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吳葭一夜好眠,可睡相卻不怎麽好,天亮後莫名其妙就滾到了床邊,也不知做夢夢到了什麽,再一個翻身,“哐當”一聲,就滾到了地上,連天何猛地就被驚醒了。

由于身上裹着被子,摔到地上也不是很痛,可昨晚運動量有點大,她力氣還沒恢複完全,人也被摔得有點發昏,幹脆就躺在地上不起來了。

連天何有點擔心,趕忙移到吳葭那邊想要把她撈起來,可剛伸手,房門就被打開了。

裴祐本來心情很好,受劉媽之命上樓來叫爸爸起床吃飯,結果推開門卻看見爸爸手臂撐在床上,而地上還有一個人,立刻反應過來是什麽事情,腦袋像是發生了大爆炸,跑到吳葭身邊,二話不說就隔着被子用力踢了一腳。

“草草姐姐你怎麽可以勾搭我爸爸,你這個壞女人,爸爸好心收留你,我也那麽喜歡你,可你怎麽能這麽做呢,你要我媽媽怎麽辦!”

這一腳正好踢在吳葭大腿背後的坐骨神經上,雖然不重,但也讓她腿一陣發麻,連躲都不能躲。

“裴祐你幹什麽!”連天何對兒子怒目而視,大聲吼他,同時環住吳葭的腰往床上拉。

裴祐被吼得心裏有點發憷,第二腳遲疑了一下,咬咬牙還是狠下心踢了上去。

“裴祐,你想回美國了是不是?”連天何是真的發怒了。

爸爸眼光冷到讓裴祐覺得格外陌生,眼淚一轉眼就包在了眼眶裏,他往後退了好幾步,委屈的說:“爸爸,你不能這樣,我、你和媽媽才是一家人,就算我再喜歡草草姐姐她也只是個外人,你不能這樣做!”

“裴祐,馬上滾出去!”連天何指着門外,周身散發着冷氣,對于一個小孩子來說是絕對招架不住的。

裴祐只能轉身一邊哭一邊抹淚跑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又要開始讨厭草草姐姐了,爸爸也變得更讨厭了,他一定要把這個危險的情況告訴媽媽,他們才是一家人!

連天何把吳葭抱起來讓她坐在床上,額頭抵着她的,捧着她的臉,一字一句都像是定心丸:“寶貝兒,把眼淚給收回去,裴祐那是氣話,我和你的事情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

“可是饅頭他生我氣了,我不想他生我氣……”吳葭搖頭,覺得很愧疚,又想起了裴沛每次說起連天何時那幸福的表情。

“他一個小孩子,你跟他計較?”

吳葭就覺得連天何是在轉移重點,用力拍了下床面,也是有點生氣:“他首先是你兒子,然後再是個小孩子,你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不跟他解釋清楚那我要怎麽跟他相處?我知道你離婚了,但在饅頭心裏你和裴沛姐只是暫時分開,總有一天會複合,我現在就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他會怎麽看我?”

連天何看着吳葭苦惱的樣子居然有點想笑,騰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後腦勺,“我和你的事情我從來沒想過要隐瞞任何人,因為我是一個獨身男人,身邊有女人很正常,沒想到你倒是一副像是對不起什麽人的樣子,那你說說,對不起誰?”

“當然是對不起裴……祐啊!”其實她想說的是裴沛姐。

連天何輕笑一聲,“對不起他?他踢你兩腳還沒跟你道歉,你倒要跟他說對不起?”然後又語重心長起來,“他就是個左右不了大局的小跳蚤,用心哄哄就好了,寶貝兒,現在就乖乖待在我身邊,什麽都不要多想。”

連天何把事情想得很簡單,但吳葭做不到,有些事情不先說斷,以後肯定會亂。

她小心翼翼問:“那,饅頭爸爸,我就只想一個問題,我現在跟你是什麽關系?”

