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會玩

自從惹惱商戒以後, 聞洋的事業遭遇了滑鐵盧式的慘敗,現在沒有一家明星經紀公司敢簽他,而他個人的力量更是有限, 拿不到有臺詞的角色, 只能混跡于幾乎看不到臉的群演之中, 保住最基本的一口飯吃。

那日沈初言的生日宴會以後, 沈念念開始對江醒醒的身世産生了強烈的興趣, 開始順藤摸瓜暗地裏調查她,聞洋自然而然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中。

街口的一間高檔咖啡店裏, 聞洋穿着陳舊的皮夾克,灰頭土臉地出現在了沈念念面前。

雖然兩個人年齡差距不大,但是周圍人也很難将這對年輕的男女當作是情侶, 甚至朋友。

因為兩個人無論從長相外貌還是衣着打扮上,都有着天壤之別。

沈念念自然是一身昂貴名牌, 皮膚保養得水嫩光華,化着精致的妝容,水紅色唇彩油光油面。

而聞洋剛剛拍完夜間戲,還沒來得及回去休息,精神狀态極差,吊着重重的黑眼圈, 呵欠連天。

他大咧咧地坐到沈念念面前, 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兩口, 不耐煩地問:“小姐, 我認識你嗎。”

“是聞洋先生對吧。”沈念念也不跟他廢話:“你不用認識我, 我今天找你,只是想找你打聽一些關于江醒醒的事情,聽說你和她認識很久了,你們以前關系還不錯。”

“我跟她早沒來來往了。”聞洋不滿地哼了聲:“我今天變成這個樣子,全拜她所賜。”

沈念念眼睛裏泛出光芒:“那你想不想報複她?”

聞洋懷疑地看了沈念念一眼,不客氣地說道:“你誰啊,我幹嘛要跟你讨論這些事。”

沈念念知道,如果不自報家門的話,很難取得這個狡猾男人的信任,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我叫沈念念,沈氏集團知道吧,我是沈氏集團的大小姐。”

聞洋嘴角扯出一抹戲谑的笑意:“喲,富家小姐啊,江醒醒怎麽得罪你了?”

“不該問的別問。”沈念念學着電視裏反派的樣子,拿腔拿調道:“你只要把你所知道的關于她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就可以了。”

聞洋往靠椅上一仰,悠悠哉哉道:“沈小姐,你要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把我叫到這麽高檔的地方喝咖啡,您有時間,我可沒時間吶,你也看出來了,我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哪有什麽心情喝咖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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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念明白,這男人油滑,不可能輕易從他口中套出話來。

她那塗着閃閃發亮水晶美甲的手指尖從錢包裏抽出了一張支票,寫下一串數字遞給了聞洋。

聞洋拿着支票數了數,五位數,他滿意地放進包裏。

“江醒醒從小在話劇團長大,聽劇團的江姥姥說,這孩子剛帶回來的時候跟個傻子似的,都六七歲了,還不會說話。所以大家夥兒都猜測,這是個智障孩子,就是因為腦子不好才被父母遺棄。”

“不過江姥姥沒有嫌棄她,把她當成親孫女一樣撫養,後來養着養着,這丫頭慢慢地又恢複正常了。”

聞洋抿了一口咖啡,回憶道:“這些都是聽話劇團的老人們說的,我進話劇團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恢複正常,登臺演出好多年了,是話劇團裏的小花旦。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你還想知道什麽。”

“她臉上的傷疤是怎麽來的?”

聞洋眯着眼睛,睨着沈念念:“這位沈家大小姐,你為什麽對江醒醒這麽感興趣,難不成她搶了你男朋友啊?”

“呸!就憑她,她夠格嗎?”

聞洋說道:“那塊疤是小時候上臺演出,不小心讓道具砸了。”

“真的?”沈念念疑惑地問:“真的是自己弄傷的?”

聞洋緊盯着她的眼睛,壓低了聲音問:“不然還能是因為什麽。”

沈念念似乎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氣:“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聞洋并不想就這麽輕易地離開:“沈小姐,我十多歲的時候就認識江醒醒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我發現,你和她長得還挺像嘿。”

沈念念敏銳地瞪了他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麽!”

“是我胡說八道。”他慢悠悠地站起身,向沈念念欠了欠身:“沈小姐以後有什麽問題,關于江醒醒的,都可以盡管找我,随時恭候。”

沈念念走出咖啡店的時候,心裏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那個女孩早已經死了,她親眼所見,那天晚上水流那樣湍急,她那麽小,不會游泳,她怎麽可能活下來,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

而聞洋在見過了沈念念以後,心裏頗感困惑。

晚上,他坐在狹窄出租屋的單人床上,手裏拿出了那張兩萬塊錢的支票,越發想不明白。

本來一開始,聞洋以為江醒醒只是得罪了沈念念,沈念念想搞她,所以想從他這裏扒出什麽黑料來。

但是聊過之後,他發現沈念念對于江醒醒臉上的傷疤格外執着。

那塊傷疤究竟有什麽問題,為什麽會讓這位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這樣緊張?

