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病

扛過了能吹倒樹的妖風, 扛過了幾年難遇的大雪,衛惟沒扛過突如其來的寒潮。

“看這道題......”

上午最後一節課,葉珍在講臺上講個不停, 衛惟在底下咳個不停。

她捂着嘴巴咳嗽,咳了一陣覺得不能再打擾老師講課了,使了勁憋了憋, 奈何嗓子裏像有一根羽毛在撓, 憋了幾分鐘一口氣嗆在嗓子裏,衛惟又咳了個昏天黑地。

全班都往她這邊看過來,連後三排睡覺的人都讓她咳醒了。所有人都在想, 衛惟下一秒會不會把自己肺給咳出來或者吐出一口血來。

葉珍看不下去了,“衛惟,沒事吧?”

衛惟搖搖頭,一張小臉咳得通紅,連話都說不出來。

衛誠閉着眼擡手拍她背給她順氣,輕輕使了點勁, 衛惟讓他一下拍到了桌子上, 剩下半節課都沒能從桌子上直起腰來。

衛誠睜開眼都懵了,這是要碰瓷?

真不是。衛惟是真沒勁了。

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麽?是生病了還要來上學。

她在家裏也沒這麽嚴重,也是邪門, 老師一講課她就開始不舒服。

終于捱到中午放學,衛惟閉着眼趴在桌子上準備睡一覺,聽見應仰和她說話,“把你杯子給我。”

伸手把自己杯子遞給他, 她真是連擡頭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還沒睡着,衛惟感覺自己身邊坐了個人。俞菁又請假了,衛惟轉了轉頭撐開眼皮看了看旁邊的人。

應仰拿着她的水杯,一袋子校醫院裏的藥還有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粥坐俞菁位上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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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仰把她羽絨服帽子給她蓋頭上,隔着帽子拍拍她的頭,“別在這睡,會感冒。”

衛惟把身子撐起來,“已經感冒了。”

“你還想重感?”

應仰把她杯蓋擰開遞給她,“喝點水。”又翻翻塑料袋裏的藥,“先吃飯還是先吃藥?”

衛惟喝了幾口水,看看他買回來的一堆藥,“吃飯吧。”放下水杯伸手去拿,應仰已經給她拆開餐盒放好了勺子拿給她。

衛惟一時被這樣的待遇驚到,應仰轉性了?

應仰敲敲餐盒提醒她,“怎麽了?還想讓我喂你?”

衛惟回神,不是不是。

正要伸手拿過來,應仰已經拿起了勺子,作勢真要喂她,“來,張嘴。”

衛惟趕緊搖頭,擋住他的手,“你別鬧。”

衛誠回班正聽見“你別鬧”,又看看是外面粥坊的粥,看了應仰一眼,沒再說什麽,把手裏面包扔衛惟桌子上又走了出去。

應仰側着身子看衛惟喝粥,衛惟讓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喝了幾口要放下餐盒,應仰開口提醒她,“吃幹淨。”

“......”你總是看我我怎麽吃?

“吃不幹淨怎麽扔?”

衛惟實在忍不住瞧了他一眼,應仰竟然這麽勤儉節約,為人着想?

“趕緊吃,吃這麽點,喂兔子都喂不飽,活該感冒。”

衛惟聽着他說話,又拿起勺子吃了一口,一個吃着,一個看着。

衛惟終于忍不住問他,“你吃飯了嗎?”

本來是要問“你能不能別看我”,這話不行,誰知道應仰今天的臉皮是厚是薄。

“吃了。”

應仰低頭開始看買回來的藥。

他吃什麽了?他什麽也沒吃。光看她吃就夠了。白粥入紅唇。原來真有秀色可餐這回事。

應仰抿抿嘴唇,衛惟這張嘴光用來吃飯說話可真是可惜了。

“哦。”衛惟又吃了幾口放下餐盒。

應仰看看還剩下的半碗粥,“說了讓你吃幹淨。”

“我真的吃飽了。”

感冒讓人食欲不振,她是真的吃不下了。

“你就吃半碗?”

