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此可愛的少年
雖然診斷結果說要住院休養一天，但這天傍晚廖宇寧遞交的提前出院申請還是順利被批準了。
于是吃過晚飯，林齊就開着他那輛雙人座小飛車送廖宇寧回宿舍。
帝國軍事學院占地廣闊，訓練場與宿舍區一東一西，不借助交通工具要走好久。
廖宇寧上車的時候除了醫生給他開的營養補充劑，還帶上了一大捧鮮花。
林齊看到那花眼皮跳了跳，“這個——”
廖宇寧知道他想多了，便解釋道：“這是一位學弟送我的，前幾天幫他做了次輔助教學，不知道他從哪裏得知我住院的消息，早上特意來看我。”
原來是廖宇寧的迷弟。
林齊哦了一聲就去發動飛車，剛剛他還以為那花是慕戎送的。
不過回神想想也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表面溫和親切的廖宇寧，其實是個內心執拗的人，這樣的人一旦認定了什麽，真的很難更改。
慕首席的追求，看來必将無果而終。
帝國歷2693年11月30日，帝國軍事學院迎來了一年一度的畢業典禮。
帝國軍事學院坐落于天闕東南大陸沿海地帶，此時正值初秋，空氣幹爽、陽光清亮，确實是個舉行大型戶外慶典的好時節。
廖宇寧邁步穿過學院中央草坪，一路與熟識的同學打招呼。
帝國軍事學院的教育分為兩個階段，六年級生通過考核便可以取得畢業證書，留下來繼續深造的學生在八年級結束之後還可以取得另一份高級證書，因此六年級和八年級畢業生都需要參加這次典禮。
近萬名身着白色軍禮服的年輕人散布在巨大的草坪上，相互交談、擁抱合影，用于拍照和攝像的懸浮小機器人在空中此起彼伏。
廖宇寧突然停下腳步，凝眸看向不遠處某個懸浮在空中的白色球形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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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廖宇寧總覺得這個機器人在跟着自己，現場同款機器人實在是太多了，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微微蹙了蹙眉，廖宇寧繼續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小機器人留在原地，并沒有直接跟上，然而鏡頭焦距卻一直在調整，牢牢鎖住了那位遠去的年輕人。
“寧寧好警覺啊。”學院西區的一處獨棟別墅裏，慕戎對着光屏啧啧稱贊，“眼神也特別好，我都已經這麽小心，結果還是被他發現了。”
“既然被發現了，那就不要再看了吧。”羅倫正忙活着給他家少爺整理肩章和穗帶，“時間不早，我們需要盡快出發，今天少爺要代表畢業生上臺，可不能遲到。對了，少爺的講稿準備得怎麽樣了？”
“這你不用擔心。”上輩子已經做過一次的事情，慕戎覺得毫無壓力，“只是一個簡短的演講而已。”
幾分鐘後，兩人坐上飛車朝着學院的中央草坪急馳而去。
就這麽點時間，慕戎也舍不得浪費，他又一次打開了光屏。
以前偷拍的時候，不敢讓機器人離太近，今天情況特殊，因為到處都是這種懸浮設備，比較不容易被發現，所以能夠跟緊一點。
上輩子慕戎看過不少廖宇寧在類似場合的影像資料，別人拍跟自己拍自然完全不同，而且現在的畫面可以随意調節，想要什麽角度都行。
“朱諾，飛過去一點，我想看到他的臉……”
鏡頭略過一堆閑雜人等，将焦點落在了那位玉樹臨風的青年身上，白色的學院禮服利落挺拔，搭配軍裝皮帶以及黑色長靴，襯得那人的身姿愈發勻稱修長。
清冽的陽光下，青年正言笑晏晏地與人交談着，每一幀畫面都美好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再近一點，繼續……”
随着鏡頭接近，隐約的對話也被收錄了過來。
先是廖宇寧溫和清潤的嗓音：“費部長謬贊，宇寧還有很多不足，仍然需要繼續努力。”
接着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響起：“叫什麽費部長，阿寧，你跟我見外了，我記得你以前還叫我費南哥哥的……”
咣——
慕少爺一拳砸在了車窗上，“費南怎麽回事，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羅倫雖然開着車，但慕戎這邊的動靜也一直注意着，此時瞥一眼光屏內容就知道怎麽回事了，“費南應該是今年學院邀請的往屆畢業生代表。”
