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慶秀才不過一個秀才之名,為人卻是斷的清正,這倒是叫太叔思尉高看一眼,心裏也越發的滿意。
慶秀才越出色的話,他到時候能幫的,便也就越多,如果是個爛泥巴扶不上牆的,那他便是有心,也是個不成器的。
可是此刻見得慶秀才如此,太叔思尉便很是滿意,心裏便些微的盤算了起來。
點點頭,卻是不說這個了,便道:“慶老爺也不必緊張,今日叫你們前來,也不過是想和你們唠嗑唠嗑,沒別的事。”
說着指着前面的座位,道:“別站着了,坐。”
又對福壽道:“給慶老爺和慶公子上茶來。”
福壽恭恭敬敬的應是,退了下去。
慶秀才也不矯作,拉着慶知謝過恩,便在太叔思尉的對面做了下來。
太叔思尉見狀,眼眸裏微微的閃過一絲笑意,轉頭卻是看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桌面上的書本的慶知,笑道:“慶公子在看什麽?”
慶知聞言,忙就把頭微微一低,小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慶秀才,見慶秀才沒有管他,便又拿眼去看問他話的太叔思尉,小聲道:“回殿下……我,在看殿下的書呢!”
書這個東西,在他們哪兒,還算是個稀奇東西,因着慶秀才是個小夫子,家裏的書本兒倒是比其他人家的多些,可也架不住慶知的好讀。
慶知歷來便喜歡書,不管什麽樣兒的,都能拿到手上研讀一番,一進屋,便被太叔思尉這桌案上的滿桌子書給吸引住了。
太叔思尉這兒這麽多的書,他可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當下便連在進來前,母親和父親等人交代的,在殿下面前兒,不可失禮的話,都給抛到了腦後面去了。
心裏面的緊張也沒了,滿眼裏都是想把那些書本兒拿到手裏好好兒的翻看研讀一番的欲望。
一旁的慶秀才見狀,不由的便有些頭疼,慶知這孩子,好是好。可對于書,也太過與沉迷執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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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慶春哪兒,一是沒有那麽多的書,二是因為想念許久不見的姐姐,慶知表現的,還像是個正常的小孩子。
可此刻,完完全全的就是一個小書呆子的模樣了。
慶秀才微微蹙了眉頭,對着慶知輕聲道:“知兒!”
慶知聞言,一下便回過了神兒來,這才把之前慶李氏他們說的話想起來。
太子殿下是一國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知兒去見了殿下,切記要謹言慎行,莫要惹得太子的不快,沒得到時候惹禍上身。還要給你姐姐招惹了麻煩。
這般一想,本來慶知的心裏還沒有什麽緊張的感覺的,這下卻一下子便湧了出來。
剛剛自己那樣對太子說話,是不是對太子不敬啊?那是不是就惹了太子的不快了?
到時候,自己和姐姐,是不是就要受罰了?
一想到這兒,慶知悔得腸子都青了,忙就小心的又拿眼去看太叔思尉。
卻見得太叔思尉滿臉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一般,正緊緊地盯着他呢。
太子怎麽這個樣子?
這難道,是不生氣嗎?
太叔思尉的确絲毫沒有在意,慶知說起來,不過一個孩子罷了,他太叔思尉可沒有那般閑暇的時間和狹小的胸襟。一個小孩子便也能斤斤計較起來。
不過,慶知的這番表現看在太叔思尉的眼中,卻是叫他尤為驚喜。
之前的調查中說,慶春的父親不過一個秀才,做着一個私塾的小夫子,而慶春的弟弟,這是有兩三分聰明。
本以為慶秀才就讓他很意外了,沒有想到,真正的驚喜,卻是來自這個十一歲的小男孩兒。
他卻是沒有想到,慶知這個小家夥,似乎對于文學,有着一種幾乎執着變态的狂熱呀!
如此勤奮肯讀的人,找個好點兒的夫子好好兒的教導着。太叔思尉相信,假以時日,不說官拜一品,國之棟梁,卻是絕對跑不掉的!
太叔思尉想着,心裏便越發的激動了。
本來對着慶春的娘家提攜一把,只不過是為了讓慶春日後有更好的保障而已,卻沒有發現,自己這一下就發現了一塊兒璞玉。
他看着慶知,就好似是看見了幾年之後,風姿卓越的少年,光芒萬丈的模樣。
他深邃的眼眸越發的晶亮。放眼看去,正正的便看見慶知小心的瞅着他的目光,不由的一笑,溫和的對着慶知問道:“你看這些書?就這般的喜歡?”
