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說話得講證據
“我斷了!我斷奶了,我特麽自己都可以産奶了,滿意嗎?”
陳延青在聽到這話之後捂住了嘴,察覺哪裏不對後又捂住了耳朵,可無濟于事,倆人說話的聲音還是聽得很清楚。
“斷奶的不行,”伏城說,“讓讓。”
“不讓!”陸美辰不依不饒,“你這什麽癖好,難不成你喜歡沒斷奶的?”
陳延青有一陣沒聽見伏城回話,本以為他可能在思考怎麽回答陸美辰的問題,誰知眼前突然一黑,腦門被一根手指頭往後掀了一下,伏城的臉放大在眼前,“聽牆角啊?”
“沒有啊,我,額,我報名來的,”陳延青揚起嘴角,回過身,走進了教室,在教室一幫人的注視下,從講臺逛了一圈,又路過倚在門邊的伏城,“那什麽,走錯了……”
伏城不語,瞧着他慌不擇路的往另一邊走,直到鑽進辦公室,陸美辰又跟了過來,站到他面前,伏城還未開口便聽見她說,“不喜歡你了,讓路吧,同!班!同!學!”
伏城很快側過身子,讓她進去了。
袁野在三班,正式上課的第一天手機就被老師收走了,黏着陳延青哀嚎了一中午,最後以伏城和段霄洺同時出現在眼前而告一段落。
今年不能每天回家吃飯了,這是頭一天晚上他跟唐萍共同商讨出的結果,高三有多緊張誰都知道,陳延青很乖巧的接過唐萍給充值好的飯卡,最後只希望一個月能有一頓好吃的。
食堂裏,陳延青跟袁野正排着隊,袁野埋怨老師無情的聲音戛然而止,随後陳延青便被他拍了兩下,“說實話,這倆走一起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陳延青一擡頭,伏城和段霄洺在隔壁窗口排着隊,因為隊伍比較短,而這兩人個子又比較高,這偌大的食堂裏,不止他和袁野把視線放在他們身上。
“挺像怎麽回事?”
袁野稍一想,“多少有點郎才女,額,男貌了。”
“……”陳延青也無話,不遠不近的瞧着,那倆人埋着頭說話,不知聊到了什麽,段霄洺竟是甜甜的笑了起來,伏城只給了一個側影,但臉上的笑意仍舊掩飾不住。
袁野沒說錯,陳延青想,他們好像天生一對。
“诶,往前走點兒!”
後頭的人沖他說話,陳延青反應過來,朝已經上前了的袁野走了兩步,袁野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又?”
“沒,你,還挺會比喻的。”
“哥們兒好歹現在也是文科生了,”袁野說完,擡手朝段霄洺那邊揮了一下,“段霄洺!”
段霄洺應聲看過來,眼角的笑意更甚了,“你們也在啊。”
“嗯,要不要一起吃飯?”
“好啊,”段霄洺應下,又看向一旁陳延青,“延青,吃雞腿嗎,我一會給你買一份?”
“不吃了,”陳延青說,“你少吃點油膩的,對身體不好。”
“知道啦。”說完話,又跟伏城聊了起來,陳延青收回目光,沒來由的想起了那幅睡王子的畫,伏城大約是忘記給他重畫了,不過也沒關系,畫的那麽醜,誰稀罕。
吃飯時他們聊的什麽,陳延青真的沒有仔細聽,所以段霄洺叫了他兩聲沒應答後,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陳延青嘴裏那會嚼着飯菜,剛被碰到就瑟縮了一下,随後擡起頭,“啊?”
“吶,”段霄洺坐在他對面,這時攤開手心,裏頭躺着一顆奶糖,說,“給你的。”
陳延青熟練的拿過來揣進了校服兜裏,又聽袁野喊道,“我沒有嗎?”
“沒有哦,我一般只揣一顆糖,防止走在路上碰見這家夥,拿不出個打發。”
‘這家夥’在他的話裏十分嘚瑟的斜睨了袁野一眼,順帶還掃了一眼斜對面的伏城,“所以說,有些人就是沒那個命,真的不要羨慕,平常心知道嗎?”
袁野不是沒聽懂,是佯裝沒聽見,撂下筷子就掏他的衣兜,兩個人胡亂打鬧了起來,段霄洺勸了好一陣,未果,聽見伏城在耳邊說,“送你回教室。”
“好。”段霄洺便拿了餐盤起身,“你們倆別鬧了啊,早點回教室午休,”說完又沖伏城說,“走吧。”
奶糖在争搶間已經快化了,糖紙皺巴巴的揉成一團,陳延青逐漸放棄反抗,任由袁野把奶糖拿走,喂進了嘴裏。
不過那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很離奇的事,陳延青收集段霄洺給的零散奶糖的玻璃罐子不見了,他一直把玻璃罐擺在書架上,下了自習回去,拿字典的時候才發覺旁邊空了一塊,而且因為擺在那裏太久了,陳延青發覺那塊地方空落落的時候,一時間竟然沒想起來原本放的是什麽。
後來唐萍進了屋,看見他翻箱倒櫃,嘴裏還念念有詞,忍不住問,“你幹嘛,不是因為我不給你做飯你就要離家出走吧?”
