小心就自作聰明,贻笑大方了。
石頭:茍順其性,則萬物雖不同,皆為逍遙。若于其性之外,另有所羨,則必有累而悲人之痛苦,皆為此出。所以禪宗才說:欲除煩惱須無我,各有前因莫羨人。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吧!
靜初:可所謂人心,常态是不平,所以古人才重修心?
石頭:所以才要修嘛,時代不同,觀念不同,每個時代都有自己要遵循的道理。
靜初:符合時代的人生觀嗎?确實,有些品質古今通用,有些就不行了。
石頭:嗯,打倒孔家店必然極端,然而尋古追道也未必是明智。
靜初:這個我懂,過猶不及嘛,在中國傳統思想裏,中庸才是王道。說起來你似乎比較喜歡《莊子》?
石頭:或許有一點?我自己倒沒察覺。
靜初:好吧,上高中的時候我覺得莊子的文章最難背,因為沒有共鳴啊!聽你這麽說,我倒想去看看了。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晚安。
石頭:晚安!
結束了聊天,靜初往回翻着兩人的聊天記錄,想象着對方打字的樣子,一面為自己的膚淺哀嘆,一邊忍不住的歡喜,想着明天要找了莊子的書來看。一想到這是石頭偏愛的書,《莊子》的吸引力就變得無窮大起來。
歡喜
十七歲和二十七歲的區別在于,十七歲她喜歡林夕時完全無法控制自己,能壓制感情不去表白的主要原因是覺得兩人差距太大——在以成績論英雄的柴城一高裏,林夕是穩定的年級前十,她連前一百都擠不進去。而二十七歲她喜歡石頭時,卻能分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再想去看莊子也會把當天的學習任務保質保量的完成。
報名後一周考試開始,因為距離比較近,靜初這次不用提前一晚上去,她提前查好了路線,考試當天的早上坐早班車過去,然後轉乘公交都來得及。
四月二十七號早上快六點時,令岫騎電車把靜初送到車上,給她買了車票找好位置後才依依不舍的下了車,靜初趴在窗口向她揮手,卻見她沒有走,站在車站大門口跟人說話。靜初奇怪她在幹嘛,但因為快到點了也不敢下車去問。早班車不等人,司機卡着六點的點兒啓動車子,靜初從窗口看到令岫跟自己揮手,她連忙揮手點頭表示自己看到了,客車慢慢從大門出去,拐彎後靜初回頭看到令岫在推電動車。她這才松口氣坐好。
旁邊一個姑娘看了她一眼,試探着問道:“你也是到鶴城考試的嗎?”
靜初愣了下點頭道:“是啊,你也是?”
女孩笑着道:“不光是我,咱車上好幾個呢!這兩年咱們朱市都沒招人,這次鶴城招聘咱們柴城好多人都報名了。”
靜初笑着點點頭,因心裏壓着事兒,沒心思多說,聽旁邊幾個人商量到鶴城後怎麽去考場,有人想打出租車,有做了工作的人說可以直接換乘公交,路線跟靜初查的一樣,靜初扭頭瞅了那人一眼,決定一會兒可以跟這人搭伴兒。
鶴城沒有像樣的大學,考試安排在一所職高裏,比較偏,公交車兩塊錢就行了,打車估計得幾十塊。靜初和願意坐公交的幾個人下車後換乘公交,因為早,公交車上沒什麽人,幾人相視一笑,分別坐下。公交車還算給力,剛好在考試前幾分鐘到達考場。
幾人交流了一下,都在不同的考場,告別之後,靜初按照準考證找到找到自己的考場,照例把手機關機放在包裏,包放在門口桌子上,只提着透明的考試專用袋進了考場。
靜初覺得自己像是一根繃得緊緊的弦,腦子裏除了考試別無其他,她一步步的按照步驟找座位,檢查東西,等待發卷子。
鶴城今年的題目很平和,客觀題占了大半,靜初全神貫注的一道道做下去,做完後看時間還有剩餘就回頭檢查,直到鈴響交卷。
考完後時間還早,靜初直接乘公交回到汽車站,然後買票回柴城。坐上回柴城的客車後,她才松了口氣,在窗邊沐浴着陽光睡了過去。
等待是一件極其煎熬的事情,那種不敢期待又忍不住期待的心情讓人什麽都幹不進去。考完回來的第三天下午,靜初接到一個電話,一個自稱是新紅培訓機構老師的人說他們提前拿到了錄取名單,裏面有靜初的名字,他們機構可以提供最專業的面試培訓,如果提前報名費用上會有優惠。
靜初自聽到自己被錄取後心跳就開始加快,歡喜從心裏汩汩的冒出來随着血液流向全身,讓她覺得自己快要飄起來了。
按捺着喜悅和培訓機構的人聊了一會兒,打聽清楚培訓的時間、地點、費用等情況後,靜初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定力。
然而,挂掉電話卻發現,其實能跟她一起分享喜悅的并不多,除了媽媽和彌心,還沒完全确定的事她并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謹慎考慮,她先給彌心打了個電話,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然後有些忐忑的問道:“彌心這消息可不可靠啊?你那時候參加什麽面試培訓了嗎?”
