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川流不息(下)
我昏昏沉沉的走去開門,來人是小川。
我看到他時,不由的愣了一下。我說道:“你不是趕火車嗎?”
小川拎着他略顯沉重的行李,面容顯得疲憊不堪。他咽了下口水說道:“我又不想走了。”我忍不住沖天空翻了個白眼,接着斜了下身子讓他進來。
我瞧了一眼手機,有十點鐘,我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小川。我說:“那個,我先去睡覺了。你自便。”
他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的表情,而我直接忽視他去睡覺。
夜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想着這樣失眠的日子越來越多,自己一到晚上竟然有些害怕,害怕又是睜眼直到天明。我翻身起來打算吃片安定來促進睡眠,我拿着小藥片到客廳喝水。
結果我看見小川一如我睡覺前的模樣坐在沙發上,開着一盞小夜燈。我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擺鐘,已經淩晨一點。想到自己這個時候還沒有睡覺,心裏不由的煩躁起來。我轉過頭接着看向小川,他臉色難看的要命。
是他先開口說:“你到底在躲我什麽?”
我拿起水杯,後将藥片咽下。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沒有躲着你。”
“沒有?那你敢不敢聽我把話說完?”
我佯裝出一副困樣,打着哈欠對小川說道:“改天吧,我現在要去睡覺了。”
小川的臉立馬黑了下來,他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我斬釘截鐵的說:“我就是不知道!”說完就進屋把門關上。
吃完幾片安定,我終于有了絲絲困意。我沖着卧室的木門冷笑了一聲,想着坐在客廳裏的那個家夥不知道還睡沒睡覺。想着他總是如此的執拗,這樣竟偏執的有些可愛。
小川,我能不知道?你一直在等我對你的回答,等我答應和你在一起,等我能夠接受你。可是殘缺不全的我怎麽還可能如以前那般,毫無顧忌的去愛。有些事情說的太透徹,只能是對大家的一種傷害。
因為小川在的原因,我最近一直也沒和董晨在一起。我現在反而有些适應這種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小川做的一手好菜,我竟吃的有些胖了。
這期間,張潔有回來過。不過她緊接着又回海南了,她說她辭掉了在上海的工作。我問她有沒有對家裏人說,她說等到合适的機會再對父母說。我說:“難道你不怕家裏人知道後會很生氣?那的确是份很不錯的工作。”
張潔笑靥如花,她盯着我的眸子說道:“我不想再失去他了。”轉而她佯裝出一副極其苦惱的樣子說:“我學的是金融,不知道能不能管理好他的客棧呢?”
我呵呵的笑出了聲:“有點兒老板娘的架勢了。”
張潔來的時候正值中午,她有幸嘗到了小川做的麻辣魚。連她那麽叼的嘴都直說好吃,我也一臉得意的向她顯擺我最近的菜譜。
小川笑而不語,我忍不住對他說:“就是做的挺好吃的,你用不着不好意思,誇你你就受着呗。”說的這話的時候,我很是自然的握住了他放在餐桌上的手,像是長久以來的習慣。仿佛這樣握住了他的手,就握住了一切。
我一時間竟有些恍惚,覺得我們像是相處了很久的戀人,這種小動作是我們長久以來的習慣。我腦海中浮想聯翩,漸漸模糊的映像中浮現出王尋的臉。這時我回想起來,這個動作是我和王尋長久相處下來形成的習慣。
我們習慣吃飯的時候雙手緊握,我們總是想抓住每分每秒的時間在一起,像是下一秒我們就要分離。仔細想來我和王尋除了關于她前女友的事紅過臉,別的還真沒有什麽事兒使我們吵架。
在我苦思冥想之時,小川晃了晃他的手說:“你怎麽了?”
我接着把手抽回,意識立馬清醒起來。我幹笑出聲,說着:“真好吃,好吃,真好吃。”待我回神兒之後,突然意識到我現在想起王尋情緒竟不會有很大的波動了。最是時間霸道無情!
