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賈琏一邊揣測景和帝召見賈代善的用意,一邊仔細回憶原著裏這個時候發生的大事。

現在賈寶玉剛出生,按原著的時間線算,也就是紅樓開篇,英蓮被拐的時候。除了炮灰甄士隐一家挺可憐的,似乎也沒什麽大事。還有就是一僧一道?

對!一僧一道,自己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賈琏一邊暗恨自己的大意,一邊猛然想起通靈寶玉事件中的疑點。賈王氏蠢得連通靈寶玉會給家族招禍都想不到,是怎麽想起杜撰通靈寶玉這樣的注意的?王家女兒不讀書,‘莫失莫忘,仙壽永昌’這樣的話是誰告訴她的?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麽?

現在景和帝還在位,賈家出了個銜玉而誕的孩子也許景和帝并不會斬賈家滿門,但是這事一旦張揚出去,賈代善和賈敬請辭避嫌勢在必行,對方為什麽要賈代善放權,因為又有人蠢蠢欲動了。蟄伏了五年,背後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終于忍不住了。

想到這裏,賈琏心中一緊,随手抄起桌上的幾塊通靈寶玉往一個錢袋裏面一塞,就追了出去。

賈代善因為要回房換朝服,現在還沒出門,賈琏在梨香院門口就追到了賈代善:“祖父!”

賈代善和從賈琏的語氣中聽到一絲焦急,回頭問:“琏兒有什麽事?”

賈琏瞥了一眼在一旁等着賈代善的戴權,趕上來墊腳在賈代善耳邊低聲道:“有人指使,提前請罪。”說完,賈琏将手上的錢袋往賈代善手裏一塞,道:“福隆號的包子夜裏不打烊,若是祖父夜裏回來,順道給琏兒買幾個。夜裏道路難行,祖父上了年紀,多帶幾個護衛才好。”說完,又直接招呼了幾個賈代善的長随,道:“辛苦各位陪祖父到宮裏走一趟。”

賈代善将衛九這樣的底牌都交到了賈琏手上,梨香院的長随自然也聽賈琏吩咐。拱手道是,和賈代善一起入了宮。

賈代善知道賈琏突然來這一出,絕不是貪吃兩口包子,于是将手上的錢袋子一捏,越發察覺不對勁。這些東西賈代善太熟了。

處死了王穩婆後,那三十多個通靈寶玉都被賈代善帶到了小書房,經常拿在手上把玩,這袋子裏裝的什麽,賈代善一捏就知道。賈琏剛才說‘有人指使,提前請罪’什麽有人指使?又為何要提前請罪?

賈代善一路走,一路想,腦中靈光乍現,也猜道賈琏說的什麽了。夜裏已經退了暑熱,賈代善想到方才賈琏提醒的事,依舊覺得背上有些濡濕:若是賈王氏一開始就是受人指使的,即使自己滅了王穩婆的口,又禁了所有知情人的足,那指使賈王氏的人依舊可以将賈琅銜玉而誕的事吹入皇宮,吹入景和帝耳中。賈家這樣拼命隐瞞此事,倒反而成是做賊心虛!

幸好有琏兒,幸好琏兒心細!一切都還來得及補救。賈代善心裏想着,邁開步子朝門口走去。

賈琏目送賈代善帶着十來個武藝不俗的長随跟戴權入了宮,卻依舊覺得難以心安,除此之外,似乎還有更大的危機等着賈家。

啊!賈琏微微一皺眉,轉身就朝自己的小院子奔去,範嬷嬷見琏二爺慌慌張張的回來,心中納罕,正要開口相問,賈琏卻理也不理,直奔自己房中,取下一把窄背刀,又取下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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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嬷嬷跟着進來,就見自家二爺在取武器,賈琏也沒空跟範嬷嬷解釋,将手上的匕首朝範嬷嬷一抛,範嬷嬷将匕首接在手中,賈琏一把抓住範嬷嬷的胳膊道:“嬷嬷快跟我走!”