彌心高興道:“有這回事兒,新紅機構還挺專業的,我那時候也在他家報的班,既然他們給你打電話了,說明是真的,你可以開始準備面試了。”
靜初覺得那讓人想要飄起來的歡喜慢慢踏實下來,她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還是彌心催促道:“給你媽說了沒?成績估計明天就下來了,你們可以商量一下報培訓班的事了。”
挂掉電話,看看時間,下午五點多了,她撥通令岫的電話,很快那邊傳來令岫的聲音:“閨女,咋了?我再有一圈就回去了。”
靜初深吸了口氣,笑道:“你這會兒忙不忙?方便說話不?”
令岫道:“方便啊,我的車剛到,可以休息二十分鐘,這會兒身邊沒人。”
靜初道:“我剛才接了個面試培訓機構的電話,說我被錄取了,我問了問彌心,彌心說這家機構挺大挺正規,應該是真的。估計,錄取名單明天就正式出來了。培訓機構說提前報名有優惠,咱們要報名嗎?”
那邊隔了一會兒才傳出令岫略帶哽咽的聲音:“報報報,你跟他說,咱現在就報。筆試過了,面試一定不能拖後腿。”
靜初被她的情緒感染,眼眶也濕潤起來,她點頭道:“好,那我再給他打電話問問,具體情況晚上回來再說。對了,媽,事情還沒有完全确定,你先別跟我爸還有別人說啊。”
錄取名單沒出來,靜初始終不放心,唯恐是空歡喜一場。忐忑不安中捱過一晚,第二天上午九點終于刷出了錄取名單,下載、打開,看到自己名字的瞬間,靜初覺得整顆心都顫抖了一下,然後是塵埃落定的踏實感。雖然面試還沒過,但只要有機會去,靜初覺得無論如何她都會抓住這次機會的。
先給令岫打電話告訴她好消息,然後聯系了新紅培訓機構,他們的培訓班明天就開始了,有三天的、五天的、七天的,七天的是包過的,收費也高,甚至承諾不過退學費。這個靜初和令岫昨晚就商量好了,報那個包過的。
最後給彌心打過去,還沒說話彌心就笑道:“我正想給你打呢,看到了吧?錄取名單出來了,我看到你了,正給你找工裝呢,回頭給你送過去,面試的時候穿,你就不用買了。”
靜初連忙給她說了自己報了培訓班的事,聽說明天就走,彌心道:“那你在家等着吧,下午我給你送過去。”
靜初嘿嘿笑着應了,挂了電話躺在床上,默默的體會着充盈在身體內每一個角落的歡喜。
躺了一會兒起來,順從心意的打開桌子上的《莊子》,這兩天她不想再看書做題,也看不進去小說,就一點點的啃《莊子》,但不幸的是她跟莊子他老人家的思維似乎不在一個頻道上,看的很不得趣。但想到石頭喜歡,她就有了啃下去的動力,似乎讀他讀過的書就能觸摸到他成長的痕跡。
下午,彌心把衣服送過來後門都沒進就趕去接班了,靜初回屋抖開看看,白襯衣、黑褲子,聽彌心抱怨穿的煩死了,自己買衣服再也不看黑白二色的了。靜初把衣服放在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裏,暗暗祈禱面試能順利通過,哪怕天天穿黑白色的工裝,她也不嫌棄。
令岫今天一整天心情都好極了,晚上吃過飯,娘倆一邊說話,她一邊把靜初收拾好的行李箱又扒拉了一遍,看東西都帶全了才放心。
看看表八點多快九點了,靜初哄着令岫去看她的電視劇,看令岫走了就拿了手機出來。最近靜初一直在做思想鬥争,她覺得自己二十多的人了,再玩兒暗戀實在丢人,所以決定表白。這麽些年來,除了林夕,這是她第二次心動,石頭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錯過了這次,誰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遇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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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初:你信命嗎?
