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夏天，無論是炎熱的空氣，還是漫長的白晝，都讓人自覺地将節奏放緩。應驗了那句話，熱脹冷縮。
這一個月，李貌的生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首先，當唐松蕾拉着她的手送她上班時，認識他們的人都會油然而生一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情愫。鮮花當然指的是——李貌啦才怪。
其次，在城市中人流量最大的一條街上，一家店被“正在裝修”的字樣遮擋住。路人沒有在意，店內卻在一天天朝着李貌期待的樣子邁進。
這一天，李貌和唐松蕾揭開覆在上面的罩布。好像她只輕輕一抖，蜜糖先生就自己鑽了出來，散發出的活力連對面的路易威登都自嘆不如。
李貌像是撫摸由自己孕育出的孩子一般，手滑過店內每一寸粉色圍牆，她甚至能感受到油漆下異常頑強的心跳聲。
唐松蕾将她依偎進懷裏：“貌貌，恭喜你。”他看到李貌眼睛是瑩潤的。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個孤兒，在自己的店裏，被心愛的人抱着。
李貌從他的擁抱中起身：“明晚的派對我叫了好多人，希望這裏能擠得下。”
當說到有關蜜糖先生的時候，李貌就像是一個剛換上電池的馬達，動力十足。對于唐松蕾，無論是傻乎乎的李貌，還是有夢想的李貌，都是他喜歡的李貌。
*****
羅榮凱一下飛機直接到公司。
“羅小姐真不愧是你的女兒，這幾天她把公司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全公司的人都很信服她。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就有羅董你的氣勢了。”秘書一邊說着盛贊羅莉欣的話，一邊捧來一堆資料。
小梁把資料翻到其中一頁：“她接手的‘最美戀愛季’已經追上我的好創業了，沒想到被一個小姑娘打敗了。”
羅榮凱緘默無語，他看完資料又問兩位得力助手：“她經歷的還少，肯定有不妥當的地方，你們盡管說。”
小梁和秘書兩人了然地對視，一起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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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和媽剛從希臘回來，時差還沒倒過來，怎麽不先回家休息呢？”羅莉欣走進來。
羅榮凱溫和地笑着：“操勞命，美景當前心裏還是想着工作。處理完緊急文件我就回去休息。”
*****
剛進公司的大學生小趙意氣風發，走路時馬尾會飛。她看到董事長走來，有些拘謹地問好：“羅董您回來啦？”
羅榮凱向來給人親切的感覺，他像個長輩關心小趙：“你是兩月份的時候進來，到現在也有近半年了。做的怎麽樣？”
小趙回答：“做的很好，有不懂的就問幾位老師，他們對我都很好。”
羅榮凱又詢問了她對于公司治理的看法。
小趙屬于看上去羞答答，一熟悉後便可以掏心掏肺的女孩子。羅榮凱見時機成熟，他抛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最近我不在，是莉欣在替我打理公司，你覺得她做的怎麽樣？”
小趙并沒有多想：“莉欣姐是行動派，做事很有魄力，她能管得住我們。不過啊，我覺得她有點專制，對于她部署的安排，她不容許我們有別的意見。比如‘最美戀愛季’，她一定要換下元老評委，當時很多人都反對。不過後來收視率确實高了，我挺想不通的。可能她看得要比我們深遠吧。”
她說完吐吐舌頭，會不會話太多了？羅榮凱眯眯笑着。
*****
李貌不會比這一天更期待夜幕降臨了。
開關揿下，“蜜糖先生”在夜空中蘇醒，熠熠發光。
李貌邀請來所有她認識的人，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她覺得自己有顆壞心眼。這種壞心眼體現在尖酸刻薄，不愛讓座以及對着摔倒的小朋友大笑。但只有她的朋友才知道，她是用真心與人交往。所以他們樂意為她的成功慶祝。
“It’s party time!” 唐松蕾洋氣地冒出一句英文，引燃狂歡的導火索。
淡色燈罩過濾出的燈光明亮清澈。店裏每一塊方磚上都站着人。肖靜和男友在玩小游戲，青霞周圍圍了一圈人，聽她講劇組裏的奇事。比她人更多的是Boben，還是清一色的花癡小女生。蔡志裕和阿Ken在讨論他們誰是老板和老板娘。有人打翻了一罐糖果，李貌蹲下去撿。蔡志裕深知朋友妻不可欺，仍對她進行了短暫的意淫。還有某某某，某某某，場面極其熱鬧。
儲秀玲着裝正式走進來，帶來了一個有着英倫頹廢氣質的男子。他頭發微長，留着胡渣，眉峰中仿佛是說不完的故事。