賈琏拉着範嬷嬷直往西奔去,連去尋角門的時間都省了,直接翻過了內院和下人房之間的圍牆。

範嬷嬷一頭霧水,倒也不敢大意,雙足一點,蹭蹭上了圍牆,又追了上去。賈琏直奔趙嬷嬷家裏,砰砰砰砰的拍門。

趙嬷嬷是賈家的家生子,趙嬷嬷在賈琏房裏當差,其家人就住在賈家的下人房裏。趙千、趙萬正準備就寝,聽見有人急急敲門,問道:“誰呀?”

賈琏道:“趙千趙萬快出來,拿上家夥跟我走。”趙千、趙萬聽是自家二爺的聲音,也不敢大意,一人取一把刀在手上,就跟了出來。

賈連道:“你們兩個速去馬棚牽五匹馬來,在街口等我。”說完,也不等二人應是,又拉着範嬷嬷朝寧榮街街尾奔去。

寧榮街尾有一座三進的小宅子,衛九就住在那裏。寧榮二府占了大半條街,剩下的小半條街多是住的賈家族人和官宦人家。獨有街尾那棟三進小宅時常緊閉院門,不但鄰居們不知道裏頭的主子是誰,也不見下人出入。

衛九比趙千、趙萬要警惕得多,賈琏還沒拍門,就聽見耳旁響起破空之聲,賈琏将手上窄背刀一撩,一物件撞在刀身之上,震得賈琏虎口發麻。

衛九在內冷冷的問:“誰?”

賈琏道:“衛先生快出來,我尋先生有要事。”

衛九聽見賈琏的聲音,沉着聲音說了個好字,賈琏就見一人從圍牆上飄了下來。“琏二公子找我何事?”

賈琏道:“不及細說了,委屈先生随我來。”賈琏邊說,已經邊發足朝街口奔去。

賈琏等三人剛到街口,趙千、趙萬還沒出來,賈琏正在着急,就見兩個人牽着五匹馬急急的來了。

賈琏飛身上馬,道:“跟我來。”其他四人也上馬,五匹駿馬從寧榮街如箭射出。

古人就寝早,現下街上的人已經不多了。賈琏也顧不得不能鬧市縱馬的規矩,一面催馬前行,一面對衛九道:“衛先生,我猜這幾日必有人殺昌和玉器鋪的掌櫃滅口,咱們快去救人!”

衛九去滅過王穩婆的口,自然知道通靈寶玉的事,但是趙千和趙萬去不知道。

趙千插口道:“我的爺,幾家玉器鋪子火拼,您湊什麽熱鬧,萬一傷着了,我們如何跟國公爺交代?”

衛九知道厲害,略一沉吟,道:“快走!”只說得兩個字,衛九就臉色一變,立刻從最普通的男人變成一把鋒利的刀,感覺到衛九的氣場變化,賈琏就知道要遭。

果然衛九接着道:“來不及了!”

最優秀的殺手對死亡有着天生的敏銳,衛九顯然第一個發現情況不對,緊接着,賈琏和範嬷嬷都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不!”賈琏喊了一聲,一揚馬鞭奔進了危機四伏的街道。

衛九和範嬷嬷見狀,不敢大意,也拍馬跟上,趙千、趙萬雖然學過些功夫,還沒見過血,又放心不下自家二爺,心中雖然害怕,也追了上去。

賈琏心中亂糟糟的,暗恨自己大意,現在他也算大致猜到了對方的布局。

首先,有人誘導了賈王氏,做了那給家族招禍的‘通靈寶玉’;然後故意将此事傳入景和帝耳中,換句話說,賈王氏被釣魚執法了,賈代善就算滅了王穩婆的口,又禁足了所有知情人,也封鎖不住消息。

但這還不算最糟糕的,憑賈代善和景和帝風風雨雨一起熬過來的交情,景和帝未必會受人挑撥,只要賈代善解釋合理,賈家或許還能度過這關。但是此時,背後之人出了另一個殺手锏,殺了賈王氏定做‘通靈寶玉’的昌和玉器的知情人。

賈代善前腳被景和帝宣進宮,後腳就有人到昌和玉器鋪殺人,賈代善還能推說有關通靈寶玉的事,自己事先不知情嗎?