石頭:信,生命只有一次,怎能不信?
靜初:命運這東西很神奇,常常非個人能力可以改變。
石頭:是
靜初:好命須珍惜,需付出努力,不然再好的命格也禁不住糟蹋。賴命則不然啊,比如你就是個橫死的命,某一天突然就挂了,再努力有什麽用呢?
石頭:你想表達什麽?
靜初:我想說我看不懂《齊物論》,為此有深深的怨念。天底下怎麽有這種讓人完全看不懂的文章?以前看東西,哪怕是不贊同,但總能知道他說的大致意思。這個不行,完全理解不了,明知道這是聖賢書,但我覺得毫無道理,簡直了!
石頭:這叫強詞奪理
靜初:……那你說說看,你看出什麽來了?
石頭:看出了愚昧
靜初:看出誰愚昧?
石頭:我啊!
靜初:……不對,他說的是是非曲直不用區分。
石頭:是非曲直為什麽要區分?
靜初:不分就沒有原則了,沒有原則要怎麽做事情啊?
石頭:這個是非曲直,老莊有說不用區分嗎?
靜初:嗯,他說了,都合一了,所以不用分了。
石頭:他那個意思是人傻還妄想通過自己的觀點區分事物,那是呆。只要你站在更高的境界就什麽都看看通了,既然看通了,還有什麽好區分的。
靜初:合着那意思是讓蠢貨不要白費力氣,徒自掙紮,聰明人心裏有數,不屑開口辯論?
石頭:差不多
靜初:我怎麽沒看出來呢?
石頭:言者不如智者默,說得越多暴露的也越多。
石頭:齊物論從齊尊卑、死生、優劣、到大小壽夭,你都懂了,豈不是達到至人境界?那你還說什麽,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靜初:齊尊卑、優劣、大小,還能理解一點,齊生死理解不了。
石頭:不理解在哪兒?
靜初:人死後就沒了,跟活着怎麽能一樣呢?生死怎麽能齊呢?
石頭:誰說死了跟活着一樣?死了哪兒管活?死了就是死了,所以活着只管活,活都沒活好,還去想死作甚?不知生,焉知死?
石頭:所謂死和生都一樣:站在已死的角度,死就是活,重新活。站在生的角度看死,死就是死。全被你想透了,死就是另一種生,那死有什麽好怕的?齊就是平,生死相互平等,是無差別的,這就是齊。
靜初:不行,估計是心胸境界達不到,所以現在理解不了。咱們換個話題吧!給你說件好事,前幾天去考試,筆試過了,明天要去參加面試培訓。
石頭:恭喜恭喜
靜初:培訓是封閉式的,到時候估計會很忙,就沒時間跟你聊天了。
石頭:事業為重
靜初:……好有道理
靜初:問你個私人問題,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石頭:沒有
靜初:很好
石頭:……
靜初:你看,你沒有女朋友還不太會讨人喜歡,我沒有男朋友又覺得你很好。
石頭:要不咱倆湊合一下得了。
靜初覺得自己的心跳一下頓住了,連呼吸都忘了,直到胸口憋得悶疼才緩過神來,覺得這真是神奇的一天,可以心想事成。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靜初低頭一看:
石頭:吓到了?