慶知聞言,雖是不解太子為什麽要這麽問,卻是重重的點頭:“喜歡!”
太叔思尉眸中的笑意越發的深幽,看了一眼慶知,繼續問道:“你為什麽這般喜歡?”
這個問題,卻是難倒了慶知了,慶知微微偏着頭想了一會兒,随即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喜歡看書讀書!”
“那你看書讀書,是為了什麽呢?”太叔思尉不由又問道。
慶知一聽,眼睛一亮,立即便道:“這個的話,有兩點兒,第一,就是我喜歡讀書!”
太叔思尉聞言,眉頭一挑:“哦”了一聲:“那第二點兒呢?”
慶知昂着頭,臉龐高高的,帶着一絲的傲色:“第二,那就是我讀書,将來要考取功名……”
前一句話說的太叔思尉只差一把抱起慶知了,臉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可沒有想到,慶知接着便來一句:“我還要光宗耀祖!”
一聽這話,太叔思尉臉上的神色不由的微微一怔,随即幹幹的笑了笑,看向慶知。
慶秀才一聽,忙就在一把拉着慶知站起來,緊張的道:“殿下!赤子年幼,還不懂的一些事,還往殿下莫要挂念在心上。”
太叔思尉臉上的表情已然恢複了平靜,随即看了一眼慶秀才,笑道:“慶老爺此言差矣,天下間的讀書人,哪個又不是為了考取功名,哪個又不是為了光宗耀祖呢?”
說罷,太叔思尉轉臉又盯着慶知,點點頭,笑道:“不錯,不錯,慶公子人雖小,可志趣卻是高明遠大,本宮很是欣賞。”
慶秀才在一旁聽的是冷汗連連,心裏卻又忍不住的高興,自己的兒子,能被太子如此的誇獎,這着實是一個令人羨慕的,至少是說明,自己的兒子得了太子的欣賞,很是不一般。
這般複雜的情緒中,慶秀才道:“殿下真是說笑了,知兒年紀小小的,便滿口胡言亂語,穿了出去,沒得被人笑話了去。”
這種在一旁,不知道這兩人突然的到底是怎麽了,可心裏多少也清楚,怕是由自己引起的,不由的便心情有些忐忑,眼珠兒滴溜溜兒的轉着,一會兒掃掃慶秀才,一會兒掃掃太叔思尉,最後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似得,低下了頭。
太叔思尉聞言,不由的笑着搖搖頭,卻是不語了,轉過頭,見着慶知這番模樣,心裏好笑,面上不動聲色,輕聲兒的問慶知,道:“你喜歡書是吧?”
慶知想也不想,重重的點點頭。
太叔思尉便笑道:“那好,我哪兒啊,還有很多的書,我叫人帶了你過去瞧瞧啊,怎麽樣?”
一聽有很多書可以看,慶知的小眼睛裏都閃着興奮的光芒,忙不疊的點點頭:“好啊好啊!”
太叔思尉見狀,便無奈的搖搖頭,轉頭喊道:“福壽,帶慶公子去本宮的書架那邊去,慶公子想要看什麽書,都給他找了來便是。”
福壽一聽,忙就應了聲是,上前引着慶知。
慶知興奮的跟着福壽走,不過剛剛踏出一步,不由的想到了什麽,小心的轉頭,看了一眼慶秀才,問道:“父親,知兒可以……”
話未說完,慶秀才便點點頭,道:“既是殿下叫你去的,那你只管去便是,只要切記之前你母親給你說的那番話。”
慶知一聽,臉上神色一喜,立即點頭如搗蒜,道了一聲:“知兒知道了!”轉身便跟在福壽的身後走了。
見着慶知如此,慶秀才也不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而太叔思尉見狀,眼眸卻是微微一閃。
從剛剛那一些小細節來看,慶家的家教,定是極其嚴格的,難怪會教出慶春這種極其好的姑娘。且看慶知這小子的品性,定然也是個極其不錯的。
太叔思尉心裏想。
後面,太叔思尉便和慶秀才零零散散的說了一些話。
直到了掌燈時分,慶秀才去牽看書看的入迷的慶知走,慶知還不願。
最後,還得是太叔思尉答應了他,等日後有機會了,在接他進來看看這些書本,慶知這才同意了,随即被慶秀才牽着,依依不舍的走了。
而另一邊,慶春母女三人,也是好一番哭訴離別,這才在宮人的催促下走了。
太叔思尉等送走了慶秀才等人,便直接踏步去了慶春的紫薇居。
紫薇居內。
慶春正因為慶李氏他們來了,匆匆的見了一面又走了,心傷着呢。
竹枝在一旁,小聲的安慰着慶春,道:“娘娘莫要傷心了,娘娘還有得見夫人的面,不像是其他人,連見一面都見不到呢!說不定日後,等娘娘生了小皇孫,求殿下一下,殿下便又讓夫人他們進來陪您一下呢?”
