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網紅先知
朝堂上文臣武官矛盾的确激化,卻還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不管他們各自有什麽訴求,起碼清楚安國公倒了群龍無首,大梁就徹底亂了,大多數人都沒好處——雖然現在各地實際上的藩鎮已經各自為政,但皇朝正統仍在,藩鎮們多少都得有所顧忌。
因為等這些消息靈通的老狐貍們得知安國公已然恢複神智,正身在四百裏外的臨海府城無名醫館……住院,重臣們湊在一處先處置完緊急事件,便商量出了章程:請首輔大人帶着幾個學生親自找上門。
因為首輔的得意門生是安國公侄女婿,還算說得上話。
數日後,親眼看過山腳下繁榮的小鎮子,再踩着整齊的石階往上走,數了數路上崗亭的數目以及正值守的侍衛,閣老站在山腰上無名醫館氣派的門前,心中嘆息:這位神醫早就與定西王眉來眼去……可惜大勢已成,無可奈何。
閣老找上門的時候,姬玉衡正在書房裏和韓元靖聊天。
韓元靖回京城為妻子瑞惠郡主辦喪事……雖然他和瑞惠郡主聚少離多沒什麽深厚的感情,但老婆死了他還是肉眼可見的沮喪和憔悴。
他對看得上的人,是真耿直,不是裝耿直,“媽的,老妖婆還在那兒貓哭耗子假慈悲,惡心壞了。”
姬玉衡就勸他,“安國公沒幾年活頭,到時候連你爹都得指望你。”
一聽這話,韓元靖立時精神上了,“安國公這就不太行了?還有你都治不好的病?”
“你還真拿我當神仙。”姬玉衡道,“耽誤了幾天,不然無甚大礙。”
韓元靖嘆息一聲,“時也命也。對了,”他又低聲道,“端王和瑞惠沒了,端王世子似乎皮救回來了。要我說,端王得了先帝遺澤不假,但對安國公出手的應該不是他。”
姬玉衡不賣關子,“你忘了宮中另一位天才毒醫。”
韓元靖吃了一驚,“母後皇太後?!”
“我也挺好奇,按說安國公一家子不會這麽天真。當年母後皇太後可是真真瘋癫過好一陣子。”說着姬玉衡也笑了,“她無兒無女,娘家又勢力無比,也就一個同母弟稍微會為她着想一下,她肯和安國公聯手暗算先帝,圖什麽?真圖話都不會說的小皇帝将來孝順她給她養老?”
照妙妙所說,母後皇太後跟先帝那是标準的相愛相殺,先帝死了,母後皇太後看着不錯,實則生無可戀,瘋得更厲害……八成會拖着身邊所有人共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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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元靖:……啊這……
他抓了抓腦袋,“也對。”
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韓元靖又問,“端王世子求醫上門,您管他嗎?”
姬玉衡道:“我是個大夫,不好見死不救。但我看不上的以及和我有過不愉快的,比如安國公,我只治到別的大夫能接手的地步。”
韓元靖秒懂,“安國公該出院了。”
話說姬玉衡和韓元靖聊天,閣老和學生們就在等候區耐心等着——沒點城府哪有資格讓閣老帶在身邊呢。
首輔一身常服,和其他人一樣領號踏入診室。
如今無名醫館早已卧虎藏龍,除了小七,姬玉衡又收了些天賦不錯的弟子,部分弟子出身不凡,自然也就見過內閣首輔大人,還認得首輔大人的幾個得意門生。
無名醫館只接疑難雜症,姬玉衡讓首輔進門,并非破例:就算在他老家,三高是常見病的同時也的确是疑難雜症。
他給首輔開了降壓藥,就直截了當道,“安國公最多能再住三天院,有話可以等他出院再說。”
此時病房裏的安國公正聽兒子彙報京中情況,等兒子說完首輔也到了。
安國公拄着拐杖,把“老冤家”迎進門,雙方落座後他才心有餘悸道,“防得住君子防得住小人,偏偏防不住瘋子。”
安國公報複了端王一家子,首輔睜一眼閉一眼,他也覺得敢動手就要做好一敗塗地的準備。
“吃一塹長一智吧。”
作為文官之首,首輔年輕時和安國公有些交情,現在只剩下虛與委蛇。
安國公經此一劫明顯感覺身有餘毒底氣不足,但腦子依舊好使,“我心裏有數。”
首輔親至,無非是做出姿态,希望安國公不要太過牽連。然而難得有此發作的機會,安國公如何肯錯過?
