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把她弄丢了

鐘紹陽料定一切,也沒料到這個告白會以這樣荒誕的方式結束。

楚小山訓斥小紀的時候,小東西一臉無所畏懼的眼神在兩人身上游移,末了鼻孔出氣,甚是不屑的白了鐘紹陽一眼,然後甩頭就走。

被咬的地方有些尴尬,她不方便查看鐘紹陽有沒有被咬傷,只能慌裏慌張的拉着他去了醫院。

好在,鐘紹陽裏面穿了秋褲,小紀也并沒有下狠口,他當時雖然痛的大叫,實際上并沒有受傷。

楚小山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覺得過意不去。

“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小紀它……”

怕她自責,鐘紹陽笑着安慰她,“我沒事,連個傷口都沒有,你別太在意。”

有了這個插曲,兩人都沒再提起今晚告白的事。

回到家後,楚小山把小紀叫到房間,狠狠地批評了它,甚至想要把它送到訓犬中心訓練它一段時間。

這小家夥起初對她的訓斥還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聽到要把它送到訓犬中心時,突然就服了軟,到她面前又是蹭,又是賣萌的,一時間搞得她也狠不下這個心。

不過一般寵物狗都很少會出現攻擊行為的,她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決定再觀察一下,若再出現這樣的情況,就一定要把它送到訓犬中心那裏。

年後開始工作,鐘紹陽又出發進了劇組,走之前給她發微信,又恢複了以往吊兒郎當的語氣逗她,“那天說的話好好考慮一下,畢竟我有很多人喜歡的,你得抓緊,別讓我被搶走了。”

雖然鐘紹陽是用輕松的語氣說出的這番話,可她卻沒辦法玩笑應對。

這條微信,她擱置了大半天沒有回複。

人生中第一次因為被人告白而犯了難。

她趴在桌上嘆氣,心裏十分煩亂。

自從年後開始進入工作狀态,她就又回到雲灣公寓住。一來是拍攝視頻的時候要經常各地的跑,不定時的出門回歸會很影響父母的生活,二來是把雲灣公寓當作工作室,平時和小雅開展工作也方便一些。

快到午飯時間,小雅訂了外賣等着去拿,楚小山趴在書桌上一聲接一聲的嘆着氣,小雅聽見了,回身問:“怎麽了小山姐?”

具體的情況她也不方便說,但眼下心裏頭确實和長草一樣,急需要有個人幫她疏通。

她省略掉細節,直接說重點,“小雅,如果你有個一直當作兄長的好友,突然和你表白,你會怎麽做?”

“啊?”朱小雅撓撓頭,似乎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我沒經歷過,很難設身處地的想,不過有時候感情的事越是糾結就越容易搞的複雜,不如快刀斬亂麻。”

“你的意思是,不喜歡就直接拒絕?”

“對!”

也是,這種事情拖得久了,對誰都不好。

她本意是不願傷到鐘紹陽,但她的糾結會變成軟刀子在他心上磨。

耽擱了大半天的回複,她敲敲打打,删删減減很多遍才發送出去。

“對不起啊紹陽,我沒想過你會喜歡我,我一直把你當作很好很好的朋友。”

天知道,她發送的這條信息是鼓足多大的勇氣。

微信發出去一直沒有任何回複。

以往他在進組拍戲後還會找空閑時間給她發來視頻通話,或者邀請她組隊打游戲。

可是這次,鐘紹陽這個人就如同消失在她的世界裏一樣,一丁點消息也沒有。

她不敢發消息問,于是那段時間裏,她一直處于自責的情緒中。

好在,最近她都在籌備攝影展的事宜,加之視頻的拍攝,忙碌的工作占據了她大半的生活,倒讓她可以暫時忘卻那件事。

她沒有接受夢索菲印象藝術的合作,決定自己來籌備攝影展。

那段時間她和小雅在攝影展和拍攝視頻兩件事情上忙的昏天黑地。

這天一直忙到夜裏十一點鐘,她帶着一身疲倦回到雲灣公寓,從電梯出來時,眼前一片漆黑。輕咳一聲後,聲控燈也沒有如常的亮起來。

看來是聲控燈壞掉了。

她手忙腳亂的想從背包裏翻出手機照明,才後知後覺發現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

黑暗靜默的走廊裏,電梯運行的聲音格外的突兀,她本來就很怕黑,這樣的場景更是在考驗她的承受力。

就在她摸索着一步一步試探着向前走時,電梯運行到這一層停下,“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腦海裏憑空出現許多可怕的念頭,她根本無暇思考那些事情會發生的概率。

所有恐懼緊張的情緒都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被無限的放大,心髒像是随時都能跳出喉嚨,她踩着雙高跟鞋,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管看不看得到前路,突然開始跑了起來。

身後有腳步聲,同時有亮光照過來,僅那麽一瞬她看清了前面的情形,也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障礙,然而她跑的太快,等看到前面偌大的包裹箱子,想要止步時已經太遲了,她被箱子絆倒,摔到了地上。

腳腕處一陣鑽心的痛,她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試探着叫她一聲,“楚小山……?”

害怕、恐懼和腳腕的刺痛讓她沒忍住紅了眼圈,聽到那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時,她狂跳的心髒才穩穩的落回心房裏。

那人拿着手機照明,看到她倒在地上後快步跑過來,把手機塞進她手裏,“拿着給我照一下……”然後将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謝謝……”她說着,聲音裏還有不可抑制的輕顫。

男人托抱着她,她輸入密碼将門打開,玄關的位置是亮的,終于擺脫黑暗的環境,她才舒了口氣。

平時她習慣在玄關處留一盞燈,以防回家晚時,屋裏太黑會不适應。

“你把我放下來吧!”