話音剛落,便聽的外面的通傳,說是太子到了。
慶春些微一愣,趕忙的站起身,便迎了出去。
今天夜晚裏,吹了些風,那聲兒,刮的是呼呼的響,慶春站在外面,裹着大氅,都格外的冷。
太叔思尉急匆匆的走來,滿身的風絮似得,看到慶春心疼不已,上前一把便抓住太叔思尉的手,眼眸溫柔:“殿下今日怎的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我也好準備準備,外面這般冷的天氣,沒得吹壞了怎麽辦?”
太叔思尉聞言,輕輕兒的笑了笑,一把擁着慶春,邊往屋內走,便輕輕兒的責備慶春道:“還說我呢!你看看你自個兒,這般晚了,外面風大,你還有着身孕,怎的不好好兒的呆在屋子裏,跑出來作甚?沒得到時候染了寒氣兒,我又該是心疼了。”
慶春聞言,不由的輕輕兒的癟起嘴:“春兒這不是擔心着殿下嘛!殿下倒是數落起春兒來了!”說着,轉身便往一邊走去。
太叔思尉忙笑的一聲,上前追上慶春,抱着慶春,在她的耳邊,輕聲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是,我這也不是為了你好,擔心你嘛!你說是不是,到時候別說我了,就是肚子裏的寶寶,也要跟着你受苦了,可不是心疼死了!”
慶春聽罷,心裏微微一動,便轉身擁了太叔思尉,輕聲道:“好了,我知道了殿下,你擔心我,我也擔心殿下呀,殿下若是病了,不也是春兒和肚子裏的孩兒一起心疼嗎?”
慶春聽罷,心裏微微一動,便轉身擁了太叔思尉,輕聲道:“好了,我知道了殿下,你擔心我,我也擔心殿下呀,殿下若是病了,不也是春兒和肚子裏的孩兒一起心。
兩人一番溫言細語,氣氛端的是格外的溫馨。
行至裏間兒,太叔思尉一把抱了慶春,躺在了被窩裏面。擁着她輕輕的說話。
慶春先是笑着對太叔思尉感謝了一番,笑道:“今日和母親他們見了面,我的心裏好高興啊殿下,多謝殿下給春兒這個機會。”
太叔思尉聽罷,不由挑眉一笑,看着慶春笑道:“怎的?那你就是這樣感謝我的?”
慶春些微一愣,随即反應過來,一雙好看的眸子笑的都眯了起來,湊上去蜻蜓點水似得啄了啄太叔思尉的唇瓣兒。
然後笑看着太叔思尉:“這樣可以了嗎?”
太叔思尉的眸子些微暗沉,目光緊緊地攝着慶春,聲音帶着一些沙啞:“這麽快,怎麽夠?”說着。唇角一勾。
單手擒住慶春的下巴,狠狠地便吻上慶春的唇瓣兒。拗開慶春的嘴巴,舌頭快速的攻城奪地,攝取更多的芬芳。
慶春不自覺的便嘤咛了一聲,太叔思尉的眸子越發的幽暗,渾身都漸漸的火熱了起來。
太叔思尉不自覺的想要深入,手漸漸的往下……
慶春眼睛一睜,忙就雙手抵住太叔思尉的健碩的胸膛,輕聲兒的嘤咛出聲。
殿下,不可以……
目光帶着祈求。
太叔思尉深邃帶着暗色的眸子瞬間便清醒過來,春兒如今八個多月了,怎麽可以……
自己真是該死!獸性大發,精蟲上腦嗎?!
