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火山在噴發前必定蓄勢,蓄勢到了一定程度就會帶着融金的熱量噴薄而出,必定煙火沖天,其聲如雷,晝夜不絕,聲聞五六十裏。山月此時的心情如同已爆發的火山。她走出了密道,拖着長劍四處找息吾,金屬刮在宮道上,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密道經過皇宮排水渠,水渠裏的污水奇臭無比,她現在渾身發着惡臭,身上的衣裙髒污,往下滴着髒水,濕淋淋的看起來就像是被負心的女羅剎來找人償命來了。
好在此時宮道上因為宵禁無人行走,若是有人看見,定會被吓得三魂沒了七魄。山月此時心情差極了,感覺不把息吾大卸八塊都難解心頭之恨。息吾感應到她了,站在塔樓上不動,等着她過來。
這男人心情一旦不好就會去塔樓那裏,她果然在那看見他。憤而輕功飛起,提起劍往下就是一刺,這人很靈巧地躲開了,順帶卸了她的力,把劍打飛。山月一聲不吭,繼續攻擊,掌風掠過,一陣極寒生于手心,她驚訝地看着手裏的寒氣,連忙停手,結果腳下沒站穩,失了平衡,直直往下墜去。驟而身下一陣狂風升起,穩穩接住了她。她憤恨道:“不想見我?何必救我?既然要一刀兩斷,還要掌控我的生死!?”
風将她安全送到地面,她瞧見了不遠處的劍,一個箭步上去,結果劍被搶走了,穩穩地落在息吾的手裏。他站在塔樓上望着她,夜色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再不說話,我就撞死在這裏!”山月衣服濕透了,落魄又傷心,委屈又憤怒,她指着不遠處那棵樹,威脅道:“你不是不在乎嗎?不是要趕我走嗎?還敢對我放箭,既然放箭了又何必怕我摔死?我撞死在這棵樹上,死也要做個惡鬼纏着你。”
她蓄勢待發,一個猛沖,就要撞樹上,塔尖上一聲“停下!”,狂風掠過,眼前的樹拔地而起,只留下一個樹坑,山月一個俯沖,直接臉朝地摔了個狗啃泥。
她這回要動真格了,何曾這麽丢臉過?她整個人都撲在了那個坑上,奇恥大辱!一個輕功重新回到塔頂,一掌快如雷電,帶着憤怒的寒意直接扇他臉上。
息吾被掌風扇了個實錘,一時間沒料到這女人竟然又打他的臉,一不留神受到巨力沖擊,直接就摔下塔樓。
他的身下升起一陣風,穩住了他的身形,讓他重新回到了塔頂。
山月作勢要扇第二巴掌:“看招!”息吾一把抓住了她帶着怒氣的手,那股寒意瘋狂往他身上鑽,山月突然感覺到被他抓住的地方如火灼一般疼,不由得尖叫出聲。
他松開她的手,她能在他的手上看到冒出的白氣,息吾揮手散掉白氣。
“別打臉。”
息吾終于說話了,第一句不是“對不起”,竟然是不要打他的臉?!她“哇”地哭了,全身都在顫動,大大的濕漉漉的眼睛瞧着這個男人,如同小時候第一次吃黃連那般心裏苦,滿腹的委屈,滿腹的不甘。
特麽這個王後當得太窩囊了,還被男人趕出宮,現在又只能沒用地哭,打這個男人還不忍心下太重的手,哭得一發不可收拾,像是想把心裏的委屈全哭走。
他蹲下來,想安慰自己的女人,實在沒想到她會突然哭了,看着她的淚眼,實在堅持不了內心的決定,她為了回來弄得渾身上下沒一處幹淨的,身上滿是烏黑的髒水,她是從哪個洞爬進來的,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息吾心在揪疼,剛伸出手想碰她,結果女人一掌把他的手拍走,嘴裏憤憤然:“我走!我再回來就是豬!你愛咋咋,死了也不管我的事!還不如嫁頭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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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月罵完憤而跳樓,輕功提起,快速跑離這個傷心之人地。“老娘今兒個就算是凍死在街頭,也不要這臭男人的半點恩惠!沒有他的時候,我在野外還沒餓死呢!”
誰知一股強烈的風把她禁锢住了,一直将她往回拉,她伸出手掌,一股寒氣順着風走,把風凍結了,山月掙脫了束縛繼續跑,跑去哪裏不知道,起碼先把身上收拾了!男人見用風束縛不住她,以極快的速度追了上來,她回頭一看,立馬輕功逃走。
“賽跑是吧?看誰更有能耐!”山月不屑地瞧了身後的男人一眼,可身後哪有人啊!回頭一看,前方赫然出現了那個玄衣的身影,她一時間剎不住,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裏。
此次皇宮賽跑,息吾勝。
她在他的懷裏奮力掙紮,力圖逃出他的桎梏,嘴裏還念叨着:“不是不想見我,不要我嗎?不是覺得孩子是負累嗎?快放開我,我要及時止損,別懷上了又不認了!不認也沒關系,我随便去綁個男人,逼他做孩子爹!不麻煩您老人家。”
息吾被這番話氣到了,喝道:“不許!”
