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瑪麗蘇文十二

皇子只有婚後才能正式從皇帝這兒領差使,這個皇子包括太子在內。

不過太子與他兩個兄弟都定在年內成婚,所以開春後皇子們就開始在皇帝書房旁聽,親身感受一下他們的父皇如何處理政事,以及怎麽跟重臣打交道。

皇帝這麽多年一直看似什麽都不上心,其實心裏明鏡一樣。三位皇子看着他們父親游刃有餘的模樣,有一學一地認真模仿起來。

一時不像沒關系,熟能生巧嘛。

這兩三年裏大周風調雨順,連年豐收,天下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當得起太平盛世四個字了。

不過大周這邊日子好過,大周的心腹大敵盤踞于北方草原上的金國同樣日子過得不錯,金國大王素有大志,自然不安生了起來。

剛開春,關外雪都沒化利索,金國的百人騎兵小隊已經斷斷續續五次犯關。

大周如今兵精糧足,邊軍士氣高昂,幾次犯關金國那邊都沒占到便宜。

皇帝收到戰報,琢磨着既然“臭弟弟”欠揍,這次給他個教訓,揍一頓管三年。于是這陣子皇帝連日與內閣一起商議動兵一事,期間不斷召見在京老臣重臣,三位皇子依舊全程旁聽。

太子天天都在乾清宮“站班”,壓根沒空像前陣子一樣找姬玉衡“盤道”。

五皇子原本想繼續暗搓搓地搞事,但作為一個弓馬娴熟的皇子,上陣立功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他無需和母妃商量,不可能舍本逐末——他算計太子歸根結底就是為了擡高自己,立下戰功堂堂正正碾壓太子不香嗎。

七皇子則在自己“破事”事發後一直靜等父皇懲罰,然而父皇輕飄飄地說教了幾句就這麽放過了他,更沒對承恩公家大姑娘如何。

他疑惑不解也無所适從,只好求救于穩如泰山生母賢妃,“不小心”吃到了親爹一個驚人大瓜。

母親賢妃随後又告訴他:你父皇和心上人相愛不能相守,日子還不是過得不錯?所以他推己及人,覺着你們兄弟也不會怎麽樣。

七皇子很是心酸也非常無奈,因為他輾轉難眠了幾天,不得不承認他父皇實在是……英明。

話說當七皇子得知父皇的情史,一時間五味雜陳,賢妃越發陰陽怪氣,“你父皇聽說我們幾個有孕在身的時候,那一臉解脫的模樣我可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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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衆嫔妃之中不算精明,直覺卻蠻準:先帝亂點鴛鴦譜,大家誰都不情願,可大家也誰都無能為力。皇帝那時只是個皇子,不得不向先帝低頭,先帝卻也管不了兒子一心應付差事……

賢妃再明白不過:皇帝他對心有所屬的女人不感興趣。

這話就不必告訴兒子了。

賢妃打心眼兒裏不喜歡承文侯四姑娘姬穎,又得承認姬穎生了兒子,承文侯才可能成為兒子真正的助力——承文侯是老狐貍,不見兔子不撒鷹,若不是為了外孫有望問鼎至尊之位,上一代從龍功臣何必要再摻和奪嫡亂鬥。

這會兒皇帝和皇子們都無暇他顧,姬玉衡剛好坐等帶走便宜四姐奶嬷嬷的那些人出手——四姐的莊子距離承恩公家的莊子不超過十裏地,是個方便奶嬷嬷逃跑後投奔的距離。

老實說他還挺期待對方出手,不然他不好引導皇帝意識到他的身世問題。同時這件事不管太子怎麽努力撇清也撇不清……他才不會像原主一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追求搞掉太子自己全身而退。

這天他坐着馬車回家,忽然車廂外的車夫一聲驚呼,接連大吼,“躲開躲開!”

姬玉衡撩開車簾,看護着車子的兩個長随匆匆下馬往車前跑去……在京城的石板道路上怎麽可能跑得快?他先聽到車夫一聲心有餘悸的“好險”,随後馬車就此停住,他正要下車就聽車夫急切說,“四少爺您看……”

姬玉衡裹好大氅,從車廂裏出來,就見一個年輕姑娘正跪在他家馬車之前,大路中央。

對方也望見他,立時膝行向前幾步,磕頭道,“貴人救我!”又特地壓低聲音,“我知道那婆子的下落!”

這是在賭他和便宜四姐都知道身世秘密,同時四姐還堅定“包庇”他呢。姬玉衡心情不錯,對小光團說,“按照一般邏輯,我該帶她回承文侯府,又因為頗有忌憚而把她放在自己的院子裏?”

小光團超配合,“可你是按理出牌的人嗎?”