陳延青趴在書桌底下,試圖在犄角旮旯裏找那罐糖,“媽,我糖不見了,你快幫我找找。”
“怎麽會不見呢?”唐萍是知道的,這孩子剛認識段霄洺的時候,每天回來吃飯都會跟她聊段霄洺,說他喜歡什麽,愛吃什麽,說了什麽,尤其收到段霄洺的糖之後,也不怎麽吃,就尋個玻璃罐裝着,說是以此證明他們高中生涯裏會面了多少次,往後拿出來好炫耀炫耀。
唐萍也在他房間幫忙找了一圈,确實沒找着才說,“你是不是帶教室去了?”
“怎麽可能?哎呀媽,你去外面找找!”
“好好好,我去我去。”
唐萍走出去,也沒帶上房門,兩人一裏一外,幾乎把整個房子翻了一遍,還是沒找着。
“伏城現在也不來了,他在多好,還能幫着回憶回憶看到底放哪兒了。”
陳延青掀起被褥子的手這會停頓了一下,腦子裏高速轉了一圈,而後奪門而出,直奔九樓。
還是梁月開的門,她的肚子又大了不少,陳延青察覺自己唐突,往後退了一步,“梁老師,伏城在嗎?”
梁月瞧着他,“你先進來吧。”
陳延青見她側身讓開一條路才走了進去,這是他第一次進伏家的門,裏頭跟自己家完全是不一樣的,比如這光滑的地板,看起來很是昂貴的沙發,比他們家大了無數倍的電視,還有那碩大的魚缸裏游來游去的他從來沒見過的魚……
梁月倒了果汁來,“你先坐會兒,小城跟他爸爸在裏面說話,且得要些時間的。”
“哦,好。”
陳延青緩慢的在那沙發上坐了下來,梁月繞過茶幾坐在了另一頭,她的手搭在肚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拿手指打着拍子。
瞥見陳延青的視線,梁月說道,“你喜歡小孩嗎?”
陳延青搖頭,張了張嘴,說,“我不知道。”
“沒跟小朋友玩過?”
“沒有。”沒有這個機會,由于姥姥特殊的個性,唐家在那個年代就只生了一個女兒,唐萍沒有兄弟姐妹,陳延青也沒有。
“你要不要摸摸?”
“不不不,”陳延青連連擺手,在梁月禁不住笑了之後,才問,“他什麽時候出來?”
“預産期是十二月底,那時候你們還沒放寒假吧?”
“嗯,應該還沒,出來就過冬了,他會生氣嗎?”
“這我回頭問問,”梁月好笑,順着他的話說,“所以你氣鼓鼓的上來是幹什麽?跟小城吵架了?”
講到正事,陳延青嚴肅起來,“我有一罐糖,剛才死活沒找見,您見着伏城吃糖了麽?”
“诶唷這我還真沒注意,等他出來你問問吧。”
陳延青便随着她的視線回頭望了眼那扇緊閉的房門,“他跟校長說話,已經這麽平靜了嗎?”
“聯招考試的事情,不能任性的,他們父子倆也就為這件事能好好說兩句。”
“聯招考試?那是什麽?”
“哦,就是內地戶籍參加港澳臺高考,具體的我也不懂,總之他是要在香港上大學的。”
陳延青也聽了個一知半解,跟着問,“他不是香港戶口嗎?”
“不是啊,他只是在香港呆過幾年。”
“那他,”
“你要問他為什麽回內地讀書吧?”
陳延青點了點頭,才聽她說,“法律規定的,他被法院判給他爸爸了,為履行監護職責,他們父子倆必須呆在一個地方。”
陳延青還想問什麽,門咔噠一聲被打開了,伏城從裏頭走出來,看見他時愣了一下,“有事?”
“啊,嗯。”
伏城輕哂,“來我房間。”
陳延青在梁月的眼神示意下,跟着他去了房間。
伏城的床倒是挺大的,不高,床邊擺着一個落地燈,暖黃的燈光鋪在地板上,外頭是夜晚,房間裏還是黃昏。
“什麽事,說吧。”
陳延青環視了一圈,“你見過我的糖麽?玻璃罐裝的。”
“見過。”伏城說。
“啊,那趕緊還給我,那玩意兒也不是能随便吃的,我跟你說過。”
“我是說我見過,沒說我拿了,”伏城在床尾坐下來,瞧着他,“怎麽還管我要糖?”
“不是你還有誰啊,那麽大的罐子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說話得有證據,”伏城朝他攤開手心,“拿證據,換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