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叛逆狗

杜希希狀似不經意的說道:“你是在看我們小山嗎?你眼光真好。”

聞言,男人側目,驚訝詢問:“你認識她?”

“當然,我們是高中同學呢,她舞跳的很好,你不去邀請她跳一支舞麽?”

男人先前便有這樣的想法,聽杜希希煽動後,便鼓起勇氣來到了楚小山面前。

杜希希抱着肩膀,眼神盯着那處,等着看好戲。

社交禮儀是豪門千金的必修課,她一個暴發戶的女兒,別說跳什麽交際舞,叫她去跳廣場舞還差不多。

杜希希憋着笑,已經開始幻想待會兒楚小山出醜時的畫面該有多麽的可笑。在場的人無論是之前就了解楚小山家世的,還是不熟悉她的,怕是都會對這個窘迫的女人加深了不好的印象吧。

楚小山有些意外會有人邀請她跳舞。

這種宴會她很少參加,交際舞更是跳都沒跳過。

正想找借口拒絕掉,擡眸不經意一瞥,卻瞧見杜希希看熱鬧的臉。

說起她和杜希希之間的宿怨,還要從高中時杜希希很喜歡的那個男生說起。當時杜希希表白被拒絕,結果那個男生轉頭就當着杜希希的面給楚小山遞了情書。

雖然楚小山幹脆利落的拒絕了告白,可杜希希還是因此記恨上她,并從那時起找各種機會擠兌她,看她出醜。

這個男人來找她跳舞,說不定就是杜希希使得壞。

正想着,杜希希卻走了過來,到了跟前,故意大聲說:“楚小山,我記得你很會跳舞的啊,這麽簡單的交際舞你不會跳嗎?不是吧!”

杜希希聲音很大,周圍的人聽到後都紛紛看過來,包括在不遠處與朋友閑聊的紀懷遠。

男人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輕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表情有些淺淡,看不出什麽來。

倒是他身旁的趙岸忽然一笑,說:“那姑娘不是你跟屁蟲麽,你連初吻都獻給人家了,不上去解個圍?”

提到“初吻”兩個字,男人眸色“唰”的暗下去,舉起酒杯将剩餘的紅酒一飲而盡,随後剜了一眼身側的男人,罵了聲:“滾。”

楚小山知道杜希希是在故意擊她,她目光飄向紀懷遠一瞬,心中些許慌亂。

她不怕旁人看笑話,可卻不想在紀懷遠面前出醜。

眼下頗有些進退兩難。

其實,在場的人,有很多都清楚她的家世。

在這個圈子裏,她爸是出了名的暴發戶,她的成長環境不精通這些豪門的必修課也說的過去。可今日有紀懷遠在這,她不想就這樣灰頭土臉的離開,偏想要争一口氣。

她回憶了一下前面剛跳過舞的人的舞步和身姿,忽然吐出口氣,笑着将手遞到邀請她跳舞的男人面前,并對杜希希說:“誰說我不會?”

男人牽着楚小山的手走到舞池中央,随着音樂的旋律,她輕輕的扭動着身姿。

中間雖然有幾個步子有些生澀,甚至還不小心踩到了對方,可楚小山很快就轉換了動作,倒也沒叫旁人看出破綻。

相反,她腰肢纖細,身段柔軟,一頭烏黑的卷發随着舞姿擺動,一縷碎發滑至她的側臉,停留在她的紅唇上,莫名的增添了幾分性感。

其實,她的長相很有可塑性。素顏時,是毫無攻擊性的可愛,略施粉黛便又有了幾分風情。

就像此刻,她無意間的一颦一笑已經撩動了在場許多男士的心弦,同她跳舞的男人更是潰不成軍。

很多人的注意力早就沒放在她是否會跳舞上面。

就連見慣了風月的趙岸都不由得漬漬稱奇,“絕了,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還是個寶藏,阿遠,這姑娘你要是不要,我可要出手了。”

後者握着酒杯的手莫名用了些力氣,随後将酒杯放在侍者的托盤裏,漠然留下兩個字,“随你。”

然後轉身離開。

楚小山心驚肉跳,卻強裝淡定的跳完了一支舞。停罷,周圍掌聲雷動。她擡眸看向杜希希,那人雙手緊握成拳,大概是過于氣憤,導致臉蛋通紅一片。她甚至懷疑,此刻若是杜希希張開嘴,會不會直接噴出火來。

她得意的“咯咯”笑,甚至故意對着杜希希挑了挑眉毛。

成功的接收到她跳腳的信號,楚小山才心滿意足,轉過身正想看看紀懷遠看她跳舞後的反應,結果卻沒在人群中看到他的身影。

剛同楚小山跳過舞的男人想和她留個聯系方式,轉頭卻沒找見她的人。

男人看到了杜希希,笑的滿面春風的走過去,“你說的太對了,她跳的真好,對了,你是她同學,應該有她的聯系方式吧,方便給我一個嗎?”

杜希希正心下冒火,現在更是裝都裝不下去,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眼瞎了嗎,她那山雞舞步,你哪只眼睛看到她跳得好!”

