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條的外派任務

氣氛凝重得像是空氣裏加了粘稠的液體,呼吸都好像被阻塞般感到困難。

身穿簡約黑裙的女孩正襟危坐,她的對面是裝束與以往無二的異國青年,略帶憂郁的面孔,因注重打理而顯得柔順的長卷發,還有那雙金綠色的眼瞳,都和之前別無二致。

但是、但是……也許是女孩天生的直覺吧,裏香就是感覺到,蘭堂先生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

曾經的迷惘和虛幻感不知何時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即便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随意地坐在沙發上,都無法忽略的強大氣場。

祈本裏香悄悄地咽了下口水。

這樣的蘭堂先生,好像,給她的壓力更大了嗚……

“裏香,你想不想和我走?”

蘭堂身上散發的氣勢在變化,但那對金綠的眼眸裏,注視着女孩的溫柔卻沒有改變,見到裏香有點走神,他再度問出了那個問題。

祈本裏香有些茫然。

畢竟,這個問題對她而言,太突如其來了。

“走……?”她呢喃着重複一遍,“去哪裏?”

她無意識地攥緊了裙子的布料,褶皺蔓延開來,像是她此刻雜亂的內心:“我們不留在橫濱了嗎?”

看出了祈本裏香的緊張,蘭堂走到她的身旁,手掌包覆住她的,輕聲安慰道:“橫濱太小了,我們已經待了夠久了,我以後不會再留在這裏,裏香也該去更廣袤的世界看看。不過我尊重裏香的意願,這棟房子和銀行卡我都留給你,如果裏香不想和我走的話,憑這些你也能繼續留在橫濱。”

但是裏香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瞬間抓住了他避而不談的一個重點:“所以呢?蘭堂先生忽然要放棄在橫濱經營了八年的資産,抛下一切身家,你要去哪裏?”

蘭堂忽然輕淺地笑了,笑容似春光融融的暖陽,帶着些許無奈。真是敏銳,是他把小姑娘培養得太好了嗎?

他沒有具體說什麽地方,只是告訴了裏香:“回到我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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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本裏香眼睫忽地微顫了一下。

随着天靈逐漸清明,她定定地凝神看他,蘭堂不閃不避,唇角噙着獨面對她時才會流露的柔和笑意。

裏香把頭轉了回來,低垂着腦袋。她背後的頭發随她的動作滑至肩前,如黑色的瀑布般,擋住了她的半張臉。

她在想,要不要和蘭堂先生走呢。

祈本裏香和蘭堂會相聚在一起的最初的原因,是他們都是無根漂浮的浮萍,不過現在看來,好像只剩她一個了。

看蘭堂先生的樣子,大概他的失憶和她的并不存在共通性,他們倆的記憶喪失屬于純粹的巧合,但即便如此,他并沒有挑破這一點,而是像以往一樣履行着作為監護人的職責。

他已經展現了足夠的誠意了。

反正,無論是留在橫濱,還是跟着蘭堂先生去別的地方,對裏香而言,都是陌生的生活環境。

從始至終,祈本裏香的執念都是找到那個人而已,只要能找到他,不管在哪裏她都無所謂……

“蘭堂先生。”倏忽間,裏香出聲,像是石子投入水面濺起了漣漪,“跟着蘭堂先生的話,可以找到‘憂太’嗎?”

蘭堂發出了一聲輕笑:“當然。”

被囿于這個小小的島國太久了,他在海外的人脈、勢力,可不是一個海濱城市的港口黑手黨能夠比拟的。

“所以裏香願意跟我走嗎?”

“嗯。”女孩說道,“只要能找到他,我怎樣都無所謂。”

還真是執着啊。

蘭堂輕幅度地拍了下女孩的手,說道:“好。不過我在這裏還有件事情沒有完成,還需要再等待一段時間,等這件事做完了,我就帶裏香走。”

女孩乖巧地點頭。

最後一件事嗎……?

不知道為什麽,裏香的心裏有些沒底,總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可是看到蘭堂先生勝券在握的模樣,再想到他那全日本異能界大概無人能媲美的彩畫集的強橫,裏香又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蘭堂又對她囑托了幾句,裏香都乖乖地聽進去了。

“對了,裏香。”蘭堂驀地想起了什麽,他對自己的養女道,“我原來的名字,是阿蒂爾·蘭波。”最後的名字,他用法文輕聲念出,缱绻的法式發音在舌頭上卷起躍動,仿佛他便是浪漫的化身。

祈本裏香迷茫地歪頭:“蘭波……先生?”

蘭波:“……”

裏香:“?”

