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呈臨女營将百姓們轉移到軍營裏,剩下一隊女兵清剿殘孽,城餘下的大多都是屍體和殘破的物資,如同進了一座被洗劫過的城。女營與呈臨城之間不過十餘裏,但這次劫掠卻從昨夜淩晨開始,城外值守的女兵發現了城的異樣,但又沒看出什麽端倪,以為只是百姓與百姓之間的械鬥,也就沒多放在心上,直到早上發現城裏燃起的濃煙才發現不對。
呈臨城一周前被他軍占領,原本這群人在城裏也沒做什麽壞事,百姓在他們手上,沒收到上級的指令,她們也不能貿然出征,只能暫時對峙,不發生沖突。誰知道他們突然發起攻擊,駐守城外的女兵第一時間進行抵禦,但兵力不足,只能報信回營,尋求應對之策。
翌日清晨,呈臨派援軍到達呈臨城,從出兵到完成任務不過數時辰的時間,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不得不讓人懷疑其中有什麽陰謀,但即使知道是陰謀,她們暫時也找不到什麽破綻,并且城裏的百姓還是要救的。
夥營負責安置百姓,臨時搭建了幾座帳篷。呈臨女營本就不大,臨時搭建的帳篷也無法滿足需求,她們必須想辦法将百姓們轉移回呈臨城。呈臨已成空城,經過敵人一番破壞,本就殘破不堪的城幾乎成了廢墟,亟待修複,否則回去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救出來的百姓大多瘦弱,老弱病殘什麽都有,有能力逃離這個地方的都跑到相對安穩的地方去了,誰都有求生的意志,哪怕被人唾罵茍且偷生,他們也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此地本就處于邊塞,自古窮鄉僻壤,城裏的食物有一部分還是從軍糧撥過去的,本就所剩無多,軍營也要開銷,此時更是捉襟見肘了。
盛夏炎熱,軍營裏突然多了那麽多百姓,本就不大的軍營變得更加局促。人們擠在一個空間裏,汗臭味彌漫,摩肩擦踵,再小的動作也變得費力,呼吸也沒那麽順暢,穿得再怎麽整齊的人只要進了這裏,丢了只鞋也是常有的事。
山月将一部分百姓轉移到夥營的帳篷,以此減低擁擠度。有些百姓受了傷,她懂醫術,配合着軍醫幫他們處理傷口。可他們的傷口好像止不住血,但血色卻正常,她倒了很多止血粉才勉強止住。軍醫說許是這些人年紀大了,自愈能力衰退,她也就沒多想。
時值中午,負責清掃的女兵收隊回營,她們這次還順帶回收了一些軍備,都是些只能用個一兩次就報廢的東西,蚊子再小也是肉,夥營負責把這些物資轉移至庫房,做好分類存放。
臨時收留點已經擠不下了,有些百姓不得不露天安頓。糧食也是個問題,盡管從城裏收繳回來一部分糧草,也是不夠的,城裏的糧食早已被敵人霍霍完了,一把火燒光了城裏的糧倉。夥營只好上山挖挖野菜,畢竟菜地裏的也才剛種下,根本無法采摘。
夥營五人成伍分組尋找野菜,山月這一組經驗老到,尋菜能力極強,不一會兒就裝滿了一筐,山月裝好菜讓人送下山去,這時,一雙手接過了菜簍,擡頭一看,是什長大姐。
她居高臨下看着她,卻沒有原先的銳氣,說道:“你接着找野菜,這個你在行,我還是做做體力活吧!”
山月報以微笑,她已經對這個虐她千百遍的什長的印象越來越好了。“是!”
什長往返數次,已搬空了半個山腰,她坐在石頭上休息,山月遞上水。什長打開水壺卻沒有喝,問她:
“在這還習慣嗎?你這樣的人,一定很不甘心吧?”
山月淡然一笑,回答道:“沒什麽習不習慣的,又不是沒過過比這更苦的。不甘心自然是有,我來軍營沒想着給人燒菜,不過認識你們也算是緣分一場,挺好!”
什長輕輕一笑,說道:“都是用同一把菜刀的,你可別怪我對你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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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哈哈一笑,拿過什長手裏的水壺大喝一口。
“我還希望你再狠點!”
“好了,歇夠了,接着幹活。”什長背起菜簍轉身打算要走,山月則繼續挖野菜。過了很久也沒聽見背後的動靜,山月回頭一看,卻見什長倒在地上,菜撒了一地。她連忙去查看,發現什長渾身抽搐,意識全無,身體滾燙地像燒開的水。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救命啊!快來人啊,有人暈倒了!”