聞洋留了一個心眼,并沒有對沈念念說實話,這個傷疤并不是江醒醒在話劇排練的時候弄傷的,而是一直都有,從江姥姥收養她的時候便有了。

那個時候江姥姥總是念叨,是哪個殺千刀的這樣狠心啊,在女娃的臉上留疤,這不是毀了人家一輩子嗎。

這件事,聞洋可是記憶深刻。

之所以沒有把這件事抖出來,是因為他看中了沈念念這條大魚,她可是沈氏集團的富家千金,區區兩萬塊,也虧她拿得出手。既然找上門來了,他打定主意要狠宰她一筆。

**

江醒醒全然不知沈念念調查她的事情。

随着《黃土的謊言》在全國各大影院全線上映,首映票房便拿下了八千萬,這對于懸疑題材的國産電影而言,是非常不錯的成績!

這部戲結束之後,公司給江醒醒放了一段時間的假,讓她好好休整休整。

商戒原本計劃這段時間帶她出去度假,不過比起出遠門,江醒醒更願意呆在家裏,每天睡到自然醒。

不過她已經習慣了拍戲的時候日夜颠倒的作息,生物鐘有些混亂。

每天晚上,某人都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難以入眠。

卧室的大床非常寬敞,商戒一個人占了小半邊,也沒理她,由得她鬧騰。

“你睡着了嗎?”

“嗯。”

“睡着了還回答我。”

“嗯。”

“商戒。”她滾到他的身邊去,伸出小爪子捏了捏他的臉:“你很困了嗎?”

商戒眼睛都沒有睜開,淡淡地喃了聲:“不困,但是現在是休息的時間。”

“不困但是到了休息時間,也一定要逼着自己睡覺嗎?”

“對。”

“睡不着怎麽辦?”

“那就閉上眼睛,休息。”

江醒醒吐吐舌頭,她發現這男人的作息簡直比軍人還自律。

“可是我真的……真的睡不着。”江醒醒坐起來,拖着腮幫子想了想,突然提議道:“反正明天周末,你陪我出去玩好不好?”

“不好,睡覺。”他按着她的頭,将她壓到身下:“睡不着就運動,累了就能睡了。”

江醒醒連忙推開他:“不要運動!你睡吧,我不鬧你了。”

她說完,兀自縮到了床邊上去,和他保持距離。

這男人跟野獸似的,輕易不要招惹,否則明天她又得下不來床了。

沉默了約莫半分鐘之久。

夜色裏,商戒深吸一口氣,睜開了眼睛:“你想去哪裏?”

……

江醒醒深深感覺到,她男人還是疼她的。

于是當晚十二點,臨川被他的老板從被窩裏拉出來,開車帶兩個夜貓子去市區的酒吧街。

握着方向盤的時候,他腦子還有些發懵。

透過後視鏡,臨川見商戒穿着輕松随意的休閑衛衣,望着窗外飛速流過的路燈。

他神情莊嚴肅穆,那雙漂亮的深咖色眸子裏還帶了略微慵懶的倦意。

他不确定地問了聲:“大老板,咱……真去酒吧啊?”

“嗯。”

“夫人,真去啊?”

江醒醒興奮地說:“你廢話怎麽那麽多?”

“不是,咱大老板守身如玉這麽多年,可從來沒去過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啊。”

江醒醒拍了拍商戒的肩膀:“我肯定保護他。”

商戒面無表情地翻了個大白眼。

臨川看得出來,他也是“舍命陪夫人”了。

第二人格喜歡去酒吧夜店鬼混,有一次被人灌醉了睡在包間,醒過來第一人格周圍“花團錦簇”,商戒氣沖沖地回了公司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間酒吧買了下來直接改成了書店。

所以燈紅酒綠魚龍混雜的酒吧街裏,多出來一家畫風迥異氣質不凡的書店,也可以說是江城的一大奇景了。

商戒讨厭任何麻痹神經帶來快感的東西,煙,酒乃至性……他都嚴格杜絕,修身自律,絕不僭越。

所以臨川不得不感嘆,這位商夫人本事真的很大,一句話就能讓這位保守的老男人陪着上酒吧。

酒吧裏燈光打得異常昏暗,江醒醒戴着鴨舌帽,遮住了大半邊臉,裏面的人大多喝得七葷八素,也沒有人認出她的明星臉來。

昏暗的走廊裏,魚龍混雜。

出于本能,商戒将身邊的女人兜在懷裏,盡量不讓別人碰着蹭着。

江醒醒也看出來了,商戒真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臉上寫滿了“嫌棄”。

臨川跟在他的身邊,盡職盡責地當好他的保镖。商戒坐下來,他就脫了衣服規規整整地給他墊上,點了酒,臨川也會将杯子拿去洗手間,用清水洗淨了再呈上來給商戒用。

無微不至,精致細膩。

江醒醒無奈地看着這倆人,一個小心伺候一個從容享受,還真是配她一臉。

商戒這副整肅的架勢,泡夜店都能泡出公司開大會的感覺,看樣子整晚都是這樣的狀态了,她對臨川說:“年輕人別總繃着一張臉,跟姐姐去跳舞啊。”

“啊,還是算了吧。”臨川連忙擺手拒絕:“我在這裏陪着商總。”

“放心吧,他一個大活人,丢不了,走走走,姐姐帶你去泡妹,這麽大了還沒女朋友,丢不丢人。”

此言一出,臨川耳根子都紅了:“您快別鬧了。”

商戒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只對臨川道:“她有興致,你就陪她去吧。”

臨川一臉委屈,怨念的小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說,自家夫人你不親自陪着,支使他幹嘛呀!

