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惡意

“吱呀——”

蕭衛遣推開木窗,窗外雪落了滿地,放眼望去,白得有些寂寥。

“來人,”恒帝聲音聽上啞了許多,“召丞相進宮。”

他已經三天沒有見到段故景了。

門口的太監彎腰領命,在送上一摞奏折後退了出去。

蕭衛遣心不在焉地翻了兩本,越看越煩躁,過了會直接把折子都摔在了地上。

奏折噼裏啪啦散落在地上,恒帝疲憊地抓抓頭發,眼裏滿是紅血絲。

這一桌子奏折,全都是逼他納妃立後的。

這邊是禦史大夫铿锵有力的指責,那邊是戶部尚書字字珠玑,上頭還有各個皇親國戚婉言相勸……

恒帝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他想找段故景,想帶着他告訴全天下的人,他這一輩子只愛公子城一人。

可惜,他的段丞相好像生他氣了,不願見他。

段故景收到傳召的時候,正在給他爹的傷口換藥。

段将軍回程路上遭遇埋伏,雖殺出了重圍,但也得了一身傷。

段故景把手裏的繃帶系上結,然後倒了杯水放在熟睡的段将軍身邊,起身對太監點點頭,跟着走出了房門。

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太想蕭衛遣了。

先見到人,以後的事情再說吧……

Advertisement

這宮牆裏的景象沒怎麽變,一年四季跟量好了似的,每天都在重複。

一路走來,雪水浸濕了衣角,段故景帶着一身冷氣進了禦書房。

“臣……”他撩起衣袍欲行禮。

書桌前的蕭衛遣打斷他:“坐下。”

段故景從容停下動作,找了個椅子坐在他對面。

“阿城,”蕭衛遣看着他,眼中滿是眷戀,可他身子卻沒有動,“你在生我氣?”

“沒有。”段故景低下頭,伸手去翻奏折。

等蕭衛遣回過神,已經來不及阻止了,于是,他的丞相就這麽看到了那滿面催婚的字跡。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良久,還是段故景先打破了這尴尬氛圍:“戶部尚書家的女兒,前幾天倒是見了,長得确實不錯。”

蕭衛遣還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聽到這一句,臉一下子就黑了:“不及我的丞相一分一毫。“

段故景抿唇,不置可否。

蕭衛遣見他不語,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阿城,此後宴會朝政,你陪我可好?”

“聖上玩笑話。”段故景勾勾他手心,“朝政也就算了,宴會算什麽?”

“算我的摯愛。”

“胡鬧。”

“如何胡鬧?!”恒帝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段故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已經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蕭衛遣拒絕了其他國家的聯姻,拒絕了貴族的示好,拒絕了臣子的效忠……

他頂住千萬人的壓力和流言蜚語,想要和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他的心上人,卻不想要。

但段故景何嘗不想要?不過他也知道,這樣太難了,難到他和皇帝,甚至南昭的命運,都看不見,渺茫一片。

“你讓我……”他苦笑一聲,“該如何陪你?”

蕭衛遣猛地起身,桌椅被撞的發出刺耳的響聲,他發瘋似的吻住段故景的唇,啃咬着,似乎想把人吞進腹中。

段故景有一搭沒一搭回應着,直到對方咬破了自己唇角,他這才悶哼一聲推開對方。

“好了。”他說,“別瘋了。”

“我他娘……”蕭衛遣抱住他,聲音悶悶的,“真想把你鎖起來。”

段故景嘆了口氣,給他順着毛:“蕭衛遣。”

“嗯?”

“我要上戰場。”

“……”蕭衛遣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向他,“這次是你瘋了?你一介書生,去戰場幹什麽?送命?”

“你信我。”段故景安慰他,“我像是手無縛雞之力?”

“不像。”蕭衛遣沉着臉,“但也不像段将軍那樣一人能打十個。”

這話一說,段故景眼睛就黯淡了些,語氣也嚴肅起來:“我爹老了,我弟瞎了。”

“蕭衛遣,你說,除了我,段家還有誰去?”

皇帝哽住了:“那就不讓段家去。”

啪!

段故景猛地起身,帶掉了身邊的硯臺,沉着臉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我段家還未沒落,世代忠良滿門忠烈,倒還不至于為了兒女私情置國家于危險之中!”

見他離開,蕭衛遣急了,趕忙追上去,只是還未來及開口,就被迎面而來的戶部尚書攔住了。

無奈,他只能幹站着目送段故景走遠。

出宮後,段故景沒有立刻回府,而是轉道去了茶樓見璃王。

“抱歉,我走的時間可能比預期要晚一些。”

“猜到了。”璃王并不生氣,一邊扶着手中的竹笛一邊笑道,“你若是真走得那麽幹脆,本王才會詫異呢。”

段故景無奈:“沉寂幾年,屈璃王殿下的才了。”

“過獎。”璃王喝了口茶,“過些日子就是我那皇弟的生辰了,你可有準備?作為枕邊人,你這禮物得有誠意啊。”

“早已備好。”段故景說,“餘師傅打出來的劍,夠有誠意了吧?”

餘股,當代最有名的鑄劍師,三年前便不再為任何人鑄劍。

璃王沒想到,段故景有這麽大的面子,而拿到這把劍到底有多難,也不難猜到。

“這何止有誠意?”他說,“段丞相對聖上當真是用情至深。”

另一邊,恒帝面色不虞地看着他的臣子。

禦史大夫還在滔滔不絕明裏暗裏暗示恒帝改成親了,一點兒都不在意他的臉色。

“好了。”蕭衛遣打斷他,沉着臉問,“那愛卿認為,孤應當娶誰?”

“那自然是聖上喜歡就好。”禦史大夫眼睛一亮,又說,“不過聖上若是願意,臣愛女……”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到皇帝冷笑一聲,這一笑,讓他不禁尴尬失笑。

恒帝似笑非笑看着他,腦子裏想得卻全都是心上人。

這該怎麽哄啊?不然晚上悄悄溜進相府?

久久等不到下文,禦史大夫也不由得急了:“聖上不可不沒有人服侍左右!外事有聖上處理,內事呢?如今陪着聖上最多的竟是段丞相,這哪裏說得過去?”

“如何說不過去?”蕭衛遣眯起眼睛,“孤就是把內事管理權給了阿…”,他一個“城”字還沒出,連忙轉了口,“…丞相,又如何?”

禦史大夫一愣,眼中滿是震驚,還沒來及說什麽,就聽到帝王下了令。

“滾下去。”恒帝說。

禦史大夫只得行禮告辭,待出了禦書房,他才咬了下牙,眼中露出一股狠意。

他家族已經沒落,若是再沒有皇親這一依仗,那可就徹底垮了。

帝王對丞相用情不一般,那這丞相,便留不得。

同樣,對段故景有意見的并不止禦史大夫這一個。

皇家好男色的不少,自然已經有些許人看出了君臣之間的貓膩,段故景的存在,已經危害到他們、或者國家的利益了。

才華橫溢如何?陪帝王打江山又如何?段故景有功,但現在,他不可留。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