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起蹭酒去
“咳咳！”撫颌兩聲輕咳，姬夜坐直身姿，一臉大義裝老成。“栢起，既然你的命從此刻歸于我所有，那你就要好好珍惜自己，別再喝了，小心醉死。”伸手拿過栢起指間欲送到嘴邊的大酒碗，笑着開口：“知道你是惜酒之人。”略一擡起持杯酒碗，向栢起敬道：“這一碗酒，我替你喝了。”
說罷，姬夜昂首爽快的将碗中一口苦酒飲下，面不改色的拎起了桌上已開封的那壇杜康，扒住壇口左右搖了搖，發現壇中酒所剩不多，幹脆的雙手捧起酒壇隔空對着她張大的嘴巴，一飲而盡。
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壇，爽快的一抹唇，對木然看她的栢起莞爾一笑，繼而解釋：“我常居軍營，原不喜酒的氣味，可和将士在一起久了，喝酒助興，慶祝大軍旗開得勝，已是習慣了酒，喝入口中宛若清水，與你不同。”
“如此說來，殿下酒量很好？”
姬夜肅然警惕栢起問話，擡眼使勁搖頭。“不不不，一點都不好。”
栢起眼角含笑，忽而朗聲開口：“小二，結賬。”
……
青蔥大地，萬裏騰雲。惠風和暢，吹動層層雲海，變化萬千。一朵有流水波光的白色小雲不快不慢平移在雲海海中，往南方行去。其上兩個身影，一安靜平躺，合眸小息，另一身形，跪膝趴在雲層邊上，低頭俯視天下蒼生各象，忽而回頭詢問：“栢起神君，我們這究竟是去哪兒啊？”
栢起閉着雙目，平靜作答：“昆侖南疆。”
雲上二人自是離開客棧的栢起，和被栢起死拖着上天的姬夜。
“去哪裏幹什麽？”姬夜不明，慢慢挪到姬栢起身側，不解又問：“那城裏的事不管了？”
“滄州的事一定要管，但并非現在。”栢起枕靠上揚雙臂，依舊合着雙眼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幾日暗訪仍是沒将此事參透，便想你我先假作以為事已了結，離開滄州，讓身于明處的妖孽先放下戒備，幾日後，再回滄州調查此事。”
姬夜在栢起身旁抱膝坐着左右搖晃，搖啊搖，搖啊搖，終是搖明白了些栢起的心思。側頭望向看似已入睡的栢起，忽而腦中回想起了天宮那日。栢起醉卧磐石，她沒頭沒腦的一頭栽進了他懷裏。。。還真是，丢臉丢大了。。。
好在對方現在以為她是斷袖，那以前一些不宜相親，和昨晚上。。。她！露背相見。。。今早她沐浴脫衣時才發現自己背後衣裳全被臭狐妖給撕爛了，露出了一整個後背，她那晚在洞中，還自己轉身給栢起看。。。當下，擡手一拍腦袋，只覺自己快要嫁不出去了。
“殿下是有何事？面顯如此痛苦之色。”
“啊？”姬夜回神，忽而看見栢起睜開了眼睛正瞧着她，側眸轉移視線道：“無事，沒事。”
栢起扶雲坐起，眼中空無的望着前方漸漸靠近的迷霧陰霾，側頭對姬夜道：“快要下雨了。”話語剛落，迎面襲來一陣寒風，灰茫茫的重厚烏雲密布前方。緊接着“轟隆！”一聲，閃電雷鳴，雨唰唰蹦出雲層，降臨一處盛景。
“停停停！栢起快停下小雲。”姬夜趕緊的随手往身邊栢起一抓，軟軟的，薄薄的，熱熱的，猛的一側頭！雙唇即刻成一個雞蛋大小的空圓，她。。。随手抓住的居然是栢起的耳朵！
天吶，姬夜瞬間松開抓着某人耳朵微微顫抖的爪子，往後一挪屁股，面紅耳赤的對上了栢起仿佛沒有什麽厭惡，驚吓，似是再平和不過的目光。
只是這一對視，栢起未及反應收雲，兩人已是冷涼清雨，劈頭澆下，澆滅了姬夜滾燙的臉頰，他的赤耳。
不公平的是，姬夜緩緩一抹濕嗒嗒的小臉，眼見栢起還是鎮定自若的坐在她身側，從頭到腳如初一般沒有淋濕半點，且雨滴淋過他人之時，竟似隔出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光輝，大雨順流而下，替栢起擋去了所有雨水，全積在了她的身下。
“。。。”一個回神，栢起即刻打開流光屏障，将姬夜包容其內，對不住道：“是栢起疏忽，殿下可好？”
姬夜垂着兩眼皮，無奈的又一抹雙眼朦胧，心裏大叫能好嗎！面上卻是緩緩搖了搖頭，只能說：“無妨。”就是。“還有多久，才到昆侖南疆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起蹭酒去（2）
