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要糖

他沒有證據,只有猜測,非要證據的話,陳延青也伸出了手,沖他說,“把我家鑰匙還我。”

伏城收回手,撐在了身後,這樣一上一下的對視,時間久了,陳延青有點不自在,便又催促了一遍。

伏城才說,“糖和鑰匙你到底要哪個?”

“這麽說真是你拿了對吧?”

他不回話,只追着問,“要哪個?”

陳延青是猶豫了一陣,最後告訴他,“要糖。”

伏城便側開一步站了起來,又走到衣櫃前滑開了櫃門,陳延青心裏還在嘀咕,說什麽沒拿,明明就是拿了,可伏城拿了什麽東西回過身的時候,又不是那麽回事。

“糖呢?”

“要糖可以,我有個條件。”

陳延青古怪的瞧着他,“你怎麽樣都有理。”

“答應,糖就還你。”伏城手裏拿着件衣服,站在他面前,很是泰然的等他答複。

那會陳延青便問,“什麽條件?”

話說完,伏城将手裏的衣服扔給了他,“陪我睡覺。”

陳延青在他這話之後腦子裏不知道過了一圈什麽,總之伏城還沒來得及抓住,人就已經撒腿跑了,梁月跟伏明翰在外頭沙發上坐着,只見一道人影閃過,門一開一合,不多時,伏城才走了出來,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時伏明翰調小了電視的聲音,“你不要欺負唐老師那孩子啊。”

“我還沒來得及。”伏城說着話回了房間,那件拿給陳延青的衣服還躺在床上,他重新拿起來放回了衣櫃,又在放好後,手往左挪了挪,掀開挂着的校服,最角落裏,那罐奶糖安靜的伫立着。

學校開學過後很快恢複了學習的氛圍,陳延青自那天逃跑後有整整一個月沒有跟伏城說話,甚至上操,上體育課,禮拜一升旗,從家裏出來或者從教室出來,和伏城見了無數次面,他都沒有跟他搭話,一并被他‘排斥’的還有段霄洺,有很多次他們在學校裏碰見,陳延青都避開了,段霄洺叫他他也佯裝聽不見。

直到九月底,段霄洺才去教職工宿舍樓下堵了一次陳延青,陳延青知道躲不過了,才慢悠悠走到他跟前,“你怎麽來了?”

段霄洺歪頭去看他的神色,打量了一會才問,“你躲着我做什麽?”

“我沒有啊。”

“咱們不能睜着眼說瞎話吧,”段霄洺好脾氣的引導,“如果我哪裏讓你生氣了,你應該告訴我,這樣我才可以修正我的錯誤。”

“沒有……”

“到底怎麽了,我身體不好啊,你不能讓我着急。”

陳延青緊張了一瞬,如果這樣問起來,陳延青覺得自己還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不能說這一個月裏比起段霄洺,他更想跟伏城說話,不能說他每天醒來都會下意識的看一眼枕邊是不是有人,也不能告訴段霄洺他跟伏城擁抱過,接過一個荒唐的吻,伏城還沒遮沒攔的要求跟他一起睡覺,而更荒唐的是,每每在伏城說出口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都真真切切的動容過。

段霄洺看見他臉上擁擠着複雜至極的神情,察覺自己好像逼的太緊了,很快便退了一步說,“延青,如果你實在不想說,可以不告訴我,但你要開心,不要被情緒左右了,行麽?”

陳延青沉默着點點頭,樓上下來的腳步聲也臨近了,倆人齊齊偏頭看去,一男一女,馬上下到一樓了,男的是伏城,女的,如果沒記錯,是上學期在射箭俱樂部門口和伏城擁抱過的女人。

段霄洺跟伏城打了招呼,那個女人便問,“阿城,是你同學麽?”

伏城點頭,女人才走了過來,擡手朝他們擺了兩下,“你們好,阿城剛回來沒多久,好多不熟悉的地方,麻煩你們多關照了。”

很濃的港普,陳延青聽着,在段霄洺之後漫不經心的點了下頭,那會聽見伏城叫她,“走了,師姐,送你上車。”

“嗯,那我先走了。”被叫師姐的女人很溫潤的沖他們笑了笑。

伏城跟在她身後從陳延青身邊走過,動作仿佛被放慢了,帶着一陣風,胳膊擦過了他的袖子。

“很晚了,”段霄洺這時說,“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中午我去你們那邊,我們再聊聊,好嗎?”

陳延青點頭,又搖頭,最後倉促的喊了他一聲,說,“奶糖,被伏城拿走了,我,要不回來。”

段霄洺很明顯的松了口氣,抓着他肩頭搖了搖,“小朋友,你不會為這件事才不跟我說話的吧?”

