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塵舊夢醒
慕容奕終是忍不住合唇笑了，他真是不明她究竟在糾結何處。“不過是讓人喂個藥，你怎的如此介懷。”
“就是介意！”姬夜頗有些耍無賴的意味，且她向來習慣說不通，不太明白的時候就耍無賴。“你不可叫其它女子給你喂藥。”話一脫口，她忽而意識到此話暗藏的深意，豈不是說，他慕容奕若是想叫女人喂藥，只得是她秋玼嘛。。。
張口未及出聲辯解，慕容奕已雙眸含笑，應答稱是。“我聽你的。”
姬夜小臉發燙，撇開目光，不要他聽她的，他也不會聽她的話，她讨厭他說說而已的好聽話。
“你是真傷了？”見他還有心思說這些話，她不由的想問：“還是博可憐裝病啊。”
不想慕容奕，竟還可恬不知恥的說：“若是可博得夫人一絲憐惜，我怕是沒病，也願意病上一回。”
“你。。。！！”姬夜擡眸瞪了他一眼，微微撅嘴，忽而面露不悅，難過的又偷瞥了他一眼，繼而嘆氣又道：“你用不着哄我。。。你我雖近半年未見，但對于我來說，不過今昔明日之期，只要你平安便好，其它的。。。就是你膽敢趁着日子好過，充實後宮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
“有夫人在此相伴，為夫再無所求。”慕容奕面露笑意，捂着胸口，似是艱難的坐直了身，伸出手掌完完整整的包住了姬夜握拳的小手，稍稍用力，雙眉舒展，神色溫柔的開口又說：“別回去了，留下陪我吧。”
姬夜臉頰發燙，讪讪環顧無人左右，低聲嘟囔：“你不是受傷了麽。”
“呵。”一聲淺笑，慕容奕俯身依上姬夜耳畔。“待為夫傷愈，必定滿足夫人所想。”
姬夜氣急擡眸，擡手撫上慕容奕肩頭，想是要将他推開，卻是雙手搭上男人肩窩，只是呆呆凝視着慕容的一雙眼眸，愣愣點頭，算是答應了他前兩句所言，留下陪他是了。
同年開春，慕容奕傷愈，自立為王，定國號‘焉’，立昔日燕國王室後裔公主秋玼為後，世人皆稱‘秋玼夫人’。
與慕容奕朝夕相處之間，姬夜頗覺得，有木已成舟之感。若說日久生情，不如說是習慣成自然，習慣了慕容時常來她這兒厚臉皮的學她耍無賴，盡撿些順耳的話說給她聽。只是這習慣，恐是哪天不能習慣了。
在這幻境待的越久，很多時候，姬夜發覺自己做出的選擇，在回頭想想的時候，是那麽的不可思議。不是不能不接受，而是奇怪自己為何會違背初心。然有時，神思晃動，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進入秋玼的身體，而是一直，一直在旁邊看着。
一直以來，她。。。仿佛只是一個旁觀者……
這天，她又任性的要慕容奕陪她用晚膳，竟說一個人吃不下飯。她堂堂夜叉王族公主怎會說出這般的話來。。。不成是和慕容奕在一起久了，也開始臉皮厚，愛耍小性子了。
“夫人。。。可是有所不适？”
姬夜擡眸看向坐在正對面陪她吃飯的慕容奕，若是他不問，她都沒發現自己指間的筷子搭在飯碗之中，卻沒個動靜。
“沒有。”姬夜淺笑着搖了搖頭，低頭方夾了幾粒米飯含入口中，只聽慕容奕又問：“可是有什麽心事？”
放下碗筷，姬夜昂首望向慕容奕，張嘴。。。強咬住下唇，似是有什麽東西堵在心上，難以開口。
慕容奕亦是放下了餐具，伸手蓋上了姬夜放在桌面上的右手，用了些力氣，握了握女子纖弱的手掌，不敢相信這雙手，曾經殺過一個強悍的将軍。興許，是他給她帶來了太多痛苦的回憶。
“是為夫的錯，近日忙于政事，沒有好好陪你。”
不。。。姬夜心裏想着說不，開口竟發不出音，嗓子突然間滾燙難熬，她擡手捂喉，渾身發燙，更是有一團火焰将腦中虛假的記憶殘片燒個幹淨，轉而湧進了許許多多，她來不及記起的千年往事。
她只覺得疼，不是腦子，也不是喉嚨，而是心。
……
“夫人不好啦！前方來報，盧城失守，皇上在返回都城之時，遭敵軍圍剿，兩天兩夜與敵拼殺，終是禦敵不過，大軍盡數陣亡，聖上身中數箭而亡！”
……
這沙啞哽咽的聲音是誰的？又牽扯着誰的叫喊，哄鬧着姬夜的靈臺。
“夜兒！你怎麽了，快醒醒！”
雙眸瞬間睜開，姬夜驚恐的望着面前的男人，腦中瞬間塞進了許多的東西，滿滿當當的。。。卻又不太清楚是什麽。愣了一愣，擡手就拍向了男人臉龐，她力道很輕，摸了摸男人挨打的面頰，終是額角一顆汗珠滑落，她深吸了一口氣，欲要開口，先聞男人說道：“夜兒，你的神思怎會進入了這匕首之中，好在我回來的早，否則，恐是要叫不醒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塵舊夢醒（2）