衛惟答非所問,“你真的吃飯了?”

應仰看看剩下的半碗白粥,想了想這東西确實沒什麽味道。

“你想吃什麽?”應仰問她。

“我真的吃飽了。”

應仰不相信,堅持道,“有什麽想吃的?”

衛惟搖搖頭。

應仰沒辦法,只能先把桌子給她收拾利索,合上餐盒蓋收起來,又按照衛惟平常要求的幹淨程度給她擦了擦桌子。站起來之前把藥給她,輕聲道,“把藥吃了。”

他提着垃圾态度溫和,形象像極了居家好男人。

班裏有幾個人都傻了眼,井殷在後排更是目瞪口呆,接熱水買飯買藥拆餐盒擦桌子?都是這孫子幹的?這孫子在伺候人?

應仰扔完東西回來,看見桌子上的藥還沒動,又一遍提醒她,“我讓你吃藥。”

三番兩次不聽話,真當他沒脾氣了。

衛惟正難受着,拍拍自己胸口,“不是咳咳咳.....”,話還沒說完又咳了起來。她咳了一會兒眼圈都泛紅,捂着嘴和他說,“剛吃完飯不能吃藥。”

應仰要訓她的話讓她的咳嗽堵回去,又被她塞了個生理常識。

“真的,”衛惟清清嗓子,“對胃不好。你以後記着點。”衛惟安撫他,“上次你胃疼就只吃了藥,沒吃點東西,所以才沒好利索。你以後吃藥之前要先吃點東西,吃完東西等一會再吃藥。”

應仰又伸手拍拍她的頭,“行,知道了。”又問她,“水喝完了嗎?”

衛惟點點頭,應仰拿過她的杯子又去了熱水間。

趁着應仰出去的功夫,衛惟準備找點藥一會吃。看了幾個藥盒,衛惟簡直是好氣又好笑,應仰怎麽這麽可愛。

治感冒的,治發燒的,治嗓子的,治鼻炎的,他買了一堆藥,治什麽的都有。

衛惟根據自己的症狀挑了幾個出來,等着應仰回來。

應仰出門給衛誠打了個電話。

應仰很快回來,把水杯放到她桌子上,和她說,“把藥吃了,等我一會兒。”

他要離開的太突然,衛惟還沒明白,應仰已經走出去。

衛惟老老實實吃了她挑出來的幾種藥,完成任務一樣乖乖坐好等他回來。

應仰也算是來的很快,帶着一身寒氣,懷裏捂着一瓶熱牛奶。

剛才他打電話問衛誠衛惟喜歡吃什麽,衛誠說她喜歡吃零食。然後又義正言辭提醒他,她現在那個嗓子根本就不能吃零食。

衛誠唠叨到應仰都想摔手機,看在衛惟的面上才忍了忍,聽他把最後一句話說完,衛誠說,衛惟吃完藥一定要喝熱牛奶。

回來看見她已經吃完藥,只拆了幾個藥盒。應仰不甚滿意,又伸手在那個藥袋子裏扒拉扒拉,連着扔給她兩個藥盒,“治嗓子的,都吃了。”

衛惟指指其中一個藥和他說,“這個特別難吃,特別苦。”

應仰神情冷淡盯着衛惟看一會兒,衛惟屈服,乖乖拆開了藥吃掉。大口喝完水要和應仰說話,看見應仰給她拿出一瓶熱牛奶擰開。

應仰說,“甜的,喝了就不苦了。”

藥苦不苦的不重要,反正衛惟是想哭。

她這是傳說中的守得雲開見月明嗎?

——

衛惟又趴在桌子上想事情,應仰這個人也太好了吧。不過應仰少爺,好像過得太随意了,沒太有什麽生活經驗,得過且過的那種,沒事,以後她可以慢慢教給他。

衛惟把自己裹成一個大白熊,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衛誠故意制造大動靜吵醒了她。

“哥你又怎麽了!”