“撲哧”地洩出了笑音,法蘭西的空間系超越者揉了揉眼角,不知為何笑得不能自已,他阖起雙眸,認輸般搖着頭:“算了,真不習慣,你還是接着叫‘蘭堂’吧。”

裏香:“……哦。”

法國男人真奇怪。

腦門上被彈了一下,小姑娘吃痛地捂住額頭,望過去,便看到蘭波慵懶地靠在沙發背上,雙腿交疊,搖了搖食指:“不能想失禮的事情。”

随着記憶在腦海裏逐步複蘇,身為歐洲頂級諜報員的觀察力自然也回來了,還沒有學會控制微表情的小姑娘,想在他面前瞞着心思,還嫩了一點。

祈本裏香:“好的。”這她還能怎麽玩?監護人的段位太高了。

“還有就是。”蘭波稍頓了一下,含着些許寬慰道,“關于你的記憶,我沒有頭緒,不過裏香不用着急,等回去了之後,我會拜托別人幫忙調查的。”

裏香無聲地點頭,她其實對記憶沒那麽大的執意,而且……說實在話,在她看來,蘭堂先生對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本來他們倆的相逢就是誤打誤撞,最開始也是為了尋找兩者失憶的共通性才住在一個屋檐下,對于恢複了記憶的蘭堂先生而言,祈本裏香應當是失去了價值才對。

那所謂的領養手續,養父女的關系,在裏香眼裏都不過是一紙空文,只要蘭堂先生想的話,有千百種辦法銷毀掉,和她斷了關系。

可是他并沒有這麽做。

他是真的在履行着“父親”的義務……撫養裏香、教育裏香,為裏香的身世和記憶而煩勞,最後還想把她帶回他的故鄉。

對于“祈本裏香”而言,有個真心對她、把她放在心裏的親人,是多麽難能可貴的一件事啊。

………

日本,東京,咒術高等專門學校。

位于繁華的城市內,卻避開人煙喧嚣,隐于偏僻的山水之間,在普通人眼裏披着宗教的外衣,實質內核卻是咒術界的重要基地、咒術師的搖籃之一。

與日本異能界的衰微截然不同的是,日本在咒術界的強盛實力,處于全世界咒術界的焦點範圍。

其原因只有一個——當今時代最強的咒術師,天生六眼和無下限術式所有者,五條家家主五條悟,便處于日本地區。

憑一己之力更改了全球咒術界的平衡,在裏世界讓日本和其他國家呈現壓倒性優勢,聽上去荒誕離奇,但事實确實如此。

而“五條悟”為日本咒術界帶來的影響力卻不止如此。

除卻他個人強大到離譜的實力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由他為中心的,因他的所作所為而位于他的勢力範圍的那些人。

不論是,在去年擊敗了讓全咒術界為之震驚的“百鬼夜行”始作俑者的一個一年級(特級)學生,抑或是不久之前從高層手中護下的兩面宿傩的容器,還有禪院家血脈的影法術式繼承者,這些讓全日本都要掂量兩下的存在,都處于他個人的勢力範圍。

不過,五條悟為什麽會擁有這麽大的“勢力範圍”呢?和他優渥的家世沒有關系,這些究其原因,都只是因為五條悟的另一個身份——咒術高專的老師,僅此罷了。

而因為他是咒高教師,也是名正言順能利用的咒術師勞動力,所以一旦出現了什麽普通咒術師無法應對的特殊情況,比如說出現了強大的特級咒靈之類的,這時候就需要五條悟出馬了。

“……以上,關于前往橫濱地區調查特級過咒殘穢痕跡、及其主人的派出任務,五條悟,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咒術高專校長,夜蛾嚴肅着道:“此時事件非同小可,根據橫濱駐紮咒術機構傳回的報告,他們發現的咒靈殘穢超越了以往記錄的所有特級,這種強大的咒靈隐藏在人群裏是極度危險的,雖然目前還沒發現下一步動向,但是……悟,悟?你有在聽嗎!”

“聽到了聽到了——”蒙着真皮眼罩的白發青年懶懶地揮了下手,“簡而言之就是讓我去調查那個‘特級過咒靈’的位置,然後祓除它,這樣就行了嗎?”

“是這樣沒錯。”對于五條悟不着調的模樣,夜蛾很頭疼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該提醒的還是要提醒,“你最好收起這種散漫的态度,這次的咒靈判定是‘特級過’,已經超過了特級,可能連你都會感覺棘手也說不定。”

“嘿。”五條悟忽然直起身子,撐着腦袋笑嘻嘻地問,“校長,你知道我為什麽是特級咒術師嗎?”

“什麽?”

白發青年站起身,伸了下懶腰,道:“因為咒術師的判定等級裏,最高只有‘特級’啊~”

夜蛾:“……你快滾吧。”

五條悟頭也不回地背着光離開了校長室的大門:“好,那我走了~”

這次是橫濱啊,也不知道有什麽特産,帶回來給悠仁他們當伴手禮吧。

作者有話要說:  #乙骨學長今天回國了嗎#

沒有。在俄羅斯。

俄羅斯的地廣人稀也不是蓋的……話說不愧是戰鬥民族,這裏連咒靈都如此的與衆不同。

乙骨默默地看着被俄屬咒術師打得哭爹喊娘抱頭鼠竄的俄屬咒靈,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被派來這裏,吹西伯利亞的寒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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