這對于我來說或許是個好兆頭。
自從小川來了以後,我的一日三餐幾乎不用發愁。早上他會早起煲粥給我喝,看着我羸弱的小身板,他會定時的炖排骨來增加我的體重。即使是中午,他會跨越上海的幾個區送午飯給我吃。
在大姨媽來看我的時候,會買些紅棗和紅糖。他把這裏的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條,有時我忍不住會萌生出這樣的想法:假如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可我不可能一直這樣白吃白喝,小川更加期待我對他感情的付出。
我們有時會在空閑時間一起做飯吃,偶爾去書店買書。我會幫他挑選适合的衣服,他會記得我的生理周期。
我從來沒問過他什麽時候回去,甚至也沒提起他那邊的工作怎麽辦。生怕這些會加快他回寧城的步伐。
二月的最後一天,董晨告訴我他要出國進修,時間為兩年。他嬉皮笑臉的說道:“要等着我喲。”說着他便伸手攬過我的肩膀。
我一臉嫌棄的看着他說:“一定不會等你。”
他佯裝出一副很受傷的模樣說道:“可別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孩子都兩歲了。”
聰明如他,他還是看出了我和小川之間不同尋常的關系。
最後他收斂了他的笑容,說道:“試着再去愛一次,不要把自己困在牢籠裏。”
我點了點頭,這時從他的眼睛裏流露出最誠摯的光芒。無論如何,我還是很感謝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我們算不上戀人,也算不上朋友,我們只是在孤獨寂寞時彼此依靠。至少他給過我溫暖。
董晨走了,我去機場送他的時候他還說要為我守身如玉。我說,千萬別委屈自己。我們開着不大不小的玩笑,這也沖淡了離別時的感傷。最後我對他說,我會想他的。他依然是用流裏流氣的腔調說我騙他,話剛說完就準備登機,最後揮了揮手祝我幸福。
天空有飛機劃過,我對着他遠去的方向說,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會想你的。
我從回家的路上給爸媽打電話,剛才機場裏鬧哄哄的沒有聽見他們打來的電話聲。撥通號碼後,不一會兒那邊就傳來父親略顯疲憊的聲音。
他開口講道:“陳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爺爺沒了。”
我的腦袋哄得一下子像是爆炸了一般。
人怎麽說沒了就沒了!
父親在那邊說道:“有些事,還是要等你回來的時候才好說明白。”接下來父親說的事就是讓我請假回來,好辦喪事。
我茫然若失般的回到家,小川正一本正經的烹饪美食。一見到他,我緊繃着的神經像是得到了很大的慰藉,我嚎啕大哭起來。
小川忙不疊的跑來扶住我,他焦急的問道:“怎麽了。”
我吱吱嗚嗚的說:“爺爺沒了!”
我的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泵,長流不止。小川起先還是扶着我,後來他慢慢的拉我入懷,輕撫着我的背說:“怎麽樣,你才能不哭呢?”我緊抓着位于他胸前的那塊布料,死死地抓住它,像是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他的懷抱此時也無法溫暖我。
等我收拾好心情後,我想起有更重要的事幹,便是請假回家。楊教授很是關心的準了我三天假,說是不夠的話還可以再批。我說,三天就差不多了。人都沒了,呆再長時間又有何用。
我和小川坐了當天的火車回去,沒買到坐票。我們兩個人站了整整九個小時才到寧城,中間即使有空座我也不去做。只有站着才能使我的神經緊繃,這樣就不至于在火車上哭起來。我甚至不能和小川說話,他略帶悲感的腔調時刻提醒着我,我是家中有喪事的人。
到寧城後,叔叔開車來接我們。他見到我習慣性的幹笑了兩聲,眼角的皺紋越發明顯起來,微腫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這無不提醒着我,我是家中有喪事的人。
媽媽風風火火的張羅着一切,聯系墓地,處理有關事宜。即使是在這時她也能有條不紊的繼續着。我開口叫她,她放緩了聲音對我說:“人死如燈滅,這也許是爺爺最好的歸宿。”她此時不再用以往慣用的語氣對我,這一刻她用一個普通母親的方法試圖安慰自己的女兒,向她解釋死亡。
我忍不住的淚,就讓它肆意的落下吧。
已經是晚上了,小川煮了一碗清水面條給我。父親和他聊了幾句,大概都是一些讓他好好陪陪我的話。小川和父親說完話後,又接着看着我吃面條。我幹裂的嘴唇張開口後,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川說:“慢慢吃,先別說話。”
我的眼淚又不争氣的流了下來,嘴裏滿滿的都是面條,我哽咽道:“爺爺以前也經常給我煮清水面條。”
小川勸了我好多句都沒能止住我的眼淚,最後是二叔坐到了我旁邊說:“這是你爺爺最想要的一種歸宿,你應該替他高興。”
我心想,自殺難道是他最好的歸宿?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啊啊啊啊 偶因為星期五的時候 因為要越過大半個城市 去找基友 所以 這周五沒能三更 不好意思啊啊啊 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 星期六三更 一定會奉上 請大家敬請期待 下個星期不會再像這兩個星期一樣 等到周末再更了 作者會不定期的更文的 喜歡的親們 一定不要棄文啊啊 啊啊啊啊 再次鞠躬 對不起大家了 周六一定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