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塊板磚引發的血案】
望着方澄桦一行人被送出方家,林樂頭也不回:“小丫頭,我有事,要不要一起?”
“才不要跟你一起,免得我被你傳染,也變成壞人!”梅裳從鼻孔裏發出一個單音節,很是藐視林樂的樣子:“我要跟老爸一起。”
林樂點頭,再鑽到許月绮身旁,附嘴過去低聲道:“小月,給三個名額,根據他們的表現來決定誰加入。至于讓他們做什麽事,你決定。”
“為什麽?”許月绮一時腦子沒轉過彎,沒意識到這是一個幫人的好機會。
“回去再解釋,現在我有事先走一步。”林樂焦急的瞥了一眼大門,心想千萬莫要讓這幾人跑遠了,好在有呂百綸盯着,應該去不了多遠。
許月绮柔柔點頭,望着林樂飛一般的離開,怔怔的想他每天到底在忙什麽,他到底有什麽秘密,什麽時候才可以跟自己分享?
幸虧方澄桦他們走得還不遠,林樂追上去後,目光始終停留在方澄桦身上,他是方越?
他其實已想不起自己到底對方澄桦做過什麽了,只隐約想起,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曾與方越在同一個學校裏念過書做過同學。那時,大概還小得連壞事都不會做吧。
妮可不住安慰着方澄桦:“方,你不會因此而放棄的,對不對。你一定可以做到你想要做的!對了,就是他救了我和克魯。”她颌首向林樂勉強一笑。
方澄桦失魂落魄,總還記得要感謝人家,走過來:“謝謝你救了我老婆孩子,不然……”看起來,他已經不記得林樂了。
林樂凝視着方澄桦,努力想要在記憶中挖出一絲一毫的過去:“你,以前是不是叫方越?”
方澄桦猛的一驚,回過神來看着林樂,迷惑不解。這名字還是很久以前,還在念小學的時候用過的,眼前這陌生人怎會知道:“你是?”
“林樂!”林樂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還……”
“是你!”方澄桦眼睛一下子睜得圓滾滾的,苦笑不已:“原來是你,可又怎會是你。”
林樂很驚詫,自己對方澄桦做過什麽,讓他對自己印象如此深刻?可連他自己都沒印象了啊:“你還記得我?”
“記得,自然記得!”方澄桦面上浮現一縷悲傷:“如果不是你,我當年又怎麽會被再送去美國,直到大了才能回來。如果不是你,早些年我就可以一直陪在爸身邊了……”說到後來,他的語氣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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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樂膽戰心驚,難道自己又做過什麽十分對不起人的事,心中湧起一陣懊惱,又是暗自後悔。不論自己當初到底做過什麽,看方澄桦的樣,似乎都受到了傷害。
方澄桦見林樂的神色,強自一笑:“你忘了,哦,你應該不知道。那時咱們還在念小學,那時我還是一個很……”他遲疑了片刻才補充道:“很嚣張的孩子!”
“行了,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林樂覺得接下來要說的,應該不會是什麽好事,急忙制止:“你一身傷,先去醫院!”
去醫院後,方澄桦執意要離開醫院,林樂也無可奈何。只好帶着他們來到梅裳小丫頭的另一套房子,順便撥通了黃颍菲的電話,讓她把小克魯帶過來。
黃颍菲顯然還是不太信賴這個表哥,一見面就劈頭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林樂無奈的把方家的事一一道來,黃颍菲眉頭輕蹙:“這方山遙太過分了,方澄桦很可憐。可你為什麽幫他們?”她倒是一下子想明白了,表哥不會幫人,更不會無緣無故的幫助人。
林樂無語,心想難道我以前做人真的爛到這地步?爛到連親人都不信賴的地步:“如果我說沒有原因,你會相信嗎?”
黃颍菲盯着林樂的眼睛,半晌才果斷的搖頭:“不信!”
林樂苦笑着喃喃自語:“其實我也不信!”但是,人是在一點一滴改變的,今天改變他沒有察覺,但将來有一天他會發現,哦,原來自己的改變是從那某一天開始的。
黃颍菲突然展顏輕笑,摟着表哥的肩頭:“其實,我覺得你比以前變了很多,變化很大。起碼,我覺得你現在不是壞人了,你現在幫人拿了照片,我開始覺得你是好人。”
“好人?”林樂細細的品嘗着這兩個字眼,現在這兩個字,其實與罵人沒什麽分別。但他又分明察覺到自己內心的一絲悸動,像是一種掙紮,又像是一種将要破繭而出的力量。
黃颍菲遲疑了一下,其實她認為林樂現在距離好人還有差距,但起碼不再壞了。鼓勵鼓勵,也不是壞事:“對。”
“菲菲,其實有件事……”林樂嘆了口氣:“算了,不說了。”
在這一刻,黃颍菲隐隐察覺到表哥內心的掙紮與痛苦,但她不明白,表哥到底在痛苦什麽。
通常很多事,人們沒有經歷過的時候,只會把事情想像得很簡單。但只有經歷過,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
“他醒了,他要見你!”妮可走出卧室,滿眼都是哀傷與憤怒。
林樂向表妹點點頭,走進了卧室:“你怎麽樣了?”