男人被罵的一愣,他還沒見過這麽沒有禮貌的女人,正想同她分辨幾句,杜希希卻甩頭離開了。

宴會結束後,楚小山回到家中,趴在陽臺上不時的向下張望。

本以為趁着今天宴會的氣氛,她可以找到機會和紀懷遠多說幾句話,誰知半路跑出個男人邀請她跳舞。

哼,都怪那個杜希希,簡直陰魂不散!

可是,話又說回來,就算她有機會和紀懷遠說話,他又真的會聽麽?不知為何,楚小山總覺得這次紀懷遠回國,對她好像比從前更冷漠,更愛答不理了呢。

難道,他也和那些人一樣,嫌棄她家是暴發戶?

不!紀懷遠不是那樣的人。

還記得五歲時,她家剛搬到這個小區裏。

這個小區是有名的富人區,在這裏住着的都是虹城商界有權有勢又有錢的人。

冷不丁小區裏冒出一個沒什麽根基和名勢的他們一家,自然就成了富太太們茶餘飯後消遣的對象。

那些豪門世家不僅有錢,也是世代積累下來的文化底蘊,自然看不起他們這樣的暴發戶。

富太太們常常在自家孩子面前反複叮囑,叫他們遠離楚小山,省得被她影響的沒了豪門素質。

然後年幼的楚小山不僅被集體排斥,還被部分公子千金們攻擊。

楚小山記憶最深的就是被幾個小朋友拿着畫畫燃料潑了一身,還侮辱她是一個五顏六色的土包子。

那是楚小山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人類最大的惡意。

她哇的一聲大哭了出來,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無助。

也就在那個時候,比她年長五歲的紀懷遠出現了。

他不但教訓了那幾個做壞事的小朋友,還将楚小山送回了家。

楚小山一直記得紀懷遠帶給過她的溫暖。

所以,他怎麽可能和別人一樣!

楚小山深深的嘆了口氣。小紀正在門口玩球,聽到她的嘆息聲後丢下心愛的玩具屁颠屁颠的跑了過來,貼着她的小腿蹭了蹭。

“你是在安慰我嗎?連一只叛逆期的狗勾都看出了我的難過,可想而知,我此刻的表情該有多麽難看。”

楚小山蹲下去,兩只手齊上陣,瘋狂了揉了一波薩摩耶的大狗頭。

小東西乖乖的任她□□,不躲了,也不叫了,搖晃着大尾巴,時不時的吐出個舌頭,做出微笑百分百的樣子。

“哇,小紀,你現在這麽乖,待會兒不會突然暴躁起來吧?”

想起昨晚這家夥伸着脖子“哇嗚哇嗚”叫的樣子,楚小山就留下了後遺症,生怕它這會兒乖乖的,下一秒就開始發瘋。

也許是楚小山說話的語氣過于誇張,小紀聽過後歪了歪腦袋,一副懵懂無知的呆萌樣。

哇,萌的楚小山心都快化了。

她呼呼呼湊過去,伸出雙手給了薩摩耶一個大大的擁抱,并貼着它的臉使勁兒的蹭。

小東西的毛rua起來太舒服了,簡直是愛不釋手。

楚小山非常珍惜它乖巧的時光,抱住它狂吸狂蹭。

然後,下一秒,薩摩耶徒然一個激靈,胖墩墩的大身板猛的退出去,甚至還用腦袋撞了一下沉浸在撸狗快樂中的楚小山。

她沒設防,就那麽被一只狗給撞倒了,身體撞在了床邊。

胳膊好痛!

楚小山痛出了眼淚,一臉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家忽然發怒的狗子。

“小紀,你宛如一只渣狗!”

楚小山痛哭咆哮,拼命的揉搓着被撞痛的胳膊。

然而薩摩耶竟一臉的無所畏懼,甚至還想沖過去,與這個女人幹一架。

“吼……你那是什麽眼神?小紀,你是叛逆,不是發瘋。你看清了,我可是你的衣食父母嗳。”

小紀怒瞪着她,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瞪到了極致,甚至還朝着楚小山呲了呲牙。

“你你你……你竟然還敢跟我呲牙,簡直是倒反天罡,喪盡天良。”

楚小山氣的一拍大腿,恨不得現場唱一出苦情戲來。

“不,就算你叛逆,我也不能放任你,你花着我的錢,睡着我的床,吃着我買的糧,你就必須讓我撸,讓我吸。”

楚小山撸胳膊挽袖子,勢有一副今天不和它掰扯明白就不配為人的架勢。

她兩步走過去,抱着薩摩的狗頭便開始蹭。小紀瘋狂的抗拒,一顆大狗頭恨不得甩飛。

這女人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

“楚小山你放開我!放開我!”

楚小山聽到的,“哇嗚哇嗚哇嗚……”

一人一狗在房間裏進行了激烈決鬥,楚小山不得不承認的是,她八十八斤的體重,對抗一只五十斤的狗子着實有些費體力。

她累了,氣喘籲籲。

小紀怒甩着大腦袋,一屁股坐下,張開嘴巴,吐着粉色的小舌頭散發着熱氣。

不行!雖然狗子是叛逆期,可也要适當的給些關愛。就像當年她叛逆時,姜如妍同志還是會對她噓寒問暖,各種關心的。

所以,她要怎麽緩和她和小紀的關系?

