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058 周家出事，馬桂花去世
在山裏苦讀的日子一晃而過, 一轉眼便過了三年。
三年裏，柳天佑每日裏除了讀書，便是帶着人在院子後面開了一塊地出來種辣椒。之前買的那一盆辣椒, 經過他這幾年不斷的留種培育, 發展到今年，已經有六畝地辣椒苗的規模了。
柳天佑看着剛栽下去不久的辣椒苗, 想象着這些辣椒苗長大後豐收的情形,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天佑，你又來這裏看這辣椒苗了？”
孟子實這幾年跟柳天佑亦師亦友的相處得很是不錯，他起床後沒在書房裏看到柳天佑，便知道他又到後院看辣椒苗來了, 過來一看, 果然如此。
“子實你來了？”柳天佑回頭溫和的招呼道。
孟子實微微颔首，“天佑, 你這辣椒可比去年多種了好幾倍, 今年做出來的辣椒醬可要多分給我一壇，不，一壇不夠, 我要三壇。”
“三壇？我這一壇可是五斤裝的, 三壇便是十五斤，你能吃得了這麽多？”你當飯吃呢！
“嘿嘿嘿......內子和我娘都愛吃這個辣椒醬, 所以......”
“.......那好吧!今年做出來的辣椒醬便分你三壇。”
這幾年收獲的辣椒，裏面的籽挖出來留種，外面的辣椒皮他都做成了辣椒醬，只留給了親近之人食用。這孟子實嘗過一次之後，便特別喜歡吃這辣椒醬, 而且還第一時間要了一些回去給自己媳婦和老娘吃。
“天佑，你打算去參加今年的縣試嗎？”
在讀書這一點上，孟子實特別佩服他能在短短的三年內，便熟讀四書五經，經史詩集，還有空閑帶着人種地。
柳天佑搖了搖頭，“不去，我打算明年再去，要是中了，剛好可以參加秋闱。”
自己這幾年只是把書籍通讀了一遍，很多釋義還沒有吃透，沒多少把握能過縣試。他也終于體會到這時供一個讀書人有多費銀子了，每天練字要用大量的筆墨紙硯不說，還得閱讀大量的書籍。這些書籍一本多則要好幾十兩銀子，少則幾兩銀子，沒一本是便宜。
普通的農家一年的收入才幾兩銀子，有的更少，一年的收入都不夠買一本好點的書籍，更別說筆墨紙硯、束脩、送給先生節禮的這些花費。難怪原身只讀了幾年私塾，家裏便要賣地。
“天佑，以你現在的水平，考秀才完全沒問題，舉人的話，還缺些火候，多讀一年是對的，到時秀才舉人一起拿下。”
柳天佑聞言微微笑了一下，反問道：“那你呢！可要參加明年的秋闱？”
“要，我這幾年跟你一起讀書，看了不少孤本，大有所獲，我想去試試看。”
“好，要是我僥幸考中了秀才，我們便一同去參加秋闱。要是我們能同時中舉，也是一段佳話。”
“好。”
“老爺，老爺，不好了，大小姐派人來說姑爺和表少爺被抓起來了。”小虎一邊往辣椒地跑，一邊喊道。
柳天佑看着大呼小叫的小虎微微鄒了鄒眉，接着又看到他身後跟過來的小山，便問道：“小山，你說，姑爺和表少爺被誰抓起來了？”
“回老爺，是馬将軍帶人抓的，說姑爺和表少爺夥同張少将軍倒賣軍營裏的糧食，姑爺和表少爺這會兒已經被下了大牢，三日後便押往京城受審，姑太太和小表小姐被關在府裏，門口也有人守着，大表小姐和大表姑爺正四處求人呢。”
周新蕊去年三月嫁給了從四品将軍葉圖的兒子葉偉奇，一個月前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葉承嗣。
“老夫人如何了？”
“老夫人聽說姑太太的事後暈了過去，小的走時，聽到大小姐在吩咐小林去請大夫回來給老夫人看診。老爺，大小姐讓小的來請老爺回去。”
柳天佑點點頭，“小虎，你去備馬，我們立即回城。”
“是，老爺。”
“子實，我家中有事，不如你也先回自己家，等我家裏事了，再來邀你一同讀書。”
又轉頭吩咐身邊的小山，“小山，你送孟先生回城，務必把孟先生安全送回家。”
“是，老爺。”
“天佑兄保重，老夫人吉人天佑，一定會渡過這個難關的。”
“嗯。”
柳天佑看着孟子實随着小山走了，轉身往院子走去，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便騎着馬回城。
.......