費南是帝國議會議長家的大公子，五年前畢業于帝國軍事學院，目前在內閣國務部擔任副部長一職，确實堪為畢業生典範。
“少爺。”羅倫解釋道：“廖少爺剛來帝都時還沒成年，陛下指定費家做他的臨時監護人，所以他們應該是那時候就認識的。”
臨時監護人這事，慕戎其實是知道的，上輩子廖宇寧戰死之後，費南還專門為廖宇寧寫過一篇悼文。
不過慕少爺跟費南一直不對付，看到那篇文章就覺得膈應，沒有點進去細看，也不知道費南跟廖宇寧的關系曾經到過可以叫“費南哥哥”的程度。
十六歲的廖宇寧，眼睛明亮，面頰稚嫩，嘴唇像花瓣一樣柔軟紅潤。
這麽可愛的少年，卻管費南那個僞君子叫“哥哥”，讓人如何能忍？！
慕少爺這顆心酸得就像泡進了檸檬濃縮汁。
發現自家少爺的額頭已經冒出了青筋，羅倫緊急補充道：“少爺放心，廖少爺與費家并不親近，所謂臨時監護只是個名義上的關系！”
因為天資卓越、事事順遂，這世上能讓慕大少生氣的人或事并不多，基本上也只有慕大少氣別人的份。
然而事關廖宇寧，羅倫不敢怠慢，“其實廖少爺剛來帝都星系第一年，費家對他的态度并不熱絡，後來皇帝陛下親召廖少爺參加戰争紀念日活動，費家才轉了風向。聽說兩年前他們還想為廖少爺舉辦成年禮，被廖少爺以學業繁忙給推了。”
“推得好！”慕大少心裏憋着的那口氣終于吐了出來。
告別費南，廖宇寧伸手揉揉自己的臉，感覺剛才那些假笑弄得他面部肌肉都僵了。
隔閡已經存在，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卻偏偏還要裝出和樂融融的表象，不累嗎？
“那是少主必須學會的技能。”馬洛維特曾經這麽說：“沒有人可以随心所欲，哪怕皇帝也不能。”
所以，廖宇寧學了，學的不是很好，至少比不上費南，确實仍需努力。
悠揚的軍樂聲響起，那是典禮即将開始的信號。
廖宇寧本打算走到自己的指定位置上去，邁出一步又忽然頓住，因為在他腦袋左側不到一米的地方，有個很眼熟的懸浮機器人。
機器人的鏡頭基本可以算是貼着他的臉了。
廖宇寧的忍耐是有限的，剛才應付費南已經用掉了很大一部分。
眉角微微一挑，廖宇寧做了個邁步的假動作，一探身就扣住了那個白色的小球。
将鏡頭對準自己，廖宇寧平靜地詢問：“誰在那裏？”
這種懸浮球屬于智腦外設裝置，除了拍照錄影，還可以做很多事情，實時通話也是基本功能之一。
跟蹤偷窺被抓現行，慕少爺猝不及防，登時就慌了：“寧寧，你聽我解釋，我沒有任何冒犯之意，我只是……”
羅倫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少爺，現在是單向通訊狀态。”
也就是只有他們能聽到廖宇寧講話，而廖宇寧是聽不到慕戎這番解釋的，除非将通話狀态改為雙向。
以前聽人說戀愛會損害智商，看來是真的！
“呃——”慕少爺尴尬地卡殼。
過了幾秒鐘，光屏中的廖宇寧眉心蹙起，然後咔擦一聲，畫面消失，智腦提示【信號中斷，請立即檢查外設裝置】。
随着畫面消失，慕少爺立馬就恢複了語言能力，“寧寧真厲害，結婚以後如果我跟他說謊的話，肯定也會被他發現的。”
羅倫：？？？
“不過我是絕對不會欺騙寧寧的。”慕戎對着後視鏡理了理自己的發型，戴上軍帽，調整帽檐，然後大力推開車門：“我将一生忠誠于他，沒有隐瞞，沒有謊言，只有全部的坦誠與信任！”
羅倫從另一邊開門下去，繞過車頭追上正在發表愛情宣言的慕戎，“少爺，您走錯了，主席臺在另一面。”
“哦，好吧。”慕戎換了個方向。
“少爺，今天的講稿真的已經準備過了嗎？”羅倫憂心忡忡，好擔心滿腦子風花雪月的少爺等下會在臺上對廖宇寧公然示愛。
現在看起來，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呢。
“講稿？這個我以前真的準備過，不過時間有點久了……”慕少爺冥思苦想了起來。
帝國軍事學院的畢業典禮上，一向都有優秀學生代表上臺演講的傳統。
今年這位學生代表不但非常優秀，同時還将獲得一枚首席勳章。
學生首席是一項非常難得的榮譽，一名學生必須在一至七年級所有課程上都得到優秀且超過其他同學，才能被認定為學生首席。首席只會在八年級生中産生，當這位八年級生順利畢業的時候，就可以得到一枚首席勳章。
因為要求太過嚴格，有的年份甚至會出現沒有合格人選導致首席空缺的情況。
慕戎上臺去領獎的時候，羅倫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