太叔思尉好生懊惱,眉頭一皺,忙就放開了慶春,兩人的嘴巴之間牽出一縷銀絲。
被太叔思尉放開,慶春忙就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她的臉被漲紅的像一個小蘋果兒似得,看的不禁讓人怦然心動,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太叔思尉的目光緊緊地盯了她一會兒,眸色越發的深谙,小腹出有什麽東西直覺的想要沖上頭頂。
他暗自咬了咬牙,疼痛瞬間刺激的他清醒了些許,心中也清明了不少。
“殿下……”慶春小貓兒似得,順過氣兒來,便準備開口說着什麽。
太叔思尉卻忙就一把,把慶春緊緊地摟在了懷裏:“別說話春兒。”太叔思尉在慶春的頭頂輕聲的道:“就這樣,靜靜的待一會兒吧。”
慶春聽罷,不禁微愣,随即腦子裏面聯想到剛剛的事,臉色微微一紅,就這般被太叔思尉摟在懷裏,也不敢再動了。
就這般沉寂了好一會兒,太叔思尉的身上也沒了那般的火氣兒,兩人的心裏都不由的松了一口氣兒,太叔思尉這才稍微放開了一點兒慶春。
慶春看了一眼太叔思尉,模糊的燈影中,太叔思尉的臉頰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可那平緩的呼吸,卻讓慶春心裏一陣兒的安心,聯想一下剛剛,在和現在對比,慶春不由覺得好笑:“噗”的一聲,便笑了出來。
慶春笑的花枝亂顫兒似得,太叔思尉瞧着心情也是極好:“笑什麽呢?”
搖搖頭,慶春輕聲道:“沒呢。”
太叔思尉怎會相信她,搖搖頭,也不去計較。
如此這般,慶春牽着太叔思尉一絲發梢,在手裏面打着轉轉兒,便聽太叔思尉說道:“今日見了你的父親和弟弟,我感覺很是不錯,你父親不僅沉穩大氣,禮儀學識也是極好的,你弟弟,小家夥也甚是聰明,帶改日,本宮替他尋個好點兒的夫子,假以時日,定然是個人才。”
自家人被誇,慶春自是歡喜的,笑着道:“殿下誇獎了,春兒不求弟弟和父親能有什麽大富大貴,只要他們都能平平安安的便好了。”
太叔思尉聞言,不由的一笑,一把抱着慶春,手輕輕兒的撫摸着她的腦袋,在她的頭頂輕聲兒的說着:“真是傻春兒。”在這京都,你不去争取努力上進,又怎能得平平安安?
再說了,她自己若是沒有個好娘家支持,日後便是有他的支持寵愛,在這後宮之中,又能如何挺得直腰杆兒?不過,這些都不用對她說吧,她想的簡單,便就如此罷,這些,都有他呢。
慶春甜甜一笑,依偎在太叔思尉的懷裏,像只彌足的小貓兒似得。
太叔思尉不禁搖搖頭,緊緊地摟着慶春,兩人便這般,不知不覺的睡了下去。
……
南朝的天氣卻是有趣兒的緊,正冬裏,冷是冷的緊,可卻不見冬雪來臨。
如今到了二月末,昨夜吹了一宿的風,第二日起來,竟是飄起了雪花兒來了。
打開窗子,放眼望去,盡皆是一片白皚皚的,銀裝素裸的世界,少了平日的喧嚣吵鬧,平添了一分安寧,心都好似跟着靜了下來。
慶春許久未曾見到雪了,打開窗子,偎着熱炕,抱着湯婆子,就趴在床邊,滿眼欣喜的看着外面。
比梅差人把屋內各個地方的暖爐生了起來,有燃了兩盆燒的極旺的火炭端到慶春的面前兒放好。
見得慶春如此,趕忙的就走過去:“娘娘!這般冷的天氣兒,您怎的把窗開着呢?”說着,攙着慶春到一邊,伸手又趕忙的把窗戶關上。
慶春只是一時好奇,看了便也罷了,比梅去關窗,也不說些什麽。
只笑了笑:“這般美的景色,怎能不好生的瞧瞧呢。”
比梅嗔道:“再美的景色,娘娘也不能不顧着自己的身子呀,你這不日,怕是便要生産了,若是有個什麽,那可怎麽辦?”