李貌送來主人的歡迎。儲秀玲有點不樂意卻又闊綽地說：“我自覺帶他過來了，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他叫安然，是個自由攝影師。李貌與他有過幾次不大不小的邂逅，分別是在他從唐少家回來的早上，和去上廁所的深夜。儲秀玲說要等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介紹。李貌有看過他鏡頭下的儲秀玲，幹淨純粹，于是對他有了先入為主的好感。
不好感行嗎，至少在輩分上她得叫他爹。
李貌洋溢的笑容就像過年時穿上新棉襖的傻大姐。笑容在羅莉欣的到來時打破。
唐松蕾還不知死活地說：“她是我叫來的，貌貌，你竟然漏了你的好姐妹。”
男人是天生沒有接收女人戰場的頻率嗎？
李貌沒有作為主人上去迎接，而是纏着唐松蕾說：“外面的糖果吃完了，我們去倉庫裏拿。”
“不是還有點嗎？現在去拿也行。”
“貌貌，祝你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羅莉欣來到他們身旁。
李貌笑得心曠神怡：“謝謝，也祝你天天開心，青春永駐。”
“貌貌，今天是你的店鋪開張的日子，應該是我祝你鹹魚翻身，枯木逢春。”
“莉欣，祝福你我從不挑日子，我天天都想祝你流芳百世，永垂不朽。”
兩人虛僞地笑着，就差吐出紅信子向對方舔一舔了。
這時，店裏走進第二位始料未及的客人。
*****
“爸，你怎麽來了？”羅莉欣變回乖巧的女兒。
“李貌新店開張，我來慶祝一下——李貌，恭喜你了，這麽快就能把一家店開起來。以後是路漫漫其修遠兮，要經營好一家店可不容易。”
“還要請羅叔叔多指導指導。”要比乖巧，李貌也不賴。
羅榮凱看到挽着安然談笑風生的儲秀玲，喉嚨間一陣澀啞。儲秀玲也望見他，她用手上的酒杯隔空向他敬酒，然後紅唇輕開，抿一小口。
曾經的恩怨，早已無法斷別孰是孰非。大羅榮凱只有許願兩人能各自得到幸福。可當她真的找到她的白馬王子時，他怎麽會有一種被這世界遺棄的感覺。
他忽然想到，當年她也是這樣看着他邁入婚姻的殿堂的。
他将留戀和後悔的目光收回，對唐松蕾說：“小唐，陪我出去走走。”
羅莉欣激動了，父親是要和他攤牌，一個是将來要繼承天河集團的名門閨秀，一個是一輩子撐死了只能開家糖果店的打工女孩。就算他喜歡，門當戶對這條老底子傳下來的規矩也不會允許的。
“不如我們也出去走走？”她對李貌說，見李貌無動于衷又加上一句，“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嗎？”
*****
戶外，羅榮凱和唐松蕾先無語地走了一段。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你現在是個清潔工，那句話怎麽說的？自力更生，艱苦創業。”
羅榮凱說話很有他父親的威嚴。
“倒不是為了創業，我只是想做我喜歡做的事。”
“還有和你喜歡的人一起。你喜歡那個李貌，聽說你們已經在交往了。你也應該知道的，我太太一直想撮合你和莉欣……”
“羅叔叔對不起，我和莉欣是朋友，我對她，也只是朋友間的友情。我對李貌才是男女間的愛情。”
羅榮凱訝異于他的坦誠。悔意再次湧上心頭，要是當年他也這麽勇敢就好了……
“你隐瞞身份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你自己考慮清楚，不要欺騙女孩子太久。”
唐松蕾露出感激的微笑。
*****
“他們在說什麽？”兩人來到戶外，李貌不冷不熱地問。
就這點道行來跟她鬥？羅莉欣以最慢的速度揚起一個微笑，相比之下，李貌急了。
“我爸爸在替我和他做媒，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拒絕做天河集團的乘龍快婿。”
在最炎熱的夏天，李貌仿佛被冷水潑了一身。
“不可能，羅叔叔對我很好的。”她嘗試尋找安慰自己的話，可這有什麽用，他對她再好，能好過他女兒？
“我爸爸是在我們倆的比賽中給你買了一萬票，他是出于什麽原因做這件事的你應該比我清楚吧。”羅榮凱能查到，她為什麽查不到。
李貌不語。
“你和你那個人盡可夫的媽媽騙我爸說你是他親生女兒，爸也真是的，這種鬼話也相信。不過我媽已經幫你們做過親子鑒定了，你們要是還想再騙他，我立刻拿出結果給爸看看，一對貪得無厭讓人惡心的母女。”
她們在路燈一側站住。李貌迎着燈光，而羅莉欣背對燈光。
羅莉欣喜歡現在的位置，她在明，李貌在暗。“怎麽樣，是不是感覺被人扇了一耳光？”
“啪！”說話者的臉上顯出五道指印。
作者有話要說： 打人的不是李貌，打人的是不李貌。。
話說白天上班，黑夜碼字，清晨看球的人容易咩！容易咩！！快告訴我親們支持哪個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