衛誠審犯人一樣問她,“想什麽呢?”

“憑什麽告訴你!”

“憑什麽?”衛誠拽住她帽子,“憑我是你哥。”

衛惟把自己帽子從他手裏救出來,“你不要天天盯着我,你去盯漂亮小姑娘不好嗎?你去找女朋友啊!”

“別管我有沒有女朋友。我有沒有女朋友,我都是你哥。我都管得了你!”

“我又幹什麽了!”

“你自己幹什麽了你自己清楚,”衛誠說,“你還不是她女朋友!”

“注意點啊,”衛誠提醒她,“你們倆還沒關系呢。”

衛惟不願和他計較,“哥你到底要怎麽樣啊?我就不反對你找女朋友,我還會幫你打掩護。”

衛誠笑笑,“我要他三跪九拜叫我哥。”

衛惟轉手一巴掌打他胳膊上,“你、做、夢、吧!”

她湊近了悄悄給他說,“哥,他對我真的好。他今天給我買了熱的甜牛奶。”

衛誠咬碎鋼牙,“你丢不丢人?家裏缺你牛奶喝了?我要是不告訴他,他能給你買?”

“那你只是說了一句話,可是他确實做了啊。”

衛誠冷笑,“出門走三百米就有超市,超市裏賣的,又不是他給你現擠現熬的,你至于嗎?”

“要求不要這麽高。我已經很滿足了。”衛惟笑笑,“沒事哥,反正你又打不過他。”

“放屁。”

“那你去和他打一架吧。”

衛誠真是想打死她。

衛惟又變回剛才笑嘻嘻的那張臉,“真的哥,我真的特別喜歡他。我不會吃虧的。”

衛誠不屑,“不會吃虧?你先讓自己不用吃藥吧。”

下午的衛惟就像是在渡劫,她咳嗽稍稍好了點,代價是又鼻塞又發燒。衛惟悄摸摸看衛誠,并把他從上到下詛咒了一遍。

衛誠正在掏手機,毫不客氣地看回去,“罵我呢?呵,罵我有什麽用,又不是我讓你感冒的,吃得少穿的少,你活該啊。”

衛惟憤憤不平,今天有兩個人都說她活該。

你才活該呢,你全家都活該!

正想着,自己又打了個噴嚏。衛惟抽張紙巾擦擦,她都要燒糊塗了,罵衛誠全家不就罵了她自己嗎?

衛誠把手機扔她桌子上,“趕緊的,給三叔打電話來接你,別在這兒當病原體傳染。”

衛惟有點舍不得,糾結道,“我覺得還能堅持堅持,快考試了,我得.....”

衛誠毫不客氣地打斷她,“你初中考試考到一半不想考了,非說自己難受要回家。你初中不想上晚自習,天天找老師請假回家睡覺。你生病能不來學校就不來學校,能在家裏睡三天你絕對不睡兩天半。這些都是你幹過的事,你少在這糊弄我。”

“......”

衛誠催她,“趕緊的,我還想多活幾天。被你傳染了我怎麽和人出去?”

衛惟回家的信念衛誠堅決地幫她堅定了。回家睡覺,只想回家睡覺,應仰都比不上家裏舒服的大床。

——

天已經暗了,從教學樓通往育津校門口的路上有一堆人。前面是個把自己裹成大白熊的小姑娘,隔幾步後面是以衛少爺為首的幾個人,再遠一點,校霸應仰和他的兄弟們又在地上踩下一串腳印。

後面的人和後面的後面的人,都在為前面的姑娘保駕護航。

蔣弘趁人不注意叫住應仰,“我聽說你今天學會了伺候人?熱牛奶還是捂着從懷裏拿出來的?什麽體會?說說。”

應仰掃他一眼沒說話。

一個個大驚小怪。能有什麽體會,習慣就好,他願意伺候她。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挺那啥的。

本來是應仰吃了衛惟吃剩的半碗粥,但無意間知道和別的撞梗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我只能改了。

挺難的,人生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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