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肖靜去洗手間，劉雙喜在錄提詞器，老色鬼說有辦法進女主播的化妝間，老龔也跟去了。就剩主角李貌一人坐在休息室裏，無所事事。旁邊一名選手正在練習評委提問，口若懸河，嘀哩呱啦。
李貌看看手上臨時做出來的策劃書，還是mady by清潔工，她環顧四周沒其他人，她慢慢移到出口……
“你要去哪裏？”肖靜出現得太及時，及時到讓李貌懷疑是不是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儀。
她背靠在牆上，說：“我看那邊有好多人……”
“貌貌，你是不是很緊張？”
李貌捏緊都是汗的手心，故作輕松：“哪有，我怎麽會緊張。”
肖靜指向李貌說的地方：“那邊有個選手，打着滴點來比賽。他發燒到40度，連話都說不清楚。”
“是嗎？太好了！”李貌從牆上起來挺直，瞬間感到無比自信，“呃……我是說太不幸了。”
肖靜最了解她：“好了，至少有人幫你墊底，你不用那麽緊張了吧。”她拉起李貌的手，幫她擦汗：“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也不要想着你是在直播。你站上那個舞臺，說出你長久以來的夢想，你就已經成功了。”
肖靜幾句話讓李貌平定下來。李貌想，她要是出了名，一定要找肖靜當經紀人。
這時，肖經紀人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來電，疑惑道：“唐少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唐松蕾躲在入口外的角落裏：“肖靜你出來一下，把衣服拿給李貌。”
肖靜說：“你進來好了，又不是不準男士進入。”
唐松蕾往角落裏縮了點：“我忽然有事，你幫我給她。”
李貌用口型問唐少怎麽了。“他讓我出去拿衣服。”肖靜回答。
“他不能來了嗎？”李貌問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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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挂了，我再打給他。”
“算了，沒事。”李貌埋頭進策劃書中。
牛雲是時下電商時代的開拓者，郎小平是著名的管理學教授，他們作為比賽的評委，正在門口談論商業局勢。
除此之外，他們還是唐秉誠的至交，都是看着唐松蕾長大的。
唐松蕾欲哭無淚。他願意單獨宴請兩位叔父，陪他們好好聊上一天，所以現在能不能不要堵在門口了？
他拿起還熱乎着的手機。
“快快快！”在唐歡犀利的眼神中，平日裏款款大方的助理變成了跑堂的店小二。唐松蕾的鈴聲唐歡特意設置過，助理視這段音樂為催命符，因為無論怎樣沖刺還是難以達到唐歡的“只要這個鈴聲一響起，手機就要立刻出現在我手上”的要求。
“是我可愛聰明性感活力的妹妹嗎？”
唐歡目光平視：“哥，你要我幫忙嗎？”
這個調皮的妹妹，這麽戳穿哥哥很沒面子的。唐松蕾說：“等下有個叫李貌的選手，你一定要挺她當冠軍。記住了，李貌。”
“憑什麽啊，她是你什麽人？”
唐松蕾大言不慚：“你未來嫂子。”
“那就是我情敵？我不幫。”
唐松蕾說完也後悔了，妯娌倆的關系堪比婆媳。而這個妹妹更是将他當做情人，他這麽說會不會給李貌惹麻煩。
唐松蕾管不了那麽多了：“你給我聽着，要是這也幫不了以後別叫我哥哥了。”
離直播時間越來越近。
編導把選手叫到一塊。羅莉欣站在李貌旁邊，腳下12厘米的高跟鞋讓她比李貌整整高出一個頭，讓李貌倍感壓迫。
“上臺後看觀衆席，随時注意我的手勢，不管發生什麽都要繼續，除非我喊咔。上場次序，第一個，李貌；第二個，邵剛……最後一個，羅莉欣。都清楚了嗎？”
李貌聽清楚了。合着她就是第一個上刑場的人，行刑的人将她爆頭後剛好子彈用盡，剩下的人無罪釋放。
“你就穿這個上臺，李貌？”編導正要離開，冷不丁瞧見李貌這身扮相皺起眉來。
李貌從爆頭中複活，聲音輕得快聽不見：“衣服馬上就來了。”
“快點。”
肖靜随即趕到，電光火石之間，李貌換上新裙子，來不及欣賞任由肖靜往臉上抹什麽。
肖靜輕拍她的臉：“臺下好多人，你是勇敢的貌貌，你不怕！走吧，編導在催了。”
李貌抓住肖靜的手：“他來嗎？”
肖靜遲鈍地回答道：“來的，他會在觀衆席上看着你，好好表現。”她摸摸她的臉。肖靜自然不能告訴即将上場的人，她問唐少為什麽不進去，唐少說他可能要先走一步的事實。
之後發生了什麽李貌完全不記得，她只記得眼睛一張開，就站在舞臺上。
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她成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唐歡輕嘆一聲。第一個上場的基本是炮灰，這可怎麽幫她。
“我……我叫李貌，我……想開一家糖果店。這是我的策劃。”大屏幕一閃。“蜜糖先生”四個藝術字一個接一個蹦出來。
“店名叫蜜糖先生，LOGO是……”一章戴鴨舌帽的糖果粉嘟嘟地滾進屏幕中。
這就是他一晚上的成果。她的夢想，不僅僅存在在本子上了，她的夢想有名字，有标志，還有好多她讀起來都拗口的分析。他幫她做到了。
這感覺就好像，她說了一句玩笑話，他當真為她築起一棟高樓。