商戒仰靠在椅子上,雙腿打開坐姿随性,淡淡道:“我老了,陪不動了,跳舞是你們年輕人的活動。”

“別搭理這他。”江醒醒對臨川說:“能讓他陪着過來就不錯啦,別指望他還能跟咱一塊兒玩。”

臨川也只好陪着江醒醒下了舞池,周圍的男女随着律動的音樂節奏各跳各的,一開始臨川還挺放不開,不大好意思。

結果讓江醒醒硬生生喂了兩杯酒之後,便開始撒歡了,甭管男的女的,他都沒皮沒臉地湊上去,跟人家扭來扭去。

江醒醒笑得前合後仰,一回頭,迎上了商戒平靜柔和的目光。

他獨自一個人坐在熱鬧中,卻顯得清清冷冷。

江醒醒将撒歡兒的臨川拉過來,使壞道:“去把你老板拉進來。”

臨川哆嗦了一下,連連搖頭:“不去!堅決不去!”

江醒醒嫌棄地看他一眼,心說喝醉了都這麽有求生欲,服氣。

于是她跑下舞池,跟花蝴蝶似的撲倒了商戒的懷中,商戒順勢便攬住了她:“玩累了?”

“臨川讓我拉你一塊兒玩。”

“他沒這個膽子。”

“哎呀,走啦走啦!”江醒醒也帶了幾分醉意,扯着商戒的衣領道:“玩玩嘛,一個人坐這兒多無聊。”

商戒是真的拉不下臉面,跟舞池上許多爛醉的年輕人一起搖頭晃腦,即便被江醒醒拽了進來,他也跟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她身邊,小心翼翼護着她不讓別的男人靠近。

臨川是真的玩壞了,又是扭跨又是甩肚子,騷氣十足。

商戒擰着眉頭,一臉無奈,想到臨川平日裏在公司謹慎的樣子,反差太大了。

他終究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

商戒的笑容很淺很淺,帶着矜持和克制,宛如工筆水墨畫裏掠起層層漣漪的江池。

他縱然如此克制收斂,卻也引得周圍女人頻頻側目。

江醒醒端來兩杯酒,一杯遞給臨川,一杯喂給商戒,又讓商戒的眼神給吓了回去,咕哝道“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

臨川笑話她,“慫”就一個字,比他還不如呢。

七分醉意上頭,臨川拉着商戒要一起跳舞。

“臨川,你動我試試。”

“放手。”

“最後警告你,放手。”

最後的警告無效,臨川平時有多正經,這時候就有多跳脫,差點就要摟上商戒的腰了。

江醒醒在邊上哈哈大笑,過來給他解了圍,把臨川趕走了。

商戒臉色難看:“是我平時太慣着你們了。”

“那你就……多慣着我一下呀。”

江醒醒說完,摟着他的脖子,雙腿用力,勾住了他勁瘦的腰,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商戒:……

這倆人瘋起來沒完了,他今天是哪跟神經搭錯了要來這種地方?

不過他還是順勢抱住了她。

江醒醒抱着他的臉,平視着他的眼睛,仔細的看啊看,像是要一眼望進他心裏似的。

他五官精致,氣質卓絕,淺褐色的眸子如夜色般深沉。

商戒不禁問:“你在看什麽。”

江醒醒笑了起來:“我想看清楚,你的心是不是也跟你的人一樣,冷冰冰的。”

他挑挑眉:“看清楚了嗎?”

“你的眼睛太黑了,我看不到。”

她将酒杯湊到他的嘴邊:“喝一杯,興許我就看清了呢。”

商戒還是堅守原則,不喝。

于是江醒醒喝了一口酒,捧着他的臉便吻了上去。

有香醇的液體被緩緩渡送到他的口中,商戒能嘗到了酒精的腥辣,辣中還帶了甜。

過往的他杜絕任何能夠麻痹神經的東西,偏偏從她口中送來的馥郁醇香,讓他竟有些上瘾了。

商戒閉上眼睛,張開嘴迎接她柔軟清甜的舌尖,兩相抵纏,在酒精的催化中,難舍難分。

江醒醒抱着他的腦袋,就像在品嘗最美味的糖果,一個青澀的吻漸漸開始變得火熱,暧昧與情欲交纏着。

這一次,商戒主動接過了她手中的酒杯,将裏面殘餘的汁液送進她的口中。

不等她那柔潤的唇喘過氣來,他再度封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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