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誰要你的命
離開了林中溶洞，姬夜方才想起了她的寶貝墨玉還呆在那個古怪的洞中的深水寒潭裏，與栢起解釋一番，方想回頭去取。卻見栢起從容不迫的緩緩從袖中取出了墨玉，問她：“可是此簪。”
姬夜見此，興奮的雙手左右夾擊包住墨玉所在。。。栢起的右手。即刻讪笑着松開十指，再拿過墨玉，仔細檢查了一番完好無損的墨玉，開口致謝。“多謝神君，墨玉對我很是重要。”
“殿下願為淩瑄放棄墨玉，看來淩瑄仙子對殿下來說，更為重要。”
嘴角笑意抽搐，姬夜擡頭望着一臉慈祥的栢起，真不知他是在說真的，還是在損她。
不管那麽多了，姬夜執起墨玉将青絲緊緊盤成一個髻，忽而神情認真的低聲對栢起道：“神君，狐妖雖死，可我覺得此事并。。。”
“此事，你我明日再議。”栢起直接打斷。“先回客棧休息一晚再說。”
“客棧？”姬夜疑惑，眉角微顫，明目張膽的上下打量着身側的栢起神君，的廬山真面目！“栢起，你是從何時開始跟蹤我的？”
栢起簡約回答：“開始。”
姬夜張嘴，咬牙！。。。她忍。誰叫人家現在比她會打架，否則姬夜還真想和他打上一架，哪有男神仙敢像他這麽跟蹤她的呀！
靜谧樹林忽而想起悉悉瑣碎，是成群飛鳥離開了家，外出覓食。姬夜擡手半遮眉弓，只見密密麻麻的樹葉透出點點晨輝。邃，擡膝輕點地，她起身飛躍樹頂之上，遙望厚重雲層之下的曙光在天地間隐隐閃動。
清風拂面，姬夜頭梳高髻，臉龐幹淨，肩頭卻掠過些許烏發，一縷白錦。
靜觀拂曉時分，她沒有回頭，開口問靜候身側的栢起。“栢起神君，你可知幾百，幾千，幾萬年，都過在暗無天日的天井一帶是何種滋味？我知夜叉一族曾是蚩尤部下，是天帝仁厚，恕我族罪孽，望戴罪立功，有朝一日能重回梵天。我為此付出了大半心血，換得我族些許體弱族人可移居他處。遷徙次年，我去探望他們之時，他們告訴我，有晨光，真好。”
姬夜不知為何，會不由自主的告訴栢起，一些陳年舊事，心中感嘆，難言的悲涼，不知道該和誰說。可嘆她，不知何時，才能再建奇功，為她族人求得一抹光明。
“姬夜。”
“啊？”姬夜目瞪口呆的傻傻望向了，直呼其名的栢起神君。
栢起面上的嚴肅在與姬夜對視的瞬間，忽而消失，漸漸笑了。他這是在笑他自己，明明沒有什麽話要對姬夜說的，卻在恍惚間，莫名叫了聲，她的名字。
“我想，我們該回去了。”
是啊，該回去了。姬夜心想再不回去，淩瑄仙子可是會擔心的。擔心的人自然是他栢起，而栢起亦是怕淩瑄。。。為他擔心吧。
天蒙蒙亮，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正開門營業的客棧，姬夜在前，栢起慢跟其後。
好笑的是，她姬夜進客棧的時候，客棧堂內沒什麽動靜，可恨他栢起雙足方落地，一聲甜美帶着急切憂心的“尊者。”從樓上飄然而至。
随後，才是如夢初醒的方夢卿，那要命的大嗓門。“姬夜！姑娘，你可回來了！”
噼噼啪啪的一陣腳步，姬夜打個哈氣，撓了撓耳後，想着洗個澡換身衣裳，打坐休息一個時辰，再做打算。
淩瑄輕盈下樓，幾步上前，伫足在栢起身前，低頭輕聲認錯：“尊者，無事便好，此次，是淩瑄之過，不該不經考量，自不量力的。”
未等栢起回應，跟大風似是方夢卿開口打抱不平道：“他雖擋在你身前，可他身後還有姬夜姑娘替他擋着呢！他自然無事。也不想想，當初姬夜是為了救誰，才被誰連累的！”
“好了！方夢卿，別說了。”姬夜知道方夢卿是在為她說話，随即放輕嗓門。“此事即已過去，不提也罷。且你我到此，各走各的，再無相幹。”話一說完，姬夜拖着栢起又大又長的黑袍子，踩上樓梯，揚聲囑咐樓下的小二，去燒開水，一會兒送她房裏。
方夢卿意欲上樓，不想再次被栢起出手相攔，聽他話中有話道：“夢卿君，我不想追究此事。”
一旁正委屈無言的淩瑄聽到栢起對一個凡人修士說了這麽句莫名其妙的話，疑惑詢問：“尊者，他做什麽錯事了？”