“娃都不要了,女人也不要了,你管我?您屬海的吧?管得真寬。”
“就是不許!”息吾抓着她的手更緊了。
“腿長在我身上,您瞧着我敢不敢?還是陛下還貪戀奴家的身體?拿去!奴家渾身濕透了,您瞧着這身子滿意嗎?”
聽着這不知從何學來的語氣,息吾皺着眉,把她貼着自己更近了些,山月嬌媚地嗔道:“這位官爺真是急躁,不勞您費心,奴家自解衣袍伺候您。”說完,還煞有其事地拉開了自己身上的衣帶。他們此時在宮道上,息吾忍無可忍,直接抱起她,奔向人和宮的偏殿。
“帶你去清洗身子。”他聲音低啞,瞧不見表情,不知是情動了,還是有了怒氣。她如娼.妓般的語氣,最好能把他氣個半死。她勾着他的脖子,嬌媚望着他,十足的青樓做派:“官爺是嫌奴家髒嗎?您以前不是喜歡得緊嗎?”
息吾怒道:“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就在這把你辦了!”
見他真有了怒氣,更變本加厲道:“這地兒好啊!誰都看得見!原來您還要臉面呀~奴家搞得失魂落魄的,早就不要臉面了。”
“月兒,對不起。我騙了你。別說了,想哭就哭,想打我就打我,別這個樣子。”
“什麽樣子?蕩.婦的樣子?您也會內疚?将我趕出去有想過我嗎?怎麽,現在被我撩撥得控制不住了?不怕臣下有孕了?請陛下放心,就算臣下有孕,也會麻溜地滾蛋,不會讓您有任何軟肋。”
“我不會讓你懷上的。”
山月聽這句話立馬就炸了,一把扼住他的脖頸,寒氣驟起,怒道:“放老娘下來,不然老娘凍死你!”
“凍吧!最好把我殺了,這樣他就永遠傷不了你。”他看了她一眼,絲毫沒有抵抗。
山月疑窦驟生,問道:“他?哪來的‘他’,是那個郡主?不對,她那麽弱,都快死了,不可能是她,難不成還有別人?”
他沉默了很久,不知在想些什麽,良久才回答道:“是我的兄長,息争,一個我一生都無法逃離的恐懼。”
她從息吾懷裏跳了下來,拉住他的衣角,讓他停下:“等等,你怎麽沒說過有個兄長?他怎麽你了?讓你怕成這樣?還有,他人在哪?你這麽強,也打不過嗎?打不過,可以加上我,我們兩個一定可以……”
“不可以!”山月還沒說完就突然被息吾打斷:“你不能被他發現!”
他一臉怒容,好像她那個想法不該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他光是提到這個人就冷汗直流,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像是想到了什麽巨大的恐懼,山月連忙抱住他安慰道:“不怕,不怕,我們不是好好的嗎?”
“不好!你只要在我身邊,他就能找到你!”他推開她,突然看見她還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急道:“得把你送走,你不能在這裏,息争、息争……”
“冷靜點!”山月怒喝道:“你把我送走,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他若你說的那麽可怕,如論如何都會找到我!現在!你!一五一十!把事情給我說清楚了!不然我若是死得不明不白,那就太冤了!事情還沒到那種地步!”
見他停下來了,滿臉掙紮,她拽着他往人和殿走去,他突然沖上來抱住她,顫抖道:“你放心,就算有那天來臨,你也會沒事的,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啥喪氣話,你!息吾!給老娘好好活着!就算有人要殺我也沒那麽容易!我用玄冰凍死他!讓他感受下什麽叫透心涼。”
他聽罷,笑了,笑得很開心,把她抱得更緊了。她拍了拍他的手臂,讓他放開:“陛下,放開臣下,臣下太臭了!”
“我突然覺得,當初靠近你,是最明智的選擇。我以前一直很後悔接近你,如果沒有最初的開始,就不會有現在的危險,其實一開始我只要盯着你就好了,不應該參與進去産生那麽多變數,結果還招惹上你這種不怕死的。”
“錯了,臣怕死,但更怕別人因我而死,陛下以後不要藏着掖着,這麽能打的女人,您就藏在後面不讓她出手,不覺得屈才嗎?”
“你說對了,你太臭了。臭美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