靜初:很開心。對了,你的真名是什麽?總不會就是石頭吧?
石頭:石琦,你的呢?
靜初:我姓孔,靜初就是我的真名。
石頭:噢,很有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的坦蕩氣魄。
靜初:嘿嘿
靜初:你明天要上班,我明天要出門,已經十點多該睡覺了,但是感覺還有好多話想說。真好玩兒,我們相互表白之後才知道對方的名字,別的還一無所知呢?
石頭:這就錯了,我們其實是基于相互了解的基礎上相互表白的,已知的比未知的重要得多。早點睡吧,別着急,至于別的,我們來日方長。
靜初:好吧,晚安!
石頭:晚安……
靜初給手機充上電,關燈睡下,‘來日方長’四個字在心裏一遍遍滑過,軟軟的暖暖的。伴着這份熨帖,她做了一個五彩斑斓的夢,夢到一棵結着各種果子的果樹,呼啦啦的搖着,落了滿地的蘋果、橘子、香蕉、梨,她撿的開心無比。
培訓
新紅培訓機構将培訓地點定在鶴城車站附近的一所酒店裏,酒店規模挺大,靜初下車後稍一打聽就找到了。一進大廳就看到新紅教育的大廣告牌,旁邊放着兩張桌子,有兩個年輕人在那邊坐着。
靜初提着包過去,對右邊的女孩兒道:“你好,我跟于老師定好的,到哪裏去找他?”
年輕女孩兒起身道:“您請坐,稍等一下啊,我打電話幫您問一下。”
靜初點頭坐下,把身份證遞過去道:“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問一下,他應該知道。”
女孩兒連忙雙手接過去,打通電話報過去名字後,就連連點頭。挂掉電話,女孩兒熱情道:“于老師在二樓,走吧,我送你過去。”她邊說邊從桌子後面繞出來,交代旁邊的男孩兒一聲,便提起靜初的包在前面帶路。
二樓似乎是專門用來給客人開會或者培訓用的,正對着電梯門處是個很寬的走廊,擺了一長溜的寬桌子,桌子上擺着一摞摞的書和打印好的資料。旁邊開着門的房間,一眼望去都是大通間,裏面擺着桌椅,布置的跟教室一樣。
桌子旁邊圍着幾個人,年齡都不大,一眼望去也看不出哪些是學員哪些是老師。帶靜初上來的女孩兒朝中間的年輕男人道:“于哥,這是孔靜初,說跟你聯系好的。”
于老師看起來也是二十多歲的樣子,穿着一件白色T恤,五官端正,未語先笑,熱情道:“來得還挺早,我以為要中午才能到呢,你先坐,我給你登記一下,安排房間。”他邊說便找出來一個本子,從桌子後面繞出來走到靜初身邊道:“你照着上面的內容填就行,咱們學員統一住在十樓,都是雙人标間,房錢每天一百元,平均一人五十,自己先墊着,最後公司統一報銷。你先填着,我去給你拿房卡。”
靜初點頭後坐着填資料信息,剛寫完于老師就拿着一張房卡過來遞給她:“1012,你先自己住着,等下再來人我就給你安排到一塊兒。你先把東西放好,就可以下來上課了,就在旁邊這間教室。上課前先到這邊來領東西,紙筆也都是免費的。”他邊說邊指了一下北邊半遮着門的教室。
靜初笑着道謝,記下了待會兒要上課的房間,拿了房卡先往樓上去放東西。打開房門,大致看了一下,條件還不錯,另外一人還沒來,靜初急着去上課,也沒耽擱,把包放到靠窗的那張床上,将手機、眼鏡、還有提前準備好的筆記本和筆裝進新紅教育發的袋子裏,提着袋子就乘電梯下了樓。
回到二樓,于老師正忙着接待別的學員,一個女孩兒已經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兩本書、三本A4紙打印裝訂的資料、一個筆記本、兩支簽字筆,見靜初過來忙拿了冊子讓她簽名,靜初簽了名字表示自己已經領過資料了,然後抱起資料往教室裏去。
教室裏隐隐傳來聲音,靜初先敲了敲門,聽到裏面喊“進來”後才推門進去。房間很大,跟教室幾乎一樣,有講臺有多媒體投影設備,下面是一排排的桌椅。屋裏零零落落的坐着四五個人,女老師三十多歲的樣子,笑着招手道:“到前面坐,人還沒來齊,咱們今天上午不正式講課,我先摸摸你們的底,說一下咱們的培訓模式。”
靜初依言坐到前排,翻開筆記本端正坐好。老師卻道:“新來的同學自我介紹一下吧!”
