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碗內兩滴血并不相融,本就很正常的現象卻讓山月大驚不已。她明明将什長的血往她的血上滴,這滴血滴進碗後卻與自己的血相距甚遠。山月用針推着自己的血靠近什長的血,什長的血卻往他處移動,好像在逃,始終遠離她的血。血本是人體的部分,沒有神智,但這滴血卻如長了腦子一般,一直避開她的血,種種現象說明什長的血在避開她的血。

又或者血裏的東西忌憚她的血。

她以極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血撞向什長的血,原本烏黑的血逐漸變成正常的血色,就好像她的血把什長血裏的東西吞噬了。這說明她的血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但不能起到解毒效果。她雖然可以将毒擋在外,并不能幫病人祛毒,只能幫她們血裏的部分活物驅趕出去,但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了,病人體內的東西早已不知繁衍了多少。

有些人感染的程度并不深,有輕微症狀,卻還沒暈,這些人還有救。偌大的軍營,不可能以血救人,哪怕她的血放幹了,也無法救下整個營的人。真正的解決之法還在敵人那裏,既然他們有這種毒藥,就一定會有解藥。過不了多久,敵人就會送上門,山月需要有人與她一起去偷解藥。

七天後,敵人如期而至。他們看到意料中死氣沉沉的呈臨女營,每個營帳都緊閉着,看不見任何一個活人在走動。

“還以為傳說中的呈臨女營有多了不起,只需要幾個快死的人就可以讓她們全軍覆沒。”

但他們還是謹慎地觀察着,威名遠揚的女軍,即使如此,還是讓他們忌憚。渾身蒙布的敵人開始掃蕩軍營,每個帳篷裏早已空無一人,整座營都被搬空了,沒有人知道這群女兵去了哪裏。

山月和另一個女兵在一處躲避,靜觀其變,草垛掩蓋了她們的身形,屏息凝神,大氣不敢出。他們翻遍了每一個帳篷,每個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兩個女兵将自己隐藏地很好,想趁機混進敵人的隊伍裏,找到解藥。

不料,山月在移動的時候不小心弄出響聲,敵人很快發現了她們,兩個女孩拼盡全力逃跑,但也跑不過敵人的快馬。兩個女孩子被當作珍稀物種一樣被人抓進了籠子裏。

為軍的素養讓她們保持鎮定,但她們都知道被抓進了男人營裏會面臨什麽,人外冷靜,甚至連話都不說一句,其實內心怕得要死。她們被關進了牢房,嚴刑拷打,敵人想問出呈臨女營的下落。隊友遭遇拳打腳踢及各種酷刑,始終沒透出一個字。山月明白下一個被拷打的就是她,她定定看着拷問者,表示想要她說出半點情報,到地底去問吧!

誰料敵人根本沒想着打她,而是将她抓到敵人頭子面前。頭子肥頭大耳,絡腮胡,大腿比她腰還粗,帳內皆是彌漫的香氣,女人的嬌喘不斷傳出。山月死活不肯進去,卻被一推,直接倒在地上。

“見你略有姿色,要不從了本将?”

“哼,就不怕被我傳染?”

“本将有解藥,不怕。”坐在上座的男人左擁右抱,兩邊的女人衣着暴露,一邊發出嬌嗔,一邊取悅這個男人。他一把将山月從地上提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山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惡心。

“你們這些女軍穿得這些真是不解風情,爺幫你脫了。”

“我沒興趣當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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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說話呢,你這麽好看,不要作踐自己。”

“我這身子被很多男人摸過,你要摸麽?”

山月這句話成功引起了男人的厭惡,她被甩了出去。其他的女子繼續撫摸着男人的大腿,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大人……”

誰料被男人狠狠一踹,摔在地上,我見猶憐,但絲毫沒有引起半點憐惜,只換來一句“滾出去!”兩個女人頓時吓得跪地求饒。她們連忙收拾好衣服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個營帳。山月卻依舊坐在地上,用眼神勾引着這個男人,她越是妩媚,他越是厭惡。

“大人~我們玩點見血的,如何?”她被甩出去時,順走了男人身上的一把刀,此時手正悄悄地割着繩索。“大人摸過那麽多女人,一定沒摸過呈臨女軍,要不試試~”

她重新站起,假裝還被綁着,用身體關上了房門,然後走到男人面前,用腿蹭着他的腿,明顯能感到男人的呼吸逐漸急促,她呵出一口氣到他耳根上,男人猛地将她摁在坐榻上,正想扒了她的衣服,卻被她直接一把刀紮在他的大腿上,暴露見血的傷口讓他驚慌失措。

山月冷道:“現在你也感染了,告訴我解藥在哪裏?”

