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李浙希從王經理手裏拿過一個空酒杯,倒了一杯紅酒:“感謝的話就不多說了,我敬大家一杯。”

王經理忙招呼服務員給每位都倒上酒。

李浙希幹了一杯:“我先幹為淨,你們适量。”

他又倒了一杯酒,來到宋澤友身邊,龐大的身體很有壓迫感。

宋澤友的身體下意識微微往另一傾斜。

“這杯酒是替我堂弟向你倒歉,年輕人總是毫無顧忌,大膽的,喜歡惡作劇,開車水平也不怎麽樣,主要那輛車是我的,他不太熟悉,所以才會造成其中的誤會,希望你能原諒他。”

這話李浙希說的有些違心,可怎麽辦呢,堂弟畢竟是堂弟。

宋澤友噙笑道:“過去這麽久了,我已經不生氣了,總歸什麽事都沒有,我原諒他了,你安心吧。”

李浙希見宋澤友雖然在笑,但面前的酒杯至始至終都沒有碰過,王經理倒了多少紅酒,那灑杯中依舊有多少。

李浙希心中一沉,朝王經理使了個眼色。

酒店那是人精紮堆的地方,號稱人精王的王經理立刻捧了酒瓶上前,笑道:“李董,這年頭光嘴上說抱歉,太沒誠意了,幹了這杯再說——”

她幫李浙希斟酒,然後示大家看李浙希一口幹完,“對了,這樣才對!”

她再轉臉笑對宋澤友:“我就随澤勇和唐糖叫你小弟了,小弟既然不介意,你看我們李董也這麽有誠意,你是不是也該表示表示——”

宋澤友盯着眼前的酒杯,神情有些恍惚。

這酒液多像血海翻湧,那血霧迷漫的往事,濃烈疊加成暗紅陰霾,無力無際,彌漫過來……

“我不會喝酒,所以就用白開水來代替吧。”他端起一旁的白開水,呷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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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浙希笑容一滞。

他一直用健寶的微信號聯系宋澤友,自然可以看到宋澤友的朋友圈,裏面可是有好些吃宵夜的照片。

各種幹杯、曬空瓶的照片,不會喝酒,騙鬼啊!!!

在微信中他遭遇“拒人千裏之外”,想不到在現實中也上演了。

宋澤友真的這麽讨厭他?

難道真的是外形相貌的關系,宋澤友才會這麽冷淡?

阿曉天天在講,顏值擔當,看顏的世界,暖男沒顏可能就變成性騷擾。

他只是胖了一點,難道就面目可憎了?!

來之前,為了體現自己的遵德守禮,表示對宋氏一家的尊重,他應該身着正裝出席。

任他資産無數,可打開衣櫃,清一色的休閑服。

他之前訂制過手工西裝,結果在落座時引發了一場不堪回首的悲劇T0T~。

媽的,不要再想了——

減肥!減肥!減肥!他在內心怒吼咆哮!!!

李浙希進來之時,阿曉其實一直跟在其身後,實在存在感太低,直接被忽略。

看到這樣殘酷虐心的一幕,阿曉立刻上前到李浙希的身後低聲道:“曲線救國……”

李浙希笑看向宋澤友的父母,對王經理說:“茅臺再拿兩瓶過來,今天要不醉不歸。伯父,你真是好酒量。”

宋爸幾杯下肚,酒氣已經上面了,笑道:“老了老了,我年輕那會兒,來幾個喝趴幾個。你們開酒店個個都能喝,你酒量肯定不小。”

李浙希親自給他倒酒,“伯父過謙了。”

然後又給宋澤勇添杯:“都說虎父無犬子。澤勇酒量也不錯,只是想不到小宋竟然不會喝酒……”

宋澤勇性格是人來瘋,很不拘小節,李浙希的身份沒讓他拘謹多久,立刻就不在意了,很熟絡地道:“李董,你聽他瞎說,我弟的酒量我最清楚,啤酒2瓶,紅酒1杯,超過就醉,醉了就瘋——”

宋澤友再不能保持淡然,脹紅了臉叫道:“哥,你瞎說什麽。”

背後靈阿曉低聲道:“一定要讓宋澤友喝酒,酒後吐真言……”

李浙希眼裏燃起了希望之光,剛要開口,宋澤勇終于注意到阿曉,遲疑道:“這位是?”