靜初愣了愣,站起來側身道:“我姓孔,名靜初,朱市人,以後請大家多多照顧。”
女老師鼓掌道:“好,歡迎孔靜初同學成為咱們班的新成員。咱們的培訓課下午正式開始,都是小課堂,滿三十人就不收了,再來的要去另外一個教室。上午就是彼此熟悉一下,介紹一下咱們的培訓流程。下午開始正式上課,先講解面試常見的出題模式,這個大概需要一天時間,明天下午開始進行一對一實戰訓練。面試要的不光是知識儲備,還考研心理素質和臨場發揮能力。咱們一邊練膽子一邊積累知識,這樣的訓練方式在別的培訓機構裏是無法想象,也根本做不到的。在座的各位應該報的都是包過的班,你們從開始就跟着我上課,只要你們認真堅持,我保你們一定能過!”
雖然知道這講師說的話有點誇張,但靜初聽了依然覺得心裏安穩好多。這次機會她等了太久,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失敗了。
最後,楊老師說了上課的時間:早上八點開始上課,上到中午十二點下課,下午兩點上課,上到六點下課,晚上七點半上課,上到九點多。時間安排的很緊,但沒有人叫苦,來這裏上課的,最便宜的是兩千六的檔次,三天不包過,算起來一天合□□百了,再加上住宿費夥食費,一天得一千多,這麽貴的費用,誰還會嫌課安排得緊呢?
培訓機構安排住宿但不管吃飯的事兒,一日三餐都得自己出去解決。中午靜初出去逛了一圈,找到一條小吃街,離得近,飯菜也便宜,決定以後幾天就在這裏吃了。
靜初中午吃了碗涼皮,回到酒店後也沒回房間午休,直接到教室裏翻看上午領的書和資料。兩點的時候,教室裏開始陸陸續續的進人,上午靜初後面又來了六七個,加起來也有十幾個了,這會兒看着又有新面孔進來,靜初想着兩點半開課的時候,說不定這個教室就滿員了。
兩點半時,楊老師夾着書進來,揚了揚手裏的名單道:“目前為止,咱們班總共來了二十七人,基本算是滿員了,再來咱們也不收了。現在,咱們開始正式上課。”
靜初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全神貫注,如饑似渴的老師說的每一句話。每一種模式講完,後面都有練習題,靜初緊跟着老師思考,積極認真的回答問題,快速的做筆記,不敢有一刻分神。她本來也不是笨人,這會兒又拿出十二萬分的精力來應對,題目經常答得很漂亮。半天下來,老師看她的眼神越來越欣賞,周圍同學的心思就多了,有佩服的,有羨慕的,也有詫異的、不屑的。只是靜初心無旁骛,獨來獨往,似乎除了學習就不會幹別的了.
下午下課後,靜初出去随便吃了點東西就匆匆回到教室整理筆記,正忙着有人走到她旁邊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是孔靜初吧?”
靜初擡頭看看,是個圓臉女孩兒,身上穿着白T恤黑褲子運動鞋,半長的頭發紮成一個馬尾,肉肉的鼻子,偏大的嘴巴,皮膚略黑,眼睛因為笑着眯成了一條縫,看着就憨厚可親。
靜初點頭道:“嗯,我是,你找我有事嗎?”