栢起原是不急于路途遙遠，取一片浮雲，風和日麗，悠然自适。然。。。天有不測風雲，只得即刻加快浮雲游行速度，穿過不時有金色閃電穿梭抖動的大片烏雲，迎來多雲天晴。“不過片刻，我們便可下凡了。”
姬夜用自身焰靈，蒸着渾身濕透的衣裙發髻，吸了吸鼻子，嘆氣道：“栢起，你說，方才雷公電母會不會看見你我在一起了？”
隐約間，姬夜總覺得與栢起會不會走的太近了，有些不太妥當。
“即使看見了，又有何妨。”栢起語氣過分坦蕩，站起身來走到雲邊，望着眼下的村鎮綠林，将浮雲漸漸放低道：“殿下，南疆到了。那一處有着淡淡靈光山脈的便是昆侖仙山。”
姬夜昂首扶地站起，至栢起身旁，眺望茫茫仙霧之中，一條透着隐約綠芒的蜿蜒山脈，四周布滿了結界屏障，想這昆侖。。。還挺有警惕心的嘛，忽而又想起了，某神君的家門口也設了屏障。問題是，他家在天宮，天宮已是裏三層外三層的設有結界屏障，他難道。。。
“栢起，你為何要在你家仙府四周設立屏障，曾被誰偷了美酒不成？”
栢起眉心微皺，似是不願提起此事。動了動唇，仍是沒有一字回應，只回避道：“你跟好我。”便踏出浮雲，直落凡塵。
姬夜跟在其後，踏離浮雲之時，忽而又想問栢起，他當初被貶下凡，是走陰間這一遭呢，還是天宮另有通往俗世的路口，去和回來的方式又是不是一樣的？有沒有喝過孟婆湯，還記不記得，那一世的。。。種種經歷？
然方才不過随口一問，已是吃了個閉門羹，如今再去挖他痛楚，栢起不定會有與她絕交的念頭。
安穩于無人山林落地，姬夜的衣裳發髻，已是幹的差不多了。擡手拿下落在頭頂的綠葉，捏着葉柄旋轉指間，好奇的左右環顧此處地貌。
正值春日，石壁老樹綠意盎然，多棵長于石縫土中的開花小樹，經風一吹，灑下點點白藍色花瓣，姬夜喜新厭舊，棄了綠葉，攤手盛兩片花瓣托在掌心，開口問身邊的人。“這是什麽花？”
栢起認真答道：“野花。”
姬夜側目，十分不屑的甩手丢去小野花瓣，大聲質問栢起：“你為何要大老遠的帶我來這裏？”話裏仿佛，她這是讓人家用強，挾持來的。當然，這是她自願來的，自願同栢起來到了這昆侖南疆。
“此處南疆離中原甚遠，釀出的酒，酒香醇正，你嘗過便知。”
說到底，栢起竟還是因為酒！
姬夜不明的憤怒起來，跟上漫步不知去哪兒的栢起道：“我真是不明了，神君對酒為何如此癡狂，真是不做酒神可惜了！”
“殿下不會明白，酒對于我來說。。。有多重要。”栢起話音剛落，姬夜居然在他眼底。。。看見了水光！
那是栢起的靈光，還是淚？
莫不是，若誰不準他栢起喝酒，他能哭給那人看？
行！她認輸了，伸指叫道：“對！酒是個好東西，我也挺喜歡喝酒的，今夜就陪神君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果真，她一說此話，栢起的嘴角立刻化出一抹十分高興卻死死掩飾的淺笑，雖開口沒說什麽，但姬夜覺得，栢起對她有種如願以償的真心感謝，可能，他帶她來這裏，便是想與她喝個痛快，但要他倆喝醉，還不得把小肚子給撐破了。。。
走出山林，一座由原木搭建的臨水村落，盡在不遠疊疊高坡。巨大的木制水輪子旁，依稀可見好幾個穿着藍衣繡花的赤足孩子，正在村前歡快玩鬧。水流淨澈，水底礫岩不帶一絲渾濁，使得不遠處，那上萬歲的少女，也想脫去鞋襪，踩水玩樂。
姬夜跟着栢起步入村內不久，便有一個帶着小孩的中年女子攬着腰間竹籃，喜笑顏開的朝他們漫步走來，不想栢起伫足，也朝那人望去，眸中情義頗有舊友再見之感。
“慕容兄弟，真的是你？！”村婦揚聲，喊得卻是‘慕容’？
姬夜不解，側頭望向開口相應的慕容栢起。
“秀姑，兩年不見，菲兒竟長這麽高了。”栢起說着，俯身輕輕摸了摸村婦帶着的小女孩。
女孩腼腆，低聲開口叫道：“奕哥哥。你可來了，菲兒長高了很多，也等你等了很久。”
這把姬夜給聽悶了，一會兒慕容，一會兒又是什麽‘奕’，不成栢起在凡間化名叫做：“慕容奕？”
雙眸一睜，栢起倏爾挺身回眸，看向了身後的姬夜。即刻，又是垂眸失落，他知，是他。。。聽錯了。是他一時之間，恍了心神，才會覺得，姬夜喚他慕容奕，就如那人一般，那樣。。。晴朗。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