“時。。。與？”姬夜困難的發出了聲音，喉嚨口處頓時如之前火燒一般令人難以開口，但她還是着急的想問：“哥，為什麽？這把匕首。。。你從哪來的？”
時與跪坐在地，攏着全身無力癱倒在地的小妹，已是憐惜不止，怎可好在沒有多加考慮之前告訴她實情。“這是我從一位異人那裏得來，甚是古怪，因而一直封鎖在櫃。”
姬夜垂眸，強撐起身，雙掌放于膝上，合眸凝神打坐。登時，隐隐紅光傾體而出，萦繞周身。
片刻之後，紅芒收斂。姬夜張開雙眸，神情呆滞卻顯孤寂的凝視前方何處，忽而開口，聲色平穩的質問時與。“小哥，你怎麽不問，我來你這。。。找什麽？”
側頭睨向一旁靜坐的時與，姬夜的眸中沒有半分溫情，冰冷如夏日包裹在掌心的冰，起初頗為舒适，待握久了，手心卻是發寒的失去知覺，着實想棄了這看似好，卻傷人的冰。
時與偏頭，避開了姬夜凜人的目光，按照她的意思，反問：“你來我這，找什麽？”
“找什麽。。。？”姬夜自問自答，低頭望着擡起的右手掌心，仿佛剛才在幻境中的餘溫還在，左手舉起，她捧住右手，牢牢相握靠上心頭。緊蹙眉頭，閉上濕潤的雙目，不忍的深深吐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一口怨氣。
“你們是不是，背着我。。。和羅剎等魔族聯盟，預謀反攻九天？”姬夜合了合眸，紅了眼眶，轉身伸出雙手抓住時與雙臂，擡頭凝視着小哥的眼睛，問他：“是與不是！？”
時與揚眸，避開姬夜質問視線，咬牙喝聲稱是！“但是小妹，我們都是為你好，你如今傷重，已不能再參與任何戰事。我和父兄，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過一個公主的日子，将傷養好，與我們一道回梵天去。”
“。。。”姬夜緩緩松開揪住兄長衣褶的五指，轉移目光，忽而展顏一笑，擡手用力拍了拍兄長肩頭，撐地而起，抿嘴笑着，動了動唇。“我知道了，就等你們凱旋，帶着族人，一道回梵天去。”
姬夜說着，心念一動，一陣寒風吹過，房門翻動，眨眼間沒了她的影子。實是她凝神聚氣，合眸之間便已離開了定晨宮。不料，時與緊追不舍，側身擋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城外的風雲半空，姬夜睜眸注視着身前的兄長，輕咬下唇，如實相告：“我知道你不會讓我走，所以我才突然跑的。但你放心，你們那事，我不會管。我現在只是想去見一個人。。。我真的很想見他。”話到最後，她聲音幽咽，雙瞳亦是被淚遮了半分神采，她要去見栢起，問他個明白。
時與額角爆出的青筋一顫，他或許知道，小妹哭着是要去尋誰。“姬夜，我雖不太清楚，但我猜想，你也許想起些什麽了。可你要明白，那是前塵之事，已與你無關。”
“夠了！我不想糊裏糊塗的就這樣過去！我做不到！”姬夜說罷，繞開時與，疾步朝滄州城的方向飛去。
然此次，時與不再相攔，轉身遙望着姬夜瞬間消失的身影，風吹長發，眸中戾氣蕩然無存，僅剩深深地擔憂，憂心唯一的小妹妹，能否平安歸來。
姬夜算着自己困于幻境的時日雖看似很長，但在現實之中，不過轉瞬即逝，想必栢起現今定還在滄州除魔，一路不曾停歇，只想今早的見到他。
到達滄州城外時，她已覺得城內古怪，待步入城門大開的滄州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似曾相識，仿佛在那幻境之中，她也見過這番場景。城內荒蕪，街上連一只貓貓狗狗都沒見着，更別說人了。
曾經的河畔柳樹，皆已枯萎，東倒西歪，有的甚至仿佛是被利器一分為二，倒成‘——’字型。待往城裏走了幾步，姬夜終是察覺到了人的存在，還有仙妖的氣息。
念及自身，姬夜不想與任何妖魔過招出手，合眸凝神放出神識尋找栢起蹤影。忽而感知身後有一股仙氣傳來，即刻睜開雙目，掌中凝聚一把長叉，側身揮叉，打散了襲來的不明仙力。
“吾乃夜叉十二公主姬夜！方才何人偷襲，還不現身請罪！”至今，夜叉一族還沒和天帝撕破臉皮，她依舊是半神，不得仙人放肆！
“哼！你要是夜叉公主，何懼我的仙法，明是妖魔所幻！”
姬夜身後西北方向，現身三名小仙，說話的便是出招偷襲之人。
“如若不信，可要一試！？”脾氣一上來了，姬夜管他是妖是仙，照樣揍。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