不,到昌和玉器鋪滅口的人必然會将此事栽贓到賈代善頭上,賈代善會百口莫辯!

賈琏拍馬奔到昌和玉器鋪前,飛身下馬,留下一句:“趙千、趙萬,照料好馬匹”,就繞到後院,翻牆而入。

這條街上的鋪子多是分作前後兩進,前面做生意,後院住着掌櫃、夥計,現在,昌和玉器鋪的後院散發着越發濃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是誰?”顯然,昌和玉器鋪內的殺手還沒全都撤退,聽見有人來,低聲喝問。忙熄了方才還明晃晃的火把,低聲喝問。

賈琏提刀不動聲色的入內,衛九和範嬷嬷各自取了兵器在手,也不敢大意,趙千、趙萬哪裏見過這等陣勢,若非自家二爺有令,只怕早飛奔着逃回家中了。趙千趙萬兩人牽着五匹馬,站在街上,警惕的看着周圍。

衛九之所以能成為頂級殺手,除了本身武功高之外,和他能迅速和周圍環境融入一體有關,賈琏只見衛九身形一閃,便滑入了黑暗之中,一個殺氣那麽強的人,轉瞬仿佛就不見了蹤跡。

賈琏覺得衛九像一個有劇毒的巨型變色龍,你瞧不見他,他卻随時可以給你致命的一口。

同時,昌和玉器鋪後院有兩人提刀奔出來,賈琏和範嬷嬷向後一閃,避開兩人砍來的刀。

那兩人見闖進來的是一個女子和一個半大孩子,微微一愣,範嬷嬷手腕一翻,就是兩枚袖箭射出。釘釘兩聲輕響,賈琏沒有聽到袖箭插進肌肉的聲音,那兩枚袖箭被軟甲一類的東西彈開了。

那兩人一聲獰笑道:“來了兩個送死的。”一人舉刀向賈琏頭頂砍來,一人攻向範嬷嬷。

範嬷嬷是女子,平時擅長小巧功夫,除了會放一手袖箭之外,手上只有一柄匕首。範嬷嬷拔出匕首,展開身形和其中一個殺手周旋起來。

賈琏看到袖箭傷不了對方,臉上不動聲色,拔出窄背刀向其中一個殺手砍去。那殺手身上有軟甲護體,見賈琏不過一個半大孩子舉着窄背刀砍來,心中覺得好笑。不退反進,欺身而上,手腕外展,刀鋒橫掃,一刀向賈琏撩來。

賈琏知道厲害,也知道現在自己的肌肉強度不足以和一個訓練有數的成年殺手抗衡,仗着窄背刀長,向對方握刀的手指削去。那殺手見賈琏打得頗有章法,倒打起精神來,刷刷幾刀逼得賈琏手忙腳亂的招架。

賈琏連退幾步,慌亂之中自己的右腳在左腳上一絆,哎喲一聲就要跌倒。範嬷嬷見狀,又是幾支袖箭射向纏住她的殺手,朝賈琏奔來。

和賈琏對戰的殺手許是先入為主的覺得賈琏不過是個孩子,心底免不了有些大意,見賈琏跌倒獰笑着大踏步上來,舉刀向賈琏頭頂劈落。

賈琏打小習武,練的是童子功,下盤何等之穩,方才那一絆自然是虛招,現下他雖然身子假裝跌倒向旁傾斜,雙腿卻牢牢粘在地上,對方大踏步過來,一雙腿正好到了賈琏的窄背刀攻擊範圍內。