山月過去一看,與什長同樣的症狀,她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身體正常的隊友把昏迷的人背下山,軍營裏已經出現了好幾個同樣的病例,都是無意識抽搐、渾身滾燙。山月從未看過這樣的病例,這些症狀很多病都有,暫時想不出究竟是何種疾病。她醫術不算精,很多時候都是靠腦子裏殘留的記憶,突發急症的呈臨女營徹底打亂了她的思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此多人發病,證明具有傳染性,整個軍營很有可能已經被傳播開了。此時開始隔離已經太遲,得先找到病源。
如此規模的發病對于一貧如洗的呈臨是個極大的挑戰,這裏沒有足夠的藥物,也沒有醫書可以研究,更要命的是,外面還有虎視眈眈的敵對勢力,若是趁這個時候進攻……
山月終于知道那種怪異怪在哪裏了,她沖到将軍的營帳大喊:“單月求見!十萬火急!”
女将軍沒有遲疑立馬将她傳喚進來。山月直沖主題:“屬下是夥營的單月,營裏突然多例急症爆發,可能是某種傳播性極強的疫病,請将軍下令全營隔離!”
坐在帥座上的将軍此時臉色也不好,已有發熱征兆,說話也是虛浮的:“你可有應對之策?”
“屬下暫時也無應對之法,不過減少接觸應該能暫緩病情。”
“聽荀闊說,你會醫術?”
“會一點兒。”
“我就猜到這次任務如此順利,定會有詐,想不到竟然投毒!是想趁這個機會一舉殲滅我們女營?想得倒是挺美。”女将軍一拳砸在桌案上,本就陳舊的木頭瞬間被劈成兩半,她也因為急火攻心,加速了病情發展,差點沒暈在山月面前。強忍不适,女将軍問道:“為何你一點事兒都沒有?!”
山月知道如果回答得不好,她十有八九被當做奸細處理。
“屬下不知。說不定病情還在潛伏。但屬下會全力找出解決之法,在此期間,将軍要準備好敵人的侵襲,相信将軍會明白屬下在說什麽。”
女将軍眯起眼盯着山月,問道:“你……叫什麽來着?”
“屬下是夥營的單月。”
“單……月。原來是你……既然你是唯一一個沒有發病的人,我希望你能找出應對之策。你會用生命保護女營吧?”
“屬下萬死不辭!”
女将軍的聲音都是虛浮的,山月知道她也撐不下去了,但卻還在維持作為軍人的尊嚴,她下了最後一條軍令:“傳我令,衆營不可私自外出,每人自立一處封閉空間,自行隔離。違者軍法處置!”
整座營都被封了,大門緊閉,只有還在值守的人盯着梢,但盯梢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女兵都是帶病盯梢,好幾個哨塔都是空的。女營周圍都被設置了陷阱,希望能減緩敵人進攻。山月帶着還能行動的隊友去熬藥,這些藥草都是在山上采的,數量很少,也只能減緩疼痛,實在是杯水車薪。但這也是劑安慰劑,能讓一些百姓看到些希望。
這種病來勢洶洶,她們能想到的,敵人也能想到,之所以現在還沒動靜,定因為這個病還在醞釀,敵人也擔心被傳染,他們想着這裏的人全部病死了,然後再來收獲漁翁之利。怪不得清繳敵軍時如此容易攻下,怪不得敵軍不反抗,十有八九這支小隊被敵人投放至呈臨,然後開始大面積傳染。
是什麽人才能想出這樣的毒計?竟然把人直接當做武器,是想要變成一把尖刀直接插進呈臨女營的心髒嗎?呈臨女營是息吾僅剩不多的兵力,如果全軍覆沒,誰會得利?他有如此多的敵人,根本找不出是哪方下的手。
敵人等待時機進攻,卻也給她争取了時間。
現在唯一的籌碼是還未發病的她。她的體質與常人不同,她連劇毒的蛇毒都能免疫,得益于曾經幾乎要了她的命的寒毒,這種血肯定不能作為藥直接投入人體。但是否可以做成藥引,看一下她的血和病人的血有什麽反應?
為了減小別人的恐慌,她特意穿着防護服去采樣。采的是什長的樣,不知為什麽,山月第一個就想救她。
“你可要撐住,我還要跟你學做菜呢。”
山月在自己的房間開始研究她的血和病人的血結合會有什麽反應。她用刀子劃破自己的指心,疼痛直達腦海,她裝好自己的血趕緊給包紮。什長的血與她的血相觸的一剎那,想不到發生了驚人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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