出院後安國公果然一不做二不休,文官和宗室,尤其是最頭鐵最跟他對着幹的那一批死傷慘重。
自此文臣武将,勳貴世家之間的分歧和對立再也不能調和,內閣首輔老爺子萬萬沒想到自己親去探望病中的安國公,反而加劇了矛盾激化,一口氣沒過來,人過去了……
這一下子可謂真火上澆油,雖然這并非老爺子心中所願,氣都氣死了,還背上這麽口黑鍋……老爺子若是泉下有知,非得死不瞑目。
就在這個時候,大梁中部最重要的産糧區鬧旱災的消息傳進京中。
天災疊加人禍,姬玉衡收到消息時直搖頭:明末時基本就是這個樣子了。
暴風雨初至,剛在京城開設第一家分店的蕭渲還沒來得及喜不自勝,就直接皮吓回來了。
小姑娘“逃命”歸來,抱着妙妙的胳膊就開始哭訴,“還以為要交代了!”
妙妙揉揉小姑娘的腦袋,“不怕哈,吓禿頭可就太虧了。”
蕭渲破涕為笑,“有你這麽勸人的嘛。”
卻說蕭渲不僅自己人回來了,還帶了個“小鮮肉”回來。
妙妙本來就見過世面,又跟着男友穿過幾個世界,口味變得多樣化的同時更為挑剔。
她都覺得蕭渲小姑娘的小男友長得着實好看,“擱我老家就是流量整容模板!”
姬玉衡也覺得蕭渲眼光不錯,“确實。”
她剛對姬玉衡誇過這美少年,再看回去,發現美少年盯着她都不帶錯眼珠的。
什麽一見鐘情……妙妙只信她和衡衡的确是一見鐘情,而美少年這麽看她,明顯是透過她看別人。
妙妙可還記得薛夫人的身世謎題還沒解開,“我長得像你親戚嗎?”
美少年下意識地瞄了眼蕭渲,得了眼色才說,“你好像我外祖母!”
美少年的外祖母正是先帝的姑姑。
所以薛夫人的确有皇族血脈,也的确是先帝是親戚,萬幸關系不算太近。
妙妙rua着小七的腦袋說:“不會因為我的關系給你在處置皇室時添麻煩就好。”
小七仰着頭認真道:“師娘想得太多啦。”他拉着小月亮的手,始終不曾松開。
定西王封王之前家裏也是世家大族,曾經和皇室通婚過。一般而言,只要小月亮不是皇室直系,就不影響她長大嫁給小七。
而小七目前的态度就是“誰也不能攔着我喜歡小月亮”,姬玉衡和妙妙都相信小七能說到做到。
說來也巧,沒過多久他們就搞清楚了小月亮親生父親的情況。
話說風家夫婦在定西王的莊子裏表現依舊不怎麽樣,然而他們既沒有膽氣頭鐵到底又不甘願認慫,仍舊心存幻想,覺得他們不屈服,小兒子就會妥協。
姬玉衡從“勞動改造”完畢的風大哥得知風家老夫婦的想法,只是一笑而過:那就繼續在莊子裏生活吧。他不會以風北海的身份做官,将來縱有有心人搞出些許非議,他也無所謂。到那個時候他已經早走了,而小七則有足夠的能力處理這樣的小意外。
見氣勢舉止判若兩人的弟弟并不在意,風大哥反而松了口氣:這次他是有備而來,把父母一直想保守的秘密全向弟弟倒個幹淨。
原來小月亮她爹和風北海的情況差不多,都是先帝登基時皮清算的人家,也都是養父母收錢後因此全家發跡卻不善待養子……小月亮的生父還真是宗室近支,先帝異母弟的兒子。
風家老夫婦和小月亮生父的養父母因為是真一丘之貉,所以之前不時聯絡,着力于“秘密不要外洩”。
妙妙也完成了任務,對原主薛夫人有了交代,整個人特別輕松,就開恩把小月亮生父的養父母一家打包送到定西王的莊子裏,和風家老夫婦繼續作伴去。
好友就別重逢,想必雙方都會又驚又喜。
在莊子裏勞作到死,本就該是這兩對夫婦該有的人生。唯有風大哥早早醒悟,真心忏悔,在姬玉衡離開這個世界後小七讓風大哥一家平安做富戶。
姬玉衡和妙妙在這個時候總共待了八年,等小七十五歲,脾氣秉性基本定型,才和親朋一一道別,把財産分好,放心地離開——這個時候定西王拿下了三分之二個大梁,已然稱帝。