圓臉女孩兒點頭道:“我是晏書,于老師安排我跟你一間屋,咱倆一張房卡,你回屋嗎?我想回屋一趟放東西。”
靜初這才想起這回事兒,邊找房卡邊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已經安排好人了,你的東西還沒放屋裏吧?走吧,我陪一起回去。”
晏書笑眯眯道:“沒關系,我下午才到的,過來就直接上課了。剛開始不知道你在哪兒坐,後來聽老師喊你的名字才知道了。放學我就扭頭說個話就不見你了,打電話也沒打通,我就在這兒等着你了。你好厲害啊,回答問題回答得那麽好!”
晏書行李不多,就一個背包,靜初伸手要提,她連忙讓過去,自己提着往前走:“你那小身板,讓你幫我提我都不好意思。”
兩人說笑着往電梯那邊走,上了十樓進屋後,靜初道:“你喜歡睡哪邊?我就上午進來放個包,還沒睡過,你選哪邊都行。”
晏書看靜初的包在靠窗的床上,就把自己的背包放在靠牆這邊的床上,擺手道:“我也是哪邊都行,就睡這兒吧。”
靜初松口氣,雖然只是一起住幾天,但若是遇到個麻煩室友也挺鬧心的,這小姑娘看着就懂事體貼脾氣好,真是好運氣。她打開包把水杯拿出來道:“我先下去了,你走的時候不要忘了拿房卡。”
晏書點頭道:“好,你好用功啊,等下我能借你的筆記本抄筆記嗎?我好多沒記下來。”
靜初點頭笑道:“沒問題,我就是下午整理筆記的,你去找我要就行了。”想起自己的筆記還沒整理完,她說完就趕緊下樓了。
晚上繼續上課,一直到九點半才結束。房卡在晏書那裏,放學後,靜初找到晏書準備兩人一起上樓,卻見她正跟幾個女孩兒一起商量着去哪裏逛逛。看見靜初過來,她笑着招手道:“靜初,我們準備去夜市裏逛逛,你要一起去嗎?”
靜初搖頭道:“今天有點累,我想先回去休息,你們去玩兒吧。”
晏書摸出房卡遞給靜初道:“那好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靜初接過房卡回房間,先洗澡,把自己收拾幹淨後就歪在床上看筆記,筆記快看完的時候晏書才回來,靜初去給她開門,回來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屋裏開着空調,靜初怕冷,縮在被窩裏跟晏書道:“夜市熱鬧不?”
晏書把手裏提的東西放到床頭櫃上:“還行,挺熱鬧的,我買了蛋糕和榴蓮餅你吃不?”
靜初搖頭道:“刷過牙了,不吃了,我先睡了哈,你也收拾收拾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晏書換了鞋把大燈關掉,小聲道:“你睡吧,我收拾好就睡。”
第二天八點正式上課,也就是說八點之前要吃過飯在教室裏準備好。靜初定了七點的鬧鈴,起床後快速洗漱,也沒出去吃飯,在屋裏燒水沖了杯牛奶,拿出昨天買的面包和從家裏帶的火腿腸配着吃了起來。
晏書迷迷瞪瞪的起來,看到靜初在吃東西,連忙把自己昨晚買的東西提過來放到靜初手邊:“吃這個,吃這個,這個好吃。”
靜初被她逗笑,拿了個紙杯蛋糕出來,把自己帶的火腿腸給她兩根,奶粉給她一包:“你趕緊去洗漱吧,弄完也別出去吃了,我燒的有水,你也沖杯牛奶湊合着吃點兒好了。”
晏書也不見外,嘿嘿笑着點頭。靜初吃完自己的,看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給她說了一聲就下樓去教室了。
門路
理論課上完,就開始實戰練習了。先是開放模拟,教室裏桌子拉開靠牆擺放,中間空地處放了一張桌子充當考試桌,老師正對着考試桌坐,其它同學分坐在老師兩邊,沿着教室坐了一圈。
模拟開始後,老師點到名字的學員到中間的桌子後坐好,老師念題目,念完後喊開始,旁邊有同學計時,每人有五分鐘時間,兩分鐘思考,三分鐘陳述,超時就要扣分。老師手底下壓着一張打分表,裏面包括形象、語言、思路等項目,老師根據學員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