方夢卿冷瞥了一眼呆呆傻傻的淩瑄，忽而态度恭敬的對栢起颔首應：“是”。擡頭，遠遠望了一眼，姬夜所在的二樓客房，當即轉身，離開了客棧。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種種，似水無痕，一載回望，可有嘆息。
☆、誰要你的命（2）
方夢卿一走，淩瑄越發迷茫了，可方才的問話，栢起都還沒理會她，她也不敢再多問了，乖巧的站在一旁，等待栢起發話。
“此事已了，你此刻便回去複命吧。”
聽栢起的意思，淩瑄再次深陷迷惑，開口輕聲問道：“尊者不和淩瑄一起回去嗎？”
“你先回去。”栢起沒有多言，神情溫和，話語卻是不可質疑的冷漠。
淩瑄難過，點了點頭，默不作聲的邁步朝大門走去。
栢起忽而眉心一皺，轉身叫住：“淩瑄。”見淩瑄欣喜回眸，他亦是淡淡笑着叮咛一聲。“路上小心，切勿讓我，再為你擔憂。”
“是，淩瑄謹記。”說罷，淩瑄猶如一只快樂的小鳥，騰空消失在了隐秘無人的凡間某處。
栢起立于原地半晌，聽到一旁小二，問他是否要用些早點，才回神點頭。走到桌邊坐下，詢問前來招待的小二。“貴店，可有什麽好酒？”
小二半躬着身，興致勃勃的開口應答：“小店雖位處小城小鎮，卻有江南一帶的上好女兒紅，此地酒莊自釀的杜康酒，桂花酒，還有荔枝果酒、青梅酒等。”
“那。。。”栢起垂眸遲疑。。。決定。“來兩壇杜康吧。”
“客人是現在要喝？如今這大清早的。。。”向來這大清早要酒喝的。。。都是愛喝酒鬧市的酒鬼，小二見此人容貌。。。不清。好似還挺正氣的，總之。“客人，是否要先來幾道下酒菜墊于腹中，以免有所不适。”
“多謝，不必了，在下只要兩壇杜康，不會礙着店家做生意的。”這凡間佳釀，栢起若真能喝醉了，若真能再醉上一世，他必定重謝這賣酒之人、釀酒之人，若他還能。。。再醉一世輪回……
姬夜換了身凡間俠士平常黑裳白褲，潇灑的高高擡起一腳膝蓋，踩于凳椅之上，對着銅鏡中的自己一挑眉，還真有些斷袖的味道。
自顧高興，忽而看見長架上的栢起外衫，這如何是好？
放下高擡的腿，抱着栢起的外衫，開門下樓。不是現在還早，客棧大堂內沒什麽客人，姬夜還真不願相信，那唯一坐在大堂內喝酒的客人就是栢起，寧可是自己眼花看錯人了。
誠然，這天地之間，應該沒有人能與栢起這酒鬼長的一模一樣吧！
“咳咳！”姬夜開口前先清了清嗓子，拿起外衫，雙手捧給栢起。“你的袍子。”
“多謝。”栢起應答，接過袍子随手放置一旁，拿起大碗繼續飲酒。
“栢起。”因在凡間，有些禮數，必然是要省去的，既然省去了，幹脆姬夜就不客氣了！擡腿拉開長凳在栢起身旁坐下，憤憤的開口對男人說教。“難道你忘了！你忘了那！。。。幾年前，你喝酒誤了大事？”
“我沒忘，因我醉酒，誤了要事，害的你。。。為保家國，傷及千年。”
姬夜明知栢起不會醉于凡酒，可栢起此時神色，如不是醉了，為何會有傷心難過之感，傷及千年的人又不是他栢起，他白白傷心什麽！
“你既知此事，便是欠我一個人情，你要何時才還？”
“殿下倒是說說，想要栢起，還以何物？”
眼看栢起嘴角揚起他最擅長的綿綿淺笑，姬夜緊握拳頭，一敲自個空出的另一掌心，捏了捏緊握的手背，告訴自己，幻覺！方才一定是幻覺！栢起怎會心傷，他不過受了一世輪回之苦，對于無往不勝的天地戰神，會苦到哪裏去！
既然如此。“自是神君的，一壇好酒！”
“呵。”不想栢起竟笑出了聲，還看着她的眼睛說：“殿下明知，小神嗜酒如命，提這個要求，豈不是要了栢起的命嗎。”
姬夜慌了，栢起這是在說什麽呀？她只是想要他喝剩下的那壇酒，想是她要走了，他就沒酒喝了。她要他命做什麽？假使，栢起不是這個意思，那他是在說其它什麽她聽不懂的意思嗎？
一捶大腿，姬夜雖沒明白過來，但還是稀裏糊塗的大聲稱：“是！”再似是耍無賴的問：“你給是不給！”
“給。”栢起淺笑颔首，一字聲音，雖緩且輕，卻是說的十分清晰，姬夜也聽的十分明白。戰神栢起，親口允諾，願意把他的命。。。給她。
可她，要來沒用啊？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