李貌看向觀衆席，老龔，肖靜，劉雙喜，老色鬼，他們都在為她驕傲着。只是一旁那個空位，好寂寞。
“以上就是我的創業計劃，我說完了。”
主持人回到舞臺：“下面請評委點評。”
郎教授扶扶眼鏡，說：“這份策劃案做得很專業，尤其是SWOT分析部分。我想跟李貌商量一下，能不能給我拿去當教材。”
臺下響起一片笑聲。
牛雲穿着唐裝，很有海納百川的氣概：“我想說一點美中不足的地方。李貌你是在照本宣科，完全按照屏幕在讀。我希望如果你還有機會站在這個舞臺上，你要講出你自己的東西來，好嗎？”
下一個是唐歡了，她站起來，觀衆席上立刻爆發出尖叫聲。
“李貌你知道嗎，你是這麽多期以來唯一一個能讓我上臺的人。”
主持人一看能帶動現場氣氛，連忙高聲歡呼：“有請唐歡！不知道觀衆朋友們發現了沒有，這兩人的身材不是一點點的像啊。”
唐歡穿着一件手繡吊帶，半露的胸脯格外惹火。
李貌穿的紅色連衣短裙雖然将上半身包裹的嚴實，可是豐滿的線條已經老老實實地交代了她火爆的身材。
“要不我們掌聲有情兩位美女走個臺步吧。”
音箱裏配合地傳來勁爆的音樂。以前見到的唐歡，愛耍大牌目中無人，怎麽會對她一個小咔這麽熱情。這時唐歡飄來一個勾人的眼波，李貌像被色欲纏了心一樣，跟着她在臺上走起來。
只是一個走得像巴黎秀場上的超模，另一個，像個僵屍……
一圈走完後，唐歡定格在收尾帥氣的POSE上：“專業方面我并不是很懂，我就是覺得如果貌貌的店真的開了，我一定每周一次準時到店裏囤貨。I love sugars!”
她做了一個咬嘴的樣子，野性十足地下臺了。
李貌很不理解她态度上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很感謝她幫她積攢了人氣。
臺下的人都在為李貌鼓掌。李貌站在燈光下鞠躬。她覺得在衆人面前聊夢想被議論也就這麽回事，至于冠軍什麽的她也是可以一不小心拿一個的。
只是……李貌看向觀衆席上的空位。他不在，拿冠軍的意義又何在。穿着炸雞店工作服的女孩，最後給出的是一個憂傷的神色。
羅莉欣看着舞臺：“小梁哥，你說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進第二輪。”
兩位敘舊的叔父早已走進演播室。唐松蕾還是進不去，心力交瘁。
正門口換了臺長坐着，聊他的未來五年規劃。而且看他坐的連雙下巴都出來了，一時是不會走了。
唐松蕾混在觀衆群裏走過去，臺長注意到他：“我想起來了，你是唐先生的兒子！”
唐松蕾腳底抹油，趕緊開溜。
李貌下臺沒多久，就聽到臺上掌聲雷鳴。兩個工作人員走過來說：“看到臺上那個人嗎，燒到40度，腦子都不清醒了，還堅持要參加比賽。真不容易，好多觀衆都哭了。”
另一個說：“是啊，全場都被他這種精神感動了，肅然起敬啊。”
李貌在這肅然起敬的掌聲中淩亂。
選手一個接一個上臺下臺，幹淨利落。最後輪到羅莉欣，李貌借口上廁所回避。
等到她出來的時候，40度高燒在抱頭痛哭，其他選手無不遺憾地說：“我們都回家吧，這次冠軍非她莫屬了。”
她瞄了一眼舞臺，燈光璀璨奪目，屏幕上放着制作精良的DV，各路明星像賀新春似的一個個出場。羅莉欣站在中央，好似永恒能壓倒一切的女王。
中場休息，評委評判的時候。
李貌找到肖靜：“他人呢？他不是說他會來的嗎。”肖靜一副無可奈何花落去的表情：“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唐松蕾打量臺長的眼神在抽搐。臺長，對不住了，明年的廣告大戶你另尋他人吧。
他接電話：“喂，肖靜？”
“是我，李貌。”經過一次次的訓練，李貌幾乎練就了不露神色，“謝謝你為我做的策劃，很棒。我剛才的表現你看到了嗎，我覺得應該對得起你的努力。”
“我……”唐松蕾第一次面對李貌無言。
“沒看到也沒關系，就是想感謝你。我作為參賽選手，竟然在臺上才看到我的策劃，我當時驚呆了。我好怕我講不好，怕辜負你的期望。說實話，挺希望你能在場看着我，感覺心裏很踏實。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忙你的吧。不知道能不能進第二輪，我盡力了，謝謝你。”
唐松蕾感到喉嚨生澀：“聽着，你一定會進第二輪，我也一定會在現場看着你聊你的夢想。”
“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看電視？”羅榮凱和儲秀玲面對面坐着，桌上放着一壺茶，還有些精致的糕點。儲秀玲把電視調到中國好創業，兩人看了半場節目，茶水喝了半壺，糕點未動。
“這是你們公司的王牌節目，你不看嗎？”
羅榮凱撇撇茶末，深邃的眼神笑起來很安然：“坦白的說，我從不看。不過今晚除外，裏面有我女兒。”
儲秀玲知道他說的是羅莉欣，但她還是故作驚訝：“你怎麽知道這裏面有你女兒？”
“我女兒上我的節目我怎麽會不知道，最後一個就是。”
清茶的味道在空氣中迷繞，可惜是茶而非酒，做不到歷久彌新。
他早就過了談情說愛的年紀，盡管面對的是曾經深愛過的人。
半百的時光裏，他很清醒地認識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比如一個親生的孩子，比如一個癡情的愛人。
儲秀玲露出了二十年前他最憐愛的少女的神色：“我說的是親生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