對了!

是狗勾哪有不喜歡骨頭的呢!

嘿嘿嘿……

楚小山邪魅一笑,轉身從卧室裏出去。她離開後,屋中保持警惕的薩摩耶總算可以放松肌肉趴下來休息一下。

然而不過是片刻,楚小山去了又返。

小紀坐起來,恢複警惕的瞪着進門的女人。

楚小山手裏拎着根大骨頭,故意在它面前晃了兩下,并發出了兩聲賊兮兮的笑聲,“小紀,你最愛的骨頭哦,想吃嗎?”

該死……為什麽他覺得那個骨頭那麽香?

小紀眼神散發着光芒,忍不住向它最心愛的骨頭進發,可走了一半,卻停下來了。

不!不行!他怎麽能吃骨頭呢?

楚小山這個混蛋女人竟然給他骨頭!

“哇嗚哇嗚哇嗚……”

楚小山眨巴眨巴圓溜溜的大眼睛,她覺得小紀有些興奮,從它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它有多想要這只骨頭。

它沒立刻過來叼走,可能是因為叛逆期獨特的自尊心?

“來,小紀,給你。”

楚小山往前走了兩步,将骨頭遞到了小紀面前。

她能感覺到小紀明顯比剛才更加興奮了,擺尾巴的頻率都加快了呢。

它的眼神很亮,口水從舌頭尖上滴落,猶豫……再猶豫……仿佛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終于,小紀忍不住骨頭的誘惑,将骨頭叼走,躲在角落裏瘋狂的啃起來。

……

次日。

紀懷遠今天的情緒很差,整個人像是被一層冰霜裹住,仿佛一個行走的冷凍箱。

他今天正式回歸黎安接任總裁一職。三年間,紀懷遠一直在國外拓寬市場,做出的業績,是全公司有目共睹的。對于他的回歸,黎安上下,無不歡迎。

有新職員不太了解這位小紀總的脾氣,閑暇時多方打聽,據說小紀總除了在公事上嚴厲一些外,平時在員工面前還是較和藹的。可今日一見,新員工心裏卻有了懷疑。

難不成是新官上任,所以要嚴肅冷酷一些,顯得有威嚴?

不管事實如何,小紀總畢竟剛剛接任總裁一職,他們兢兢業業一些,總是會在老板面前留下好印象的。

紀懷遠倒不知員工的心理狀态。

他早晨到公司例行巡視一圈,回到辦公室後便開始看助手整理上來的一些合作項目書。這一忙,就到了中午。

助手王陽春踩着午飯時間來到了辦公室詢問紀懷遠午餐打算吃什麽。

是準備去餐廳吃,還是需要訂餐。

紀懷遠忙了一個上午,也有些疲乏,就讓王陽春随便訂個餐送上來。

三年的國外生活,在吃上面,其實不太挑剔了。

家鄉的食物總是比外面的要合口味。

于是王陽春便打開手機給他訂了份餐。

等到午餐送上來,紀懷遠打開包裹精致的砂鍋看到裏面的東西時,他臉都綠了。

“王陽春……”

“在,怎麽了老大?”

“你給我訂的什麽?”

“排骨湯啊,我看你太累,就訂個排骨湯讓你補一補,你別太感動啊!”

“感動!”

王陽春嘿嘿笑 ,他是三年前就在紀懷遠手底下工作,後來又和紀懷遠一起出國,三年間,兩人也算共患難,一起拼搏過。所以和紀懷遠相處起來,倒沒太多顧慮。

紀懷遠盯着裏面的排骨,不由得磨了磨牙。

昨晚的記憶排山倒海般的湧入腦海。

下意識的伸手按了按兩腮,就連現在都覺得牙疼!

“你重新給我訂一份,不要骨頭不要肉,我要吃素!”

他把砂鍋十分嫌惡的推出去,“這個你吃。”

王陽春想問問原因,可一擡眸,就觸到他老大臉上醞釀暴風雨一般的表情,便不敢吭聲,乖乖去點。

打開手機重新定了份,正打算拉把椅子坐在這享用他的高級美味,結果卻被下了逐客令。

“你出去吃。”

“?”

王陽春抱着砂鍋往外走,人快邁出辦公室的門時卻聽紀懷遠念叨一句,“這哪是給人吃的!”

王陽春:“……”

難道他是狗?

辦公室門一合上,紀懷遠手機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鐘紹陽。

“大明星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那邊聽到他的聲音,鐘紹陽爽朗的笑了兩聲,“剛錄完一檔綜藝,聽說你回國,這不就趕回來和你聚聚,怎麽着,今晚我做東,老地方見。”

紀懷遠正準備答應,又忽然想起什麽。

他寒着聲音冷聲警告。“聚聚可以,但,不許叫楚小山來。”

鐘紹陽又哈哈笑了幾聲,爽快答應說好,就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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