“賤~人!”

她把刀紮得深了幾寸,男人發出的悶哼更強了幾分。“我在刀上抹了毒,你再廢話幾句就能馬上去見我死去的姐妹。我再問一次!解藥在哪?!”

男人明顯感覺到呼吸困難,渾身如針紮,他以為這是中毒的征兆。慘叫聲引起了外面守衛的注意,山月适時地發出一兩聲格外誘惑的嬌喘,令得外面的人渾身一緊,大門始終沒有其他人打開。在她的不斷折磨下,終于問出了解藥的所在。她拿了好幾瓶解藥,躊躇不前,思考着從這裏出去的對策。

用刀紮死門口的守衛後,她将自己隐沒在黑影裏。她的隊友還在牢房,不能就這麽走了。山月小心不弄出巨大的聲響,防止引起別人的注意。山月殺入牢房,将解藥交給隊友,讓她找到荀闊軍醫。她們必須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裏,隊友受傷,山月給她簡單包紮,往她身上抹自己的血,希望能讓她避免二次感染那不知名的病。

隊友顯然沒想到一個人逃出去,焦急問道:“你怎麽辦?”

她沒有時間給她解釋,只說:“我給你拖延時間,快走!”

山月催促隊友離開這裏,她跑出去吸引敵人,隊友趁機逃跑。山月跨上一匹馬,吆喝一聲,背後是窮追不舍的騎兵。她跑進事先做好埋伏的地方,藏匿在山上的部分呈臨女軍放箭射殺追兵,但放完之後必須馬上撤退,畢竟暴露位置的地方已經不能待了。

敵人果然發現了山上有埋伏,他們分隊上山圍剿,卻撲了個空。真正的呈臨女軍早已轉移到別的地方,剩下的不過數十人,她們留守陣地來個甕中捉鼈,但起到的作用其實不大,只是給山月拖延時間,放完一波箭後便通過繩索跳崖離開。

一切都很順利,只不過山月錯估了敵人的兵力。雖然想到他們有後援,但沒想到這麽多,源源不斷的援兵彙入呈臨女營的陣地,山月一己之力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見勢不對,山月不再吸引火力,而是奔向出口,馬兒使出全力往外奔,但兩邊夾擊的敵軍徹底封住了她的路,團團将她圍住,這時山月只有上天這一條路能逃,但理想總是很殘酷,她終歸會被抓。

她不是沒有面對過死亡,但她更害怕作為俘虜之後的生活,在一個滿是男人的軍營裏,她的下場生不如死。

山月答應過息吾要好好活着,不要再做用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的事。可眼下這種情況,她該如何?敵人用□□指着她的脖子,她殺了那個肥頭大耳的首領,對方的憤怒如果有形,她已被燒的面目全非。

敵人将她綁起來,打斷她的腿,挂到呈臨女營的城牆上示衆。盛夏的陽光炙烤着她的臉,汗液被蒸發,凝結成點點白鹽,黏在傷口上,如同萬蟻噬咬般又癢又痛。嘴唇皲裂,臉部因幹燥形成了一道道龜紋,細密的血痕火辣辣的疼。剛開始她還能在城牆上掙紮,想要脫困,但久而久之,被綁的四肢充血,被綁着的手動彈不得,早已麻了,雙腳踏空,即使沒有綁着,一雙被打斷的腿,除了痛還是痛。

敵人想要讓呈臨女營看着自己的戰友被活活曬死,逼着她們出現,為了不讓她那麽快死,每隔一段時間就在城牆上往她的頭潑一盆水,冰涼的水給她一瞬間的清涼,但更多是加快水分蒸發,将她的皮膚變得更加幹燥,如此惡性循環,臉皲裂地更厲害。為了享受折磨的快感,敵人在她的頭上小便,難以忍受的騷味兒黏在身上,這是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折磨。

她在城牆上曬了一天,夜幕降臨,地處邊塞的城牆散去白天的酷熱,留下的是夜間的冷。敵人為了防止有人夜間突襲,輪值守夜。山月一天沒吃沒喝,饑餓和痛癢折磨着,但她還算神志清醒,理智上不希望呈臨的女兵來救她,但潛意識又渴望獲救。在城牆上,手腳被綁,連自殺的可能都沒有。

——我不想死,我一定要堅持,會有人來救我的!

山月如此想着,但寂靜的夜只有漆黑,城牆上的火把熊熊燃燒,敵人把她的臉折磨得如同老了十歲,她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此時,夜裏突然響起了一聲鳥鳴,這聲鳥鳴無比的熟悉。它飛了數百裏,穿越了無數的雲霧,這聲鳥鳴宛如天籁,她近乎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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