賈琏右手運足了力,橫刀掃出,直砍那殺手膝蓋。

殺手不防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竟然使詐,堪堪只來得及收回右腳,便一聲慘叫,一條左腿被賈琏膝蓋削斷。原來,賈琏見對方身着軟甲,能擋袖箭,關節部位卻行動自如,就猜對方的軟甲只護住了身體要害,膝蓋以下必然沒有東西相互。果然這一刀削出,便斬落對方一條腿。

那殺手游走在生死邊緣慣了,一條腿生生被削斷,哀嚎一聲,身子不穩,向前撲倒,卻心有不甘,手腕一翻,舉刀向賈琏腰際刺去。

習武之人,出手有章法,腰際乃是人身要害,無論哪一門哪一派的功夫,師父在教招式的時候,都會教攻擊對方的同時護住自己全身要害的法門。賈琏年紀雖然不大,那殺手也能瞧出賈琏的功夫是名家所授。

他現在被人削斷一條腿,身子失去平衡,直刺賈琏腰際乃是最容易傷到賈琏的招式,但是賈琏也定然有護着要害的後招,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了,端的是看誰的手快。

賈琏早就防到此招,借着削斷那殺手左腿之力,順勢前撲,舉刀向後撩。當的一聲,賈琏的窄背刀和殺手的鬼頭刀相碰,蹦出幾個火星的同時,震得賈琏虎口發麻。卻也借着對方的力量,又向前疾走兩步,逃出了對方的攻擊範圍。

那殺手的腿被砍斷,鮮血噴湧而出,撒了賈琏一身。賈琏參加過緝毒,也殺過人,但是都是用槍遠程射殺的,如此近距離的生生砍斷一條活人的腿,對賈琏而言還是第一次。

賈琏強壓着胃裏排山倒海的感覺,回過身來。夜裏只能依稀的分辨出人影,瞧不見人的眼睛,但是賈琏能感覺到被他削斷一條腿的殺手正惡狠狠的瞪着他。

那殺手十分悍勇,已經失去了條腿,舉刀就向賈琏擲來,賈琏側身避過,向殺手方向飛奔而來。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範嬷嬷正在擔心自家二爺傷在殺手手下,就見大半顆頭顱高高的飛了起來,一聲慘叫混着鮮血腦漿飛灑。原來那殺受受傷之後,見偷襲賈琏腰際不成,又見賈琏向前竄出,将刀擲向賈琏,正巧賈琏此時回過身來,殺手手上沒了武器,賈琏既沒有抓活口,也沒有因那殺手受傷而饒過他,卻手起刀落,砍向殺手的脖子。

賈琏一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如此狠絕果斷顯然出乎那殺手的意料,待他側身閃避時,又因斷了一條腿而不靈便,只閃開了半個頭,就被賈琏一刀劈下。霎時間鮮血混着腦漿飛濺,不但濺了賈琏一身,範嬷嬷身上也濺了不少。

若是白日,還能看見那只剩小半張臉的殺手和飛上天的半個頭顱各瞪着一只眼睛,不甘又怨毒的瞪着賈琏,十分詭異。夜裏瞧不見,還省了賈琏一場心驚肉跳

賈代善說:賈家若不想落得一将功成萬骨枯的下場,賈琏必須狠,必須果斷。這是賈琏第一次實踐。

這個殺手雖然受了傷,但是不能用揣測常人的心理去揣測一個真正的亡命徒。只有将一個殺手徹底殺死,才是真正消滅了對方的有生力量,減少了對己方的威脅。戰場上,負傷的敵人裝死埋伏,突然暴起殺了己方打掃戰場人員的事,賈琏不知道聽過多少,怎會因這個殺手受傷而饒他性命?