至于安國公早死在了內鬥之中,嫡子五公子選擇向定西王稱臣,聖母皇太後則與曾經的端王世子也就是女主她哥一樣,心如死灰,遁入空門。
特別值得一說的是母後皇太後,她在定西王帶人逼宮的時候,從自己閉關念佛的佛堂出來,拎着小皇帝來投誠,随後主動告別,給先帝守靈去了。
其實早些年安國公幾次都想做掉她,可惜一直沒有成功。
據說蕭渲她美貌如花的新婚丈夫——就是那位美少年,去修理先帝皇陵的時候發現先帝棺椁不太對勁兒……他回來只妻子提起,而蕭渲又只和姬玉衡妙妙說過這件事。
妙妙還對蕭渲說:“你也別追根究底,幾百年後交給考古學家解密去。”
蕭渲大笑,“那我得寫本回憶錄刻在我的墓志銘上,咱們的故事可不能無人知曉。”
小光團不用宿主說,就主動道,“我會記下這個坐标。”
姬玉衡笑說:“以後有機會我回來看看,看看小姑娘是不是說到做到,小七能不能把我的醫術和種植技術發揚光大。”
話說這個世界因為環境特殊,姬玉衡不僅沒怎麽掙到錢,甚至感覺賠了一點:在他如今的概念裏,不大賺就是賠了。
這個世界特有的能炮制簡易精神力藥劑的植物,姬玉衡在加工後當做寶貴原材料存在了随身空間裏,沒有選擇售賣。直覺告訴他,等他再進階再學到點新知識,二次加工後才賣給系統,可能才算賤賣。
好不容易做完一個古代任務,姬玉衡就向小光團提要求說,“下個任務盡量選現代。古代生活還是不太方便。”
小光團應了,“确實有個你老家的現代平行世界委托,就是難度……有些一言難盡。”
“說來聽聽。”
“委托人重生了,但他不願意重活一次,因為即将面對的東西他深信自己搞不定。”小光團跟着宿主一起升級,說話時語氣都豐富了許多,“委托人是個網紅主播,皮某位富婆看中并捧紅,花了大價錢整容後成了富婆的金絲雀。現在富婆要解約……委托人上輩子從富婆這裏拿了一筆分手費,之後日子過得也還行,結果五年後末世來了。”
姬玉衡捏了捏眉心,“他知道末世怎麽來的嗎?比如病毒洩露又或者是天外隕石落地什麽的。”
“他不知道。”小光團說,“但他希望你能阻止末世來臨。”
姬玉衡一時間無話可說:小夥子真是本事不大口氣不小。
小光團也挺無奈,“所以我說難度一言難盡,目前現代背景的委托就這一個,咱們是等一等還是……”
姬玉衡道:“就這個吧。我雖然是個半吊子種植大亨,但就算搞砸了末世真來了,我也有一定把握在末世裏弄個秩序都市出來。”
“是的,委托人自己也不太有底氣,所以他的任務委托最低要求就是你說的這個!”
這委托人還行啊,姬玉衡點了點頭,“走着。”
套上馬甲,這個世界給了姬玉衡一點似曾相識之感。
身處高空餐廳,窗邊是碧藍的天空,姬玉衡稍側着頭,餘光掃清眼前合約,再看向自己對面妝容精致打扮優雅的年輕女子,“我能問一問我究竟是誰的替身?”
女子眉頭微皺,“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姬玉衡不置可否,指指合約,“這在法律上完全沒效力。”他站起身,拎起外套,“分手也不需要這些。”
女子詫異了一下,“你真不要錢?”
姬玉衡搖了搖頭,“不用。”就在他邁步往外走的時候,一個看似保镖模樣的黑衣男子忽然沖了過來,他随手把對方掀翻在地,回過頭對眉頭皺得更緊的女子說,“到此為止。我暫時不計較你引誘我整容,差點讓我死在手術臺上這件事。”
女子立時低頭,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這個故事裏末世真就沒有來,說不來就不來~~~~~
重生男主大概只想罵街哈哈哈。
感謝小小燕子飛啊飛老相好的霸王票,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