慶春聞言,不由笑道:“哪兒就有這般的金貴了。”
比梅聞言,可不贊同:“那也是,身子最是重要的。”
慶春聽罷,不禁笑了笑,搖搖頭,卻是不在多言。
這邊,竹枝恰好掀起了簾子,對着裏面笑道:“娘娘,沈淑女來了。”
慶春一聽,臉上神色一喜,忙就擡頭看去,果然便見的沈蓉正邁步走了進來,慶春笑道:“蓉姐姐可是來了。”
比梅在一旁笑道:“若是沈淑女在不來,我家娘娘怕是都以為竹枝去錯了地處兒了。”說着,不由的掩嘴一笑。
慶春嗔了比梅一眼,搖搖頭,笑笑不語。
她叫竹枝去沈蓉哪兒,叫沈蓉來這兒拿了那些,沈蓉的母親從江南給她帶過來的東西,沒想到竹枝一去就是這大半天,是以比梅才有了這番話。
沈蓉聞言,不禁笑了笑,替竹枝道:“這個,春兒妹妹可怪不得竹枝了,是姐姐我哪兒有點兒事,這才耽擱了一會兒的。”
說着,沈蓉脫了身上的大氅,露出裏面穿着的開襟淡黃色的,滾毛邊長襖,向前一步,沈蓉不禁笑道:“妹妹這屋裏,可真是暖和,剛剛在外面走着一段兒路子,姐姐我都快被凍成了冰柱子了。”說着,已經走到慶春的身旁,坐了下來。
慶春聞言,不由的掩嘴一笑,道:“蓉姐姐可真是誇張了,妹妹剛剛也瞧了,那景色,美的很呢。”
沈蓉聽罷,淡淡的搖搖頭:“美則美矣,可卻是多了一絲兒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這冰天雪地的,也怪寂靜的,冷也出奇的冷。”
沈蓉說的話,慶春是知道的,沈蓉是南方人,對于這冰天雪地,也是不喜。
說起來,慶春也是差不多,可這太久沒有看見了,所以才顯得出奇了一些。
慶春笑道:“俗話說的好,倒春寒倒春寒,蓉姐姐這就冷了?那等的化雪的時候,可還得了?”
沈蓉聞言,便道:“真到了那時候,我便天天捂在被子裏,哪兒也不去。”
慶春聽罷,不禁被她的言論說的哈哈大笑,沈蓉微囧,嗔道:“笑什麽笑,姐姐說的可是實話。”
慶春不禁搖搖頭,憋着笑:“好好,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笑了便是。”可這憋着的感覺,着實不好受。
沈蓉也是無奈,搖搖頭,目光看向慶春的肚子,臉上也多了一絲的溫柔,道:“妹妹這肚子,也是一天看一天兒的大了,也快了吧?”
說起這個,慶春也正經起來,伸手撫摸上自己的肚子,笑道:“是呢,若是算的不錯,怕就是在三月左右了。”
沈蓉神色一喜,道:“那可就恭喜妹妹了,到時候,定然要給殿下添上一個小皇孫!”
慶春聞言,不禁掩嘴道:“姐姐說笑了,說不定,到時候,她就是一郡主呢?”
沈蓉聞言微怔,随即搖搖頭:“不管是什麽,至少都是妹妹自個兒的,好的不得了。”
慶春也點點頭,笑道:“是呢,不管是什麽,總歸是自個兒生的,便是想着,都是極幸福的。”
沈蓉頗為感觸的點點頭,随即嗔慶春:“若真到了那時候,我可要認幹媽了!”
慶春聞言,不由哈哈大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定然是跑不掉的。”心裏想,這也能認幹媽嗎?