一個燙手山芋就這樣扔到了連天何手裏,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從來不覺得這個問題有需要思考的價值——如果一個人十分寵愛自己養的貓咪,他會刻意去思考它在家裏應該是個什麽角色?很少有人會這麽做的吧,因為貓咪的作用很顯而易見。

連天何眼神瞬間就黯淡下來,松開了吳葭,就那麽看着她,很久都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吳葭知道自己問錯了問題,默默下了床,離開連天何的房間。

她并沒有刻意要從連天何身上求得什麽名分、位置之類的東西,她只是想要一個說法,不然住在他和裴祐的家裏,她始終是個外人,就算連天何的回答是“你是裴祐的草草姐姐”這種答案也沒有關系,至少她有一個固定的位置,至少不會被說成是“外人”。

吳葭狠了狠心,決定在連天何給她一個明确的答複之前都不會主動去招惹他,她現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裴祐哄好。

吳葭離開後,連天何也從床上起來,走到沙發邊,發現了還是包裝完整的香水,拆開包裝,把瓶子拿到鼻邊嗅了嗅,他之所以一直喜歡這個味道,就是因為它的苦味,其實,吳葭身上也隐隐散發着類似的味道。

**

要把裴祐哄好,不得不拉上洛清和洛旸,吳葭自己一個人是撐不了場子的。

吳葭把裴祐生氣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兩兄妹都面露難色,因為連天何沒發話把關系理清楚,根本就定不了一個大方向,沒法。

“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行不行呢?”吳葭一臉天真地問。

洛清直接隔空扇了她兩巴掌,鄙夷地看着她說:“你又不是沒見識過,跟一個小學二年級的小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我看你是覺得自己占盡了道理是吧?明明是你搶了他爹,讓他爹娘複合無望,你情理都不占,還是趁早放棄這個傻念頭吧。”

吳葭頭埋在抱枕裏,整個人都不好了。

“草草,話說你都是在老大卧室過夜的?不得不說膽子大啊,大多數偷、情者不都是幹完事兒就各回各家的麽,被饅頭撞見,也算是你警惕性太低。”洛旸也開始數落吳葭了。

“跟我什麽關系啊……”吳葭覺得自己這下真是裏外不是人了,甕聲甕氣地說,“做完後全身都沒力氣,你還想讓我走回去?”

“還有呢?”洛清可不相信都是連天何的原因。

吳葭知道自己瞞不過洛清,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饅頭爸爸懷裏睡着舒服,舍不得……”

“要不把帶饅頭吃頓好的,那個小吃貨一旦美食當前,就會很好很好說話,吃了飯我再載着老大去接人,到時候就一切OK啦!”洛旸靈光一現,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洛清又是一陣的嘲諷,“你要過低估計形勢我也不攔你,到時候出了大亂子不要說我沒有提前提醒你。”

洛旸傲氣地哼了一聲,這次他就不信這個邪了,他對裴祐的了解程度難道還不如洛清?

**

事實證明,洛旸的确是高估了自己。

他精心組織了一次晚餐,考慮了各式各樣的情況,先讓吳葭和裴祐兩個人談着,洛清在一旁控制情況,自己則跟在連天何身邊,等時間差不多了自己再載着他到餐廳。

洛旸已經預見到三人關系渙然冰釋的場景了——可惜,美好的願景最終還是破碎了。

洛旸準備的是西餐,裴祐和吳葭相對而坐,洛清則坐在兩個人之間。吳葭一直是笑對裴祐,可裴祐卻擺着一張臭臉,連洛清的面子也不肯給。

吳葭是盡量擺低了姿态,主動幫裴祐切牛排,可她倒好,耍脾氣耍上瘾了,切好的牛排不吃,還吵着把自己的牛排和洛清的意大利面交換。

洛清最見不來裴祐這副任性的樣子,好像他是小孩子所有人都得依着他來一樣,死死護着自己的盤子,惡狠狠地說:“裴祐我警告你,別當着我的面耍脾氣,我可不像你媽媽或者草草姐姐那麽好說話,把我惹毛了,直接把你丢在這裏,誰要你你回誰家去!幫你切好了牛排你就給我吃!”