陳延青鬼使神差的點了下頭,段霄洺好長的舒了口氣,随後靠過來抱住了他,“我那好多糖呢,不差那些。”

“段霄洺,”陳延青自顧自的說,“我可以調節好自己。”

段霄洺走後,陳延青獨自上了樓,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重的不像話。

一直到八樓,他在家門口停了下來,掏出鑰匙,可半天沒有插進鎖眼,伏城的聲音跟來,他也吓了一跳,倉皇的回過身子,“你走路怎麽沒聲兒啊!”

“是你耳朵不好,”伏城走上來,到了他面前,“段霄洺找你說什麽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

“我看見他抱你了,”伏城又靠近了一步,“所以你們已經暗度陳倉了是吧?”

“伏城你好好說話,我跟段霄洺光明正大的擁抱,怎麽就暗度陳倉了?”

“是嘛。”

伏城話音剛落,門鎖動了一下,唐萍模糊不清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延青,是你嗎,這鎖是不是又壞了,怎麽半天不進來?”

伏城靠的太近,陳延青緊張的有些無措了,門把手又動了動,很快便聽到了鎖彈開的聲音,門漸漸向外推開,陳延青正要說什麽,就聽得門砰了一聲,關了個嚴實。

伏城的手撐在門上,将門推了回去,他也沒有撤走,拿手掌抵着門,和裏頭的唐萍較着勁。

“你別推了,再吓着我媽!”陳延青就這麽被夾在中間,一邊推伏城,一邊壓低了聲音斥他。

伏城聽不見似的,只問,“你就那麽喜歡段霄洺?”

“他是我朋友,我為什麽不喜歡?”

“你說的話你自己信嗎?”伏城看起來很是陰郁,在陳延青無端紅了眼眶的時候眉頭緊蹙起來,“哭什麽?”

“你管我!”

“延青,你能不能打開,打不開我打電話叫開鎖的了啊。”唐萍對外頭的事全然不知,這會還使勁幫他開着門,無奈伏城抵得太死,門壓根推不開。

“媽,”陳延青偏過頭,“媽你等會。”

說完再回正的時候,突然被伏城堵住了嘴。

和在姥姥家時不一樣,伏城這次很有攻擊性,陳延青第一次碰到另一個人的舌尖,覺得幹澀又無味,可是心跳太快,和唐萍一門之隔,他滿腦子空白至伏城将他放開。

“糖在我那,鑰匙也在我那,”伏城低聲跟他說,“你要是都想要回去,明天中午,西邊小賣部等我。”

說完便收了手,大步上了樓。

陳延青身子剎那間松懈下來,唐萍終于是把門推開了,人出來後,還被陳延青這副神情吓了一跳,“怎麽了,怎麽回事,跟誰說話,怎麽哭了?”

陳延青胡亂抹了把臉頰,水漬冰冰涼的,“沒事,跟伏城吵架了。”

唐萍嘆着氣,往樓上看了一眼,“你們倆怎麽這麽不對付……好了啊兒子,男子漢,硬氣點。”

“嗯,”陳延青轉過身進門,“媽,進來吧。”

夜裏,陳延青做了個夢,夢裏還是那個島嶼,只是四下無人,只剩一些士兵們生活過的痕跡,他回到軍營,停機坪上有輪胎印痕,帳篷裏也是空空如也,後來有個聲音告訴他,部隊轉移了基地,他被遺漏了。

陳延青慌張的醒來,被遺忘,被放棄,被抛下的情緒像窗外的黎明一樣不住的湧來,再往後天就亮了。

袁野很難不察覺到陳延青的不對勁,他冥思苦想後,還是覺得這個人是不是背着他談戀愛,又失戀了,否則十七八歲的年紀,臉上怎麽會有類似于‘痛苦’的神情。

課間操結束後,袁野便跑來拉着他去了小賣部,還十分殷勤的給他買了瓶奶,插好吸管後塞進了他手裏,“請問,是哪個班的姑娘讓你這麽魂牽夢繞的啊?”

“哪有姑娘……”

“那是帥哥?”袁野說,“雖然咱倆沒在一個班,但是延青,你要是實在有什麽難言之隐,你還是可以跟我說說啊,我袁野對你可是,”

“我沒事。”陳延青打斷他。

“你怎麽可能沒事,段霄洺半拉月前就來找我了,問你怎麽突然不理他了。”

“……”

“你,不會,真失戀了吧?”

“你別亂猜了,什麽時候見我談戀愛了?”

“那就是青春期激素紊亂?”

“嗯,對,”伏城約了中午在這裏見面,段霄洺也約了中午在教室見面,陳延青煩躁的根本聽不進去袁野的話,腳下停了一陣才說,“要上課了,回教室吧。”

“诶,陳延青,”

袁野沒叫住人,眼看着他加速往B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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