“爹，你回來了？我害怕。”柳天佑剛一進門，便被等在門口的柳蘭抱住。
“蘭兒不怕哈，爹爹回來就沒事了，你婆婆怎麽樣了？”
“婆婆還沒有醒過來，大夫正在給婆婆看病，大姐、三姐、四姐正在後院照顧婆婆，二姐去外面打探消息去了。”
“我知道了。”一邊說着一邊往後院走去。
“爹！”幾個孩子看見柳天佑回來，瞬間紅了眼眶。
柳天佑點點頭，走進裏間去看了看馬桂花，見她還昏迷着，一旁的大夫正在給她施針，便輕輕的退了出來，對一旁的柳蓮小聲囑咐道：“蓮兒，你留在家好好照顧你婆婆，我去看看你姑姑他們家現在如何了。”
“好的，爹。”
柳天佑出了自家剛走到街口，碰到了一身髒兮兮的柳蓉，柳蓉一看他便小聲說道：“爹，我們先回去。”
“好。”
父女倆回到家裏，柳蓉神神秘秘的關上房門，從袖子裏掏出了一個信封遞給柳天佑，“爹，這是姑姑讓我交給你的，讓你立即去辦，越快越好。”
“你怎麽進去的？可有受傷？”
“嘿嘿嘿......我知道一處隐秘的狗洞。爹，我出去打探消息，看到姑姑家前後門都有人守着，又想知道她們在府裏的情況，便從那處狗洞鑽了進去，辛虧我瘦，不然就鑽不進去了。”
“好孩子，下次不要做這麽危險的事了，萬一被抓住了怎麽辦？蓉兒，你先去洗洗，換身衣服，再去後院守着你婆婆。”
“好的，爹。”
柳天佑看着柳蓉出去了，這才打開信封，看見上面寫道：讓他趕緊拿着信封裏的信物，把孫家莊的東西轉移，越快越好。除此之外，便是叮囑他們不要到處走動托關系救他們，最好是閉門不出，跟周新蕊也說一聲，讓她回避，不要四處求人。
柳天佑看完信，又把信紙燒掉，把信封裏的那枚印章裝進自己的荷包裏，打開門正準備去辦柳小雪叮囑的事，哪知柳蓉沒走，一直守在門口。
柳蓉看到柳天佑出來，便上前低聲說道：“爹，讓我去吧，我出去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只是那些東西轉移到哪裏比較安全？”
“蓉兒你看過信了？”
柳蓉憨憨的點點頭，又道：“爹，讓我去吧！”
柳天佑略想了想，覺得她說得也挺對的，自己剛回來又突然出去，是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蓉兒，你穿小林的衣服從後門出去，帶着小林、小虎一起把那些東西運到祖祠。祖祠下面有一個地窖，地窖的開關便是供桌上你爺爺的牌位，你往右邊轉三圈，供桌下便會露出一個出口，那些東西便放在裏面吧。還有，随便把高家莊的東西，一并運到祖祠去。”
柳蓉留了個心眼，覺得小林、小虎不太可靠，又道：“爹，我帶小林、小虎一起去不方便，我出去找我的朋友們幫忙。”
“蓉兒你那些朋友可靠嗎？”
“沒問題，我只讓他們幫忙把東西遇到祖祠的院子裏，其它事我自己來辦。”
“行，只要信得過就行，那你早些出發去辦這事，路上小心點，要是被人發現了，便舍了那些東西，你人一定要安全回來。”
柳蓉聽見他說舍了東西也要她的安全，心裏暖暖的，笑着應道：“我曉得了，爹。”
高家莊的那批東西，柳天佑一直沒去打聽過是什麽，但他猜想，估計是柳小雪他們存的金銀古董之類值錢的東西。這會兒讓他轉移的孫家莊的東西，大抵也是這些東西了。
他站子院子裏看看自家住了幾年的房子，暗想道：也不知道這院子還能住多久，家裏可能渡過這次難關。又轉念一想，大不了又回去種地，要是在古月國連地都種不了，便帶着家裏人到天狼國去生活便是。
.......
馬桂花直到晚上戌時才幽幽的醒轉過來，一醒來便結結巴巴的問道：“天....佑.....你....姐.....姐....如....何....了？”
“娘，姐姐她們都沒事，你安心養病，就別操心了。”
馬桂花如何不知道他是騙她的，沒再說話，只一個勁兒的默默的流眼淚。
老大夫見馬桂花雖醒過來了，但說話很不利索，仔細的把了一會兒脈，便示意柳天佑出去說。
“柳老爺，老夫人年輕的時候身體虧得太厲害了，這幾年雖有在調理，但畢竟調理的時日太短，收效甚微，柳老爺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有什麽話就趕緊說......”
“大夫，請您一定定救救我娘，不管多貴的藥，您只管用......”
“柳老爺，老夫會盡全力救老夫人的，但老夫畢竟只是個大夫，不是神仙，不能做到藥到病除起死回生。”
“我知道了，多謝大夫。”
“柳老爺你也不用謝我，老夫的醫術淺薄，不能救回老夫人.....柳老爺，老夫給老夫人開個方子，你使人抓好藥之後，熬好給老夫人服下，老夫就先回去了。”
“多謝大夫。”
柳天佑送走了老大夫回到後院，馬桂花慢慢對他說道：“天....佑...娘...知道....娘的....時日.....無多了.....你.....答應....娘.....一定要.....娶個媳婦.....生個.....兒子.....傳續香火.....不然....娘....下去後.....沒臉.....見你爹.....還有.....你要...救你姐姐.....好好....照顧她.....”
柳天佑紅着眼眶跪在馬桂花的榻邊，拉着她的手說道：“娘，你說的我都記下了.....娘，你別說話了，先歇歇，等你好了我便娶個媳婦回來，讓娘抱孫子......”
馬桂花留戀的看了一圈屋裏的人，眼神最後停在門口，也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麽，微微一笑，過了片刻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娘......”
“婆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