吳葭在桌下握住洛清的手,對她搖搖頭,但手被她給打開了。

裴祐噘着嘴,靠着椅背,皺着眉盯着洛清,像是下了很大決心開口說:“阿清姐姐,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吧,而我媽媽對我的拜托你當初也是聽到的吧,現在他們兩個胡搞在一起,你非但不幫我,還要幫他們說話,你對得起我媽媽麽!”

“這種事情跟你解釋了你也不見得會懂。”洛清不屑跟他解釋,就算他是美國思維,情商也不可能早熟到成人的程度。

這下好了,吳葭成了從中調和的人,趕忙插嘴:“饅頭,姐姐跟你打給比方吧,你爸爸是瓶子,而你媽媽是瓶蓋,但因為他們兩個人并不能完美的契合,所以就只能分開,如果強行把瓶子扭緊,瓶子裏的水受到颠簸就會灑出來。”

裴祐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覺得好像是有點對,爸爸和媽媽之間總是缺少默契,雖然不吵架,但似乎從來沒有合力做成過一件事。

“那草草姐姐你呢?你覺得自己就是适合我爸爸的那個瓶蓋?”裴祐平靜的問,眼裏閃着求知的光芒。

吳葭語塞了,看向洛清尋求幫助。

洛清小小的翻了個白眼,平息胸口的怒氣說:“你草草姐姐現在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所以請你給她一個機會,不要覺得她是阻礙,你爸爸現在是一個人,所有肖想他的女人都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就算你媽媽也不例外,懂不?”

裴祐嚼着牛排點頭,傻癡癡地點點頭,“這牛排真不錯,草草姐姐,你吃啊!”

吳葭點點頭,雖然有點不适應裴祐閃電般的态度改變,但效果是達到了。

洛清一臉的鄙視樣,用眼神告訴吳葭:“好戲還在後頭,不要這麽快就放松警惕”

一頓晚飯就這樣 “愉快”的結束了,洛旸帶着連天何準時到達,上車的時候裴祐還親密的牽着吳葭的手,上了車之後,他直接坐上連天何的大腿,一臉讨好地對連天何說:“爸爸,饅頭知道錯了,饅頭現在已經不生草草姐姐和你的氣了,我乖吧?”

連天何看一眼吳葭,沒說話,摸摸裴祐的小腦袋。

“爸爸,那我現在問你個問題哦,草草姐姐和媽媽現在是在同一條起跑線上的吧?”

吳葭被裴祐這個問題驚得嘴巴張得老大,趕緊沖連天何擺手。

“你覺得我應該把你草草姐姐當成什麽?”連天何面無表情的問裴祐,征求他的意見。

裴祐一個小孩子怎麽想得到那麽多,老老實實把剛才的比喻說出來:“剛剛草草姐姐說你是瓶子,媽媽是不适合你的瓶蓋,然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你的什麽。要我說呢,草草姐姐是瓶子表面的标簽,不是瓶蓋,”說着,裴祐搖搖指頭,“可是她和爸爸你睡過,算是适合你的吧,但我還是覺得,媽媽是非常适合你的瓶蓋!”

連天何沒有說話,繼續摸着裴祐的小腦袋,吳葭可是紅了臉,覺得自己要羞死了!

“爸爸,要不這樣吧,今年你就過生日,到時候讓媽媽也來,到時候你比較一下,看誰是适合你的瓶蓋,好不好?”

連天何一般不過生日,他嫌麻煩。

“不行!”吳葭還沒來得及拒絕,前座的兩個人就大叫起來。

“為什麽呀,不比較怎麽知道誰适合我爸爸,對吧,爸爸?”裴祐自豪地擡起下巴,他相信自己的媽媽贏定了。

“嗯。”連天何倒是一臉淡定。

吳葭都快哭了,洛旸比吳葭更想哭,自己到底幹了什麽缺德事啊!

還是洛清比較淡定,轉過頭板着臉看着連天何說:“必須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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