她這樣說但男人并沒有照做,而是一路将她抱到客廳沙發上才将她放上去。

之後他旋身回去把客廳燈打開,又回到她面前半蹲下身子拿起她的腳踝仔細查看。

她有些意外今晚男人的舉動,但更多的是不自在。她動了動腳,想從男人手上抽回,卻見他動作溫柔的握着她的腳掌輕輕晃動兩下,問:“這樣痛嗎?”

她心裏劃過一絲既熟悉又陌生的情緒,導致她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沒有回應,男人擡頭看過來,一雙冷徹的眸子裏竟難得的泛着一層溫柔的光。

“怎麽不說話,很痛嗎?很痛的話,要去醫院。”

“沒,沒有很痛。”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應該就是輕微的扭傷,家裏有紅花油嗎?”

她搖頭,“沒有。”

雖然這一年多她已經逐漸開始獨立,但其實在生活經驗上還是有諸多欠缺,也不是很會照顧自己。

家裏的常備藥只有感冒藥和胃藥備的比較多。

她正走神,卻聽男人說:“一個人住,要記得備齊常用藥物。”

“哦!”

這大概是一年多以來他們兩個最平和的一次對話。

可能人在夜晚本來就比較脆弱,再加上受到了太大的驚吓,心理和身體都有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以至于其他的一些情緒都被暫時壓制了。

男人随後起身離開。

走了?

走了也好,他在這,還怪別扭的。

這樣想着,她蹦跶着起身準備去浴室洗個澡就睡下,剛挪開沒兩步,身後的門再次被打開。

盯着進門的人微訝了一瞬,才後知後覺記起,她一直都沒問過紀懷遠到底是怎麽知道她家密碼的,還有就是,她應該換個密碼了。

“你怎麽下去了,回去坐。”

聽他說話,她才發現男人手上拿着的是紅花油,剛才還以為他已經回去了,沒想到他是特地回去拿這個的。

這男人最近怎麽變化這麽多,都快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紀懷遠了。

她想着又挪動幾步往沙發處蹦,誰知男人大步流星走過來,不打任何招呼的直接将她打橫抱起,她沒忍住驚呼出聲,手臂下意識的環住男人的脖子。

心髒不聽話的加速跳動着,胸口也随之輕微起伏。

她悄悄擡眼,盯着男人好看的下颚線條發呆。

多好看的人,只可惜,那麽涼薄!

他把她放回沙發上,打開手中的紅花油在手心搓熱後,抓起她的腳,手掌心貼在她的腳腕上輕揉。

“我自己來就好……”

男人根本不聽她的,手上的動作沒停,聽到她疼痛的輕呼出聲後,會放輕動作繼續揉。

已經多久沒這樣平和的相處了?

她這心裏總覺得有些別扭。

在她思緒神游的時候,紀懷遠突然問:“害怕了嗎?”

“什麽?”

“走廊的燈壞掉了,方才是我吓到你了嗎?”

事實是這樣,但在他面前承認總有那麽些丢臉。

“沒有。”

男人突然輕嗤一聲,“沒有?那是誰跑的和兔子一樣,還摔了個大跟頭。”

“……”

她怎麽會腦子一抽,就以為這個男人會轉性?

還不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她鬧情緒似的想把腳丫子從男人手裏抽回來,結果沒得逞,男人懲罰似的故意用了點力氣,她瞬間疼的“嘶”了聲。

從他臉上看到惡作劇的笑臉,楚小山氣的直翻白眼。

“幼稚!”

又是一陣長久的靜默,男人停下手裏的動作,突然擡眸望進她的眼睛裏。

“楚小山……”

“啊?”

叫了聲她的名字,卻又不說話,就這樣目光一錯不錯的看着她,看的她心裏說不出的慌。

“你幹嘛?”

“之前的事……你能原諒我嗎?”

認識他這麽久,難得聽見他語氣這樣軟的對她講話,近乎以一種懇求的姿态,求她原諒。

她鼻子一酸,差點就這樣繳械投降。

可是過去的事情歷歷在目,面前這個男人說的每一句薄涼又絕情的話深深紮根在她的心底,說原諒……

她或許可以原諒,但僅僅只是原諒了。

“我說過了,那些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

她說的很輕松,好似真的不在意了。

不在意是不是就說明他們之間沒有隔閡了呢?

他竟然有那麽一些開心。

“你真的不放在心上了嗎?”

不清楚紀懷遠三番兩次特意到她面前道歉到底出于怎樣的心理,但以她對紀懷遠的了解,她猜想,或許是因為他良好的家教不允許他對一個女孩子說出那樣無禮的話,也因此讓他一直在自責,所以才會不停地放下面子求她原諒。

若是一年前,她确實無法平靜的說出這句原諒。

但現在,也許是時間沖淡了那時的傷害,又或者是因為她事業的進步填補了她人生部分的空白,感情的事,在她心裏,也變得沒那麽重要。

說到底,回憶起紀懷遠對她說的那些話,其實也有一定的道理。

若是換位思考的話,她的身邊也有一個和從前的她一樣的男生不懂分寸的糾纏,她也會厭煩,也會瞧不起他的無所事事。

也許這就是成長吧!

她反而覺得紀懷遠沒有玩弄她的感情,而是适時的将她從夢中敲醒,竟然是一種拯救。

她長久沉默,最後卻是笑着回答:“從前是因為很喜歡你,所以無法原諒,但現在,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冷靜下來思考,你也沒做錯什麽。”

她的笑容在燈光下是那麽的柔和,帶着一種暢然。

可看着她的笑容,他卻覺得自己的心髒在一寸寸的崩裂。

已經不喜歡了……

不喜歡了……

他把她弄丢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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