“我大多數時候挺守規矩。”姬玉衡看了會兒那模樣很是周正的姑娘,再瞧了瞧那姑娘明顯十分厚實的裙子,全然不顧及逐漸圍過來看熱鬧的百姓以及探子們,“哦,報官吧。”

太子時常不在東宮,所以姬玉衡下班時間比較早,京兆尹大人可還在衙門裏辦公呢。

那姑娘臉都白了,急中生智,兩眼一翻,栽倒在地。

姬玉衡離那姑娘有點距離,看不清人家是真暈還是裝暈,但他說報官就必須報官,不打半點折扣,“找個門板,擡着她送官去。”他看向身邊面部表情有些微妙的長随,“我也不算鐵石心腸,你去叫個大夫來以往萬一。”

長随只得領命而去。

卻說那姑娘本就做好使苦肉計的打算,身上穿得都不叫厚實而是結實,她假裝暈倒的時候使了巧勁兒剛好躺倒在自己的外衣上,什麽事兒都沒有,然而聽到姬四郎依舊主意不改,她就在心裏大罵:誰說他和他老子一樣慣會憐香惜玉的!

既然設套給姬四郎,這姑娘自然還有同夥。眼見着計謀不成,同夥們在人群中立時行動,開始嘀嘀咕咕地造謠:把這姑娘說成是姬四郎外室,姬四郎欺壓這無依無靠的年輕女子,到衙門裏還不是官官相護……

處于中心的姬玉衡在“耳聰目明”的小光團提醒下,很快發現了外圈即将形成的“暴風”,他幹脆站起身來,大聲道,“諸位父老鄉親,若是無事不如一起去京兆尹衙門瞧一瞧。”

這群人有點慌了:按道理,年輕的姬四郎不該急着把事情遮掩下來,再趕緊派人求救于承文侯嗎?

姬玉衡要是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只會說:承恩公府敗落理所應當。這麽點破事都不會處置,還當什麽官,回家擺攤賣紅薯都不夠格。

車夫和長随分工明确,雇人弄來門板當床板,又請看熱鬧的小媳婦把那姑娘放到門板上,再由幾個四個漢子擡起,大夫背着藥箱壓陣,一行人和吃瓜群衆一起熱熱鬧鬧地往衙門走。

在小光團的指引下,姬玉衡看着幾個探子都不遮掩直接湊在一處商量,他輕笑一聲,對着另一個長随使了眼色,再坐回車廂,讓車夫緊緊跟在衆人後面一起去衙門讨說法。

車夫抓空貼近車廂問:“四少爺,真不跟侯爺說一聲?”

姬玉衡回答他,“到了京兆尹衙門,他自然會知道。”

車夫想想也對,便專心趕車了。

不多時,衆人到了衙門門前。而長随此時也拎着個人站在衙門對面,姬玉衡下車,對長随點了點頭,親自上前和守門的衙役交涉。衙役客客氣氣地聽完,扭頭進去報信兒。

京兆尹和承文侯有些交情,從下屬口中得知事情經過,便順了姬玉衡的心意,開着大門升堂判案。

光是那姑娘,姬玉衡其實沒那麽有底氣“有請京兆尹大人”,但承文侯曾經的親兵他現在的長随順利把同夥抓到了一個,他就能理直氣壯地說:有人誣告他!

話說那姑娘在大堂上讓大夫紮了幾針,“悠悠轉醒”,醒來便激動地起身再次跪倒,指着姬玉衡道,“大人救我!為我主持公道!這人他……欺負我……卻不承認!”旋即她輕撫小腹,“我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圍觀吃瓜衆都驚了:剛才你堵路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姬玉衡微皺眉頭,看都不看這姑娘,“你說我欺負你,那就說個我身上的特征吧。”

京兆尹火眼金睛,早看出不對,于是高高在上冷冰冰道,“說得有理,”看向癱坐在地的姑娘,“你說。”

那姑娘面上一臉搖搖欲墜,凄苦難言,心裏卻在不停琢磨,可惜思來想去也只能故技重施再次暈倒,然而卻讓收了銀子眼疾手快的大夫一把拉住。

姑娘掃了眼大夫手邊的銀針,不由自主地顫抖一下,看向姬玉衡把心一橫,“他身上有痣!”

還行,有點急智。姬玉衡扭頭看向她,神情裏帶上些許緊張,追問道,“哪裏?”

那姑娘瞪大眼睛,下意識地攥緊拳頭,“背上!”

姬玉衡微微一笑,對京兆尹一拱手,“還請大人為卑職驗明正身。”他可是當衆故意這麽說的,小光團剛剛告訴他原主後背堪稱“無痣青年”,跟皇帝一模一樣。

那姑娘又不傻,意識到自己讓姬四郎套路了,她一個情緒激動,這次……真暈了。

而那個被長随抓住,此時堵着嘴只能“嗚嗚嗚”的探子心如死灰:國公爺您的謀劃都落空了啊!

與此同時,人在家中高座的承恩公,看到宮裏曾經伺候元後如今卻為皇後嫌棄的老人輾轉送出的消息,他直接砸了手頭心愛的茶盞,“空口一說她居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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