在對方派出兩個殺手攔截賈琏和範嬷嬷的時候,衛九已經借着夜色的掩護像一條游魚一樣的滑入了房中。

“乙醜、丙辰,解決掉了……”屋內的殺手聽見外面響起慘叫,以為是自己人解決掉了闖入者,出聲問。只是他‘嗎’字還沒問完,就戛然而止了,仿佛被什麽扼住了喉嚨。

嘶嘶的血流聲從他自己喉間發出來,趾高氣昂發號施令的殺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但是他看不清楚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衛九。

如果賈琏殺人,充滿了軍人的果決和大開大合,衛九殺人就像病毒一樣無聲無息的就要了人的命。

屋外,範嬷嬷見賈琏手起刀落殺了一人,知道自己之前小觑了賈琏,現下她放心下來,不用分心照顧賈琏了,出手也果斷了許多。刷刷兩支袖箭直射剩下一個殺手的面門,那殺手見對方一個孩子殺了自己的同伴,許是受了沖擊,還沒回過神來,雖然側身避過了袖箭,卻也有些發愣。此消彼長間,剩下的殺手越發不是範嬷嬷對手,幾個回合就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賈琏料定範嬷嬷能解決剩下一人,提刀奔入屋內。

衛九像黑夜中的毒蛇一樣游來游去,其他人就是視力再傑出,在夜裏也要受影響,而衛九仿佛跟蛇一樣是靠嗅覺判斷目标的,衛九進入屋內時間也不長,賈琏已經隐約看到地上躺了好幾具屍體。

“點子紮手,甲子,下一步如……”‘何’字還沒出口,那人的聲音又戛然而止了,賈琏只覺眼前人影一晃,衛九向幽靈一樣飄過,那個說話的殺手喉間的聲音就被嘶嘶的流血聲取代。

饒是對方訓練有素,個個殺人不眨眼,但真的人為刀俎,自己變成魚肉的時候,心中也會恐懼。

“快走,沖出去!”有個殺手終于忍不住喊道。

賈琏眉頭一皺,心道:裏頭有衛九在,自己功夫不到家,進去反而添亂,不如在這裏守着門口,不讓人逃了。于是賈琏倒退兩步,一腳踏在門檻上,手持窄背刀,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衛九瞥了一眼賈琏,難怪國公爺對此子贊賞有加,這位二公子果然不愧将門之後。

殺手們見勢不妙,潮水般的朝門口湧來。賈琏占據有利地形,背靠門框,舉着窄背刀或突或刺,或劈或砍,那些殺手雖然功夫比賈琏好,也輕易逃不出去。

範嬷嬷見賈琏獨自守在門口,也忙踏步跟上,但是這門口略窄,若是兩人并排守着,反而施展不開手腳,于是範嬷嬷退而求其次,站在賈琏斜後方掠陣,見賈琏左支右拙時候,就放幾支袖箭相幫。一時間殺手們倒無法突破賈琏和範嬷嬷守着的防線。

而屋內的衛九,對于殺手們來說簡直是噩夢。這間店鋪的後院,原本只住着手無縛雞之力的掌櫃一家人,他們闖入之後,這裏就成了他們的屠宰場。只是出了點意外,逃脫了一個孩子,所以他們在尋找那孩子的時候耽擱了時間。

只是這一耽擱,形勢就反轉過來了。突然闖進來幾個武藝不俗的陌生人,這間普通的房子依舊是屠宰場,只是他們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屠刀拿到了別人手裏。偏偏這是珠寶商人的宅子,建造得極為牢實,這些殺手就是想破牆而出,也輕易破不開厚石牆。

所謂亡命徒,就是不将別人的性命放在眼裏,但當自己要死的時候,卻恨不得拉個人墊背。賈琏打退三個殺手沖擊,其中一個殺手突然惡向膽邊生,将手上的鬼頭刀舞得水潑不進的向賈琏攻來,周身要害全都不防範,仿佛拼得一死,也要逼退賈琏。

這門寬約五尺,一個人足以守住不讓裏頭的人出來,但遇到這樣不要命的打法,賈琏的優勢一下變成了劣勢。對方一把鬼頭刀舞在面前,只護住正面,賈琏若是要騰挪開去攻擊他身側及後背洞開的門戶,則會放開守着的大門;若是賈琏要繼續守着大門,顯然也不是這樣不要命的瘋漢子的對手。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就是如此,人往往都是懼怕死亡的,所以即便知道如此形勢之下自己不用守着門戶要害,賈琏也不能将自己如何,但凡心中有一顆怕死的心,誰又會輕易用這樣的招數?