阿曉趕緊上前,隔着唐糖一個位置,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來,咽着口水道:“我是李董的私人看護。我們李董一直說,感謝別人一定要親力親為面對面道謝才夠誠意,天天叨念着——服務員這裏加兩套餐具,李董,趕緊坐下來……反正你們今天千萬別客氣,你們吃得好吃得越滿意,我們李董就越開心。”

宋澤勇:“……”

全家:“……”這誰也太自來熟了吧。

王經理殷勤地拉開宋澤友身邊的高背椅,李浙希自然而然地入座。

宋澤友呆呆地看李浙希坐在自己身邊。

其實圓桌很大,座椅之間相隔距離非常舒适,可李浙希一落座,總覺得兩人貼的很近。

宋澤友猶豫不決。

王經理立刻吩咐上下一道菜。

“聽說新市顧客都很喜歡吃蝤蠓,姜大師特意按古法做了這道蝤蠓簽。這道菜,用蝤蠓的兩只大螯肉來制作。古時候,皇帝賜給太子的上百道菜肴當中,就有這道蝤蠓簽,可見非常美味。”

只見龍鳳呈祥大瓷盤當中,用蛋皮卷包着,類似于壽司,切成一指厚度,擺放整齊,看起來毫無特色,但衆人心知,美味就在唇齒咬合之間。

宋澤友盯着這道菜,原本微微朝外的鞋尖又擺正了。

盡管在舊社會,廚子受人輕賤,盡管他拼命想要擺脫、抛棄、遺忘的過往,但對于這些曾經的同行,他內心還是很敬重的,不僅僅是姜大師,而是每一位用心盡心精心去烹制食物的廚師。

烹饪食物,原本是一件單純快樂的事,能全心全意心無旁骛沉浸在自我的創作世界,無奈世人強加諸多桎梏,摻雜了太多陰謀詭計,污染了雙手、雙眼,還有純淨安祥的心。

姜大師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獲得如此榮譽,并受世人追捧,不簡單不容易。

如果是全心全意的作品,那麽品嘗者也須全心全意來對待。

宋澤友正襟危坐,嚴陣以待。

舊時,簽菜很流行,上至王公貴族,下到庶民百姓,飯桌上總有那麽一道簽菜。

不光有蝤蠓簽,還有雞簽、鴨簽、羊頭簽等等,不過不一定是用蛋皮包卷,而是用豬腸內的一層網油。

大概現代人飲食都已經偏油偏高熱量,所以才會改成用蛋卷。

宋澤友夾過一塊蝤蠓簽,細細品嘗。

“怎麽樣?好吃麽?”身邊有人問。

宋澤友垂睫細思:“……味道很不一樣。”

“你……以前吃過?”

“用蛋皮做網也不錯,更突出其鮮美,少了些膩味,就是太容易碎了。”

“哦,那應該怎麽做才不會碎?”

宋澤友擡眼看了看正專注盯着他看的李浙希,扯了一下嘴角:“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廚師。”

什麽叫風卷殘雲,李浙希舉筷想夾點什麽吃,無從下筷,因為什麽都沒有了,只有裝飾用的點綴了。

服務員很快就将空盤撤下去,又更換了盤碟。

很好,徹底幹幹淨淨。

阿曉壓低了聲音提醒他:“你晚上喝過晚飯了,八點前,你可以吃點低熱量的水果,比如一個蕃茄。”

“蕃茄是蔬菜。”

“好罷,八點前你可以吃一個低熱量的蔬菜,但我得提醒你,現在已經七點多了。”

“……”

“老板,別盡想着吃,灌醉他——”

李浙希轉頭看宋澤友,青年端坐的模樣,白皙的臉龐透着嚴肅,眉目疏淡,雙唇緊抿,總是那樣一本正經,總是那樣冷淡。

宋澤勇說他弟喝醉後會瘋的很厲害……

李浙希突然覺得很想看看瘋得很厲害的宋澤友,或者說,他想看看宋宋澤友鮮活明快的一面,想看這張臉上染上酒色,是不是同樣醉人。

他突然覺得有些心慌,伸手去拿酒杯。

不想,剛伸手便與宋澤友的手碰觸在一起,兩人同時象觸電般的縮回。

明明是兩個大男人,為什麽總覺得哪裏很怪異?

這時傳菜員又送來附加菜。

兩盅頂級血燕和一碗人參文炖雲南瑪卡端上來了。

宋澤友一指他哥:“瑪卡給他。”

宋澤勇面露尴尬,唐糖捂嘴悶笑。

趁着空檔,李浙希幾乎是讨好地問道:“新工作怎麽樣?如果覺得不好,我可以幫你安排——”

坐在宋澤友另一邊的宋媽正吃着燕窩一聽忙道:“他在工業區上班,離家好遠,只能住宿舍,那種員工宿舍都是四五個人擠一起,亂七八糟的,上班都夠累了,阿友每天還得幫那幾個人收拾房間。”

宋澤友立刻道:“媽,你快吃,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李浙希道:“你在工業區上班?那離我……家很近。如果你不想換工作,宿舍住的不方便,可以住到我那裏去,別墅房間很多是空的。”

宋澤友還來不及開口,宋媽已經道:“小李啊,如果你安排,可以幫我家澤友找個什麽工作?”

李浙希忙道:“要看小宋喜歡什麽工作了,喜歡哪個單位,我可以托關系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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