“暫時死不了!”方澄桦靠在床上,渾身包紮得如同木乃伊:“在方山遙沒死前,我是不會死的。”
頓了頓,他盯着林樂的眼睛:“為什麽幫我?”
林樂沉吟片刻:“其實這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不過,現在再探讨已經沒有意義了。你不如想想,我們之間以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你真想不起來了?”方澄桦很驚詫,他也不懂為什麽林樂如此執着的探索過去:“我們小學在同一個學校念……”
方澄桦笑了,似乎是因為想去過去的可笑種種:“總之,到底因為什麽原因,我不清楚,可能是因為你踩了我,我撞了你之類的事。總之,後來我打了你……”
林樂大吃一驚,不是吧,自己還被老爸以外的人打過?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後來……”方澄桦努力回憶着:“你好像用什麽磚頭把我打得腦震蕩,被我爸送到美國去治。我爸說你家背景他惹不起,所以又把我送去美國,直到二十歲以後才允許回國。”
林樂心中不痛快極了,這算什麽事?這也算做壞事?自己那時還小得屁事都不懂,那也叫做壞事?良心那算什麽意思?
“良心!你給我出來。”林樂的聲音聽起來不滿到極點,他倒不擔心方澄桦聽到自己的喊叫懷疑自己是神經病。反正自己喊出聲,時間就靜止。
“什麽事?”良心微笑着從空氣中走出來。
“你覺得我和方越之間那一點事,也叫做壞事,也叫做傷害?”林樂越說越激動,揮着手:“哪一個男孩子小時候沒有打過架,如果這也叫傷害,那天下每個人都應該陪我一起進輪回。”
良心依然笑顏絢爛:“真的不是傷害嗎?我給你看看,如果沒有你那一磚頭,會發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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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方越活蹦鮮跳的小跑回家,書包一甩一甩的:“爸,我回來了!”
家裏,年輕的方山淮正在向自己的手下交代:“總之,今天一定要給我搞定野豬,不管用什麽手段。好了,快走,我兒子回來了。不要讓他看到知道你們做什麽。”
“寶貝兒子……”方山淮哈哈大笑着把小方越抱起來:“今天在學校好玩嗎?”
“恩,好好玩,比在美國念書好玩。就是老師不好……”小方越噘嘴抱怨:“剛才那些叔叔是做什麽的,他們好兇哦。”
“沒什麽,哈哈!”方山淮眼神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麽:“今天要玩什麽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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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越念初中了,一點點小小的叛逆精神已經出現了。他正在教務主任辦公室外面委屈的站着……
“放心,老師,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方山淮陪着笑,走出辦公室,擡起手想要賞兒子一耳光,擡了半天還是放下來:“你這小鬼,屁大點就學會打架了,有出息啊!”
“你還不是一樣打架!”方越不敢大聲頂嘴,卻會低聲的念着:“你經常帶人出去打架,為什麽我就不可以。”
方山淮怔住,長長嘆了口氣,摸了摸方越的腦袋:“如果我不打架,你也不打架?你說自己是男子漢,做不做得到。”
“我當然做得到。”方越被一激,立刻就拍着胸脯保證:“但你呢,我才不信。”
方山淮似笑非笑盯着這小鬼:“你懷疑你爸啊,小子長大了。就這樣說好了,我不打架,你也不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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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兄弟,真正對不住大家,為了我兒子,我只有這樣做。”方山淮明顯老了一些,他舉着酒杯,對自己的心腹手下敬了一圈:“從今天起,道上的事,和我方山淮再沒有關系。我們還是兄弟,是兄弟的,就不要再拿道上的事找我。”
“大哥,你又何苦呢,這,唉!你要是不做了,那我們也不撈這一行了,哪個沒有老婆孩子的!”一個心腹立刻把酒杯一擲:“大哥,你做什麽,我就跟着做什麽。”
衆人議論紛紛,都激昂的表示要跟随方山淮退出。只有方山遙在一旁沉默不語,方山淮嘆了口氣,抓着方山遙的肩膀:“你是我親弟弟,我是不想你做這行的。但如果你真的要做,問問弟兄們,誰要繼續撈的,你就帶他們。”
方山遙面上一喜……
幾天後,十七歲的方越很無奈的跟着方山淮上了火車:“爸,真的要搬家嗎?就算搬家,也不需要那麽大動靜吧,大家都一起搬,這算什麽?”
“要撒手,就撒個幹淨,幹脆挪個地方轉做正行。以我方山淮的能耐,做什麽都行得通!”方山淮很自信,看着跟他一樣都在忙上火車的弟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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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今天你不錯,容光煥發啊。”
方越喜氣洋洋的攜手新娘,向上座的方山淮敬酒:“爸,這還要你說,結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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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越四十歲了,正和妻子在病床前守着,病床上的方山淮憔悴得要命,卻還強撐着:“兒子,小華什麽時候放學,我怕撐不下去呢……”
“爸,你撐了幾十年,肯定還可以撐下去的,你現在還不算老呢!”方越強顏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