眼前這個殺手一拼起命來,效果立竿見影。其他殺手見狀,越發自發将其後背守住,衛九雖然從後方夾擊,但一時間也不能将那些替這個瘋子守住後背的同黨一起殺死。

賈琏可不會跟人拿命相搏,不得已向後退了一步。兩個殺手相繼倒下,又死在了衛九的手上,但也有三個殺手趁賈琏退讓沖出了房門,唰唰唰,三支響箭射出,範嬷嬷眼疾手快,用袖箭打掉一支,還是有兩支射上天空,轟轟兩聲炸開。

這種響箭是傳遞訊息所用的,賈琏知道殺手們的求救信息已經傳遞出去了,對方的幫手很快就會到來。衛九擔心賈琏受傷,也追了出來。

沒了人堵着房門,房內也沒了衛九這條随時要人命的毒蛇,殺手們一個個相繼出來。很快,賈琏就看見這些殺手非但沒有四散奔逃,還站在後院四方,将自己三人反包圍了。看來,對方的接應就在附近,這些人才會如此有恃無恐。

“衛先生替我擋住他們!”說完,賈琏就朝房內沖去。

自己一行剛到街口就聞到了血腥味,對于訓練有素的殺手來說,如果得手會很快撤退。那麽,是什麽原因讓自己一行人都趕到了昌和玉器鋪,這些殺手還滞留在這裏呢?裏面必然有他們沒找到的活口,這個活口關系着賈家的生死,不管對方的幫手會什麽時候來,賈琏都必須一試。

衛九這是第一次和賈琏出來辦事,見了賈琏的果決,想想賈琏的年紀,衛九覺得自己還真有幾分服這個孩子,不由分說的便反身退到房門處,替賈琏擋住一衆殺手。

衆殺手見賈琏不但不逃,反身入了屋內,擔心賈琏找到那個逃掉的孩子,又忙圍攏上來。方才他們拼了命的想逃出屋內,此刻又一門心思的想沖進去。但是守着門口的人變成了衛九,他們哪那麽容易得手。

夜越發深了,現在屋內漆黑一片,賈琏不但要找人,還要防着一地的屍體中有幸存者,詐屍起來傷了自己,每走出一步都覺驚心動魄,若非賈琏在緝毒戰場上歷練過,只怕早吓暈過去了。

“有人嗎?我是來帶你出去的。”時間緊迫,又看不清東西,賈琏直接喊了起來。賈琏是個孩子,聲音還是童音,孩子總是更容易取得對方的信任。

正在此事,賈琏汗毛一豎,多年的直覺讓他向旁一側,堪堪躲過一刀偷襲,忙舉起窄背刀和對方打鬥起來。原來,一衆殺手逃出屋子的時候,還留了一個在房內。

這對賈琏來說既是好事也是壞事。賈琏今天雖然殺了一個殺手,那是因為他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真論武力,他不是對方的對手;但是有衛九這樣的人攻入屋內,都有殺手不撤退,可見昌和玉器鋪果然有幸存者,找到這個人,便能證明榮國府的清白。

于是賈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付。

現下,雙方都不能視物,賈琏不能取巧,對方卻一力降十會,一把鬼頭刀舞得虎虎生風,每次賈琏舉窄背刀格擋一次,就震得虎口生疼。若非想到榮國府榮辱系于此役,賈琏靠一口悍勇強撐,早就落敗了。

饒是如此,賈琏在黑暗中也大大吃虧,當的一聲,賈琏窄背刀架住從頭頂壓下的鬼頭刀。因對方力氣實在太大,賈琏單手支撐不住,只好雙手舉刀。對方仿佛感受到了賈琏力氣不足,格格冷笑兩聲,在這伸手不見五指,又滿是血腥的屋子裏顯得格外瘆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打我,我實在寫不動了,只能停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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