兩人說鬧了一陣,沈蓉便要走了。
慶春忙就喚了竹枝去把沈蓉的東西給拿來,這些東西,大都是些特産之類的,還有沈蓉最喜愛吃的小吃,沈蓉還特地的給慶春分了些。
在最下面,竟然還有幾百倆銀子,看的慶春等人,一愣一愣的。
幾百兩銀子,說多不多,可對慶春他們這些後宮女人來說,也是不少了。便是慶春得太叔思尉如此寵愛。手上的現銀,也才不過兩百兩左右,可沈蓉手上的,少說也有五百兩了。
慶春不禁在心裏感嘆,沈蓉的家,到底是繁榮昌盛,這幾百倆銀子,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
之前看着那些小吃什麽的,沈蓉倒是還沒有怎麽樣。
可看見這銀子,沈蓉卻是瞬間眼眶一酸,眼淚就跟不要錢似得流了出來了。
慶春見狀,不由的慌了,忙就道:“蓉姐姐,你這突然的……是怎麽了?”剛剛還好好兒的。這一下子就給哭了起來,也是夠無語的了。
沈蓉聽罷。不由的擦了擦臉頰,擡起頭,笑道:“讓妹妹見笑了,姐姐,只是一時心裏感觸,所以……”
慶春忙就點頭:“蓉姐姐不必說了,妹妹都懂,都懂。”要是在這之前,不是慶李氏他們來看她,也只是給她帶東西來,她定然也是如沈蓉這般的。
沈蓉點點頭,道:“我是說這銀子……”微微低了頭:“母親怕是擔心我在宮內不受寵。便沒了銀子使,到時候受的旁人欺負了去。”說着不禁一笑:“母親就是這樣,什麽事都操心,也不怕老的快。”說着說着,卻是又紅了眼眶。
慶春聽着這些話,心裏面瞬間,也是感觸挺大的,哪家的母親。又不是如此呢?
辛辛苦苦的,操勞一輩子,不就是個擔心的命?
她搖搖頭。日後定然不能讓慶李氏也這樣,慶李氏不好受,她也不好受。
慶春又勸了沈蓉一會兒,便差竹枝松了沈蓉走了。
沈蓉走後,慶春打開窗戶,看着沈蓉的身影在雪地中漸漸的消失不見,不由的嘆了口氣。
天下的母親盡然如此,真是希望,自己以後也能做的一個好母親。
她才十六歲,這要是擱在現在,還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高中生呢,如今。卻是馬上要做母親了,心裏的底氣,着實不足。
想着,不由的低下頭,擡手撫摸上自己的肚子,看着挺起的肚子,再次的輕嘆一聲。
在擡頭,卻看見在哪兒不遠處,皚皚白雪之中,一個健碩的熟悉身影,慢慢兒的走來,眼角眉梢,便不由的帶了笑。
太叔思尉擡眼便也看見了慶春,漫天雪景中,佳人椅窗而笑,眉目如畫,最是那一抹溫柔,柔上心頭。
……
這雪一下,便是連着三天。
剛剛跨進三月份,天兒才算好了起來。
這日,三月三,上巳節,便是出了大太陽。
滿院子的丫鬟笑嘻嘻的,還有內侍,都在一起鏟雪。
聽着外間兒的笑鬧聲。
慶春在屋內不自覺的笑了笑,躺在貴妃椅上,整個人柔的好似都沒了骨頭一般,獨那高高聳起的肚子惹人眼。
慶春笑道:“今兒怎的都這般歡喜。”這幾日,天天窩在屋子裏,她整個人都沒了精神。
一旁的比梅笑道:“娘娘可忘了,今日是上巳節呢。”
慶春聽罷,不禁“哦”了一聲:“今日三月三了?”
比梅點點頭:“可不是呢。”
慶春聽罷,不禁點點頭。
竹枝端了盆東西進來,放下,又跑過來,笑道:“比梅姐姐知不知道,這三月三呀,還有一個典故呢。”
比梅好奇:“什麽典故呢?”
竹枝道:“三月三,蛇出山呀!”
“噗”的一聲,卻是慶春不由的笑了出來,比梅也在一旁捂着嘴,雖沒聲兒,可那一聳一聳的肩膀,也知道她定然是笑的合不攏嘴。
竹枝聳拉着臉:“這是怎麽了?娘娘你們笑什麽呢?!”
慶春嗔了竹枝一眼,道:“竹枝啊,那可不是典故啊。”
竹枝不解:“娘娘,老人們不都是這樣說的嗎?那不是典故是什麽呢?”
比梅嗔她:“說你傻,你還不信,那只不過是這般說,意喻的也不過是上巳節罷了。”
竹枝聞言,還有些不服氣,想要在争,比梅忙打斷她:“好了好了,別說了,叫你去做的事你可做了?”
竹枝這才想起來,忙就“哦”的一聲,跑過去,從她端的那盆裏面拿出一個食盒來,又打開了開來,邊道:“做好了,你看。”
慶春瞧得好奇,不禁問道:“這是什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